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69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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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六百九十一卷目錄

 諫諍部名臣列傳二十

  元一

  李淦       劉宣

  秦長卿      王磐

  高智耀      郝經

  李冶       許國禎

  徹里       崔彧

  阿魯渾薩理

官常典第六百九十一卷

諫諍部名臣列傳二十[编辑]

元一[编辑]

李淦[编辑]

按《元史葉李傳》:至元二十五年,李陞平章政事,李固 辭,許之,賜以玉帶,視秩一品,及平江田四千畝。於是 桑哥為尚書丞相,顓擅國政,急於財利,毒及生民,事 具《桑哥傳》。李雖與之同事,然莫能有所匡正。會桑哥 敗,事頗連及同列,久之,李獨以疾得請南還。揚州儒 學正李淦上書言:「葉李本一黥徒,受皇帝簡知,可為」 千載一遇。而纔近天光,即以舉桑哥為第一事,「禁近 侍言事,以非罪殺參政郭佑、楊居寬,迫御史中丞劉 宣自裁;錮治書侍御史陳天祥,罷御史大夫門荅占 侍御史程文海,杖監察御史;變鈔法,拘學糧,徵軍官 俸,減兵士糧,立行司農司,木綿提舉司,增鹽酒醋稅 課,官民皆受其禍。」尤可痛者,要束木「禍胡廣,沙不丁 禍江淮,滅貴里禍福建。又大鉤考錢糧。民怨而盜發, 天怒而地震,水災洊至。尚賴皇帝聖明,更張教化,人 皆知桑哥用群小之罪,而不知葉李舉桑哥之罪。葉 李雖罷相權,刑戮未加,天下往往竊議,宜斬葉李以 謝天下。」書聞,帝矍然曰:「葉李廉介鯁直,朕所素知者, 寧有是耶?」有旨驛召淦詣京師。二十九年二月,李南 還,至臨清,帝遣使召之,俾為平章政事,佐丞相完澤 治省事。李上表力辭。未幾卒,年五十一。李既卒,而淦 至,詔以淦為江陰路教授,以旌直言。

劉宣[编辑]

按《元史》本傳:「宣字伯宣,其先潞人也。因出戍,留居忻。 金末避地於陝,後徙太原。宣沉毅清介,居家孝友,自 幼喜讀書,有經世之志。宣撫張德輝至河東,見而器 重之,還朝薦為中書省掾。宣暇則往從國子祭酒許 衡,講明理學。初命為河北河南道巡行勸農副使。至 元十二年,入為中書戶部郎中,改行省郎中。從丞相」 伯顏、平章伯木統軍平江南,贊畫居多。伯顏嘗命宣 詣闕上捷書,世祖召見,親問以南征事,應對稱旨,賜 器服,寵嘉之。江南平,命宣沙汰江淮冗官,其所存革, 悉合公論。除知松江府,未幾,同知浙西宣慰司事。在 官五年,威惠並著。陞江淮行省參議,擢江西湖東道 提刑按察使。二十三年,入為禮部尚書,遂遷吏部。時 將伐交趾,宣上言曰:「連年日本之役,百姓愁戚,官府 擾攘。今春停罷江浙軍民,歡聲如雷。安南小邦,臣事 有年,歲貢未嘗愆期。邊帥生事興兵,彼因避竄海島, 使大舉無功,將士傷殘。今又下令再征,聞者莫不恐 懼。自古興兵,必須天時。中原平土,猶避盛夏,交、廣炎 瘴之地,毒氣害人,甚於兵刃。今以七月,會諸道兵於 靜江,比至安南,病死必眾。緩急遇敵,何以應之?又交 趾無糧,水路難通,無車馬牛畜馱載,不免陸運。一夫 擔米五斗,往還自食外,官得其半。若十萬石,用四十 萬人,止可供一二月。軍糧搬載,船料軍須,通用五六 十萬眾。廣西、湖南,調度頻數,民多離散,戶令供役,亦 不能辦。況湖廣密邇溪洞,寇盜常多,萬一姦人伺隙, 大兵一出,乘虛生變,雖有留後人馬,疲弱衰老,卒難 應變。何不與彼中軍官深知事體者,論量萬全方略, 不然將復蹈前轍矣。」及再征日本,宣又上言,其略曰: 「近議復置征東行省,再興日本之師,此役不息,安危 繫焉。唆都建伐占城,海牙言平交趾,三數年間,湖廣、 江西供給船隻,軍須糧運,官民大擾。廣東群盜並起, 軍兵遠涉江海瘴毒之地,死傷過半,即日連兵未解。 且交趾與我接境,蕞爾小邦,遣親王提兵深入,未見 報功,唆都為賊所殺,自遺羞辱。況日本海洋萬里,疆 土闊遠,非二國可比。今次出師,動眾履險,縱不遇風, 可到彼岸。倭國地廣,徒眾猥多,彼兵四集,我師無援, 萬一不利,欲發救兵,其能飛渡耶?隋伐高麗,三次大 舉,數見敗北,喪師百萬。唐太宗以英武自負,親征高麗,雖取數城而還,徒增追悔。且高麗、平壤諸城,皆居 陸地,去中原不遠,以二國之眾加之,尚不能克,況日 本僻在海隅,與中國相懸萬里哉!」帝嘉納其言。二十 三年十二月,中書傳旨議更鈔用錢。宣獻議曰:「原交 鈔所起,漢、唐以來皆未嘗有。宋紹興初,軍餉不繼,造 此以誘商旅,為沿邊糴買之計,比銅錢易於齎擎,民 甚便之。稍有滯礙,即用見錢,尚存古人子母相權之 意。日增月益,其法寖弊,欲求目前速效,未見良策。新 策必欲創造用權舊鈔,只是改換名目,無金銀作本 稱提,軍國支用,不復抑損,三數年後,亦如元寶矣。宋、 金之弊,足為殷鑒。鑄造銅錢,又當詳究。秦、漢、隋、唐、宋、 金利病,著在《史策》,不待縷陳。國朝廢錢已久,一旦行 之,功費不貲,非為遠計。大抵利民權物,其要自不妄 用始。若欲濟丘壑之用,非惟鑄造不敷,抑亦不久自 弊矣。」屬桑哥謀立尚書省以專國柄,錢議遂罷。二十 五年,由集賢學士除行臺御史中丞。時江浙行省丞 相忙古臺悍戾縱恣,常慮臺臣糾言其罪,而尤忌宣。 一日,御史大夫與中丞出建康城,點視軍船,群御史 從。有以軍船載葦者,御史張諒詰之,知為行省官所 使,詣揚州覆實。忙古臺盛怒,即圖報復。時大夫之父 官於屬郡,隨被按劾。遣其黨造建康,伺臺中違失,臺 官皆竦懼,陰往懇求自解,惟宣屹然不動。忙古臺怨 宣愈甚,羅織宣之子,繫揚州獄。又令建康酒務、淘金 等官及錄事司官以罪免者,誣告行臺沮壞錢糧,以 聞於朝,必欲寘宣死地。朝廷為遣官二員,置獄於行 省,鞫問其事,宣及御史六人俱就逮。既登舟,行省以 軍船列兵衛驅迫之,至則分異各處,不使往來。九月 朔,宣自刎於舟中。始宣將行時,書後事緘付從子自 誠,令勿啟視。宣死,視其書,辭云:「觸怒大臣,誣搆成罪, 豈能與經斷小人交口辯訟,屈膝為容於怨家之前? 身為臺臣,義不受辱,當自引決,但不獲以身殉國為 恨耳。」嗚呼,天乎,實鑒此心。且別有公文言忙古臺罪 狀,後得其槁,塗注勾抹,辭句難辨。前治書侍御史霍 肅為敘次其文,讀者悲憤。宣既引決,行省白於朝,以 為宣知罪重自殺。前後搆成其事者,郎中張斯立也。 然宣忠義節操,為世所重,聞者莫不嗟悼。延祐四年, 從子自持上《宣行實》,御史臺以聞,制贈資善大夫、御 史中丞、上護軍,追封彭城郡公,諡「忠憲。」

秦長卿[编辑]

按《元史》本傳:長卿,洛陽人也。姿貌魁偉,性俶儻有大 志。世祖在京兆,潛藩已聞其名,既即位,務收攬時才, 以布衣徵至京師。長卿尚風節,好論事,與劉宣同在 宿衛,以氣岸相高。是時尚書省立,阿合馬專政,長卿 上書曰:「臣愚贛能識阿合馬。其為政,擅生殺人,人畏 憚之,固莫敢言,然怨毒亦已甚矣。」觀其禁絕異議,杜 「塞忠言,其情似秦趙高,私蓄踰公家貲,覬覦非望,其 事似漢董卓,《春秋》人臣無將請,及其未發,誅之為便。」 事下中書,阿合馬為人便佞,善伺人主意,又其貲足 以動人,中貴人力為救解,事遂寢。然由是大恨長卿, 除興和、宣德同知鐵冶事,竟誣以折閱課額數萬緡, 逮長卿下吏,籍其家產償官,又使獄吏殺之,獄吏濡 紙塞其口鼻,即死。未幾,王著聚徒殺阿合馬,帝後悟, 亦追罪之,斷棺戮屍,并誅其子,而長卿冤終不白。長 卿從子山甫,為建康府判官,聞長卿冤狀,即日棄官, 累薦不起以卒。山甫子從龍,仕至南臺治書侍御史; 從德,江浙行省參知政事。

王磐[编辑]

按《元史》本傳:「磐字文炳,廣平永年人。世業農,歲得麥 萬石,鄉人號萬石王家。父禧,金末入財佐軍興,補進 義副尉。國兵破永年,將屠其城,禧復罄家資以助軍 費,眾賴以免。金人遷汴,乃舉家南渡河,居汝之魯山。 磐年方冠,從麻九疇學於郾城。客居貧甚,日作糜一 器,畫為朝暮食。年二十六,擢至大四年經義進士第」, 授歸德府錄事判官,不赴。自是大肆力於經史百氏, 文辭宏放,浩無涯涘。及河南被兵,磐避難轉入淮、襄 間。宋荊湖制置司素知名,辟為議事官。丙申,襄陽兵 變,乃北歸,至洛西。會楊惟中被旨招集儒士,得磐,深 禮遇之,遂寓河內。東平總管嚴實興學養士,迎磐為 師,受業者常數百人,後多為名士。中統元年,即拜益 都等路宣撫副使,居頃之,以疾免。李璮素重磐,以禮 延致之。磐亦樂青州風土,乃買田渳河之上,題其居 曰「鹿菴」,有終焉之意。及璮謀不軌,磐覺之,脫身至濟 南,得驛馬馳去入京師,因侍臣以聞。世祖即日召見, 嘉其誠節,撫勞甚厚。璮據濟南,大軍討之,帝命磐參 議行臺事。璮平,遂挈妻子至東平。召拜翰林直學士、 同修國史。出為真定、順德等路宣慰使,邢水縣達魯 花赤忙兀䚟貪暴不法,縣民苦之。有趙清者發其罪, 既具伏矣,適初置監司,其妻懼無以滅口,召家人飲 酒至醉,以利啗之,使夜殺清。清逃獲免,乃盡殺其父 母妻子。清訴諸官,權要蔽忙兀䚟不為理,又欲反其 具獄,磐竟奏置諸法,籍其家資,以半給清。郡有西域大賈,稱貸取息,有不時償者,輒置獄於家,拘繫榜掠。 其人且恃勢于官府,直來坐廳事,指麾自若。磐大怒, 叱左右捽下,箠之數十。時府治寓城上,即擠諸城下 幾死,郡人稱快。未幾,起真定,朝廷遣使者督捕役 夫四萬人,以為不足,欲牒鄰道助之。磐曰:「四萬人多 矣,何煩他郡?」使者怒,責磐狀,期三日盡捕蝗。磐不為 動,親率役夫走田間,設方法督捕之,三日而蝗盡滅, 使者驚以為神。復入翰林為學士。入謁宰相,首言:「方 今害民之吏,轉運司為甚。至稅人白骨,宜罷去之,以 蘇民力。」由是運司遂罷。阿合馬諷大臣請合中書、尚 書兩省為一,拜右丞相。安童為三公,陰欲奪其政柄。 有詔會議,磐言:「合兩省為一而以右丞相總之,實便, 不然則宜仍舊。三公既不預政事,則不宜虛設。」其議 遂沮。遷太常少卿,乞致仕,不允。時宮闕未建,朝儀未 立,凡遇稱賀,臣庶雜至帳殿前,執法者患其諠擾不 能禁。磐上疏曰:「按舊制,天子宮門,不應入而入者,謂 之闌入。闌入之罪,由第一門至第三門,輕重有差。宜 令宣徽院籍兩省而下百官姓名,各依班序,聽通事 舍人傳呼贊引,然後進。其越次者,殿中司糾察定罰。 不應入而入者,準闌入罪。庶朝廷之禮,漸可整肅。」於 是儀制始定。曲阜孔子廟,歷代給民百戶以供灑掃, 復其家。至是,尚書省以括戶之故,盡收為民。磐言:「林 廟戶百家,歲賦鈔不過六百貫,僅比一六品官終年 俸耳。聖朝疆宇萬里,財賦歲億萬計,豈愛一六品官 俸,不以待孔子哉?且於府庫所益無多,其損國體甚 大。」時論韙之。帝以天下獄囚滋多,敕諸路自死罪以 下,縱遣歸家,期秋八月悉來京師聽決。囚如期至。帝 惻然憐之,盡原其罪。他日命詞臣作詔戒喻,天下皆 不稱旨意,磐獨以縱囚之意命辭。帝喜曰:「此朕所欲 言而不能者,卿乃能為朕言之。」嘉獎不已。取酒賜之。 再乞致仕,不允。國子祭酒許衡將告歸,帝遣近臣問 磐。磐言:「衡素廉介,意其所以求退者,得非生員數少, 坐糜廩祿,有所不安耶?宜增益生員,使之施教,則庶 幾人才有成,衡之受祿,亦可少安矣。」詔從之。磐移疾 家居,帝遣使存問,賜以名藥。磐嘗於會集議事之際, 數言:「前代用人,二十從政,七十致仕,所以資其材力, 閔其衰老,養其廉恥之心也。今入仕者不限年,而老 病者不能退,彼既不自知恥,朝廷亦不以為非,甚」不 可也。至是,以疾請斷月俸毋給,自秋及春,堅乞致仕。 帝遣使慰諭之曰:「卿年雖老,非任劇務,何以辭為?」仍 詔祿之終身,併還所斷月俸。磐不得已復起。時方伐 宋,凡帷幄謀議有所未決,即遣使問之。磐所敷陳,每 稱上意。帝將用兵日本問以便宜,磐言:「今方伐宋,當 用吾全力,庶可一舉取之。若復分力東夷,恐曠日持 久,功卒難成。俟宋滅,徐圖之未晚也。」江南既下,磐上 疏,大略言:「禁戢軍士,選擇官吏,賞功罰罪,推廣恩信, 所以撫安新附,銷弭寇盜。」其言要切,皆見施行。朝議 汰冗官,權近私以按察司不便,欲併省之。磐奏疏曰: 「各路州郡,去京師遙遠,貪官汙吏,侵害小民,無所控 告,惟賴按察司為之申理。若指為冗官一例罷去,則 小民冤死而無所訴矣。若曰京師有御史臺糾察四 方之事,是大不然。夫御史臺糾察朝廷百官,京畿州 縣尚有弗及,況能周遍外路千百城之事乎?若欲併 入運司,運司專以營利增課為職,與管民官常分彼 此,豈暇顧細民之冤抑哉?」由是按察司得不罷。朝廷 錄平宋功,遷至宰相執政者二十餘人,因議更定官 制,磐奏疏曰:「歷代制度,有官品,有爵號,有職位。官爵 所以示榮寵,職位所以委事權。臣下有功有勞,隨其 大小,酬以官爵;有才有能,稱其所堪,處以職位。此人 君御下之術也。臣以為有功者,宜加遷散官,或賜五 等爵號,如漢、唐封侯之制可也,不宜任以職位。」日本 之役,師行有期,磐入諫曰:「日本小夷,海道險遠,勝之 則不武,不勝則損威,臣以為勿伐便。」帝震怒,謂非所 宜言,且曰:「此在吾國法,言者不赦,汝豈有他心而然 耶?」磐對曰:「臣赤心為國,故敢以言,苟有他心,何為從 叛亂之地,冒萬死而來歸乎!今臣年已八十,況無子 嗣,他心欲何為耶?」明日,帝遣侍臣以溫言慰撫,使無 憂懼。後閱內府珍玩,有碧玉寶枕,因出賜之。磐以年 老,累乞骸骨,丞相和禮霍孫為言,詔允其請,進資德 大夫,致仕,仍給半俸終身。皇太子聞其去,召入宮,賜 食,慰問良久。行之日,公卿百官皆設宴以餞。明日,皇 太子賜宴聖安寺,公卿百官出送麗澤門外,縉紳以 為榮。磐無子,命其婿著作郎李穉賓為東平判官,以 便養。每大臣燕見,帝數問磐起居狀,始終眷顧不衰。 磐資性剛方,閑居不妄言笑,每奏對必以正,不肯阿 意承順。帝嘗以「古直」稱之,雖權倖側目,弗顧也。阿合 馬方得權,致重幣,求文於碑,磐拒弗與。所薦宋衜、雷 膺、魏初、徐琰、胡祗遹、孟祺、李謙,後皆為名臣。年至九 十二卒之夕,有大星隕正寢之東。贈端貞雅亮佐治 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追封洛國公,諡文忠。

===高智耀===按《元史》本傳:智耀,河西人,世仕夏國。曾祖逸,大都督 府尹。祖良惠,右丞相。智耀登本國進士第,夏亡,隱賀 蘭山。太宗訪求河西故家子孫之賢者,眾以智耀對, 召見,將用之,遽辭歸。皇子闊端鎮西涼,儒者皆隸役。 智耀謁藩邸,言儒者給復已久,一旦與廝養同役,非 便,請除之。皇子從其言,欲奏官之,不就。憲宗即位,智 耀入見,言:「儒者所學,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自古有國 家者,用之則治,不用則否。養成其材,將以資其用也。 宜蠲免徭役,以教育之。」帝問:儒家何如巫醫,對曰:「儒 以綱常治天下,豈方技所得比。」帝曰:「善。前此未有以 是告朕者。」詔復海內儒士徭役,無有所與。世祖在潛 邸,已聞其賢,及即位,召見,又力言儒術,有補治道,反 覆辯論,辭累千百。帝異其言,鑄印授之,命凡免役儒 戶皆從之,給公文為左驗。時淮、蜀士遭俘擄者,皆沒 為奴。智耀奏言:「以儒為驅,古無有也。陛下方以古道 為治,宜除之以風厲天下。」帝然之,即拜翰林學士,命 循行郡縣區別之,得數千人。貴臣或言其詭濫,帝詰 之,對曰:「士譬則金也,金色有淺深,謂之非金不可;才 藝有淺深,謂之非士亦不可。」帝悅,更寵賚之。智耀又 言:「國初庶政草創,綱紀未張,宜倣前代置御史臺,以 糾肅官常。」至元五年,立御史臺,用其議也。擢西夏中 興等路提刑按察使。會西北藩王遣使入朝,謂:本朝 舊俗與漢法異,今留漢地,建都邑城郭,儀文制度,遵 用漢法,其故何如?帝求報聘之使,以析其問,智耀入 見請行,帝問所答,畫一,敷對,稱旨,即日遣就道。至上 京,病卒,帝為之震悼。後贈崇文贊治功臣、金紫光祿 大夫、司徒、柱國,追封寧國公,諡文忠。子睿。

郝經[编辑]

按《元史》本傳,「經字伯常,其先潞州人,徙澤州之陵川。 家世業儒,祖天挺,元裕嘗從之學。金末,父思溫辟地 河南之魯山。河南亂,居民匿窖中,亂兵以火熏灼之, 民多死,經母許亦死。經以蜜和寒葅汁,決母齒,飲之 即蘇。時經九歲,人皆異之。金亡,徙順天。家貧,晝則負 薪米為養,暮則讀書。居五年,為守帥張柔、賈輔所知」, 延為上客。二家藏書皆萬卷,經博覽無不通,往來燕、 趙間。元裕每語之曰:「子貌類汝祖,才器非常。勉之!」憲 宗二年,世祖以皇弟開邸金蓮川,召經,諮以經國安 民之道,條上數十事,大悅,遂留王府。是時連兵於宋, 憲宗入蜀,命世祖總統東師,經從至濮。會有《得宋國 奏議》以獻,其言謹邊防、守衝要凡七道,遂下諸將議。 經曰:「古之一天下者,以德不以力。彼今未有敗亡之 釁,我乃空國而出,諸侯窺伺於內,小民凋弊於外,經 見其危,未見其利也。王不如修德布惠,敦族簡賢,綏 懷遠人,控制諸道,結盟飭備,以待西師,上應天心,下 繫人望。順時而動,宋不足圖也。」世祖以經儒生,愕然 曰:「汝與張拔都議邪?」經對曰:「經少館張柔家,嘗聞其 論議,此則經臆說耳,柔不知也。」進《七道議》七千餘言, 乃以楊惟中為江、淮、荊湖南北等路宣撫使,經為副, 將歸德軍,先至江上,宣布恩信,納降附。惟中欲私還 汴,經曰:「我與公同受命南征,不聞受命還汴也。」惟中 怒,弗聽。經率麾下揚旌而南,惟中懼謝,乃與經俱行。 經聞憲宗在蜀,師久無功,進《東師議》,其略曰:「經聞圖 天下之事於未然則易,救天下之事於已然則難。已 然之中復有未然者,使往者不失,而來者得遂,是尤 難也。國家以一旅之眾,奮起朔漠,斡斗極以圖天下, 馬首所向,無不摧破。滅金源,并西夏,蹂荊、襄,克成都, 平大理,躙躒諸夷,奄征四海,有天下十八,盡元魏金 源故地而加多,廓然莫與侔大也。惟宋不下,未能混 一,連兵搆禍踰二十年」,何曩時掇取之易,而今日圖 維之難也?夫取天下,有可以力并,有可以術圖。并之 以力則不可久,久則頓弊而不振;圖之以術則不可 急,急則僥倖而難成。故自漢、唐以來,樹立攻取,或五 六年,未有踰十年者。是以「其力不弊,而卒能保大定 功。」晉之取吳,隋之取陳,皆經營比佽十有餘年,是以 其術得成,而卒能混一。或久或近,要之成功各當其 可,不妄為而已。國家建極開統,垂五十年,而一之以 兵,遺黎殘姓,游氣驚魂,虔劉劘盪,殆欲殲盡。自古用 兵,未有如是之久且多也,其力安得不弊乎?且括兵 率賦,朝下「令而夕出師,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闔國大 舉,以之代宋而圖混一,以志則銳,以力則強,以土則 大,而其術則未盡也。苟於諸國既平之後,息師撫民, 致治成化,創法立制,敷布條綱,上下井井,不撓不紊, 任老成為輔相,起英特為將帥,選賢能為任使,鳩智 計為機衡,平賦以足用,屯農以足食,內治既舉,外禦 亦備。如其不服,姑以《文誥》。拒而不從,而後伺隙觀釁, 以正天伐。自東海至於襄、鄧,重兵數道,聯幟接武,以 為正兵。自漢中至於大理,輕兵捷出,批吭抵脅,以為 奇兵。帥臣得人,師出以律,高拱九重之內,而海外有 截矣。」是而不為,乃於間歲遽為大舉,上下震動,兵連 禍結,底安于危,是已然而莫可止者也。東師未出,大 王仁明,則猶有未然者,可不議乎?國家用兵,一以國俗為制,而不師古。不計師之眾寡,地之險易,敵之強 弱,必合圍把槊,獵取之若禽獸然,聚如丘山,散如風 雨,迅如雷電,捷如鷹鶻,鞭弭所屬,指期約日,萬里不 忒。得兵家之詭道,而長於用奇。自《澮河》之戰,乘勝下 燕、雲,遂遺兵而去,似無意於取者。既破回鶻,滅西夏, 乃下兵關、陝以敗金師,然後知所以深取之,是長於 用奇也。既而為斡腹之舉,由金、房繞出潼關之背以 攻汴,為擣虛之計,自西和徑入石泉、威、茂以取蜀,為 示遠之謀,自臨洮、吐番穿徹西南以平大理,皆用奇 也。夫攻其無備,出其不意,而後可以用奇。豈有連百 「萬之眾,首尾萬餘里,六飛雷動,乘輿親出,竭天下,倒 四海,騰擲宇宙,軒豁天地,大極於遐徼之土,細窮于 委巷之民,撞其鐘而掩其耳,囓其臍而蔽其目,如是 用奇乎?」是執千金之璧而投瓦石也。其初以奇勝也, 關隴江淮之北,平原曠野之多,而吾長于騎,故所向 不能禦。兵鋒新銳,民物稠夥,擁而擠「之,郡邑自潰。而 吾長於攻,故所擊無不破,是以用其奇而驟勝。」今限 以大山深谷,阨以重險薦阻,迂以危途繚徑,我之乘 險以用奇則難,彼之因險以制奇則易。況於客主勢 懸,蘊蓄情露,無擄掠以為資,無俘獲以備役,以有限 之險,雖有奇謀祕略,無所用之。力無所用與無力同, 勇,無所施與不勇同,計不能行,與無計同。泰山壓卵 之勢,河海濯爇之舉,擁遏頓滯,盤桓而不得進,所謂 「強弩之末,不能射魯縞」者也。為今之計,則宜救已然 之失,防未然之變而已。西師既搆,猝不可解,如兩虎 相鬥,猝入於巖阻,見之者辟易不暇。又焉能以理相 喻,使之逡巡自退?彼知其危,竭國以并命,我必其取, 無由「以自悔,兵連禍結,何時而已?殿下宜遣人稟命 于行在所,大軍壓境,遣使喻宋,示以大信,令降名進 幣,割地納質,彼必受命,姑為之和,偃兵息民,以全吾 力而圖後舉,天地人神之福也。稟命不從,殿下之義 盡而後進。吾師重慎詳審,不為躁輕飄忽,為前定之 謀而一之以正大假西師以為奇而用吾正。」比師南 轅,先示恩信,申其文移,喻以禍福,使知殿下仁而不 殺,非好攻戰闢土地,不得已而用兵之意。誠意昭著, 恩信流行。然後閱實精勇,別為一軍,為帳下之卒。舉 老成知兵者俾為將帥,更直宿衛,以備不虞。其餘師 眾,各畀侯伯,使吾府大官元臣,分師總統,為戰攻之 卒。其新入部曲,瞢不知兵,「雖名為兵,其實役徒」者,使 沿邊進築,與敵郡邑犬牙相制,為屯戍之卒。推擇單 弱,究竟逃匿,編葺部伍,使聞望重臣為之撫育,總押 近裏故屯,為鎮守之卒,使掣肘之計不行。妄意之徒 屏息,內外備禦無有缺綻,則制節以進。既入其境,敦 陳固列,緩為之行。彼善於守而吾不攻,彼恃城壁以 不戰老吾,「吾合長圍以不攻困彼,吾用吾之所長,彼 不能用其長。選出入便利之地,為久駐之基,示必取 之勢,毋焚廬舍,毋傷人民,開其生路,以攜其心,亟肄 以疲,多方以誤,以弊其力。兵勢既振,蘊蓄既見,則以 輕兵掠兩淮,杜其樵採而遏其糧路,使血脈斷絕,各 守孤城,示不足取,即進大兵直扺於江,沿江上下,列 屯萬竈,號令明肅,部曲嚴整,首尾締構,各具舟楫,聲 言徑渡,彼必震疊,自起變故。蓋彼之精銳盡在兩淮, 江面闊越,恃其巖阻,兵皆柔脆,用兵以來,未嘗一戰, 焉能當我百戰之銳?一處崩壞,則望風皆潰,肱髀不 續,外內限絕,勇者不能用,而怯者不能敵,背者不能 進而面者不能禦,水陸相擠,必為我乘,是兵家所謂 避堅攻瑕,避實擊虛」者也。如欲存養兵力,漸次以進, 以圖萬全,則先荊後淮,先淮後江。彼之素論,謂有荊 襄則可以保淮甸,有淮甸則可以保江南。先是我嘗 有荊襄,有淮甸,有上流,皆自失之。今當從彼所保,以 為吾攻。命一軍出襄鄧,直渡漢水,造舟為梁,水陸濟 師,以輕兵綴襄「陽,絕其糧路;重兵皆趨漢陽,出其不 意以伺江隙。不然,則重兵臨襄陽,輕兵捷出,穿徹均、 房,遠叩歸、峽,以應西師。如交、廣、施、黔選鋒透出夔門 不守,大勢順流,即并兵大出,摧拉荊、郢,橫潰湘潭,以 成掎角。一軍出壽春,乘其銳氣,并取荊山,駕淮為梁, 以通南北。輕兵抄壽春,而重兵支布於鍾離、合淝之 間,掇拾湖、濼,奪取關隘,據濡須,塞皖口,南入舒、和,西 及於蘄、黃,徜徉恣肆,以覘江口。烏江、采石,廣布戍邏, 偵江渡之險易,測備禦之疏密,徐為之謀,而後進師, 所謂潰兩淮之腹心,抉長江之襟要也。一軍出維揚, 連楚,蟠亙蹈跨,長淮,鄰我強對,通、泰、海門,揚子江面, 密彼京畿,必皆備禦堅厚。若遽攻擊,則必老師費財。 當以重兵臨維揚,合為長圍,示以必取,而以輕兵出 通、泰,直塞海門,瓜步、金山、柴墟河口,游騎上下,吞江 吸海,並著威信,遲以月時,以觀其變,是所謂圖緩持 久之勢也。三道並出,東西運衡,殿下或處一軍,為之 節制,使我兵力常有餘裕。如是,則未來之變或可弭, 已然之失一日或可」救也。議者必曰:「三道並進,則兵 分勢弱,不若併力一向,則莫我當也。曾不知取國之 術與爭地之術異。併力一向,爭地之術也;諸道並進取國之術也。」昔之混一者,皆若是矣。晉取吳,則六道 進;隋取陳,則九道進;宋之於南唐,則三面皆進。未聞 以一旅之眾而能克國者。或者有之,僥倖之舉也。豈 有堂「堂大國,師徒百萬,而為僥倖之舉乎!況彼渡江 立國百有餘年,紀綱修明,風俗完厚,君臣輯睦,內無 禍釁,東西南北,輪廣萬里,亦未可小。自敗盟以來,無 日不討軍實而申警之,彷徨百折,當我強對,未嘗大 敗,不可謂弱,豈可蔑視,謂秦無人,直欲一軍倖而取 勝乎?」秦王問王翦以伐荊,翦曰:「非六十萬不可。」秦王 曰:「將軍老矣。」命李信將二十萬往,不克,卒畀翦以兵 六十萬而後舉楚。蓋眾有所必用,事勢有不可懸料 而倖取者,故王者之舉必萬全。其倖舉者,崛起無賴 之人也。嗚呼!西師之出,已及瓜戍,而猶未即功,國家 全盛之力,在於東左。若亦直前振迅,銳而圖功,一舉 而下金陵,舉臨安則可也。「如兵力耗弊,役成遷延,進 退不可,反為敵人所乘,悔可及乎!固宜重慎詳審,圖 之以術。若前所陳以全吾力,是所謂坐勝也。雖然,猶 有可憂者,國家掇取諸國,飄忽凌厲,本以力勝,今乃 無故而為大舉,若又措置失宜,無以挫英雄之氣,服 天下之心,則稔惡懷姦之流,得以窺其隙而投其間, 國內空虛,易為搖蕩。臣愚所以諄諄於東師,反覆致 論,謂不在於已然,而在於未然者,此也。」遂會兵渡江, 圍鄂州。聞憲宗崩,召諸將屬議,經復進議曰:「《易》言『知 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殿下聰明睿 知,足以有臨,發強剛毅,足以有斷,進退存亡之正,知 之久矣。向在沙陀,命經曰:『時未可也』』。」又曰:「時之一字, 最當整理。」又曰:「可行之時,爾自知之。」大哉王言!時乘 六龍之道,知之久矣。自出師以來,進而不退,《經》有所 未解者,故言於真定,於曹、濮,於唐、鄧,亟言不已,未賜 開允。乃今事急,故復進狂言。國家自平金以來,惟務 進取,不遵養時晦,老師費財,卒無成功,三十年矣。蒙 哥罕立政,當安靜以圖寧謐,忽無故大舉,進而不退, 畀王東師,則不當亦進也,而遽進以為有命,不敢自 逸,至於汝南,既聞凶訃,即當遣使遍告諸帥,各以次 退,脩好於宋,歸定大事,不當復進也,而遽進以有師 期會於江濱,遣使喻宋,息兵安民,振旅而歸,不當復 進也,而又進既不宜渡淮,又豈宜渡江,既不宜妄進, 又豈宜攻城?若「以幾不可失,敵不可縱,亦既渡江,不 能中止,便當乘虛取鄂,分兵四出,直造臨安,疾雷不 及掩耳,則宋亦可圖。如其不可知難而退,不失為金 兀朮也。師不當進而進,江不當渡而渡,城不當攻而 攻,當速退而不退,當速進而不進,役成遷延,盤桓江 渚,情見勢屈。舉天下兵力,不能取一城,則我竭彼盈, 又何俟乎?且諸軍疾疫已十四五,又延引月日,冬春 之交,疫必大作,恐欲還不能。彼既上流無虞,呂文德 已并兵拒守,知我國疵,鬥氣自倍。」兩淮之兵盡集白 鷺,江西之兵盡集隆興,嶺、廣之兵盡集長沙,閩越沿 海巨舶大艦以次而至,伺隙而進,如遏截於江、黃津 渡,邀遮於大城關口,塞漢東之石門,「限郢復之湖濼, 則我將安歸?無已,則突入江浙,擣其心腹。聞臨安海 門已具龍舟,則已徒往還抵金山,并命求出,豈無韓 世忠之儔?且鄂與漢陽分據大別,中挾巨浸,號為活 城,肉薄骨并而拔之,則彼委破壁孤城而去;泝流而 上,則入洞庭,保荊、襄;順流而下,則精兵健櫓突過滸、 黃,未易遏也,則亦徒費人命,我安所得哉?區區一城, 勝之不武,不勝則大損威望,復何俟乎!」雖然,以王本 心,不欲渡江,既渡江不欲攻城,既攻城不欲并命,不 焚廬舍,不傷人民,不易其衣冠,不毀其墳墓,三百里 外不使侵掠。或勸徑趨臨安,曰:「其民人稠夥,若往,雖 不殺戮,亦被踐蹂,吾所不忍。若天與我,不必殺人;若 天弗與,殺人何益?」而竟不往。諸將歸罪士人,謂不可 用,以不殺人故不得城,曰:「彼守城者祇一士人。賈制 置汝十萬眾不能勝,殺人數月,不能拔,汝輩之罪也, 豈士人之罪乎?益禁殺人。巋然一仁上通於天,久有 歸志,不能遂行耳。然今事急,不可不斷也。宋人方懼 大敵,自救之師雖則畢集,未暇謀我。第吾國內空虛, 塔察國王與李行省肱髀相依,在於背脅。西域諸胡 窺覘關隴,隔絕旭烈大王。病民諸姦,各持兩端,觀望 所立,莫不覬覦神器,染指垂涎。一有狡焉,或啟戎心, 先人舉事,腹背受敵,大事去矣。且阿里不哥已行赦 令,令脫里赤為斷事官,行尚書省,據燕都,按圖籍,號 令諸道,行皇帝事矣。雖大王素有人望,且握重兵,獨 不見金世宗、海陵之事乎?若彼果決稱受遣詔,便正 位號,下詔中原,行赦江上,欲歸得乎?昨奉命與張仲 一觀新月城,自西南隅,萬人敵上,可並行大車,排槎 串樓,締搆重複,必不可攻,祇有許和而歸耳。斷然班 師,亟定大計,銷禍於未然。先命勁兵把截江面,與宋 議和,許割淮南漢上、梓夔兩路,定疆界歲幣,置輜重, 以輕騎歸。渡淮乘驛,直造燕都,則從天而下。彼之姦 謀僭志,冰釋瓦解,遣一軍逆蒙哥罕靈輿,收皇帝璽, 遣使召旭烈阿里不哥摩哥及諸王、駙馬會喪和林差官於汴京、京兆、成都、西涼、東平、西京、北京撫慰安 輯,召真金太子鎮燕都,示以形勢,則大寶有歸而社 稷安矣。」會宋守帥賈似道亦遣間使請和,乃班師。明 年,世祖即位,以經為翰林侍讀學士,佩金虎符,充國 信使,使宋。告即位,且定和議,仍敕沿邊諸將毋鈔掠。 經入辭,賜蒲萄酒,詔曰:「朕初即位,庶事草創,卿當遠 行,凡可輔朕者,亟以聞。」經奏便宜十六事,皆《立政大 要》,辭多不載。時經有重名,平章王文統忌之。既行,文 統陰屬李璮潛師侵宋,欲假手害經。經至濟南,璮以 書止經,經以璮書聞於朝而行。宋敗璮軍於淮安。經 至宿州,遣副使劉仁傑、參議高翿請入國日期,不報。 遺書宰相及淮帥李庭芝,庭芝復書,果疑經。而賈似 道方以卻敵為功,恐經至謀泄,竟館經真州。經乃上 表宋主曰:「願附魯連之義,排難解紛。豈知唐儉之徒, 款兵誤國!」又數上書宋主及宰執,極陳戰和利害,且 請入見及歸國,皆不報。驛吏棘垣鑰戶,晝夜守邏,欲 以動經,經不屈。經待下素嚴,又久羈困,下多怨者。經 諭曰:「向受命不進,我之罪也。一入宋境,死生進退,聽 其在彼,我終不能屈身辱命。汝等不幸,宜忍以待之。 我觀宋祚將不久矣。」居七年,從者怒,鬥死者數人,經 獨與六人處別館。又九年,丞相伯顏奉詔南伐,帝遣 禮部尚書中都海牙及經弟行樞密院都事郝庸入 宋,問執行人之罪。宋懼,遣總管段佑以禮送經歸。賈 似道之謀既泄,尋亦竄死。經歸,道病,帝敕樞密院及 尚醫近侍迎勞,所過父老瞻望流涕。明年夏,至闕,錫 燕大庭,咨以政事,賞賚有差。秋七月卒,年五十三。官 為護喪,還葬,諡「文忠。」明年,宋平。經為人尚氣節,為學 務有用。及被留,思託言垂後,撰《續後漢書》《易》《春秋外 傳》《太極演原》《古錄》《通鑑書法》《玉衡》《貞觀》等書及文集, 凡數百卷。其文豐蔚豪宕,善議論,詩多奇崛。拘宋十 六年,從者皆通於學。書佐苟宗道,後官至國子祭酒。 經還之歲,汴中民射鴈金明池,得《繫帛書》詩云:「霜落 風高恣所如,歸期回首是春初。上林天子援弓繳,窮 海纍臣有帛書。」後題曰:「至元五年九月一日放鴈,獲 者勿殺。國信大使郝經書於真州忠勇軍營新館。」其 忠誠如此。

李冶[编辑]

按《元史》本傳:「冶字仁卿,真定欒城人。登金進士第,調 高陵簿,未上,辟知鈞州事。歲壬辰,城潰,冶微服北渡, 流落忻、崞間,聚書環堵,人所不堪,冶處之裕如也。世 祖在潛邸,聞其賢,遣使召之,且曰:『素聞仁卿學優才 贍,潛德不耀,久欲一見,其勿他辭』。既至,問河南居官 者孰賢,對曰:『險夷一節,惟完顏仲德』。又問完顏合答 及蒲瓦何如?」對曰:「二人將略短少,任之不疑,此金所 以亡也。」又問:「魏徵、曹彬何如?」對曰:「徵忠言讜論,知無 不言。以唐諍臣觀之,徵為第一。彬伐江南,未嘗妄殺 一人,儗之方叔、召虎可也。漢之韓、彭、衛、霍,在所不論。」 又問:「今之臣有如魏徵者乎?」對曰:「今以側媚成風,欲 求魏徵之賢,實難其人。」又問:「今之人材賢否?」對曰:「天 下未嘗乏材,求則得之,舍則失之,理勢然耳。今儒生 有如魏璠、王鶚、李獻卿、蘭光庭、趙復、郝經、王博文輩, 皆有用之材,又皆賢王所嘗聘問者,舉而用之,何所 不可,但恐用之不盡耳。然四海之廣,豈止此數子哉! 王誠能旁求於外,將見集於明廷矣。」又問:「天下當何 以治之?」對曰:「夫治天下,難則難於登天,易則易於反 掌。蓋有法度則治,控名責實則治,進君子、退小人則 治,如是而治天下,豈不易於反掌乎?無法度則亂,有 名無實則亂,進小人、退君子則亂,如是而治天下,豈 不難於登天乎?且為治之道,不過立法度,正紀綱而 已。紀綱者,上下相維持;法度者,賞罰示懲勸。今則大 官小吏,下至編氓,皆自縱恣,以私害公,是無法度也。 有功者未必得賞,有罪者未必被罰,甚則有功者或 反受辱,有罪者或反獲寵,是無法度也。法度廢,紀綱 壞,天下不變亂,已為幸矣。」又問:「昨地震何如?」對曰:「天 裂為陽不足,地震為陰有餘。夫地道陰也,陰太盛則 變常。今之地震,或姦邪在側,或女謁盛行,或讒慝交 至,或刑罰失中,或征伐驟舉,五者必有一於此矣。夫 天之愛君,如愛其子,故示此以警之耳。苟能辨姦邪, 去女謁,屏讒慝,省刑罰,慎征討,上當天心,下協人意, 則可轉咎為休矣。」世祖嘉納之。冶晚家元氏,買田封 龍山下,學徒益眾。及世祖即位,復聘之,欲處以清要。 冶以老病,懇求還山。至元二年,再以學士召,就職。期 月,復以老病辭去,卒於家,年八十八。

許國禎[编辑]

按《元史》本傳:「國禎,字進之,絳州曲沃人也。祖濟,金絳 州節度使。父曰嚴,榮州節度判官。皆業醫。國禎博通 經史,尢精醫術。金亂,避地嵩州永寧縣。河南平,歸寓 太原。世祖在潛邸,國禎以醫徵至翰海留守,掌醫藥。 莊聖太后有疾,國禎治之,刻期而愈。乃張宴賜坐,太 后時年五十三,遂以白金鋌如年數賜之。伯撒王妃」 病目,治者鍼誤損其明,世祖怒,欲坐以死罪。國禎從容諫曰:「罪固當死,然原其情,乃恐怖失次所致。即誅 之後,誰敢復進。」世祖意解,且獎之曰:「國禎之直,可作 諫官。」宗王昔班屢請以國禎隸帳下,世祖重違其請, 將遣之,辭曰:「國禎蒙恩拔擢,誓盡心以報,不敢易所 事。」乃不果遣。世祖過飲馬湩,得足疾,國禎進藥,味苦, 卻不服。國禎曰:「古人有言,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 耳利於行。」已而足疾再作,召國禎入視。世祖曰:「不聽 汝言,果困斯疾。」對曰:「良藥苦口,既知之矣,忠言逆耳, 願留意焉。」世祖大悅,以七寶馬鞍賜之。憲宗三年癸 丑,從征雲南,機密皆得參與,朝夕未嘗離左右。或在 告,帝輒為之不悅。九年己未,世祖帥師圍鄂州,獲宋 人數百族,諸將欲盡阬之,國禎立請止誅其兇暴,餘 皆獲免。及師還,招降民數十萬口,疲餓顛仆者滿道。 國禎白發蔡州軍儲糧賑之,全活甚眾。世祖即位,錄 前勞,授榮祿大夫、提點太醫院事,賜金符。至元三年, 改授金虎符。十二年,遷禮部尚書。國禎嘗上疏言:「慎 財賦」,禁服色、明法律、嚴武備、設諫官、均衛兵、建學校、 立朝儀,事多施行。凡所薦引,皆知名士,士亦歸重之。 帝與近臣言及勳舊大臣,因謂國禎曰:「朕昔出征,同 履艱難者,惟卿數人在爾。」遂拜集賢大學士,進階光 祿大夫。每進見,帝呼為「許光祿」而不名。由是內外諸 王大臣皆以「許光祿」呼之。陞翰林集賢大學士。卒,年 七十六。時大臣非有勳德為帝所知者,罕得贈諡,特 贈國禎金紫光祿大夫,諡「忠憲」,人以為榮。後加贈推 誠廣德協恭翊亮功臣、翰林學士承旨、上柱國,追封 薊國公。初,國禎母韓氏,亦以能醫侍莊憲太后,又善 調和食味稱旨,凡四方所獻珍膳旨酒,皆命掌之。太 后閔其勞,賜以真定宅一區,歲給衣廩終身,國禎由 是家焉。子扆。

徹里[编辑]

按《元史》本傳:「徹里,燕只吉台氏。曾祖太赤,為馬步軍 都元帥,從太祖定中原,以功封徐邳二州,因家於徐。 徹里幼孤,母蒲察氏教以讀書。至元十八年,世祖召 見,應對詳雅,悅之,俾常侍左右,民間事,時有所咨訪。 從征東北邊還,因言大軍所過,民不勝煩擾,寒餓且 死,宜加賑給。帝從之,乃賜邊民糓帛牛馬有差,賴以」 存活者眾。擢利用監。二十三年,奉使江南,省風俗,訪 遺逸。時行省理財方急,賣所在學田,以價輸官。徹里 曰:「學田所以供祭禮,育人才也,安可鬻?」遽止之。還朝 以聞,帝嘉納焉。二十四年,分中書為尚書省,桑哥為 相,引用黨與,鉤考天下錢糧。凡昔權臣阿合馬積年 負逋,舉以中書失徵,奏誅二參政。行省乘風督責尤 峻,主無所償,則責及親戚,或逮繫鄰黨,械禁榜掠,民 不勝其苦,自裁及死獄者以百數,中外騷動,廷臣顧 忌,皆莫敢言。徹里乃於帝前具陳桑哥姦貪誤國害 民狀,辭語激烈。帝怒,謂其毀詆大臣失禮體,命左右 批其頰。徹里辯愈力,且曰:「臣與桑哥無讎,所以力數 其罪而不顧身者,正為國家計耳。苟畏聖怒而不復 言,則姦臣何由而除,民害何由而息?且使陛下有拒 諫之名,臣竊懼焉。」於是帝大悟,即命帥羽林三百人 往籍其家,得珍寶如內藏之半。桑哥既誅,諸枉繫者 始得釋。復奉旨往江南籍桑哥姻黨,江浙省臣烏馬 兒蔑列、忻都、王濟,湖廣省臣要束木等皆棄市,天下 大快之。徹里往來凡四道,徐皆過門不入。進拜御史 中丞,俄陞福建行省平章政事,賜黃金五十兩,白金 五千兩。汀漳劇盜歐狗,久不平,遂引兵征之,號令嚴 肅,所過秋毫無犯,有降者,則勞以酒食而慰遣之曰: 「吾意汝豈反者耶?良由官吏汙暴所致。今既來歸,即 為平民,吾安忍罪汝。其返汝耕桑,安汝田里,毋恐。」他 柵聞之,悉款附。未幾,歐狗為其黨,縛致於軍,梟首以 徇,脅從者不戮一人,汀、漳平。三十一年,帝不豫,徹里 馳還京師,侍醫藥。帝崩,與諸王大臣共定策,迎立成 宗。大德元年,拜江南諸道行臺御史大夫。一日,召都 事賈鈞謂曰:「國家置御史臺,所以肅清庶官,美風俗, 興教化也。乃者,御史不存大體,按巡以苛為明,徵贓 以多為功,至有迫子證父,弟證兄,奴訐主者,傷風敗 教,莫茲為甚。君為我語諸御史,毋庸效尤為也。」帝聞 而善之,改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江浙稅糧甲天下,平 江、嘉興、湖州三郡,當江浙什六七,而其地極下,水鍾 為震澤,震澤之注,由吳松江入海。歲久江淤塞,豪民 利之,封土為田,水道淤塞,由是浸淫泛溢,敗諸郡禾 稼。朝廷命行省疏導之,發卒數萬人,徹里董其役,凡 四閱月畢工。九年,召入為中書平章政事。十月,以疾 薨,年四十七。薨之日,家貲不滿二百緡,人服其廉。贈 推忠守正佐理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 封徐國公,諡「忠肅。」至治二年,加贈宣忠同德弼亮功 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武寧王,諡「正憲。」 子朵兒只,江浙行省左丞。

崔彧[编辑]

按《元史》本傳:彧字文卿,小字拜帖木兒,弘州人。負才 氣,剛直敢言,世祖甚器重之。至元十六年,奉詔偕牙納術至江南,訪求藝術之人。明年,自江南回首,言忽 都帶兒根索亡宋財貨,煩擾百姓,身為使臣,乃挈妻 子以往,所在取索鞍馬芻粟。世祖雖聽其言,然虛實 竟不辨決也。十九年,除集賢侍讀學士,彧言於世祖」, 謂:阿合馬當國時,同列皆知其惡,無一人孰何之者。 及既誅,乃各自以為潔,誠欺罔之大者。先有旨,凡阿 合馬所用之人皆革去,臣以為守門卒隸,亦不可留。 如參知政事阿里請以阿散襲父職,倘使得請,其害 又有不可勝言者。賴陛下神聖,灼知其奸,拒而不可。 臣已疏其奸惡十餘事,乞召阿里廷」辯。帝曰:已敕中 書,凡阿合馬所用皆罷之,窮治黨與,纖悉無遺。事竟 之時,朕與汝別有言也。」又請以郝禎剖棺戮屍,從之。 尋奉旨鉤考樞密文牘,遂由刑部尚書拜御史中丞。 彧言:臺臣於國家政事得失,生民休戚,百官邪正,雖 王公將相亦宜糾察。近唯御史得有所言,臣以為臺 官皆當建言,庶於國家有補。選用臺察官,若由中書, 必有偏徇之弊。御史宜從本臺選擇,初用漢人十六 員,今用蒙古十六員,相參巡歷為宜。」皆從其言。二十 年,復以刑部尚書上疏言時政十八事:一曰開廣言 路,多選正人,番直上前,以司喉舌,庶免黨附壅塞之 患。二曰當阿合馬擅權,臺臣莫敢糾其非。迨其事敗, 然後接踵隨聲,徒取譏笑,宜別加選用,其舊人除蒙 古人取聖斷外,餘皆當問罪。」三曰,樞密院定奪軍官 賞罰不當,多聽阿合馬風旨,宜擇有聲望者為長貳, 庶幾號令明而賞罰當。四曰,翰苑亦頌阿合馬功德, 宜博訪南北耆儒碩望,以重此選。五曰郝禎、耿仁等 雖在典刑,若是者尚多罪同罰異,公論未伸,合次第 屏除。六曰貴游子弟,用即顯官,幼不講學,何以從政? 得如左丞許衡教國子學,則人才輩出矣。七曰,今《起 居注》所書,不過奏事檢目而已,宜擇蒙古人之有聲 望、漢人之重厚者居其任,分番上直帝主,言動必書, 以垂法於無窮。八曰,憲曹無法可守,是以奸人無所 顧忌。宜定律令,以為一代之法。九曰官冗,若徒省一 官員,併一衙門,亦非經久之策。宜參眾議而立定成 規。十曰官僚無以養廉,責其貪則苛。乞將諸路大小 官,有俸者量增,無俸者特給。然不取之於官,惟賦之 於民。蓋官吏既有所養,不致病民;少增歲賦,亦將樂 從。十一曰內地百姓流移江南,避賦役者已十五萬 戶,去家就旅,豈人之情?賦重政繁,驅之致此。乞特降 詔旨,招集復業,免其後來五年科役。其餘積欠並蠲 事產,即日給還。民官滿替,以戶口增耗為黜陟。其徙 江南不歸者,與土著一例當役。」十二曰:凡丞相安童 遷轉良臣,悉為阿合馬所擯黜,或居散地,或在遠方, 並令拔擢。十三曰簿錄奸黨。財物本國家之物,不可 視為橫得,遂致濫用,宜以之實帑藏,供歲計。十四曰 大都非如上都,止備巡幸,不應立留守司。此皆阿合 馬以此位置私黨,今宜易置總管府。十五曰中書省, 右丞二,而左丞缺,宜改所增右丞置諸左。十六曰在 外行省,不必置丞相、平章,止設左右丞以下,庶幾內 重,不致勢均。彼謂非隆其名不足鎮壓者,奸臣欺罔 之論也。十七曰阿剌海牙掌兵民之權,子姪姻黨分 列權要,官吏出其門者十之七八,其威權不在阿合 馬下,宜罷職理算,其黨雖無污染者,亦當遷轉他所, 勿使久據湖廣。十八曰銓選類奏,賢否莫知。自今三 品以上,必引見而後授官。疏奏,即日命中書行其數 事,餘命與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議行之。又言:江南 盜賊相挻而起,凡二百餘所,皆由拘刷水手與造海 船,民不聊生,激而成變。日本之役,宜姑止之。又江西 四省軍需,宜量民力,勿強以土產所無。凡給物價與 民者,必以實召募水手,當從其所欲。伺民氣稍蘇,我 力粗備,三二年後,東征未晚也。」世祖以為不切,曰:「爾 之所言如射然,挽弓雖可觀,發矢則非是矣。」或又言: 「昨中書奉旨,差官度量大都州縣地畝,本以革權勢 兼并之弊,欲其明白,不得不於軍民諸色人戶通行 覈實。又因取勘畜牧數目,初意本非擾民,而近者浮 言胥動,恐失農時。乞降旨省諭。」詔中書即行之。又言: 「建言者多,孰是孰否,中書宜集議,可」行者行之,不可 則明諭言者為便。又言:各路每歲選取室女宜罷。又 言:宋文思院小口斛出入官糧,無所容隱,所宜頒行。 皆從之。二十一年,彧劾奏盧世榮不可居相職,忤旨 罷。二十三年,加集賢大學士、中奉大夫、同僉樞密院 事。尋出為甘肅行省右丞,召拜中書右丞,與中書平 章政事麥朮丁奏曰:「近者桑哥當國四年,中外諸官 鮮有不以賄而得者,其昆弟故舊妻族,皆受要官美 地,唯以欺蔽九重、脧削百姓為事。宜令兩省嚴加考 覈,凡入其黨者皆汰逐之。其出使之臣及按察司官 受賕者論如律,仍追宣敕,除名為民。」又奏:「桑哥所設 衙門,其閑冗不急之官,徒費祿食,宜令百司集議汰 罷,及自今調官,宜如舊制,避其籍貫,庶不害公。又大 都高貲戶多為桑哥等所容庇,凡百徭役,止令貧民 當之。今後徭役,不以何人,宜皆均輸,有敢如前以賄求人容庇者罪之。又軍站諸戶,每歲官吏非名取索, 賦稅倍蓰,民多流移。請自今非奉旨及省部文字,敢 私斂民及役軍匠者,論如法。」又忽都忽那「顏籍戶之 後,各投下,毋擅招集。太宗既行之,江南民為籍已定, 乞依太宗所行者為是。」皆從之。二十八年,由中書右 丞遷御史中丞。彧奏:「太醫院使劉岳臣嘗仕宋,練達 政事,比者命其參議機務,眾皆稱善,乞以為翰林學 士,俾議朝政。」又言:「行御史臺言,建寧路總管馬謀,因 捕盜延及平民,搒掠至死者多,又俘掠人財,迫通處 女,受民財積百五十錠。獄未具。會赦,如臣等議,馬謀 以非罪殺人,不在原例,宜令行臺詰問明白定罪。」又 言:「昔行御史臺監察御史周祚,劾尚書省官忙兀帶、 教化的納速剌丁滅里奸贓,納速剌丁滅里反誣祚 以罪,遣人詣尚書省告桑哥,桑哥曖昧以聞,流祚於 憨荅孫,妻子家財並沒入官。祚至和林,遇亂,走還京 師,桑哥又遣詣雲南,理算錢穀,以贖其罪。今自雲南 回,臣與省臣閱其伏詞,為罪甚微,宜復其妻子。」皆從 之。二十九年,彧偕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等奏:「四方 之人來聚闕下,率言事以干進。國家名器資品高下, 具有定格。臣等以為中書、樞密,宜早為銓定,應格者 與之,不當與者明語其故使去。」又言:「事有是非當否, 宜早與詳審,言之當者,即議施行,或所陳有須詰難 條具者,即令其人講究,否則罷遣。」帝嘉納之。又奏納 速剌丁、滅里、忻都、王巨濟黨比桑哥,恣為不法,楮幣 銓選,鹽課、酒稅,無不更張變亂之銜。命江南理算積 久,逋賦期限嚴急,胥卒追逮,半「於道路,民至嫁妻賣 女,殃及親鄰。維揚、錢塘,受害最慘,無故而殞,其生五 百餘人。近者闍里按問,悉皆首實請死,士民乃知聖 天子仁愛元元,而使之至此極者,實桑哥及其兇黨 之為也,莫不願食其肉。臣等共議,此三人者既巳伏 辜,宜令中書省、御史臺從公論罪,以謝天下。」從之。又 言:「河西人薛闍干領兵為宣慰,其吏詣廉訪司告其 三十六事,檄僉事簿問,而薛闍干率軍人禽問者辱 之,且奪告者以去。臣議從行臺選御史往按問,薛闍 干仍先奪其職。」又言:「行臺官言,去歲桑哥既敗,使臣 至自上所者,或不持璽書,口傳聖旨,縱釋有罪,擅籍 人家,真偽莫辨。臣等請自今凡使臣必降璽書,省、臺、 院諸司必給印信文書,以杜奸欺。」帝曰:「何人乃敢爾 耶?」對曰:「咬剌也奴、伯顏察兒比嘗傳旨縱罪人。」帝悉 可其奏。又奏:「松州達魯花赤長孫自言不願為錢穀 官,願備員廉訪司。令木八剌沙上聞,傳旨至臺,特令 委用。臺臣所宜奉行,但徑自陳獻,又且嘗有罪,理應 區別。」帝曰:「此自卿事,宜審行之。」又奏:「江南李淦言,葉、 李過愆,被旨赴京以辯。今葉李物故,事有不待辯者。 李淦本儒人,請授以教官,旌其直言。」又奏:「鄂州一道, 舊有按察司,要束木惡其害己,令桑哥奏罷之。臣觀 鄂州等九郡,境土亦廣,宜復置廉訪司。行御史臺舊 治揚州,今揚州隸南京,而行臺移治建康。其淮東廉 訪司舊治淮安,今宜」移治揚州。又奏:「諸官吏受賕,在 朝則詣御史臺首告,在外則詣按察司首告,已有成 憲。自桑哥持國,受賕者不赴憲臺、憲司而詣諸司首, 故爾反覆牽延,事久不竟。臣謂宜如前旨,惟於本臺、 行臺及諸道廉訪司首告,諸司無得輒受。」又監察御 史塔的失言:「女直人教化的,去歲東征,妄言以米千 石餉闍里鐵木兒軍萬人,奏支鈔四百錠,宜令本處 廉訪司究問,與本處行省追償議罪。」皆從之。三月,中 書省臣奏請以彧為右丞。世祖曰:「崔彧不愛於言,惟 可使任言責。」閏六月,又同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奏: 「近耿熙告河間鹽運司官吏盜官庫錢,省臺遣人同 告者雜問,凡負二萬二千餘錠,已徵八千九百餘錠, 猶欠一萬三千一百餘錠。運使張庸嘗獻其妹於阿 合馬,有寵,阿合馬既沒,以官婢事桑哥,復有寵,故庸 夤緣戚屬,得久居漕司,獨盜三千一百錠。臣等議:宜 命臺省遣官,同廉訪司倍徵之。」又言:「月林伯察江西 廉訪司官朮兒赤帶、河東廉訪司官忽兒赤,擅縱盜 賊,抑奪民田,貪污不法。今月林伯以事至京,宜就令 詰問。」又言:「揚州鹽運司受財,多付商賈鹽,計直該鈔 二萬二千八百錠。臣等以謂追徵足日,課以歸省,贓 以歸臺,斟酌定罪,以清蠹源。」並從之。又奏:「江西詹玉, 始以妖術致位集賢,當桑哥持國,遣其掊核江西學 糧,貪酷暴橫,學校大廢。近與臣言,撒里蠻、荅失蠻傳 旨以江南有謀叛者,俾乘傳往鞫。明日,訪知為禿速 忽香山欺罔,奏遣玉在京師,猶敢誑誕如此,宜亟追 還訊問。」帝曰:「此惡人也,遣之往者,朕未嘗知之,其亟 禽以來。」三十年,彧言:「大都民食,惟仰客糴,頃緣官括 商船載遞諸物,致販鬻者少,米價翔踴。臣等議,勿令 有司括船為便。」從之。寶泉提舉張簡及子乃《蠻帶告 彧常受鄒道源、許宗師銀萬五千兩,又其子知微訟 彧不法十餘事。有旨就辯中書,彧已書簡等所告與 己宜對者為牘,袖之,視而後對。簡父子所告皆無驗, 並繫獄。簡瘐死,仍籍其家,一女入官。乃蠻帶、知微皆坐杖罪除名。三十一年,成宗即位。先是,彧得玉璽於 故臣扎剌氏之家,其文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即以 上之徽仁裕聖皇后。至是,皇后手以授於成宗。彧以 久任憲臺,乞遷他職,不許。成宗諭之曰:「卿若辭避,其 誰抗言哉?彧言:「肅政廉訪司案牘,而令總管府檢劾 非宜。成宗曰:「朕知難行,當時事由小人擅奏耳,其改 之。大德元年,彧又條陳臺憲諸事,皆見於施行。於是 彧居御史臺久,又守正不阿,以故人疾之。監察御史 斡羅失剌劾奏中丞崔彧兄在先朝嘗有罪,還其所 籍家產非宜等事。成宗怒其妄言,笞而遣之。十一月, 御史臺奏:「大都路總管沙的盜支官錢及受贓計五 千三百緡,准律當杖百七,不敘,以故臣子從輕論。而 成宗欲止權停其職,彧與御史大夫只而合郎執不 可。已而御史又奏彧任中丞且十年,非所宜,彧遂以 病辭。成宗諭之曰:「卿之辭退,誠是已然,勉為朕少留 之。閏十二月,兼領侍儀司事,與太常卿劉無隱奏:「新 正朝賀,歲常習儀大萬安寺。成宗曰:「去歲兀都帶以 雪故來,後今而復然。諸不至及失儀者,殿中司、監察 御史同糾之。二年,加榮祿大夫、平章政事,尋與御史 大夫禿赤秦:〈世祖聖訓〉》,「凡在籍儒人,皆復其家。今歲 月滋久,老者已矣,少者不學,宜遵先制,俾廉訪司常 加勉勵。成宗深然之,命彧與不忽木、阿里渾撒里同 翰林集賢議,特降詔條,使作成人材,以備選舉。彧以 是歲九月卒。至大元年七月,贈推誠履正功臣、太傅、 開府儀同三司,追封鄭國公,諡《忠肅》。

阿魯渾薩理[编辑]

按《元史》本傳:「阿魯渾薩理,畏兀人。祖阿台薩理,當太 祖定西域還時,因從至燕。會畏兀國王亦都護請於 朝,盡歸其民,詔許之。遂復西還。精佛氏學,生乞台薩 理襲先業,通經律論業,既成,師名之曰萬全。至元十 二年,入為釋教都總統,拜正議大夫、同知總制院事, 加資德大夫、統制使。年七十卒。子三人:長曰畏吾兒」 薩理,累官資德大夫、中書右丞,行泉府太卿。季曰島 瓦赤薩理,阿魯渾薩理其中子也,以父字為全氏。幼 聰慧,受業於國師八哈思巴,既通其學,且解諸國語。 世祖聞其材,俾習中國之學,於是經史百家及陰陽 曆數、圖緯方技之說,皆通習之。後事裕宗,入宿衛,深 見器重。至元二十年,有西域僧自言能知天象,譯者 皆莫能通其說。帝問左右:「誰可使者?」侍臣脫烈對曰: 「阿魯渾薩理可。」即召與論難,僧大屈服。帝悅,令宿衛 內朝。會有江南人言宋宗室反者,命遣使捕至闕下。 使已發,阿魯渾薩理趣入諫曰:「言者必妄,使不可遣。」 帝曰:「卿何以言之?」對曰:「若果反,郡縣何以不知?言者 不由郡縣,而言之闕庭,必其仇也。且江南初定,民疑 未附,一旦以小民浮言輒捕之,恐人人自危,徒中言 者之計。」帝悟,立召使者還,俾械繫言者,下郡治之。言 者立伏,果以嘗貸錢不從誣之。帝曰:「非卿言幾誤,但 恨用卿晚耳。」自是命日侍左右。二十一年擢朝列大 夫、左侍儀奉御。遂勸帝治天下必用儒術,宜招致山 澤道「義之士,以備任使。」帝嘉納之,遣使求賢,置集賢 館以待之。秋,九月,命領館事阿魯渾薩理曰:「陛下初 置集賢以待士,宜擇重望大臣領之,以新觀聽,請以 司徒撒里蠻領其事。」帝從之,仍以阿魯渾薩理為中 順大夫、集賢館學士,兼太史院事,仍兼左侍儀奉御。 士之應詔者,盡命館糓之。凡飲食、供帳、車服之盛,皆 喜過望。其弗稱旨者,亦請加賚而遣之。有官於宣徽 者,欲陰敗其事,故盛陳所給,廩餼於內前,冀帝見之。 帝果過而問焉,對曰:「此一士之日給也。」帝怒曰:「汝欲 使朕見而損之乎!十倍此以待天下士,猶恐不至,況 欲損之,誰肯至者!」阿魯渾薩理又言於帝曰:「國學,人 材之本,立國子監,置博士弟子員,宜優其廩餼,使學 者日盛。」從之。二十二年夏六月,遷嘉議大夫。二十三 年,進集賢大學士、中奉大夫。二十四年春,立尚書省, 桑哥用事,詔阿魯渾薩理與同視事,固辭,不許。授資 德大夫、尚書右丞,繼拜榮祿大夫、平章政事。桑哥為 政暴煩,且進其黨與,阿魯渾薩理數切諍之,久與乖 刺,惟以廉正自持。桑哥奏立徵利司,理天下逋欠,使 者相望於道,所在囹圄皆滿,道路側目,無敢言者。會 地震北京,阿魯渾薩理請罷徵利司以塞天變,詔下 之日,百姓皆慶。未幾,桑哥敗,以連坐,亦籍其產。帝問 桑哥:「為政如此,卿何故無一言?」對曰:「臣未嘗不言,顧 言不用耳。陛下方信任桑哥甚,彼所忌獨臣,臣數言 不行,若抱柴救火,祇益其暴,不若彌縫其間,使無傷 國家大本,陛下久必自悟也。」帝亦以為然,且曰:「吾甚 愧卿。」桑哥臨刑,吏猶以阿魯渾薩理為問,桑哥曰:「我 惟不用其言,故致於敗,彼何與焉。」帝益信其無罪,詔 還所籍財產,仍遣張九思賜以金帛,辭不受。二十八 年秋,乞罷政事,并免太史院使,詔以為集賢大學士、 司天劉監丞,言阿魯渾薩理在太史院時,數言國家 災祥事,大不敬,請下吏治。帝大怒,以為誹謗大臣,當 抵罪。阿魯渾薩理頓首謝曰:「臣不佞,賴陛下天地含容之德,雖萬死莫報,然欲致言者罪,臣恐自是無為 陛下言事者。」力爭之,乃得釋。帝曰:「卿真長者。」後雖罷 政,或通夕召入論事,知無不言。三十年,復領太史院 事。明年,帝崩,成宗在邊,裕宗太后命為書,趣成宗入 正大位,又命率翰林、集賢禮官備禮冊命。明年春,加 守司徒、集賢院使,領太史院事。初,裕宗即世,世祖欲 定皇太子,未知所立,以問阿魯渾薩理,即以成宗為 對,且言成宗仁孝恭儉,宜立。於是大計乃決。成宗及 裕宗皇后皆莫知之也。數召阿魯渾薩理,不往。成宗 撫軍北邊,帝遣阿魯渾薩理奉皇太子寶於成宗,乃 一至其邸。及即位,語阿魯渾薩理曰:「朕在潛邸,誰不 願事朕者,惟卿雖召不至,今乃知卿真得大臣體。」自 是召對不名,賜坐視諸侯王等。嘗語左右曰:「若全平 章者,真全材也。於今殆無其比。」大德三年,復拜中書 平章政事。十一年,薨,年六十有三。延祐四年,贈推忠 佐理翊亮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趙 國公,諡文定。子三人:長岳柱;次久著,終翰林侍讀學 士;次買住,蚤卒。岳柱自有傳。阿台薩理,贈保德功臣、 銀青榮祿大夫、司徒、柱國,追封趙國公,諡端愿。乞台 薩理累贈純誠守正「功臣、太保、儀同三司、上柱國,追 封趙國公,諡通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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