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食貨典/第17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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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食貨典

 第一百七十四卷目錄

 漕運部總論二

  圖書編漕河事宜 修瓜洲閘 漕河合一 請復淺船 造船 六漕治法 漕渠

  七議形勝 漕河議 徐沛并二洪漕河總論 河運海運總論 漕法沿革 糧運輕齎

   運期宜早 漕運各倉總論 治河失其故道

  古今治平略一周漢漕運三國六朝附

食貨典第一百七十四卷

漕運部總論二[编辑]

圖書編[编辑]

漕河事宜[编辑]

竊惟今之語治河者,其說有二:「主防運河者,則以隄 必亟築;主順水性者,則以隄必勿築。」臣以為古之治 河者,求以去河之害而已,縱其性而順下焉,則無事 矣。勿築誠是也。今則不惟去河之害,而復欲資河之 利,萬一縱其性之所之,如昔年河決張秋,東注于海, 則今運道悉為平陸,雖欲勿築,不可得也。故禦盜必 資夫城守,禦河必藉夫隄防。但河東趨則順其性而 為之東隄,不可激之使西。河南徙則順其性而為之 南隄,不可障之使北。隄遠河則所匯者廣,可使安流; 隄近河則所容者隘,必致激搏。尋常水漲,隄有全功; 異常水災,隄無勝算。此河隄之大較也。河道流動,譬 之人身。清河以下,其尾閭也;邳、宿之「間,其水道也;徐、 呂之間,其肚腹也。旁流既多,正道自塞,是以有邳河 之淤。水道既湮,肚腹自漲,是以有徐州之患。故清河 之流迅,則邳、宿之道自通,而徐州之患自減,此運河 之大較也。修築長隄,必賴夫力。然白夫不如徭夫,徭 夫不如募夫。白夫者,州縣借派之夫,未行則有幇貼 安家之苦;既行則有往返之勞,在役則有支給飯食 之費,且騷百姓、竭民事。河臣所憂有大於河者。徭夫 者,定編、鋪、淺、閘、溜之夫,相沿已久,官民俱安。募夫者, 雇募貧困之民,損官而不擾民,工作而寓賑濟,民心 既樂,用力尤勤。大率白夫除幇貼安家外,官復給之 飯食。徭夫除編僉工食外,官復給之犒賞,皆有重複 費用。」若募夫則每工給官銀四分。始量力而分工,終 計工而受食。應補給者補給。應扣除者扣除。但不失 信,即可子來。故「白夫不如徭夫。徭夫不如募夫。」此《徭 夫》之大較也。

修瓜洲閘[编辑]

議照「瓜洲為運道咽喉,而下江等總歲運漕儲二百 萬石,咸必由之,一向建設土壩,凡江北之空船南兌, 必掣壩以出,江南之重船北運,必盤壩以入。運船有 靠損之虞,盤剝有腳價之費;停泊江濱,有風濤之患; 船隻輻輳,有守候之苦。諸臣累次建白,該部累次題 覆,欲於花園港、瀦市等處建閘,慎嚴啟閉,俾運艘往」 來,直達江滸,委屬利便。而竟格不得行者,徒以本鎮 壟斷之徒,欲牟大利,每假走洩水利為辭。查得儀真 亦近大江,國初亦設土壩,後因車盤不便。弘治年間 改建閘座,迄今上江漕運,便不可言。且高、寶諸湖之 水,歲以瀰漫決隄為患,未聞以走洩涸竭為患也。況 國家之事,未有全利而無害者,惟擇「其利多而害少 者為之。今閘成之後,漕舟通利。若履平地,一便盡免 車盤,船無靠損,二便隨到隨過,風波無虞,三便。閘座 既通,高、寶諸湖水有疏洩,不致敗隄,四便;閘道通行, 啇舶雲集,市廛交易,水陸必至,五便。」夫愚民不可慮 始,國計亟宜遠圖。苟有利於漕儲,少不利於百姓,即 所謂利多而害少者,「尚為之也,而況官民俱便,俱有 利而無害者乎。」

議得:防河既如防虜,則守隄當如守邊。故有隄不守 與無隄同,守隄不密與無守同。先年河南累被河患, 大為隄防,今數十年幸獲安堵者,則防守嚴而備禦 素也。《諺》云:「河決夜。」豈誠如漢人陰氣盛則河多決,穿 鑿附會云爾哉?徒以人力晝則防而夜則懈,故河不 決於所防,而決於所懈耳。夫河南運道,上源也,猶然 「晝夜防守,而後得數十年之安,而況徐、邳為糧運正 道,既多方以隄之,可不多方以守之乎?」臣等同總督 漕運都御史王宗沭、巡按直隸御史王應吉、儧運御 史張憲翔、巡鹽御史張守約備勘前隄聯絡即以去 年水漲為準,尚高五尺。若使尋常水泛僅及隄根,但 令河安則沿隄以修,河危則據隄以守,修時即守,守 時即修,人力日加綿密,隄防歲加高厚,則徐、邳運道 似可久安。夫千里之隄,潰於蟻穴,言貴守也。

「一議定期。」夫號令一則觀聽明,期限嚴則心志定。查 得各邊事例,以七月十五日上邊,十月十五日下邊, 期限定如四時,號令堅如金石,九邊聯屬,萬里響應, 法至詳密也。今守隄法制悉備,宜照上邊事例行之。 查得黃河二月則有桃花水,三月則有清明水,四月 則有麥黃水,然小者瀰灘,大亦平岸。若遽議令上隄, 「既妨挑濬築塞之工,又率民力於無所休息之地,非計之得者也。應以伏秋水至,百川灌河之時為候,各 夫悉以五月十五日上隄,九月十五日下隄,其攜有 室家不願下隄者聽。」夫在隄者享完聚之安,則上限 者得炊爨之便。河即泛溢,吾不患於無守;即不泛溢, 亦不失其所以為修。肆閱月間,修守兼施,上下如法, 人力不困而功成,工食不加而事集,似為長便。

漕河合一[编辑]

竊照漕運河道,原屬一體。今承大壞極弊,救急補偏, 竭盡心思,僅獲早運,疲瘁精力,始盡回空。然倉皇之 秋,未暇酌議。「漕臣言漕,河臣言河,靡通條貫,血脈未 融。夫言漕而不言河,是進飲食而不理脾胃者也;言 河而不言漕,是理脾胃而不進飲食者也。來年全運, 比之今年,多糧一百萬石,多船二十餘艘,而又比今」 年少開一月,此誠危急遲速之秋也。若不早圖,噬臍 何及!臣謹會同漕運都御史王宗沭酌議《漕河合一 事宜》,條為四款,開具上聞:

請復淺船[编辑]

「事莫善於法祖,法莫病於因循。今年之運既得以善 其終,明年之運又不可以不虔其始。臣於三月二十 二日艤舟黃家閘,四月初三日移泊茶城,初五日移 入徐州。」憑艦而觀之,則運卒如雲,操舟如雨,南風拂 拂,既得天時,河流滔滔,又得地利。數千里糧運夜行 無盜警,又協人和。快心暢意,遠慮深懷,未嘗不欣然 仰嘆祖制之善,又未嘗不蹙然痛悼今時之弊也。敢 根極為皇上陳之。夫祖宗以四百萬之漕糧,免近萬 之淺船,又令每船止約四百餘石,僅半載焉。既為有 餘之船,又為不盡之載,豈不知滿載省舟之為便,而 為是經年造舟紛紛者,以閘河故也。夫七省之粟,使 盡涉江踰淮歷黃河,則長江大河巨艦滿載,奚不可 者。奈會通河因元之舊,元人導汶入洸,出濟寧分水 焉。而陽穀、汶上、東平之間,地高於濟寧,故南旺之間, 倒行而逆施之,水淺,膠舟即運,亦每舟十數石耳,不 足餉。上都議海運,開賈魯河,而元人竟困於餉道。國 朝雖因會通河之舊,然不令汶水入洸出濟寧,而導 汶西南注南旺。南旺者,運河之脊也,又得全汶之利, 故每舟可運四百石。然夏旱則汶流微,又不敢過四 百石,特為淺船之制。其制底甚平而倉甚淺。夫底平 則入水不深,倉淺則負載不滿。又為之限曰:「淺船用 閘,水不得過六拏。」六拏者三尺也。祖制之善何如哉? 而今變矣,船漸少矣,各省不務足淺船而務雇民船, 不務「遵原運,而務搭原運。雇船有三害:民船底尖,入 水深而易膠,牽挽不前,一害;運官勒掯水腳,攜妻子, 泣告者踵踵矣,累及民船,二害;一;民船膠,則千淺船 皆阻閘,漕不能速進,三害;此雇船之病河道也。搭運 有五害:今年全運四百萬石,江南糧多船少,則搭三 十石、五十石,甚至一百石。彼倉淺去水甚近,江河巨 浪,壓之即沈,往往見告矣。一害:以十卒而挽四百石, 猶懼不勝。今挽五百石,其艱苦若之何?二害:搭運重, 則淺船入水有至八拏以上者。臣熟察之,亡有六拏 舊制矣,是困河道也。三害搭運多,即幸不膠,抵灣必 遲,安能早運?四害抵灣遲,必回空。遲直守凍耳,胡以 待新運?五害。此搭運之病」河道也。今時之弊何如哉? 而今年竟利者,適賴皇上主持,諸臣竭力,或預大挑 之法,或灘坎河之口,或括山東之泉,或發諸湖之水, 或察風色,或候泉流,故茶城溜溝、魚脊梁、黃家閘上 水諸淺深,皆四尺至七尺,天旱水枯之時,幸不敗事, 然亦竭澤而漁,非全算也。若不早圖,此坐困之術耳。 而或者曰:「白糧以民,長船運千石以上不苦,獨奈何 苦雇船搭運哉?」臣以為長船之運甚遲,每候六、七月 間秋水時至,直以九月、十月抵灣。彼不回空,亡慮守 凍,明年又有長船雇矣。豈若淺船有一回空,則足一 船之運,有一阻凍,則少一船之運者,胡可一律語也? 伏乞皇上敕下該部,勿以目前之幸濟而忽遠圖,勿 循今時之弊端而廢祖制,務足四百萬之額船,載四 百萬之額糧盡復入水,不過六拏之舊制,令船力勝 水力,水力勝船力,其雇船搭運坐困之弊,一切痛革。 夫造船之費與沈溺之患孰多?滯運之害與快運之 利孰便?祖宗之法與今時之弊孰善?伏惟皇上留神, 則河道幸甚,國計幸甚!

造船[编辑]

「管造運船,大肆侵漁,釘稀板薄,欲船堅久不可得也。 十三把總徒寄空名,刻剝尤甚,指揮千戶百戶吏書, 皆肆侵漁,欲軍不窮不可得也。把總皆畫船,運船乃 破船,欲米不浥爛不可得也。把總船過閘,撥運軍為 助運船,漫不加意,欲船不漂沈不可得也。至京費又 取於軍矣。故免運多取糧長,糧長多取細民,民窮起 而為盜,盜起必用兵,用兵必費財。」故造船須堅,把總 須革,軍士須行。番休之法。須差主事提督河路,驗視 船隻可也。又差主事數員,代把總管發運上納可也。 又聽三堂考察之,科道糾彈之可也。運軍例帶隨船

器械,每年過淮,三堂教閱之常例賞軍銀,就教閱時
考證
賞彼得實惠,威武因之奮揚。如此久習運軍,皆精兵

也,奚至往年流賊刦掠焚燒之禍哉?竊見河道通塞 不常,臨清、德州去邊實近,不可不講海運之法,以防 意外之虞也。

六漕治法[编辑]

「綜之為六漕:自潞河順天津為白漕,不宜治。自天津 逆臨清為衛漕,不必治;自臨清逆南旺,又自南旺順 出茶城為閘漕,宜少治。自茶城順流睢陽為河漕,宜 數治。自睢陽踰高、寶,連瓜、儀為河漕,宜亟治;自瓜洲 渡長江,入京口以入於杭,為浙漕,宜間治。夫白漕從 密雲而南下,霽十日則平沙彌河,雨一日則泛運辛, 急則挽舟,又急則直易舟耳,其節短不病運,故其法 治之以不宜治也。」「衛漕渠甚斂而流甚深,渠斂則流 專,流深則渠利,故其法治之以不必治也。」「閘漕強半 藉汶。萬曆前,汶乘勢東而下於青海,即西注者微,西 注微,則不能七灌北,三灌南,二百年春夏水竭,往往 閘漕斬焉,弱不能續數里之流。」萬曆「以後,坎河既灘, 又驅汶全流於春夏之交,閘道遂溢,直時啟閉耳,故 其法治之以少治也。河漕有源之水也,崇隄約之以 專其流,隨流隄之以若其性,運畢則修以清漕,漕畢 則清以待運,歲相循環也,故其法治之以數治也。湖 漕無源之水也,夏秋多雨,則脹悶而決隄,冬春多旱, 則涸竭而膠舟。脹之」既不可,涸之又不可。夫養生者, 虛其腹則神耗而液乾,實其腹則腸急而腹潰。虛其 實,實其虛,此豈能一日忘備哉?故其法治之以亟治 也。浙漕治或在潤,或在常,或在姑蘇,或在崇德,直踰 年一深通之耳,故其法以間治也。若孟津而下,河運 之崑崙也,運所不經,若勿治可也。然修身者,能不修 崑崙「乎?法反宜急治。襄江而下,江運之頭顱也,運所 必經,若急治可也。然藥病者,能先藥頭顱乎?法反宜 勿治。夫理餉道者,其猶理氣血乎?閘漕、浙漕,患在氣 血之不足,宜補之使嬴。衛漕、河漕,患氣血之有餘,宜 瀉之使縮。白漕、湖漕,則有餘不足無常,故補瀉無定 埶,嬴縮無定形。」余故取治水見諸行事存案牘者,括 而紀諸筌蹄。

漕渠七議形勝[编辑]

「國家大計在轉輸,轉輸資漕渠,漕渠資隄,民之富藏 於田,田之利藏於水,無水溉禾即民貧,轉輸焉給也?」 淮揚大勢,泗水由石梁洩於淮;盱眙、破釜、山陽諸水, 由雲山、衡陽諸澗,洩於寶應,蓄於二塘;天長、銅城諸 水,東洩高郵,蓄於三塘;西連大儀、甘泉、盤古、山澗諸 水,蓄於江都五塘,儀真四塘。是時田多墾治,壩堰具 「存。北不洩於諸湖,由不洩於運河,故湖平水淺,河隄 鮮衝決之患,舟行無風波之險。近壩堰圮廢,塘不蓄 水,小新雷陂由淮子河而洩句城,由烏塔溝而洩陳 公北山,由帶子溝而洩直漭漕渠,益以郵應。五塘之 水盡奔諸湖,則漕渠烏得不溢,諸湖烏得不險哉?且 昔人創置塘堰,豈輕用民力、捐土田」、空帑藏乎?必有 經世之略,遺後世之利者矣。何也?江都句城塘周迴 四十餘里,灌田八百餘頃;小新二雷、鴛鴦陂塘積之 當句城之灌。儀真陳公塘周迴九十里,灌田千頃有 奇。北山水匱、茅家山劉塘積之當陳公。高郵、白馬、茅 拓三塘灌田,視江儀、寶應白水塘獨深廣,周迴百二 十里,合羨塘灌田二「千百頃」,是四邑諸塘之勝概也。 平時蓄之,資以灌禾。旱年水涸,決之通運。揚之富,斗 粟十錢,乃原於此。茲閘壩不設,塘水漭潰,或時雨浹 旬,山水驟發,甚為漕渠大患也。迺今昔異宜,險夷區 別,豈無故哉?昔之塘壩蓄水,其洩少;近塘鬻堰廢,其 洩大。何也?水無瀦制,即充溢浩渺。主者不知,以漸而 洩於閘洞,輸於海口,惟務增築加鍤,毋論旱潦障之, 其與昔人設鋪撈淺,平水蓄洩,深慮遠眺異矣。失今 不治,是使岡陸千五百里之水,悉以運河為壑。湖闊 增險,勢必潰決,又以下河為壑也。夫上河腴田沒於 湖不啻什百千萬,歲損糧運,客載奚直十百千艘,非 湖險為患乎?湖險為患,實由隄高。隄高則水大,水大 則澎湃洶湧。加之積閏土酥,西風觸浪,高崖丈許,即 更加數尺,水亦隨滿,實增其險,亦焉能以一線之隄, 禦尋丈之勢耶?且造化惟洩始蓄,理也。持之滿者,其 潰大勢也。障之而使之常蓄,豈理也哉?勢所不能也。 昔禹治水,以四海為壑,皆自下流疏殺其勢,先決九 川距海,斯大水有所歸;復「濬畝距川,則小水有所洩。」 今諸塘漕渠五湖,皆設隄防,凡以蓄水也。由塘達渠, 由渠達湖,由閘洞達下河,諸湖達濛喻,及中十鹽場 海口,皆所以洩水也。上自西山,逮下河田,疏水道,資 蓄洩灌注,濬畝澮距川也;洩濛喻海口,則決川距海 也。欲治水,舍禹奚適哉?苟俾百姓殷富,惟長吏舉農 政,司空興水利,修廢塘,建平水實䃮立水摯,增斗門, 以次漸洩於海,則湖不揚波。豈惟方物畢獻,運舟不 損,貨賄不滯,河隄,不決塘堰,蓄濟兼防,異常之變已 耶?蕞爾淮揚尚得腴田十數萬頃,不加賦而民足矧 天下乎?當有握其樞者

漕河議[编辑]

漕之役,當嘉靖末,黃河決而東注,自華山入飛雲橋, 截沛以入昭陽湖,逆歷湖陵以至谷亭四十里,其南 溢於徐,為巨浸,天子為之南顧,而興嗟亦數四。勤宵 旰,而大司空出計,以為「仍故道,則河益狎而攻無已; 強捍之,則暫見其利而終釀害。」謀於捍與徙之間,而 循求廢趾。有河自南陽折而東南,至於夏村,又東南 至於留城,而浚橇𣞶板築之役興而謗騰。竊謂捐天 下之財,以填無益之壑,天子意不能無動。而會采輔 臣言,委計視河者,乃正前後役夫九萬有奇,白金以 兩計者四十萬,而粟米稱是。兩歲之間,漕道通,而大 司空再受賞,吏士賜爵有差。或謂河不久復,當變湖, 以費水衡錢萬萬者,非也。漢武帝之塞瓠子,避河害 耳,而至發卒數萬人,自湛白馬玉璧,群臣從官自將 軍而下,皆負薪置決口,功成而築宮以侈之。今茲通 漕大計,胡言費也?或謂不當逆拒河也。逆之則決而 為漕害,順之則借以為漕利,又非也。夫河性能決而 不能安,為順也。言借河利者,引寇而入室者也。然則 為今之計者如之何?曰:「河決有漸也,度其來,或增築 隄以抗之,或決其下流而別引之。霖溢有時也,多集 木石以為楗,嚴耳目以為偵而已。自淮而北,則多橫 潰而成溢;自淮而南,則或漲入而成塞。皆不可不預 計而逆為之所也。」夫漕河通而海運之說漸絀矣。海 運之說,得之漕河阻而後入。其言大計二:曰歲往返 不過「四月,而艘卒以三之二自便,耗餘可小裁,而羨 鏹可積也。」曰:「縣官即萬一以咽憂,能別於咽喉之外 而濟大命」,誠亦利便哉!然而不克如勝國始終之海 利者,何也?勝國業下宋,而宋之戈船下瀨之卒嘯聚 而不敢歸者,無慮數萬,此其人皆習風濤,躑躅待命 者也。朱清、張瑄,一劇盜耳,驟以東南天下「之半,而委 之金虎符、萬戶而下,聽其自爵賞而不從中命也;錢 穀聽其自出沒而不從中訾也。故清、瑄得以畢見其 才,而為百餘年之利。」然國計潰,而清瑄亦併族矣。今 毋論守臣,自一《嚬笑》外,斤斤束三尺,士亦安能舍燕 中牘而見富貴乎?夫艘與卒,陽為募而陰則拘攝也。 別妻子若脫褓,見制閫若束濕,不待納之鯨鯢之口, 而稱就死矣。吾固筴海漕之不可以久也,然亦知創 之者甚難,而湮之者甚易乎哉?一旦有緩急,鑿空而 後思其故,則晚矣。

徐沛并二洪漕河總論[编辑]

按:「漕河經流徐、沛之境,凡二百里有奇。」

自沙河至謝溝一百六里,為沛縣境。自謝溝至雙溝一百三十五里,為本州境。

其支流入漕在沛境者三:曰「泡河。」

上通賈魯新開黃河,流經單縣,至本縣飛雲閘橋入漕河,盈涸不常。

曰:「薛河。」

自滕縣東高、薛二山之間來,西南流二百里,會南沙河、玉華等泉,由金溝口閘入漕河。

曰:「雞鳴臺東小河。」

在縣治東北五十五里。源出滕縣三里橋泉,併七里溝泉,西南流百餘里,至雞鳴臺東入漕河。初,二泉之水漫流為澤。正統六年,漕運參將湯節始開渠引入漕河,置閘於河口以積水,既以濟漕,又變沮洳為良田云。

在州境者四:曰「留城、小河。」

源出山東滕縣黃溝泉及徽山三家灣等泉,西流八十里至留城鎮北東岸入漕河。

曰。《境山溝》。

源出東北馬跑等泉,西南流三十里,至境山鎮北東岸入漕河。

曰《留溝河》。

在州城北五十五里,自沛縣泡河、上河分來,至許家淺北西岸入漕河。

曰:《烏觜溝》。

源出城北八十里屯東冷泉來,西流三十里至秦梁洪入漕河。

至州城北,則受汴水合流,據二洪險阻,而黃河決嚙 所必歸焉。夫會通河上受汶、泗、洸、沂諸水,搜取山澤 諸泉以為漕綱之助,又有安山、南旺、昭陽諸湖瀦蓄, 謂之「水櫃。」先朝尚書宋禮奉命經畫,當時漕河初不 藉黃河之水,元人所謂漕以汶而不以河者,此也。至 正統以來,河勢播遷,倏無定所,其支派大概有六:其 「一自汴梁東北,經蘭陽、儀封、曹、鄆,至陽穀縣入漕;其 一至漕川,由雙河口分流,至魚臺縣塌場口入漕;其 一至儀封縣東經歸德府,至徐州入漕;其一至歸德 府東南,經虹縣、宿州、睢寧,至宿遷縣入漕;其一自汴 梁東南,經陳留、通許、亳縣,至懷遠縣入淮;其一自汴 梁城西南,經營、澤、中牟、尉氏、陳、潁,至」壽州入漕。自河 入於漕,水勢浸淫,諸閘沈於深淵,二洪泯其險隘,泉 政日弛,湖防盡廢。至於二洪而下,衝決歲深,厓岸寬廣,一遇旱乾,則汶、泗諸流渙散靡濟。必賴黃河之水, 而後漕運流通。如嘉靖庚子,諸閘泉微,二洪水涸,至 《廑宵》旰命重臣,是可鑒已。然河所趨泥沙相半,若決 入陽穀、魚臺、豐、沛,則漕渠淤塞;經曲、睢、宿則二洪反 高;全入渦、淮則陵寢所繫,尤難輕議全歸汴水,則徐 民昏墊又所不堪。如嘉靖丁未衝決曹縣及武城、金 鄉、魚臺,溢於徐、沛、蕭、碭,亦可鑒已。要之徐、沛而上,非 泉、湖之備不能通;徐、呂而下,非黃河之來不能濟。惟 在疏濬得宜,隄防不失,俾源泉沛注,勺水不遺,以為 閘河之助。於汴河故道如野雞岡、孫繼口、黃陵岡等 處,各加濬治,使黃河正流南趨鳳陽以入淮海,其支 流從汴入泗,達於二洪以濟運道。既非上出豐、沛、魚 臺以淤漕閘,又不全入渦、淮以淤陵寢,而徐民墊溺 用是少瘳,則誠國家之慶,生民之福也。

附:鹿園《萬表論》曰:「黃河自野雞岡而下,分為二股,其自東南渦河而行者則為河身,其自孫繼口出徐州小浮橋者則為支流,然皆併合於淮以入海。是故河流入海,舍淮無他道也。比歲庚子,二洪水涸,漕舟併阻,議者謂為黃河改流,予則曰非也。夫河流遷改,宜必有漫溢之處,計今水道,只渦河孫繼口耳。今孫繼」 口之出徐州者既淤,是當泛溢於東南之渦河何渦河之水亦微至可截以壩,斷可識矣。蓋自清以至徐沛,地勢隆擁,節高一節,如往年黃河盛溢之時,則上漫濟寧,其魯橋諸閘皆為渰沒,而淮水亦幾浸城後水勢少降,則自魚臺以出穀亭,再降而由飛雲橋以出沛縣,而淮水以次漸少,又降而出「徐州小浮橋,則淮水亦漸平矣。近年黃河之水日微,故小浮橋之水淤塞,豈特小浮橋之水淤塞,宿遷、桃源二小河亦塞。今淮安河口合流入海之處,可以褰裳而涉也。此徐水之通塞,實本黃河之嬴縮,非關於河之改流也。」 又曰:「漕河原不用黃河之水,惟用洸、汶、沂、泗諸泉,溝、湖之水足以濟之。渡淮」 而西,皆是清水,故名「清河。」 正統十三年,黃河決滎陽,至陽穀入漕河,潰灣以達於海。景泰四年,都御史徐有貞塞治之,乃分流自蘭陽東至徐,入漕河,以疏殺之,而黃河始合於漕,然黃流尚微。至正德六年,水勢方盛,行浸漫而衝洗之矣。先是,黃河未衝之時,清河河道皆狹 ,故易充。然亦有淺故沿河俱設淺鋪,每年轉運固無滯也。後黃河水大來,而淺鋪俱沒而不用矣。今觀二洪之舊隄路,宛然正是先年河道。但二洪一向,黃水浸漫年久,一旦水落石出,而清河一帶淺涸,人心乍見,不能無異,其實則故河也。蓋自淮達濟,由會通以至衛河一路隄防,只恐黃河之水衝入,為漕河之害。今徐洪以下,一向反用黃河之水而忘其故,及水不來則用工挑濬以引之,日望其來而不可得,此即所謂以病為藥也。如酒本傷人之物,而耽酒者一向沈溺於酒,反以酒為生,一不飲酒即欲死矣,此非今日漕河之喻乎?

河運海運總論[编辑]

嘗觀之,主河運者則絀海道,曰風檣浪楫,漂溺叵測, 未可也。主海運者則絀河道,曰「黃流為梗,歲費億萬, 不可也。」噫誠虛談乎?愚請一切捐棄之,直以臆對。夫 會通既成,海運告罷,民甚便之矣。而洪閘停留則苦 搬運,河流衝塞則苦推移,會通獨無害乎?遮洋初試, 民甚苦之矣。而糧無剝損可省耗石,舟無停次可免 輓卒,海運獨無利乎?彼《韓非子》曰:「法立而有難,推其 難而事成,則立之。事成而有害,推其害而功多,則為 之。」如此,則天下皆無難之法,皆無害之功。世之受笑 者,無亦較利害計難易,孰少與多耳。彼秦攻匈奴,餽 運繁苛,飛芻輓粟,起自黃腄古東萊地,則東省為轉 轂之門戶,直自秦始,而秦運蓋未廣「也。漢都長安,初 不過漕山東粟數十萬石,已自足用。後引渭穿渠,又 通褒斜道,非好勞民,勢不得不然也。唐亦都長安,初 不過漕關東粟十萬石,亦自足用。迨後劉晏漕於汴、 淮,李泌增運百萬,非好侈費,勢不得不然也。宋之漕 也,東南自汴入,陝西自黃河入,陳蔡自惠民河入,京 東自廣濟河入,蓋分」為四路矣。元之漕也,始而河,繼 而陸,已而海,蓋分為三道矣。海漕通而運至三百萬 石,豈得已哉?秦漢以上,事寡而簡。秦、漢以下,官冗而 兵繁,輻輳並進,且猶不給,勢則然也。故《管子》曰:「七十 二代之君,俱王天下,必國富而粟多。」旨哉言之矣。國 都定鼎,背控長邊,平衡以臨四面,經費不出,倚辦東 南。漕輓之道,菫菫一線,邇復梗塞,歲事講求,甲可乙 否,遄興倏罷,卒未有能建萬世之長策,以舒君相之 隱憂者何?蓋說有釋利而曠於實者,言有樸訥而適 於用者,見其難而釋其業,睹其害而相其利,則四海 之無成勞也。噫沭者尚有棄髮瘍者,且無完膚,況謀 及大事乎?今之談河運者,不曰黃、淮失道乎?不曰徐、 邳高涸乎?不曰崔、鎮諸口未塞,高、寶諸堰未固乎?不 曰泇河可疏,徐南故道可通乎?夫高墉固防,塞決補潰,淮揚之役,不日告成,前後大臣經略無遺筴矣。泇 口若濬,可遠河患,而崇岡漫泊,厥功難施,姑勿論也。 若彭城西境,達乎夏邑,黃河故址,儼然在焉。疏而復 之,以濟洪流,以殺河勢,南「不妨鳳、泗國陵,北不逼兗、 冀運道,此其利害彰彰著也。何也?徐、呂二洪,資河之 利,亦受河之害。設如河臣之議修復,有三利焉:河改 而南北漸細,秦溝、留城之間,可免衝塞,利一也。南流 既下,建瓴直達,勢無紓折,湍悍溢其徐、南壅沙,漸流 漸去,利二也;四野泛濫,舉歸故道,蕭、碭、曹、覃,永有寧 居,利三也。」則雖違眾論,斷之可也。任心膂之能臣,假 便宜之重寄,俟積貯之少舒,舉必成之石畫,而漕流 安矣。乃歐陽氏曰:「河流已棄之故道,自古難復。」信斯 言也,則以不易辦之鉅費,圖不必成之大功,非今所 當緩焉者耶?此治漕河之大略也。今日之談海道者, 不曰閩越長樂港乎?不曰秣陵龍江關乎?不曰「太倉 劉家港乎?不曰自速口以入海乎?不曰由成山以達 直沽乎?」夫浙、直大海,橫亙千里,兵艘販舶,晝夜相續, 朱清、張瑄所經,略無遺慮矣。鶯遊而上,遠歷成山,風 濤險惡,礁石林立,誠可畏也。若膠口以北,海倉以南, 元運舊河儼然在焉。修而復之,以近易遠,以夷易險, 南北商販可使阜通,東省本色「可使復舊」,此其利害 亦彰彰著也。說者謂分水嶺、馬壕難于開鑿,大沽河、 小沽河易於壅沙,復欲自黃埠嶺、雲河口諸所刱開 一道以接之。愚則以為理舊業有三易焉:夫馬家壕 兩崖阻石,舟不可觸,近經削治,海舶大行,不煩人力, 一易也;二沽衝沙為害,良不能免。然河越二百年,積 沙近以尺計,冬春水涸,歲加撈刷,何能為患,二易也。 分水嶺地勢誠高,然河底泉水可瀦,河旁支流可引, 更為增置閘壩,蓄洩有備,何憂淺閣,三易也。夫治之 而果有,三易也;則排眾議而舉之可也。捐東省數萬 之存留,募沿河郡縣之丁壯,督率則責之二、三能,吏 部置則假之方面重臣,膠河辦矣。乃歐陽氏曰:「智者 之於事,有所不能必,則較利害之輕重。」信斯言也,則 海運之有利於國,膠河尤有利於海運,非今日所宜 究心者耶?此治海運之大略也。大抵今昔異勢,新故 異備,達者不期修古,哲士務於知新。夫何故?勢易乎 時,備因乎事也,則又當以今日之事勢籌之矣。彼元 世都燕,歲省邊供,而今則百萬仰哺矣。宋處中土,四 面入饋,而今止東南一線矣。故修河宜亟,而海運不 可忽也,海運當圖,而沁衛不可忘也。何也?專主河運 便矣,而潢池弄鎧,咽喉為梗,能無慮乎?「專主海運當 矣,而溟渤揚氛,煙波阻絕,獨無慮乎?漕海並治,沁衛 兼通,無事則循守故轍,有警則增置篙夫,此阻彼通, 鳧趨鱗貫,國賦日贏」,食貨日充。以通四塞之要,以助 軍國之盛,非水利歟?抑更有疑焉:或謂治漕者,當以 導泉濬淤、治洪、建閘為上,而引河次之;治海者當以 龍關、劉港、開洋為上,而淮安次之。何說也?萬里黃流, 建瓴直下,湍悍則決,散緩則淤,徙突不常,自古為然。 既欲資之濟邊,而病其妨運,誠有神禹不能慮其後 者。然「禹之九道,元之四道,流澌雖斷,故蹟豈盡泯耶? 誠能按蹟求索,分遣屬邑,預為蓄備,稍俟歲豐人和, 遍加疏瀹,勿逼而南,令其由舊入海,而別引沁水從 魏博折而東之,以資漕艘,是亦一奇也。」江南之運,幾 三百萬,瓜、儀以北,河流如帶,萬一有阻,京庾何恃?誠 有如丘文莊所慮者。說者欲令浙直之運,自太倉發, 三楚之運,自龍江發,俱由大洋以入膠河,每歲計輸 三十萬石,俾其習熟海道,永備不虞。雖有小挫,勿遽 停止。是又一奇也。

漕法沿革[编辑]

國朝運法凡三變:初海運,再海陸兼運,三漕運。已而 漕運之法又二變:初轉運,再兌運。已而兌運,又有支 兌、改兌、遮洋一總猶海運,但不自太倉開洋,遶出登、 萊大洋,只從天津入海,運至蘇州耳。轉運雖變兌運, 而淮、徐、臨、德四倉尚存改兌,即改支兌者為兌運,其 為兌運一也。

糧運輕齎[编辑]

按:《萬表》云:「糧運輕齎」,所謂一六、二六、三六者,即耗糧 也。江西、湖廣、浙江兌運正米一石加耗六斗六升,又 加尖米一斗,共七斗六升,以四斗隨船作耗,餘三斗 六升則折銀,故謂之「三六。」江南直隸兌運正米一石 加耗尖米共六斗六升,除四斗隨船作耗,只二斗六 升折銀,故謂之「二六。」江北直隸兌運正米一石加耗 尖米共五斗六升,除三斗隨船作耗,亦只二斗六升 折銀,故亦謂之「二六。」若山東、河南兌運之耗,并尖米 止四斗一升,除二斗五升隨船,餘一斗六升折銀,故 謂之「一六。」蓋加耗隨地里遠近為差耳。先是,耗糧俱 本色隨船,候到灣顧車起糧,則易銀為用。後以灣中 米價低昂不一,而易賣又滯交納。弘治十三年,都御 史張敷華、都督郭宏方議折銀每石定價五錢,可以 輕齎,就於交兌之時支領隨船。此「一、六、二六、三、六」「輕 齎」之名由始也。然只令完納兌運三百三十萬石而已,餘耗本折,皆歸旗卒,官固無利之者。是故旗卒富 饒,糧運於斯為盛。其成化一年,改淮、徐、臨、德四倉支 運糧七十萬石,此山東、河南、直隸民運西倉交納者, 亦令軍船就水次與民交兌,運赴京、通二倉上納,即 今之所謂「改兌」者。其加耗數少,止有隨船耗米,俱無 一六、二六、三六折耗輕齎,就令於兌運輕齎銀內均 貼腳價,進倉等用。若地方災傷,支運倉糧,亦以兌運 輕齎處貼之,亦只總完四百萬石而已。此雖減耗究 貼,比之只了兌運者,數雖減少,然用亦裕而軍無告 苦。至正德六七年來,京師權要始有官債,虛立文約, 逼奪輕齎,而弊又從此生矣。時各總運官多出其門, 牽引為害,蓋借公物以為私賂,希寵庇耳。於是始有 鞘封過淮,赴漕運衙門呈驗重封,仍委官至張家灣 過發之,蓋以革逼奪之弊。而把總聶欽遂引夤緣驗 封,查算使用,以羨餘獻之於官,故又有扣除之例矣。 欽雖即以贓敗,而後之相繼者則用意算扣,歲增其 數,咸務多獻以為功。太倉庫所積羨餘,至盈數十萬, 而官旗揭借陪費,貽害不可勝言。欽之倡始為可罪 也。夫一六、二六、三六輕齎,乃耗糧也,惟因地有遠近, 故耗有多寡,非腳價也。若「腳價,則一例矣。灣中起糧 使用,則各總皆同,又何必分一六、二六、三六之殊哉? 今以輕齎除於官,是則正糧四百萬之外復收其耗 糧也,豈制法之意乎?」後又添設參將一員,駐劄通州, 專一驗封。參將王佐乃定腳價,搜刮倉中使用。如太 監則有茶果錢,如經歷倉攢每石一釐,則謂之「釐兒 錢。」及至吏「書門官斗級之類,莫不定之以數,每年造 報花銷,遂以為例。先年,倉中使用,初無定數,每因人 之狡懦而高下而增減之。司使用之人,又有虛數以 欺眾者,累致爭訐。故此法一立,一時人亦便之。但使 用公行太監茶果又添火耗,摧茶果者又有班兒錢。 其經歷倉攢,往年各衛得以所帶貨物高價與之,而 今皆紋銀,且以此為應得,又於數外求之為厚薄低 昂矣。蓋作法於涼,其弊猶貪;作法於貪,弊將焉止?故 為法之不可不慎也。」後又革去參將,只巡倉御史會 同通州坐糧員外驗封查算,凡倉中一應無名之費, 俱不準開銷,扣除愈多,糧米不能上納,運軍苦逼之 甚,勢不可行。乃以別淮南河起剝以抵其費,為法不 一,故倉有掛欠之米,庫有羨餘之銀,而理不可通。又 往往人皆以為言,故又議以羨銀給軍。夫羨餘不復 扣之於官,而又給軍,是矣。然而無救於糧運之弊者, 蓋有說也。各總運船只旗甲一人管事,眾軍只任撐 挽。今以羨餘概給,使旗甲則有掛欠、鎖扭追賠,船軍 則有羨餘,歌唱飲酒,恝然不顧,但恨扣除之不多,又 相結黨告訐,欺打旗甲。時灣中糧運俱集,動聚數人, 成群哄嚷,官亦無如之何。為弊一至於此,而旗甲受 累,日益困敝,是故旗甲敝而運亦敝也。愚謂盈縮之 利,當歸旗甲,旗甲裕而運其有不裕哉?眾軍則量賞 之,以酬其撐挽之勞可也。

運期宜早[编辑]

萬曆初,總理河道侍郎萬恭與漕運都御史王宗沐 議,《疏》言:「黃河之汛與潮汐等,三月清明,水高數尺,且 不害運。惟自五月至於九月為伏秋,水高至丈餘,此 運船之所必避也。使歲運從四月前盡過徐、呂二洪, 而閘河先肅清以待事。令不與怒河直,則河豈能為 之患哉?故河臣能使河之安,而不能使運之早;漕臣 能使運船之入閘,而不能使運船之必早入河,其權 則在於各省之糧儲道矣。宜督令江以南各省糧儲 趁早運輸,巡按御史驗覈,限四月前盡。漕船過徐,臣 等得按程殿最之。其三月過洪者以上勞敘,四月者 次之。至五月者罰,而過伏秋水漂流者重。擬則為河 亦所以為漕也。」奏可。於是漕船不與河泛溢直而「歲 運畢」,如期抵京矣。

漕運各倉總論[编辑]

「漕之法,莫善於轉般,莫不善於直達。」稽之於古漢漕, 關東、山東之粟,悉從渭而上,故「河東有糧倉、涇倉,滎 陽有敖倉,河南以東,置漕舟五百艘,則知東方諸郡, 其粟自遠而致者,皆至三河交卸給節而入都矣。」迨 後魏邸閣之法立,歷代相因。在唐則於水次有集津 倉,有洛口倉,有含嘉倉,有河陰倉。水通則隨近轉運, 否則暫寓以待,以及江南之運積揚州,汴河之運積 河陰,河船之運積河中,操舟便宜,無有傾覆,唐之運 於斯為盛。在宋東京之制度,四方之運者謂之船般 倉,曰永豐,曰通濟,曰「富國」等,凡十倉,則受淮、江所運, 謂之「裡河;曰永濟;曰永富」者,受淮、孟等州所運,謂之 西河;曰廣濟等者,受潁、壽等州所運,謂之河南;曰「廣 積」,曰「廣儲」者,則受漕、濮所運謂之北河。又置搬運倉 於真、楚、泗三州,而江南之船至三倉而止,汴船轉輸 京師。故大中祥符間,歲漕至七百萬石,可謂極矣。一 達直達,久涉歲月,姦費互作,而委積發運,名浮於實, 遂啟胡人之亂。元都、幽燕變為海運,而白河一道,接 運備至。在河西則有「倉十四,通州則有倉十三,河倉則十有七,是皆重於轉般也。」明國家監於前代,其「漕 運之敖倉,在京、通者則有總督、大監、戶部尚書或侍 郎,巡倉則有御史,撥糧則有員外郎」,監收則有主事, 以至倉使、攢典各有人焉,所以統儲天下之粟以資 國用也。在淮、徐、臨、德者,監收亦有大監,亦有主事,以 至倉使、攢典,亦各有人焉,所以分儲天下之粟,以待 轉運也。及後轉運變為兌運,又變為長運,至今其間 因時便宜,為軍民計者,固周且審,然竟疑於直達也。 議者謂「轉運則民有往復出納之擾,長運則軍有守 淺阻凍之困」,利害蓋相當焉。

治河失其故道[编辑]

按漕河原不用黃河之水,惟用洸、汶、沂、泗諸泉足以 濟之。渡淮而西,皆是清水,故名「清河。」正統十三年,黃 河決滎陽至陽穀入漕河,潰沙灣以達於海。景泰四 年,都御史徐有貞塞之,乃分流自蘭陽東至徐,入於 漕河,以疏殺之,而黃河始來,然亦小小與清水合流。 清水七分,黃水三分,並入於淮。至正德六年,水勢方 「盛,行浸漫而衝洗之矣。」先是黃河未衝之時,清河河 道皆狹,故易克。然亦有淺故,沿河俱設淺鋪,每年轉 運,故無滯也。後黃河水大來,而淺鋪亦設而不用矣。 今觀二洪之舊堤,宛然正是先年河道。但二洪一向 黃水浸漫,一旦水落石出,而清河一帶淺涸,人心乍 見,不能無異,其實則故河也。蓋自淮達濟,由會通以 至會河,一路提防只恐黃河之水衝入,為漕河之害。 今徐州二洪以下,一向反用黃河之水而忘其故,及 水不來則用工挑濬以引之,日望其來而不可得。如 酒本傷人之物,而耽酒者一向沈溺於酒,反以酒為 生,一不飲酒即欲死矣。此非今日漕河之喻乎?

古今治平略一[编辑]

周漢漕運三國六朝附[编辑]

古者,天子中千里而為都,公侯中百里而為都。天子 之都,東西南北所貢入者,不過五百里;諸侯之都,輸 將所貢入者,不過五十里。故三代之前,漕運弗備著。 考之《禹貢》,如所載「冀州、恆、衛既從,大陸既作,島夷皮 服,自夾石、碣石入於河;兗州浮於濟、漯,達於河。」是因 水入河以達帝都也。青州則浮於汶,達於濟;徐州則 浮於淮、泗,達於河;揚州則沿於江、海,達於淮、泗;荊州 則浮於江、沱,潛於漢,逾於洛,至於南河;豫州則浮於 洛,達於河;梁州則浮於潛,逾於沔,入於渭,亂於河;雍 州則浮於積石,至於龍門、西河,會於渭、汭。其所輸者, 不過幣帛九貢之物。而所謂四百里粟,五百里米,則 精而輕者以賦遠百里納總,二百里「納銍,三百里納 秸」,則粗而重者以賦近。是雖甸服之中,猶量其地之 遠近,為輕重勞逸之等,而未始責之王畿以外也。至 於周,九畿之貢,因乎五服,諸侯不過任土作貢,以輸 王府,而天子宗廟百官之費,取足於千里之畿內而 有餘。且兵農不分,無養兵之費,而自都達境,則十里 有飲食,三十里有委,五十里有積,以待師旅。又有委 人,軍旅共其委積。疆場有積倉之具,觀之於《詩》,召伯 之徹申土疆也,以峙其糧。而《左氏》亦云:衛取於相土 之東都,以會王之東蒐。積倉於豳,峙糧於申,會蒐之 備,達於衛境,則當時之富藏亦可見矣。至若齊桓之 師,陳、鄭供其資糧,菲屨;晉文城濮之役,館穀於楚地, 三月。楚師伐庸,自廬以往,振廩同食,烏有齎糧轉送 者耶?惟秦穆公輸粟于晉,自雍及絳相繼,命曰「泛河 之役」,則是恤荒也。吳夫差欲謀伐楚,因城邗溝通江 淮,則是伐國也。大抵漕運之法多見於兵爭之會。三 代盛時,車書一統,比大字小,月聘歲問,天子食其畿 甸,諸侯食其國,卿大夫食其家,干戈不紛,優然享均 和之奉。至於戰國以來,兵革不息,於是千里饋糧,士 有饑色,不免竭土地之所有,罔恤遠近,以應供輸,而 漕輓之術,於是始熾。然事已兵休,輒復無事,猶不至 於甚病。及秦始皇貪於聚斂,以千八百國之民自養, 使天下飛芻輓粟,起於黃腄、瑯琊負海之郡,轉輸北 河,率三十鍾而致一石。又「使蒙恬將兵以北攻強胡, 辟地進境,戍於北河,飛芻輓粟,以隨其後。又使尉屠 雎將樓船之士攻越,使監祿鑿渠運糧,深入越地。當 是時,用兵十餘年,丁男被甲,丁女轉輸,苦不聊生,自 經於道樹,死者相望。」蓋漕運始為生民大困,而先王 之制蕩然矣。漢興,擊楚於滎陽、成皋之間,蕭何轉餉 關中以給軍,未嘗乏絕。帝又築甬道屬河,以取敖倉 之粟,軍需大振。及即位,都關中,阻三面而守,獨以一 面東制諸侯河、渭,漕天下粟給京師,即有變,順流而 下,可以灌輸。然其時漕山東粟以給中都官,歲不過 數十萬石。至孝文帝,其弊漸見,如淮南之遠,數千里 遙屬於漢,輸將甚苦。賈誼諫曰:「古者天子之都,輸將 徭役,遠者不出五百里,故輸將者不苦其勞,繇使者 不傷其費。及秦而不然,不能分尺寸之地,欲盡自有 之。輸將起海上而來,一錢之賦,數十錢之費,不輕能 致也。上之所得者甚少,而民毒苦之甚深,故陳勝一 動而天下不振。」今漢、越兩諸侯之中分,而乃以廬江為奉地,雖秦之遠邊,不過此矣。令此不輸,將不奉王, 非奉地義也。尚安用此而久懸其心哉?若令此如奉 地之義,是復秦之跡也,竊以為不便。夫淮南窳民,貧 鄉也,繇使長安者,自悉以補中道衣弊,強提荷而至, 慮出假貸,非諸自有以所聞也。履屩不數易不足以 至,錢用之費稱此。故漢往者家號泣而送之,其來繇 使者家號泣而「遣之,俱不相欲也。逋逃而歸諸侯者, 類不少矣。幸早定之,毋以資奸人。」則當時之苦民已 若此。至武帝建元中,通西南夷道,作者數萬人,千里 負擔餽餉,率十餘鍾致一石,轉漕甚遠,自山東咸被 其勞。又時官多徒役,眾因下河漕度四百萬石,及官 自糴乃足。而鄭當時為大農,言曰:「異時關東漕粟,從 渭中上,度六月而罷,而漕水道九百餘里,時有難處, 引渭穿渠,起長安並南山下至河三百餘里,徑易漕, 度可令三月罷,而渠下民田萬餘頃可得以溉。」此損 漕省卒,而益肥關中之地得穀。天子以為能,令齊人 水工徐伯表悉發卒數萬人穿漕渠,三歲而通,通以 漕,大便利。其後漕稍多,而渠下之民頗得以溉田。久 之,河東守番係言:「漕從山東西,歲百餘萬石,更砥柱 之限,敗亡甚多,而亦煩費。宜穿渠引汾,溉皮氏、汾陰、 蒲坂下,度可得五千頃,歲益穀二百萬石。使穀從渭 上,與關中無異,而砥柱之東可無復漕。」已而渠不利, 遂廢。後又有上書欲通褒斜道及漕,事下御史大夫 張湯,湯問其事,因言:「抵蜀從故道,故道多阪,回遠。今 穿褒斜道,少阪,近四百里;而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 可以行船漕。漕從南陽上沔入褒,褒之絕水至斜,間 百餘里,以車轉,從斜下下渭。如此,漢中之穀可致,山 東從沔無限,便於砥柱之漕。且褒斜材木竹箭之饒, 擬於巴蜀。」於是拜湯子卬為漢中守。作褒斜道,果便 近,而「水湍石不可漕。元封初,桑弘羊領大農,請入粟 賣爵除罪,而諸農各致粟山東,歲益漕六百石,天子 用饒。蓋當時用兵四夷,凡郡國所積錢穀,隨時轉送, 以供國用。邊郡諸官請調度者,皆為報給,損益多寡, 取相給足,至大農錢盡,則以少府續之。」夫移郡國之 財以給邊費,徒自為勞擾而已,此轉漕之病,所以特 詳於建始、元封之間也。宣帝五鳳中,歲數豐穰,耿壽 昌言「故事,歲漕關東穀四百萬斛以給京師,用卒六 萬人。宜糴三輔、弘農、河東、上黨、太原諸郡穀足供京 師,可以省關東漕卒過半。」蕭望之言築倉治船,費直 二萬萬餘,有動眾之功,恐生旱氣,民被其災。壽昌徒 習於商功分銖之事,其深「計遠慮,誠未足任,宜如故。」 上不聽,漕事果便。光武中興,將兵北伐,命寇恂守河 內,收四百萬斛以給軍,輦車轆駕,轉輸不絕。及至事 定,省官節用,經費簡約,因罷護漕都尉官。末年,張純 為司空,上穿陽渠,引洛水為漕,百姓利焉。安帝永初 中,虞詡為武都守。先是運道艱險,舟車不通,驢馬負 僦,率五致一。詡乃自將吏士,案行川谷,自沮至下辨 數十里,皆燒石剪木,開漕船道,以人僦直,雇借傭者。 於是水運通利,歲省四千餘萬。司馬懿輔魏,用鄧艾 之策,自陳、項以東至壽春,開河渠以通運漕之道。每 東南有事,從河泛舟而下,達於江、淮,資食有儲,而無 水害,艾所建也。晉初太始十年,議鑿陝南山,決河東 注洛以通漕,雖詔施行而未成功。永嘉元年,脩《千金 堨》於許昌以通運。成帝咸和中,以海賊寇抄,運漕不 繼,發王公已下千餘丁,各運米六斛。穆帝時,又制王 公已下十三戶共借一人,助度支運。後魏自徐揚內 附之後,仍世經略江淮,於是轉運中州,以實邊鎮,百 姓奔疲於道路。有司請於水運之次,隨便置倉,乃於 小平、石門、白馬津、漳涯、黑水、濟州、陳郡、大梁凡八所, 各立邸閣,每軍國有需,應機漕引,自此費役微省。三 門都將薛欽上言:「京西水次,常年貲帛,皆折公物,雇 車送京,道險人弊,費公損私。今求車雇絹,市材造船, 不勞採斫,計船一艘,舉十三車。汾州有租調之處,去 河不過百里;華」州不滿六十,並令計程酬價,車送船 所,船之所運,達於雷陂。其陸路從雷陂至倉,則調一 車雇絹一匹,租一車布五匹,於公私兩便。於是議者 請諸通水之處,皆用舟楫,宜開興修築,使溝洫通流, 運漕無滯。詔從之,而未能盡行也。太和七年,薄骨律 鎮將刁雍表曰:「臣聞鄭伯之渠,遠引淮海之粟,泝流 數十周年,乃得一至,猶稱國有儲糧,民用安樂。今求 於牽屯山水之次,造船二百艘,二船為一舫,勝二千 斛;一舫十人,計須千人。臣鎮內之兵,率皆習水,一運 二十萬斛。方舟順流,五日而自沃野牽上,十日還到, 合六十日得一返。從三月至九月,三返運送」六十萬 斛,其輕於車運,人工十倍有餘,不費「牛力,必不廢田, 自可永以為式。」隋開皇三年,文帝以京師倉廩尚虛, 議為水旱之備,詔於蒲、陜、鄭、許等水次十三州,置募 運米丁。又於衛州置黎陽倉,洛州置河陽倉,陜州置 常平倉,華州置廣通倉,轉相灌注,漕關東及汾、晉之 粟以給京師。又遣倉部侍郎韋瓚,向蒲、陜以東,募民 能於洛陽運米四十「石,經砥柱之險達於常平者,免其征戍。」其後以渭水多沙,流有深淺,漕者苦之。四年, 詔宇文愷率水工鑿渠,引渭水自大興城東至潼關 三百餘里,名曰「廣通渠。」轉運通利,關內賴之。煬帝大 業元年,命發河南諸郡男女百餘萬開通濟渠,自西 苑引穀、洛水達於河,又引河通於淮海。自是天下利 於轉輸。四年,又發河北諸郡百餘萬眾開永濟渠,引 沁水南達於河,北通涿郡。自是丁男不供,始以婦人 從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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