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149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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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一百四十九卷目錄

 勳爵部彙考二十一

  周七

  齊七

官常典第一百四十九卷

勳爵部彙考二十一[编辑]

周七[编辑]

齊七[编辑]

赧王二十七年,秦君稱西帝,立齊君為東帝。按通鑑為齊涽

王二十六年

按《戰國策》:蘇子自燕之齊,見於章華南門。齊王曰:「『嘻! 子之來也,秦使魏冉致帝,子以為何如』?對曰:『王之問 臣也,卒而患之,所從往者微。今不聽,是恨秦也;聽之, 是恨天下也。不如聽之,以為秦,勿庸稱也。以為天下, 秦稱之,天下聽之,王亦稱之。先後之事,帝名為無傷 也。秦稱之而天下不聽,王因勿稱,於以收天下,此大 資也』。」蘇子謂齊王曰:「齊秦立為兩帝,王以天下為 尊秦乎?且尊齊乎?」王曰:「尊秦釋帝,則天下愛齊乎?且 愛秦乎?」王曰:「愛齊而憎秦。兩帝立,約伐趙,孰與伐宋 之利也?」對曰:「伐宋利。」對曰:「夫約,然與秦為帝,而天下 獨尊秦而輕齊。齊釋帝,則天下愛齊而憎秦,伐趙不 如伐宋之利。故臣願王明釋帝以就天下,倍約儐秦, 勿使爭重,而王以其間舉宋。夫有宋則衛之陽城危, 有淮北則楚之東國危,有濟西則趙之河東危,有陰 平陸則梁門不啟,故釋帝而貳之,以伐宋之事,則國 重而名尊。燕楚以刑服,天下不敢不聽,此湯、武之舉 也。敬秦以為名,而後使天下憎之,此所謂以卑易尊 者也。願王之熟慮之也。」《蘇子說齊閔王》曰:「臣聞用 兵而喜,先天下者憂;約兵而喜,主怨者孤。夫後起者 藉也,而遠怨者時也。是以聖人從事,必藉於權,而務 興於時。夫權藉者,萬物之率也;而時勢者,百事之長 也。故無權藉,倍時勢,而能事成者寡矣。今雖干將莫 邪,非得人力,則不能割劌矣;堅箭利金,不得弦機之 利,則不能」遠殺矣。矢非不銛,而劍非不利也。何則?權 藉不在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趙氏襲衛車,舍人不 休傳衛國城,割平衛八門土而二門墮矣,此亡國之 形也。衛君跣行告愬於魏,魏王身被甲底,劍挑趙索, 戰邯鄲之中,騖河山之間。亂。衛得是藉也,亦收餘甲 而北面殘剛平隳中牟之郭。衛非強於趙也,譬之衛 矢而魏弦機也。藉力魏而有河東之地,趙氏懼楚人 救趙而伐魏,戰於州西,出梁門,軍舍林中,馬飲於大 河。趙得是藉也,亦襲魏之河北,燒棘蒲,隊黃城。故剛 平之殘也,中牟之墮也,黃城之隊也,棘蒲之燒也,此 皆非趙、魏之欲也。然二國勸行之者,何也?衛明於時, 權之藉也。今世之為國者不然「矣,兵弱而好敵強,國 罷而好眾怨,事敗而好鞠之,兵弱而憎下人,地狹而 好敵大,事敗而好長詐。行此六者而求霸則遠矣。臣 聞善為國者,順民之意而料兵之能,然後從於天下, 故約不為人主怨,伐不為人挫強」,如此則兵不費,權 不輕,地可廣,欲可成也。昔者齊之與韓、魏伐秦、楚也, 戰非甚疾也,分地又非多韓、魏也,然而天下獨歸咎 於齊者,何也?以其為韓、魏主怨也。且天下遍用兵矣, 齊、燕戰而趙氏兼中山,秦楚戰韓魏不休,而宋、越專 用其兵。此十國者,皆以相敵為意,而獨舉心於齊者, 何也?約而好主怨,伐而好挫強也。且夫強大之禍,常 以王人為意也;夫弱小之殃,常以謀人為利也。是以 大國危,小國滅也。大國之計,莫若後起而重伐不義。 夫後起之藉與多而兵勁,則是以眾強敵罷寡也,兵 必立也。事不塞天下之心,則利必附矣。大國行此,則 名號不攘而至霸王不為而立矣。小國之情,莫如謹 靜而寡信諸侯。謹靜則四鄰不反,寡信諸侯,則天下 不賣外。不賣內不反,則畜積朽腐而不用,幣帛矯蠹 而不服矣。小國道此,則不祠而福矣,不貸而見足矣。 故曰:「祖仁者王,立義者霸,用兵窮者亡。」何以知其然 也?昔吳王夫差以強大為天下先,襲郢而棲越,身從 諸侯之君,而卒身死國亡,為天下戮者,何也?此夫差 平居而謀王,強大而喜先天下之禍也。昔者萊、莒好 謀,陳、蔡好詐,莒恃越「而滅,蔡恃晉而亡,此皆內長詐, 外信諸侯之殃也。」由此觀之,則強弱大小之禍,可見 於前事矣。《語》曰:「騏驥之衰也,駑馬先之;孟賁之倦也, 女子勝之。」夫駑馬,女子筋力骨勁,非賢於騏驥、孟賁 也。何則?後起之藉也。今天下之相與也不並滅,有能 案兵而後起,寄怨而誅不直微用兵而寄於義,則霸 天下可跼足而須也。明於諸侯之故,察於地形之理 者,不約親,不相質而固,不趨而疾眾事而不反,交割 而不相憎,俱強而加以親。何則?形同憂而兵趨利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燕齊戰於桓之曲,燕不勝十萬 之眾,盡胡人襲燕樓煩數縣,取其牛馬。夫胡之與齊, 非素親也,而用兵又非約質而謀燕也。然而甚於相 趨者,何也?形同憂而兵趨利也。由此觀之,約於同形 則利長,後起則諸侯可趨役也。故明主察相,誠欲以 霸王為志,則戰攻非所先。戰者,國之殘也,而都縣之 費也。殘費已先,而能從諸侯者寡矣。彼戰者之為殘 也,「士聞戰則輸私財而富軍市,輸飲食而待死士,令 折轅而炊之,殺牛而觴士」,則是路君之道也。中人禱 祝,君翳釀,通都小縣,置社有市之邑,莫不正事而奉 王,則此虛中之計也。夫戰之明日,屍死扶傷,雖若有 功也,軍出費,中哭泣,則傷主心矣。死者破家而葬夷, 傷者空財而共藥,完者內酺而華樂,故其費與死傷 者鈞。故民之所費也,十年之田而不償也。軍之所出, 矛戟折,鐶「鉉絕,傷,弩破,車罷,馬亡矢之大半。甲兵之 具,宮之所私出也。士大夫之所匿,廝養士之所竊,十 年之田而不償也。」天下有此再費者,而能從諸侯者 寡矣。攻城之費,百姓理襜蔽,舉衝櫓,家雜總,身窟穴 中,罷於刀金,而士困於土,功將不釋甲,期數而能拔 城者為亟耳。上倦於教,士斷於兵,故三下城而能勝 敵者寡矣。故曰:「彼戰攻者非所先也。」何以知其然也? 昔智伯瑤攻范、中行氏,殺其君,滅其國;又西圍晉陽, 吞併二國而憂一主,此用兵之盛也。然而智伯卒身 死國亡,為天下笑者,何謂也?兵先戰攻而滅,二子之 患也。昔者中山悉起而迎燕、趙,南戰於長子,敗趙氏; 北戰於中山,克燕軍,殺其將。夫中山,千乘之國也,而 攻萬乘之國,二再戰比勝,此用兵之上節也,然而國 遂亡。君臣於齊者何也?不嗇於戰攻之患也。由此觀 之,則戰攻之敗,可見於前事矣。今世之所謂善用兵 者,終戰比勝,而守不可拔,天下稱為善;一國得而保 之,則非國之利也。臣聞戰大勝者,其士多死而兵益 弱;守而不可拔「者,其百姓罷而城郭露。」夫士死於外, 民殘於內,而城郭露於境,則非王之樂也。今夫《鵠的》, 非咎罪於人也,便弓引弩而射之,中者則善,不中則 愧,少長貴賤,則同心於貫之者,何也?惡其示人以難 也。今窮戰比勝,而守必不拔,則是非徒示人以難也, 又且害人者也。然則天下仇之必矣。夫罷士露國,而 多與天下為仇,則明君不居也;素用強兵而弱之,則 察相不事。彼明君察相者,則五兵不動而諸侯從,辭 讓而重賂至矣。故明君之攻戰也,甲兵不出於軍而 敵國勝,衝櫓不施而邊城降,士民不知而王業至矣。 彼明君之從事也,用財少,曠日遠而利長者,故曰:「兵 後起則諸侯可趨役也。」臣之所聞,攻戰之道,非師者, 雖有百萬之軍,比之堂上;雖有闔閭、吳起之將,禽之 戶內;千丈之城,拔之尊俎之間;百尺之衝,折之衽席 之上。故鐘鼓竽瑟之音不絕,地可廣而欲可成,和樂 倡優侏儒之笑不乏,諸侯可同日而致也。故名配天 地不為尊,利制海內不為厚。故夫善為王業者,在勞 天下而自逸,亂天下「而自安,諸侯無成謀,則其國無 宿憂也。」何以知其然也?佚治在我,勞亂在天下,則王 之道也。銳兵來則拒之,患至則趨之,使諸侯無成謀, 則其國無宿憂矣。何以知其然也?昔者魏王擁土千 里,帶甲三十六萬,恃其強而拔邯鄲,西圍定陽,又從 十二諸侯朝天子以西謀秦。秦王恐之,寢不安席,食 不甘味,令於境內盡堞中為戰具,竟為守備,為死士, 置將以待魏氏。衛鞅謀於秦王曰:「夫魏氏其功大而 令行於天下,有十二諸侯而朝天子,其與必眾,故以 一秦而敵大魏,恐不如王。何不使臣見魏王,則臣請 必北魏矣。」秦王許諾。衛鞅見魏王曰:「大王之功大矣, 令行於天下矣。今大王之所從十二諸侯,非宋、衛也, 則鄒、魯、陳、蔡,此固大王之所以鞭箠使也,不足以王 天下。大王不若北取燕,東伐齊,則趙必從矣;西取秦, 南伐楚,則韓必從矣;大王有伐齊、楚心,而從天下之 志,則王業見矣。大王不如先行王服,然後圖齊、楚。」魏 王說於衛鞅之言也,故身廣公宮,制丹衣,柱建九斿, 從七星之旟,此天子之位「也,而魏王處之。」於是齊、楚 怒,諸侯奔齊。齊人伐魏,殺其太子,覆其十萬之軍。魏 王大恐,跣行按兵於國,而東次於齊,然後天下乃舍 之。當是時,秦王垂拱而受西河之外,而不以德魏王。 故衛鞅之始與秦王計也,謀約不下,席言於尊俎之 間,謀成於堂上,而魏將已禽於齊矣。衝櫓未施,而西 河之外已入於秦矣。此臣之所謂「比之堂上禽將,戶 內拔城」於尊俎之間,折衝席上者也。比之堂上當作北之堂上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湣王三十六年,王為東帝,秦 昭王為西帝。」蘇代自燕來入齊,見於章華東門。齊王 曰:「『嘻!善子來!秦使魏冉致帝,子以為何如』?對曰:『王之 問臣也,卒而患之,所從來微,願王受之,而勿備稱也。 秦稱之,天下安之;王乃稱之,無後也。且讓爭帝名,無 傷也;秦稱之,天下惡之。王因勿稱以收天下,此大資 也。且天下立兩帝,三以天下為尊,齊乎?尊秦乎』?」王曰: 「尊秦。」曰:「釋帝。」「天下愛齊乎?愛秦乎?」王曰:「愛齊而憎秦曰:「兩帝立,約伐趙,孰與伐桀宋之利?」王曰:「伐桀宋利。」 對曰:「夫約鈞然與秦為帝,而天下獨尊秦而輕齊。釋 帝則天下愛齊而憎秦。伐趙不如伐桀宋之利。故願 王明釋帝以收天下,倍約賓秦,無爭重,而王以其間 舉宋。夫有宋衛之陽,地危;有濟西趙之阿東,國危;有 淮北,楚之東,國危;有陶平陸梁門不開,釋帝而貸之 以伐桀。宋之事,國重而名尊,燕楚所以形服,天下莫 敢不聽。此湯武之舉也。敬秦以為名,而後使天下憎 之,此所謂以卑為尊者也。願王熟慮之。」於是齊去帝, 復為王,秦亦去帝位。

按:《通鑑綱目》:「赧王二十七年冬十月,秦君稱西帝,遣 使立齊君為東帝,已而皆去之。」

赧王二十九年,齊滅宋。按通鑑為齊湣王二十八年 按《戰國策》,「宋康王之時,有雀生。」於城之陬,使史占 之,曰:「小而生巨,必霸天下。」康王大喜,於是滅滕,伐薛, 取淮北之地。乃愈自信,欲霸之速成,故射天笞地,斬 社稷而焚滅之,曰:威服天下鬼神。罵國老諫臣,為無 顏之冠以示勇。剖傴之背,鍥朝涉之脛,而國人大駭。 齊聞而伐之,民散,城不守。王乃逃倪侯之館,遂得而 死。見祥而不為祥,反為禍。齊欲攻宋,秦令起賈禁 之。齊乃援趙以伐宋。秦王怒,屬怨於趙。李兌約五國 以伐秦,無功,留天下之兵於成皋而陰講於秦。又欲 與秦攻魏,以解其怨而取封焉。魏王不說之。齊人謂 齊王曰:「臣為足下謂魏王曰:『三晉皆有秦患,今之攻 秦也,為趙也。五國伐趙,趙必亡矣。齊逐李兌,李兌必 死。今之伐秦也,以救李子之死也。今趙留天下之甲 於成皋,而陰鬻之於秦。已講,則令秦攻魏以成其私 封,王之事趙也何得矣?且王嘗濟於漳而身朝於邯 鄲,抱陰成,負蒿葛,孽為趙蔽,而趙無為王行也。今又 以河陽、姑密封其子,而乃令秦攻王,以便取陰,人比, 然而後知賢不如王。若用所以事趙之半收齊,天下 有敢』」謀王者乎?王之事齊也,無入朝之辱,無割地之 費。齊為王之故,虛國於燕趙之前,用兵於二千里之 外,故攻城野戰,未嘗不為王先被矢石也。得二都,割 河東,盡效之於王。自是之後,秦攻魏,齊未嘗不歲至 於王之境也。請問王之所以報齊者可乎?韓珉處於 趙,去齊三千里,王以此疑齊,曰:「有秦陰。」今「王又挾故 薛公以為相,善韓、徐以為上交,尊虞商以為大客,王 顧可以反疑於齊乎?」於是魏王聽此言也,甚詘其欲 事王。齊王「也,甚循其怨於趙。臣願王之亟聞魏而無庸 見惡也。臣請為王推其怨於趙,願王之陰重趙而無 使秦之見王之重趙也,秦見之,且亦重趙。齊秦交重 趙,臣必見燕與韓。魏亦且重趙也,皆且無敢與趙治 三國事趙趙從親以合於秦,必為王高矣。臣故欲王 之遍劫天下而皆私甘之也。王使臣以韓魏與燕劫 趙使丹也;甘之以趙劫韓魏使臣也;甘之以三晉劫 秦使順也;甘之以天下劫楚使珉也。甘之,則天下皆 偪秦以事王而不敢相私也,交定而後王擇焉。」齊 將攻宋而秦楚禁之,齊因欲與趙,趙不聽。齊乃令公 孫衍說李兌以攻宋而定封焉。李兌乃謂齊王曰:「臣 之所以堅三晉以攻秦者,非以為齊得利秦之毀也, 欲以使攻宋也。而宋置太子以為王,下親其上而守 堅,臣是以欲足下之速歸休士民也。今太子走,諸善 太子者皆有死心,若復攻之,其國必有亂,而太子在 外,此亦舉宋之時也已。臣為足下使公孫衍說奉陽 君曰:『君之身老矣,封不可不早定也。為君慮封,莫若 於宋,他國莫可。夫秦人貪韓、魏,危,燕、楚僻,中山之地 薄,莫如於陰。失今之時,不可復得已。宋之罪重,齊之 怒深,殘亂宋德大,齊定身封,此百代一時也已』。」奉陽 君甚貪之,唯得大封,齊無大異。臣願足下之大發攻 宋之舉,而無庸致兵,以觀奉陽君之應足下也。縣陰 以甘之,循有燕以臨之,而臣待忠之封,事必大成。臣 又願足下有地效於襄安君,以資臣也。足下果殘宋, 此兩地之時也,足下何愛焉?若足下不得志於宋,與 國何敢望也?足下以此資臣也。臣循燕觀趙,觀言其無所事 則足下擊潰而決天下矣。

公孫衍為秦相而逐,在秦武王四年,武靈王之十九年也。後為魏所殺,雖不知何年,然去李兌合從時已遠,此公孫衍恐非犀首也。考之《秦策》,亦有「宋罪重,此百世之一時已」數語。彼以為穰侯之言,亦此時事也。

齊攻宋,奉陽君不欲。客謂奉陽君曰:「君之《春秋》高矣, 而封地不定,不可不熟圖也。秦之貪韓、魏,危燕、楚,僻 中山之地,薄宋罪重,齊怒深,殘伐亂,宋定身,封德強 齊,此百代之一時也。」

《趙策》說奉陽君取陰之辭,自「宋罪重」以下,至百世之一時也,凡兩見,而《秦策》亦有之,以為謂穰侯。《趙策》又曰:「魏冉必妒君之有陰。」按:陰即陶,宋地,冉所封也。《秦紀》昭王十二年,樓緩免穰侯,魏冉為相。十六年,冉免,封公子市、宛、公子悝、鄧、魏冉,陶為諸侯。《冉傳》云:免樓緩而魏冉相。冉謝病免,以壽燭為

考證

相燭免,復相冉,乃封於穰。後益封陶,號曰「穰。」

五國伐秦,無功,罷於成皋。趙欲講於秦,楚與韓、魏將 應之,齊弗欲。蘇代謂齊王曰:「臣已為足下見奉陽君 矣。臣謂奉陽君曰:『天下散而爭秦,秦必據宋,魏冉必 妬。君之有陰也,秦王貪魏冉妬,則陰不可得已矣。君 無講,齊必攻宋。齊攻宋,則楚必攻宋,魏必攻宋,燕、趙 助之,五國據宋,不至一二月,陰必得矣。得陰而講,秦 雖有變,君無患矣。若不得已而必講,則願五國復堅 約。五國願得趙尼以雄飛,與韓氏大吏東勉齊王,必 無名禁珉也。使臣守約,若與國有倍約者,以四國攻 之;無倍約者,而秦侵約,五國復堅而儐之。今韓、魏與 齊相疑也,若復不堅約而講,臣恐與國之大亂也。齊、 秦非復合也,必有觭重者矣』。」後合與《觭重》者,皆非趙 之利也。且天下散而事秦,是秦制天下也。秦制天下 將何以天下為?臣願君之蚤計也。天下爭秦有六舉, 皆不利趙矣。天下爭秦,秦王受負海之國,合負親之 交,以據中國,而求利於三晉,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 計,不利於趙,而君不得陰一矣。天下爭秦,秦王內韓 珉於齊,內成陽君於韓,相魏懷於魏,復合衍交兩王, 王賁、韓陀之曹,皆起而行事,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 計也,不利於趙,而君不得陰二矣。天下爭秦,秦王受 齊,受趙,三強三親,以據魏而求安邑,是秦之一舉也。 秦行是計,齊起應之,魏不待伐,抱安邑而倍秦。秦得 安邑之饒,魏為上交,韓必入朝,秦過趙已安邑矣。秦 行是計,不利於趙,而君必不得陰三矣。天下爭秦,秦 堅燕趙之交以伐齊,收楚與韓珉而攻魏,是秦之一 舉也。秦行是計而燕趙應之,燕趙伐齊,兵始用,秦因 收楚而攻魏,不至一二月,魏必破矣。秦舉安邑而塞 女戟,韓之太原,絕下軹,道南陽而伐魏,絕韓包二周, 即趙自消爍矣。國燥於秦,兵分於齊,非趙之利也,而 君終身不得。《陰》四矣。天下爭秦,秦堅三晉之交攻,齊 國破,財屈而兵東分於齊。秦按兵攻魏,取安邑。是秦 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也。君按救魏,是以攻齊之以己 敝救之,而與秦爭戰也。君不救也,韓魏焉免?西合國 在謀之中,而君有終身不得。《陰》五矣。天下爭秦,秦案 為義。存亡繼絕,固危扶弱,定,無罪之君,必起中山與 勝焉。秦起中山與勝,而趙宋同命,何暇言《陰》《六》矣。故 曰:「君必無講,則陰必得矣。」奉陽君曰:「善。」乃絕和於秦, 而收齊、魏,以成取陰。

蘇代勸齊伐宋,將以敝齊。其勸趙之共攻者,恐趙之合秦,為燕反間,而齊秦方惡爾。趙卒不合齊伐宋者,惡齊之驕而止歟?抑別有故也?按《燕策》,蘇代說燕於趙以伐齊,奉陽君不聽,乃入齊惡趙,令齊絕於趙。又代謂燕昭王曰:「臣離齊趙,齊趙已孤矣。」趙之不合齊,其後竟合燕以破齊,殆以此歟?《大事記》:齊湣王與魏楚滅宋,三分其地。魏得其梁;陳留,齊得其濟陰;東平,楚得其沛。考之史《年表》,齊、《魏世家》,皆止言齊滅宋,獨《宋世家》稱與楚、魏伐宋,三分其地,此《大事記》所據也。按蘇代說燕之辭曰:「齊王南攻楚,西困秦,又以其餘兵舉五千乘之勁宋。」謂秦之辭曰:「攻宋所以為王也。齊強,輔之以宋,楚、魏必恐,恐西事秦。」使當時齊與楚、魏合,其言豈若是乎?史稱齊既滅宋,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晉,是其乘滅宋之強,併奪楚、魏地,而謂與之分宋地,豈其實哉?樂毅勸燕昭王約趙、楚、魏伐齊,其言曰:「王若欲攻齊,莫若結於趙。」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欲也。《年表》燕破齊之年書楚、趙取齊,淮北《大事記》因之。按此言,則楚、魏分地,當是樂毅破齊後事。《宋世家》之記者,豈非得耶?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湣王三十八年,伐宋,秦昭王 怒曰:「吾愛宋與愛新城陽晉同,韓、聶與吾友也,而攻 吾所愛,何也?」蘇代為齊謂秦王曰:「韓、聶之攻宋,所以 為王也。齊彊輔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事秦,是王 不煩一兵,不傷一士,無事而割安邑也。此韓聶之所 禱於王也。」秦王曰:「吾患齊之難知,一從一衡,其說何 也?」對曰:「天下國令齊可知乎?齊以攻宋,其知事秦以 萬乘之國自輔,不西事秦則宋治不安中國白頭游 敖之士皆積智欲離齊秦之交。伏式結軼西馳者,未 有一人言善齊者也;伏式結軼東馳者,未有一人言 善秦者也。何則?皆不欲齊秦之合也。何晉楚之智而 齊秦之愚也?晉楚合必議齊秦,齊、秦合,必圖晉、楚,請 以此決事。」秦王曰:「諾。」於是齊遂伐宋。宋王出亡,死於 溫。齊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晉,欲以并周室為天子。 泗上諸侯鄒、魯之君皆稱臣,諸侯恐懼。

赧王三十年,秦蒙武擊齊,拔九城。齊殺狐咺、陳舉。按通

鑑為齊湣王二十九年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湣王三十九年,秦來伐,拔我 列城九。」

按:《通鑑綱目》:「赧王三十年,秦蒙武擊齊,拔九城。齊殺 狐咺、陳舉。燕使亞卿樂毅如趙。」

赧王三十一年,燕樂毅以秦、魏、韓、趙之師伐齊,入臨菑齊君地出走,其相淖齒殺之。毅下齊七十餘城。按通

鑑為齊湣王三十年

按《戰國策》,齊負郭之民有孤狐咺者,正議閔王斮之 檀衢,百姓不附。齊孫室子陳舉直言殺之。東閭宗室 離心。司馬穰,苴為政者也,殺之,大臣不親。以故燕舉 兵,使昌國君將而擊之,齊使向子將而應之。齊軍破, 向子輿一乘,亡。達子收餘卒復振,與燕戰,求所以賞 者。閔王不肯與,軍破走,王奔莒。淖齒數之曰:「夫千乘 博昌之間,方數百里,雨血露衣,王知之乎?」王曰:「不知。」 「嬴博之間,地坼至泉,王知之乎?」王曰:「不知。」「人有當闕 而哭者,求之則不得,去之則聞其聲,王知之乎?」王曰: 「不知。」《淖齒》曰:「天雨血露衣者,天以告也;地坼至泉者, 地以告也;人有當闕而哭者,人以告也。天地人皆以 告矣,而王不知戒焉,何得無誅乎?」於是殺閔王於鼓 里。太子乃解衣免服,逃太史之家,為溉園君王后。太 史,后氏女,知其貴人,善事之。田單以即墨之城破,亡 餘卒,破燕兵,紿騎劫,遂以復齊,遽迎太子於莒,立之 以為王。襄王即位,立君王后以為后,生齊王建、王 孫賈。年十五,事閔王。王出走,失王之處。其母曰:「女朝 出而晚來,則吾倚門而望女;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 而望女。今事王,王出走,女不知其處,女尚何歸?」王孫 賈乃入市中曰:「淖齒亂齊國,殺閔王,欲與我誅者,袒 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與之誅,淖齒刺而殺之。燕昭 王收破燕後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欲將報讎,故 往見郭隗。先生曰:「齊因孤國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 燕小,力不足以報,然得賢士與共國,以雪先王之恥, 孤之願也。敢問以國報讎者奈何?」郭隗先生對曰:「帝 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亡國與役處,詘 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學,則百己者至。先趨而後息,先 問而後嘿,則什己者至。人趨,則若己者至。馮几據杖, 眄視指使,則廝役之人至。若恣雎奮擊,呴藉叱咄,則 徒隸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王誠博選國 中之賢者而朝其門下,天下聞王朝其賢臣,天下之 士必趨於燕矣。」昭王曰:「寡人將誰朝而可?」郭隗先生 曰:「臣聞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馬者,三年不能 得。涓人言於君曰:『請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馬。馬 已死,買其骨五百金,反以報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 馬,安事死馬而捐五百金』?」涓人對曰:「『死馬且買之五 百金,況生馬乎?天下必以王為能市馬,馬今至矣』。於 是不能,期年,千里馬之至者三。今王誠欲致士,先從 隗始。隗且見事,況賢於隗者乎?豈遠千里哉!」於是昭 王為隗築宮而師之。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 自趙往,士爭湊燕。燕王弔死問生,與百姓同其甘苦。 二十八年,國殷富,士卒樂佚輕戰,於是遂以樂毅為 上將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以伐齊。齊兵敗,閔王出走 於外,燕兵獨追北,入至臨菑,盡取齊寶,燒其宮室宗 廟。齊城之不下者,唯獨莒。即。墨客謂燕王曰:「齊南 破楚,西屈秦,用韓、魏之兵,燕、趙之眾,猶鞭筴也。使齊 北面伐燕,即雖五燕弗能當,王何不陰出使,散游士, 頓齊兵,敝其眾,使世世無患?」燕王曰:「假寡人五年,寡 人得其志矣。」蘇子曰:「請假王十年。」燕王說,奉蘇子車 十五乘,南使於齊,謂齊王曰:「齊南破楚,西屈秦,用韓、 魏之兵,燕趙之眾,猶鞭筴也。臣聞當世之舉,王必誅 暴正亂,舉無道,攻不義。今宋王射天笞地,鑄諸侯之 象,使侍屏匽,展其臂,彈其鼻。此天下之無道不義,而 王不伐,王名終不成。且夫宋,中國膏腴之地,鄰民之 所處也,與其得百里於燕,不如得十里於宋。伐之名 則義,實則利,王何為弗為?」齊王曰:「善。」遂興兵伐宋,三 覆宋,宋遂舉。燕王聞之,絕交於齊,率天下之兵以伐 齊。大戰一,小戰再,頓齊國成其名。故曰:「因其強而強 之,乃可折也;因其廣而廣之,乃可缺也。」齊伐宋,宋 急,蘇代乃遺《燕昭王書》曰:「夫列在萬乘而寄質於齊, 名卑而權輕。秦齊助之伐宋,民勞而實費。破宋殘楚, 淮北肥大,齊讎強而國弱也。此三者,皆國之大敗也, 而足下行之,將欲以除害取信於齊也。而齊未加信 於足下,而」忌燕也愈甚矣。然則足下之事齊也,失所 為矣。夫民勞而實費,又無尺寸之功,破宋肥讎,而世 負其禍矣。足下以宋加淮北,強萬乘之國也,而齊并 之,是益一齊也。北夷方七百里,加之以魯、衛,此所謂 強萬乘之國也,而齊并之,是益二齊也。夫一齊之強, 而燕猶不能支也,今乃以三齊臨燕,其禍必大「矣。雖 然,臣聞智者之舉事也,轉禍而為福,因敗而成功者 也。齊人紫,敗素也,而賈十倍;越王句踐棲於會稽,而 後殘吳霸天下。此皆轉禍而為福,因敗而為功者也。 今王若欲轉禍而為福,因敗而為功乎?則莫如遙霸 齊而厚尊之,使之盟於周室,盡焚天下之秦。」《符約》曰: 「夫上計破秦,其次長賓客秦,秦挾賓客以待破秦,王 必患之。秦五世以結諸侯,今為齊下。秦王之志,苟得 窮齊,不憚以一國都為功。然而王何不使布衣之人 以窮齊之說說秦,謂秦王曰:『燕、趙破,宋肥齊。尊齊而

為之下者,燕、趙非利之也。弗利而勢為之者,何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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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秦王也。今王何不使可以信者接收燕、趙,令涇

陽君若高陵君先於燕、趙,秦有變,因以為質,則燕、趙 信秦矣』。」秦為西帝,趙為中帝,燕為北帝。立為三帝,而 令諸侯。韓、魏不聽,則秦伐之;齊不聽,則燕、趙伐之。天 下孰敢不聽。天下服聽,因驅韓、魏以攻齊,曰:「必反宋 地而歸楚之淮北。」夫反宋地而歸楚之淮北,燕、趙之 所同利也;並立三帝,燕、趙之所同願也。夫實得所利, 「名得所願,則燕、趙之棄齊也,猶釋敝躧。今王之不收 燕、趙,則齊霸必成矣。諸侯戴齊而王獨弗從也,是國 危也;諸侯戴齊而王從之,是名卑也。王不收燕、趙,名 卑而國危;王收燕、趙,名尊而國寧。夫去尊寧而就卑 危,智者不為也。」秦王聞若說也,必如刺心。然則王何 不務使智士以若此言說秦,破齊必「矣。夫取秦,上交 也;伐齊,正利也。尊上交,務正利,聖王之事也。」燕昭王 善其《書》,曰:「先人嘗有德蘇氏,子之之亂而蘇氏去燕。 燕欲報讎仇於齊,非蘇氏莫可。」乃召蘇氏,復善待之, 與謀伐齊,竟破齊,閔王出走。蘇代為奉陽君說燕 於趙以伐齊。奉陽君不聽,乃入齊,惡趙,令齊絕於趙, 因之燕,謂昭王曰:「韓為謂臣曰:『人告奉陽君曰:『使齊 不信趙者,蘇子也;令齊王召蜀子使不伐宋者,蘇子 也;使齊王謀遁取秦以謀趙者,蘇子也;令齊守趙之 質子以甲者,又蘇子也。請告子以請。齊果以守趙之 質子以甲,吾必守子以甲』,其言惡矣。雖然,王勿患也。 臣故知入齊之有趙累也,出為之以成所欲。臣死而 齊大惡於趙,臣猶生也。今齊、趙絕,可大紛已。特臣非 張孟談也,使臣也如張孟談也,齊、趙必有為智伯者 矣』。」奉陽君告朱讙與趙足曰:「齊王使公玉曰命。說曰: 『必不反韓珉,今召之矣;必不任蘇子以事,今封而相 之;必不合燕。今以燕為上交。吾所恃者順也。今其言 變有甚於其父。順。始與蘇子為讎,見之如無厲』。」今賢 之,兩之已矣,吾無齊矣。奉陽君之怒甚矣,如齊王之 不信趙而小人奉陽君也,因是而倍之。不以今時大 紛之解而復合,則後不可奈何也。故齊趙之合,苟可 循也。死不足以為臣患;逃不足以為臣恥;為諸侯不 足以為臣榮;被髮自漆為厲,不足以為臣辱。然而臣 有患也。臣死而齊、趙不循,惡「交分於臣也,而後相效, 是臣之患也。若臣死而必相攻也,臣必勉之而求死 焉。堯、舜之賢而死,禹、湯之智而死,孟賁之勇而死,烏 獲之力而死生之物固有不死者乎?在必然之物以 成所欲,王何疑焉?臣以不若逃而去之。臣以韓、魏循 自齊而為之取秦,深結趙以勤之。如是,則近於相攻 也。臣雖為之,不累燕。」奉陽君告朱讙曰:「蘇子怒於燕 王之不以吾故弗子相,又不子卿也,殆無燕矣。」其疑 至於此,故臣雖為之不累燕,又不欲王。伊尹再逃桀 而之湯,果與鳴條之戰而以湯為天子;伍子胥逃楚 而之吳,果與柏舉之戰而報其父之讎。今臣逃而紛 齊趙,始可著於《春秋》。且舉大事,孰不逃桓公之難?管 仲逃於魯,陽虎之難,孔子逃於衛,張儀逃於楚,白圭 逃於秦。望諸相中山也,使趙,趙劫之求地。望諸攻關 而出外孫之難,薛公釋戴,逃出於關,三晉稱以為好 士,故舉大事逃,不足以為辱矣。卒絕齊於趙。趙合於 燕以攻齊,敗之。燕昭王且與天下伐齊,而有齊人 仕於燕者,昭王召而謂之曰:「寡人且與天下伐齊,旦 暮出令矣,子必爭之。爭之而不聽,子因去而之齊。寡 人有時復合,且以因子而事齊。」當此之時也,燕、齊不 兩立,然而常獨欲有復收之之志若此也。 齊魏爭 燕,齊謂燕王曰「吾得趙矣。」魏亦謂燕王曰「吾得趙矣。」 燕無以決之,而未有適予也。蘇代謂燕相曰:「臣聞辭 卑而幣重者,失天下者也;辭倨而幣薄者,得天下者 也。今魏之辭倨而幣薄,燕因合於魏。魏得燕,齊遂北 矣。」 蘇代自齊使人謂燕昭王曰:「臣間離齊、趙,齊、趙 已孤矣,王何不出兵以攻齊?臣請為王弱之。」燕乃伐 齊攻晉,令人謂閔王曰:「燕之攻齊也,欲以復振故地 也。燕兵在晉而不進,則是兵弱而計疑也。王何不令 蘇子將而應燕乎?夫以蘇子之賢將而應弱燕,燕破 必矣。燕破則趙不敢不聽,是王破燕而服趙也。」閔王 曰:「善。」乃謂蘇子曰:「燕兵在晉,今寡人發兵應之,願子 為寡人為之將。」對曰:「臣之於兵,何足以當之?王其改 舉王使臣也,是敗王之兵而以臣遺燕也。戰不勝,不 可振也。」王曰:「行,寡人知子矣。」蘇子遂將而與燕人戰 於晉下。齊軍敗,燕得甲首二萬人。蘇子以其餘兵以 守陽城,而報於閔王曰:「王過舉,令臣應燕。今軍敗,亡 二萬人,臣有斧質之罪,請自歸於吏以戮。」閔王曰:「此 寡人之過也。子無以為罪。」明日,又使燕攻陽城及狸。 又使人謂閔王曰:「日者齊不勝於晉下,此非兵之過。 齊不幸而燕有天幸也。今燕又攻陽城及狸,是以天 幸自為功也。王復使蘇子應之,蘇子先敗王之兵,其 後必務以勝報王矣。」王曰:「善。」乃復使蘇子。蘇子固辭, 王不聽。遂將與燕戰於陽城。燕人大勝,斬首三萬。齊 君臣不親,百姓離心。燕因使樂毅大起兵伐齊,破之。

蘇代自齊獻書於燕王曰:「臣之行也,固知將有口。」

事故獻御書而行曰:「臣貴於齊,燕大夫將不信臣;臣

賤將輕臣,臣用將多望於臣;齊有不善,將歸罪於臣。 天下不攻齊,將曰:『善為齊謀。天下攻齊,將與齊兼貿 臣,臣之所處重卵也』。」王謂臣曰:「吾必不聽眾口與讒 言。吾信汝也,猶列眉也,上可以得用於齊,次可以得 信於下。苟無死,汝無不為也,以女自信可也。」與之言 曰:「去燕之齊可也。」期於成事而已。臣受令以任齊,及 五年,齊數出兵,未嘗謀燕。齊趙之交,一合一離,不與 齊謀趙,則與趙謀齊。齊之信燕也,至於虛北地,行其 兵。今王信田伐與參、去疾之言,且攻齊,使齊犬馬而 不言燕。今王又使慶令臣曰:「吾欲用所善。」王苟欲用 之,則臣請為王事之;王欲醳臣,專任「所善,則臣請歸 醳事,臣苟得見,則盈願。」 蘇秦死,其弟蘇代欲繼之, 乃北見燕王。噲曰:「臣東周之鄙人也,竊聞王義甚高 甚順。鄙人不敏,竊釋鋤耨而干大王,至於邯鄲,所聞 於邯鄲者,又高於所聞東周。臣竊負其志,乃至燕廷, 觀王之群臣下吏,大王天下之明主也。」王曰:「子之所 謂天下之明主者,何如者也?」對曰:「臣聞之,明主者務 聞其過,不欲聞其善。臣請謁王之過。夫齊、趙者,王之 仇讎也;楚、魏者,王之援國也。今王奉仇讎以伐援國, 非所以利燕也。王自慮此則計過,無以諫者,非忠臣 也。」王曰:「寡人之於齊、趙也,非所敢欲伐也。」曰:「夫無謀 人之心而令人疑之殆,有謀人之心而令人知之拙 謀未發而聞於外則危。今臣聞王居處不安,食飲不 甘,思齊報齊,身自削甲札,妻自組《甲絣》,曰:『有大數矣, 有之乎』?」王曰:「子聞之寡人,不敢隱也。我有深怨積怒 於齊,而欲報之二年矣。齊者,我讎國也,故寡人之所 欲報也,直患國敝力不足矣。子能以燕報齊,寡人奉 國而委之於子矣。」對曰:「凡天下之戰國七,而」燕處弱 焉。獨戰則不能有所附,則無不重。南附楚則楚重,西 附秦則秦重,中附韓、魏則韓魏重。且苟所附之國重, 此必使王重矣。今夫齊王,長主也,而自用也。南攻楚 五年,稸積散;西困秦三年,民憔悴,士罷敝;北與燕戰, 覆三軍,獲二將;而又以其餘兵南面西舉,五千乘之 勁宋。

舉家在齊閔二十八年,燕昭王二十六年,此時未舉也。而下十二章亦言齊以宋地封涇陽,蓋宋策齊宣也。所拔五城,正曰:此言舉五千乘之宋,非僅得其城邑而已。蓋在滅宋之後明矣。下章包十二諸侯,即《史》所謂泗上諸侯、鄒、魯之君皆稱臣者。

而包十二諸侯,此其君之欲得也,其民力竭也,安猶 取哉?且臣聞之,「數戰則民勞,久師則兵敝。」王曰:「吾聞 齊有清濟濁河,可以為固,有長城鉅防,足以為塞。誠 有之乎?」對曰:「天時不與,雖有清濟濁河,何足以為固? 民力窮敝,雖有長城鉅防,何足以為塞?且異日也,濟 西不役,所以備趙也;河北不師,所以備燕也。今濟西、 河北盡以役矣,封內敝矣。夫驕主必不好計,而亡國」 之臣貪於財,王誠能毋愛寵子母弟以為質,寶珠玉 帛以事其左右,彼且德燕而輕亡宋,則齊可亡已。王 曰:「吾終以子受命於天矣。」曰:「內寇不與,外敵不可拒。 王自治其外,臣自敝其內,此乃亡之之勢也。」

彪謂:「燕昭之舉,實自代發。」之正曰:「《太事記》云:『《戰國策》載蘇代說燕之辭,誤以為噲。使噲能有志如是,豈至覆國乎?論其世,考其事,皆說燕昭之辭也』。」按《史記》誤同。

蘇代為《燕說齊》,未見齊王,先說淳于髡曰:「人有賣駿 馬者,比三旦立市,人莫之知。往見伯樂曰:『臣有駿馬 欲賣之,比三旦立於市,人莫與言。子還而視之,去而 顧之,臣請獻一朝之費』。伯樂乃還而視之,去而顧之, 一旦而馬價十倍。今臣欲以駿馬見於王,莫為臣先 後者,足下有意為臣伯樂乎?臣請獻白璧一雙,黃金 千鎰,以為馬食。」淳于髡曰:「謹聞命矣。」乃入言之王而 見之。齊王大說。《蘇子》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湣王四十年,燕、秦、楚、三晉合 謀,各出銳師,以伐敗我濟西,王解而卻。燕將樂毅遂 入臨淄,盡取齊之寶藏器。湣王出亡之衛,衛君辟宮, 舍之,稱臣而共具。湣王不遜,衛人侵之。湣王去,走鄒 魯,有驕色,鄒魯君弗內,遂走莒。楚使淖齒將兵救齊, 因相齊湣王。淖齒遂殺湣王,而與燕共分齊之侵地」 鹵器按《樂毅傳》:「樂毅去趙適魏,聞燕昭王以子之 之亂而齊大敗燕。燕昭王怨齊,未嘗一日而忘報齊 也。燕國小僻遠,力不能制,於是屈身下士,先禮郭隗 以招賢者。樂毅於是為魏昭王使於燕,燕王以客禮 待之。樂毅辭讓,遂委質為臣,燕昭王以為亞卿。久之, 當是時,齊湣王強,南敗楚相唐昧於重」丘,西摧三晉 於觀津,遂與三晉擊。秦助趙滅中山,破宋,廣地千餘 里,與秦昭王爭重為帝,已而復歸之。諸侯皆欲背秦 而服於齊,湣王自矜,百姓弗堪。於是燕昭王問伐齊 之事,樂毅對曰:「齊,霸國之餘業也,地大人眾,未易獨 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與趙及楚、魏。」於是使樂毅約 趙惠文王,別使連楚、魏,令趙嚪秦以伐齊之利。諸侯害齊湣王之驕𣊻,皆爭合從,與燕伐齊。樂毅還報,燕 昭王悉起兵,使樂毅為上將軍,趙惠文王以相國印 授樂毅。樂毅於是并護趙、楚、韓、魏、燕之兵以伐齊,破 之濟西。諸侯兵罷歸而燕軍,樂毅獨追至於臨菑。齊 湣王之敗,濟西亡走保於莒,樂毅獨留徇齊,齊皆城 守。樂毅攻入臨菑,盡取齊寶財物祭器輸之燕。燕昭 王大說,親至濟上勞軍,行賞饗士。封樂毅於昌國,號 為昌國君。於是燕昭王收齊鹵獲以歸,而使樂毅復 以兵平齊城之不下者。樂毅留徇齊五歲,下齊七十 餘城,皆為郡縣以屬燕,唯獨莒、即墨未服。按《孟嘗 君傳》,齊湣王滅宋,益驕,欲去孟嘗君。孟嘗君恐,乃如 魏。魏昭王以為相,西合於秦。趙與燕共伐破齊。齊湣 王亡在莒,遂死焉。

按《通鑑綱目》:「赧王三十一年,燕上將軍樂毅以秦、魏、 韓、趙之師伐齊,入臨菑,齊君地出走,其相淖齒殺之。 毅下齊七十餘城。燕封毅為昌國君。」

燕悉起兵,使樂毅為上將軍,并將秦、魏、韓、趙之師以伐齊,戰於濟西,齊師大敗。毅還秦、魏之師,分韓師以略宋地,部趙師以收河間,身率燕師長驅逐北。劇辛曰:「齊大燕小,賴諸侯之助以破其軍,宜及時收取其邊城以自益,此長久之利也。今過而不攻,以深入為名,無損於齊,無益於我,而結深怨,後必悔之。」毅曰:「齊王伐功矜能,謀不逮下,廢黜賢良,信任諂諛,政令戾虐,百姓怨懟。今因其軍破而乘之,則其民必叛,而齊可圖也。若不遂乘之,待彼悔前之非,改過而撫其民,則難慮矣。」遂進軍。齊果大亂,湣王出走。毅入臨菑,取寶物祭器輸之於燕。燕王親至濟上,勞軍行賞,封毅為昌國君。留徇齊城未下者。齊王之衛,衛君辟宮舍之,稱臣共具。王不遜,衛人侵之,去奔鄒、魯,又有驕色,鄒、魯不納,遂走莒。楚使淖齒將兵救齊,因為齊相。齒欲與燕分齊地,乃執湣王而數之,擢王筋,懸之廟梁,宿昔而死。毅聞畫邑人王蠋賢,令軍中環畫三十里無入,使人請蠋,蠋不往。燕人曰:「不來,吾且屠畫。」蠋曰:「吾聞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齊王不用吾諫,吾退耕於野,國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欲劫之以兵,與其不義而生,不若死!」遂自經死。毅整軍,禁侵掠,禮逸民,寬賦斂,除暴令,修舊政,齊民喜悅。乃遣左軍渡膠東、東萊;前軍循太山,東至海,略瑯邪;右軍循河、濟,屯阿鄄以連魏師;後軍旁北海而撫千乘;以中軍據臨菑而鎮齊都,祀桓公、管仲於郊,封王蠋之墓。六月之間,下齊七十餘城,皆為郡縣。

赧王三十二年,齊人討淖齒殺之,立湣王子法章,保 莒城。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湣王之遇殺,其子法章變名 姓為莒太史敫家庸。太史敫女奇法章狀貌,以為非 恆人,憐而常竊衣食之,而與私通焉。淖齒既以去莒, 莒中人及齊亡臣相聚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懼其 誅己也,久之乃敢自言『我湣王子也』。於是莒人共立 法章,是為襄王,以保莒城而布告齊國中:『王已立在』」 莒矣。襄王既立,立太史氏女為王后,是為君。王后生 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種也。汙吾世, 終身不睹君王后。」君王后賢,不以不睹故失人子之 禮。

按:《通鑑綱目》:「赧王三十二年,齊人討殺淖齒而立其 君之子法章,保莒城。」

赧王三十六年,樂毅奔趙。齊田單襲破燕軍,盡復齊 地。齊王入臨菑,封單為「安平君。」薛公田文卒。

按《戰國策》,燕攻齊,齊破,閔王奔莒,淖齒殺閔王。田單 守即墨之城,破燕兵,復齊墟。襄王為太子徵齊,已破 燕。田單之立,疑齊國之眾皆以田單為自立也。襄王 立,田單相之。過菑水,有老人涉菑而寒,出不能行,坐 於沙中。田單見其寒,欲使後車分衣,無可以分者,單 解裘而衣之。襄王惡之,曰:「田單之施,將欲以取我國 乎?不早圖之,恐後之。」左右顧無人,巖下有貫珠者,襄 王呼而問之曰:「女聞吾言乎?」對曰:「聞之。」王曰:「女以為 何若?」對曰:「『王不如因以為己善』。王嘉單之善,下令曰: 『寡人憂民之飢也,單收而食之;寡人憂民之寒也,單 解裘而衣之;寡人憂勞百姓而單亦憂之。稱寡人之 意,單有是善而王嘉之,雖單之善,亦王之善已』。」王曰: 「善。」乃賜單牛酒,嘉其行。後數日,貫珠者復見王曰:「王 至朝日,宜召田單而揖之於庭,口勞之。」乃布令求百 姓之饑寒者收穀之。乃使人聽於閭里。聞丈夫之相 與語曰:「田單之愛人,嗟乃王之教澤也。」 貂勃常惡 田單,曰:「安平君小人也。」安平君聞之,故為酒而召。貂 勃曰:「單何以得罪於先生?故常見譽於朝。」貂勃曰:「跖 之狗吠堯,非貴跖而賤堯也。狗固吠非其主也。且今 使公孫子賢而徐子不肖,然而使公孫子與徐子鬥, 徐子之狗猶將攫公孫子之腓而噬之也;若乃得去 不肖者而為賢者,狗豈特攫其腓而噬之耳哉!」安平 君曰:「敬聞命。」明日任之於王。王有所幸臣九人之屬欲傷安平君,相與語於王曰:「燕之伐齊之時,楚王使 將軍將萬人而佐齊。今國已定而社稷已安矣,何不 使使者謝於楚王?」王曰:「左右孰可?」九人之屬曰:「貂勃 可。」貂勃使楚。楚王受而觴之,數日不反。九人之屬相 與語於王曰:「夫一人身而牽留萬乘者,豈不以據勢 也哉!且安平君之與王也,君臣無禮而上下無別,且 其志欲為不善,內收百姓,循撫其心,振窮補不足,布 德於民;外懷戎翟天下之賢士,陰結諸侯之雄俊豪 英,其志欲有為也。願王之察之。」異日而王曰:「召相單 來。」田單免冠徒跣,肉袒而進,退而請死罪。五日而王 曰:「子無罪於寡人,子為子之臣禮,吾為吾之王禮而 已矣。」貂勃從楚來,王賜諸前,酒酣,王曰:「召相田單而 來。」貂勃避席稽首曰:「王惡得此亡國之言乎?王上者 孰與周文王?」王曰:「吾不若也。」貂勃曰:「然,臣固知王不 若也。下者孰與齊桓公?」王曰:「吾不若也。」貂勃曰:「然,臣 固知王不若也。」「然則周文王得呂望以為太公,桓公 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王得安平君,而獨曰『單且自 天地之闢,民』」人之治,為人臣之功者,誰有厚於安平 君者哉?而王曰「單,單惡得此亡國之言乎?且王不能 守乎王之社稷。」燕人興師而襲齊墟,王走而之城陽 之山中,安平君以惴惴之即墨,三里之城,五里之郭, 敝卒七千,禽其司馬而反千里之齊,安平君之功也。 當是時也,闔城陽而王,天下莫之能止,然而計之「於 道,歸之於義,以為不可,故為棧道木閣,而迎王與后 於城陽山中,王乃得反,子臨百姓。今國已定,民已安 矣。」王乃曰:「單單且嬰兒之計不為此,王不亟殺此九 子者,以謝安平君,不然,國危矣。」王乃殺九子而逐其 家,益封安平君以夜邑萬戶。 昌國君樂毅為《燕昭 王》,合五國之兵而攻齊,下七十餘城,盡郡縣之以屬 燕。三城未下而燕昭王死,惠王即位,用齊人反間疑 樂毅而使騎劫代之將。樂毅奔趙,趙封以為望諸君。 齊田單詐騎劫卒,敗燕軍,復收七十餘城以復齊。燕 王悔,懼趙用樂毅乘燕之敝以伐燕。燕王乃使人讓 樂毅,且謝之曰:「先王舉國而委將軍,將軍為燕破齊, 報先王之讎,天下莫不振動,寡人豈敢一日而忘將 軍之功哉!會先王棄群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誤寡人。 寡人之使騎劫代將軍,為將軍久暴露於外,故召將 軍且休計事。將軍過聽,以與寡人有隙,遂捐燕而歸 趙。將軍自為計則可矣,而亦何以報先王之所以遇 將軍之意乎?」望諸君乃使人獻書報燕王曰:「臣不佞, 不能奉承先王之教,以順左右之心,恐抵《斧質》之罪, 以傷先王之明,而又害於足下之義,故遁逃奔趙,自 負以不肖之罪,故不敢為辭說。今王使使者數之罪, 臣恐侍御者之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而又 不白於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書對。臣聞賢 聖之君,不以祿私其親;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隨其愛 能當者處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論行而 結交者,立名之士也。臣以所學者觀之,先王之舉錯, 有高世之心,故假節於魏王,而以身得察於燕。先王 過舉,擢之乎賓客之中,而立之乎群臣之上,不謀於 父兄,而使臣為亞卿,臣自以為奉令承教,可以幸無 罪矣,故受命而不辭。先王「命之曰:『我有積怨,深怒於 齊,不量輕弱,而欲以齊為事』。」臣對曰:「夫齊,霸國之餘 教,而驟勝之遺事也。閑於兵甲,習於戰攻。王若欲伐 之,則必舉天下而圖之。舉天下而圖之,莫徑於結趙 矣。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同願也。趙若許約,楚、趙、 宋盡力,四國攻之,齊可大破也。」先王曰:「善。」臣乃口受 令,具符節,南使臣於趙,顧反命起兵,隨而攻齊。以天 之道,先王之靈,河北之地,隨先王舉而有之於濟上。 濟上之軍,奉令擊齊,大勝之,輕卒銳兵,長驅至國。齊 王逃遁走莒,僅以身免。珠玉財寶,車甲珍器,盡收入 燕。「大呂陳於元英,故鼎反乎曆室。齊器設於寧臺,薊 丘之植,植於汶篁,自五伯以來,功未有及先王者也。」 先王以為順於其志,以臣為不頓命,故裂地而封之, 使之得比乎小國諸侯。臣不佞,自以為奉令承教,可 以幸無罪矣,故受命而弗辭。臣聞賢明之君,功立而 不廢,故著於《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毀,故稱於後 世。若先王之報怨雪恥,夷萬乘之強國,收八百歲之 蓄積,及至棄群臣之日,遺令詔「後嗣之餘義,執政任 事之臣,所以能循法令順庶孽者,施及萌隸,皆可以 教於後世。臣聞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 昔者伍子胥說聽乎闔閭,故吳王遠跡至於郢;夫差 弗是也,賜之鴟夷而浮之江,故吳王夫差不悟。先論 之可以立功,故沉子胥而弗悔;子胥不蚤見主之不 同量,故入江而不改。夫免身全功,以明先王之跡者, 臣之上計也;離毀辱之非,墮先王之名者,臣之所大 恐也;臨不測之罪,以幸為利者,義之所不敢出也。臣 聞古之君子,交絕不出惡聲;忠臣之去國,不潔其名。 臣雖不佞,數奉教於君子矣。恐侍御者之親左右之 說,而不察疏遠之行也,故敢以書報,惟君之留意焉。

齊以淖齒之亂事秦,其後秦欲取齊,故使蘇涓之。

楚,令任固之齊。齊明謂楚王曰:「秦王欲楚不若其欲

齊之甚也。其使涓來,以示齊之有楚,以資固於齊。齊 見楚必受固,是楚之聽涓也,適為固驅以合秦、齊也; 齊、秦合,非楚之利也。且夫涓來之辭,必非固之所以 之齊之辭也。王不如令人以涓之辭謾固於齊,齊、秦 必不合,齊、秦不合,則王重矣。王欲收齊以攻秦,漢中」 可得也。王即欲以秦攻齊淮泗之間,亦可得也。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襄王在莒五年,田單以即墨 故,破燕軍,迎襄王於莒人臨菑,齊故地盡復屬齊,齊 封田單為安平君。按《孟嘗君傳》:齊襄王立而孟嘗 君中立,為諸侯,無所屬。齊襄王新立,畏孟嘗君,與連 和,復親。薛公文卒,諡為孟嘗君。諸子爭立,而齊魏共 滅薛。孟嘗絕嗣無後也。按《田單傳》,田單者,齊諸田 疏屬也。湣王時,單為臨菑市掾,不見知。及燕使樂毅 伐破齊,齊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燕師長驅平齊,而 田單走安平,令其宗人盡斷其車軸末而傅鐵籠。已 而燕軍攻安平,城壞,齊人走爭塗,以轊折,車敗,為燕 所虜。惟田單宗人以鐵籠故得脫,東保即墨。燕既盡 降齊城,唯獨莒、即墨不下。燕軍聞齊王在莒,并兵攻 之。淖齒既殺湣王於莒,因堅守,距燕軍數年不下。燕 引兵東圍即墨,即墨大夫出與戰,敗死。城中相與推 田單曰:「安平之戰,田單宗人以鐵籠得全習兵,立以 為將軍,以即墨距燕。」頃之,燕昭王卒,惠王立,與樂毅 有隙。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宣言曰:「齊王已死,城 之不拔者二耳。樂毅畏誅而不敢歸,以伐齊為名,實 欲連兵南面而王齊,齊人未附,故且緩攻即墨以待 其事。齊人所懼,惟恐他將之來,即墨殘矣。」燕王以為 然,使騎劫伐樂毅。樂毅因歸趙。燕人士卒忿。而田單 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於庭,飛鳥悉翔舞城中, 下食。燕人怪之,田單因宣言曰:「神來下教我。」乃令城 中人曰:「當有神人為我師。」有一卒曰:「臣可以為師乎?」 因反走。田單乃起,引還東鄉坐,師事之。卒曰:「臣欺君, 誠無能也。」田單曰:「子勿言也。」因師之。每出約束,必稱 神師。乃宣言曰:「吾唯懼燕軍之劓,所得齊卒,置之前 行,與我戰即墨敗矣。」燕人聞之,如其言。城中人見齊 諸降者盡劓,皆怒,堅守唯恐見得。單又縱反間曰:「吾 懼燕人掘吾城外冢墓,僇先人,可為寒心。」燕軍盡掘 壟墓,燒死人。即墨人從城上望見,皆涕泣,其欲出戰, 怒自十倍。田單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插,與士卒 分功。妻妾編於行伍之間,盡散飲食饗士,令甲卒皆 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約降於燕,燕軍皆呼萬歲。 田單又收民金得千鎰,令即墨富豪遺燕將曰:「即墨 即降,願無虜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將大喜,許之。 燕軍由此益懈。田單乃收城中得千餘牛,為絳繒衣, 畫以五彩龍文,朿兵刃於其角而灌脂,束葦於尾,燒 其端,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壯士五千人隨其後。牛尾 熱,怒而奔燕軍,燕軍夜大驚。牛尾炬火,光明炫耀。燕 軍視之,皆龍文,所觸,盡死傷五千人。因銜枚擊之,而 城中鼓譟從之,老弱皆擊銅器為聲,聲動天地。燕軍 大駭,敗走。齊人遂夷殺其將騎劫,燕軍擾亂奔走。齊 人追亡逐北,所過城邑,皆畔燕而歸。田單兵日益多, 乘勝,燕日敗亡,卒至河上,而齊七十餘城皆復為齊。 乃迎襄王於莒,入臨菑而聽政。襄王封田單號曰安 平君。按《樂毅傳》,燕昭王死,子立為燕惠王。惠王自 為太子時,嘗不快於樂毅。及即位,齊之田單聞之,乃 縱反間於燕曰:「齊城不下者兩城耳。」然所以不早拔 者,聞樂毅與燕新王有隙,欲連兵,且留齊南面而王 齊。齊之所患,唯恐他將之來。於是燕惠王固已疑樂 毅得齊反間,乃使騎劫代將而召樂毅。樂毅知燕惠 王之不善,代之畏誅,遂西降趙。趙封樂毅於觀津,號 曰「望諸君」,尊寵樂毅以警動於燕齊。齊田單後與騎 劫戰,果設詐誑燕軍,遂破騎劫於即墨下,而轉戰逐 燕,北至河上,盡復得齊城。而迎襄王於莒,入於臨菑。 按《通鑑綱目》:「赧王三十六年,燕君平卒,樂毅奔趙。田 單襲破燕軍,盡復齊地。齊君入臨菑,封單為安平君, 趙封樂毅為望諸君。」薛公田文卒。

赧王三十 年,齊田單攻狄,下之。史鑑俱不載姑闕其年 按《戰國策》,田單將攻狄,往見魯仲子。仲子曰:「將軍攻 狄不能下也。」田單曰:「臣以五里之城,七里之郭,破亡 餘卒,破萬乘之燕,復齊墟,攻狄而不下,何也?」上車弗 謝而去,遂攻狄,三月而不克之也。齊嬰兒謠曰:「大冠 若箕,修劍拄頤;攻狄不能下,壘枯丘。」田單乃懼,問魯 仲子曰:「先生謂單不能下狄,請問其說。」魯仲子曰:「將 軍之在即墨,坐而織蕢,立則杖插,為士卒倡,曰:『可往 矣!宗廟亡矣!亡日尚矣,歸於何黨矣』!當此之時,將軍 有死之心,而士卒無生之氣,聞若言,莫不揮泣奮臂 而欲戰,此所以破燕也。當今將軍東有夜邑之奉,西 有菑上之虞,黃金橫帶,而馳乎淄、澠之間,有生之樂, 無死之心,所以不勝者也。」田單曰:「單有心,先生志之 矣。」明日,乃厲氣循城,立於矢石之所,乃援枹鼓之,狄 人乃下赧王四十一年,齊、魏合從。

按:《通鑑綱目》:「赧王四十一年,魏復與齊合從。」

赧王四十四年趙伐齊。

按《通鑑綱目》云云。

赧王四十五年秦伐齊擊剛壽。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襄王十四年,秦擊我剛壽。」 按《通鑑綱目》:「赧王四十五年,秦伐齊,取剛壽。」

穰侯言於秦王使客卿竈伐齊,取剛壽,以廣其陶邑。

赧王五十年,秦伐趙,趙以公子為質于齊。齊救趙,遂 以趙師伐燕、伐韓。齊君法章薨,子建立。

按《戰國策》,「趙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於齊, 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強諫, 太后明謂左右:「有復言令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 其面。左師觸讋願見,太后盛氣而揖之。入而徐趨,至 而自謝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見久矣。竊自 恕,恐太后玉體之有所郄也,故願望見』。」太后曰:「老婦 恃輦而行。」曰:「日食飲得無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 者殊不欲食。」乃自強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於身。 曰:「老婦不能。」太后之色少解。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 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愛憐之。願令補黑衣之數,以 衛王宮,沒死以聞。」太后曰:「敬諾。年幾何矣?」對曰:「十五 歲矣。雖少,願及,未填溝壑而託之。」太后曰:「丈夫亦愛 憐其少子乎?」對曰:「甚於婦人。」太后曰:「婦人異甚。」對曰: 「老臣竊以為媼之愛燕后,賢於長安君。」曰:「君過矣,不 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 遠。媼之送燕后也,持其踵,為之泣,念悲其遠也,亦哀 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豈 非計久長,有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師公 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趙之為趙,趙王之子孫侯者,其 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微獨趙諸侯有在者乎?」曰:「老 婦不聞也。此其近者禍及身,遠者及其子孫。豈人主 之子孫則必不善哉?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 重器多也。今媼尊長安之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 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於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 何以自託於趙老臣以媼為長安君計短也。故以為 其愛不若燕后。」太后曰:「諾。恣君之所使之。」於是為長 安君約車百乘,質於齊,齊兵乃出。子義聞之,曰:「人主 之子也,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恃無功之尊,無勞之奉, 以守金玉之重也,而況人臣乎?」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襄王十九年卒,子建立。」 按《通鑑綱目》:「赧王五十年,秦伐趙,取三城,齊救卻之。 遂以趙師伐燕,取中陽,伐韓,取注人。齊君法章卒,子 建立。」國事皆決於其母太史氏。

赧王五十五年,秦攻趙,齊楚救之。趙請粟於齊,不與, 秦遂破趙。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王建立六年,秦攻趙,齊、楚救 之。秦計曰:『齊、楚救趙,親則退兵;不親,遂攻之。趙無食, 請粟於齊,齊不聽。周子曰:『不如聽之以退秦兵,不聽 則秦兵不卻』。是秦之計中,而齊楚之計過也。且趙之 於齊,齊扞蔽也,猶齒之有脣也,脣亡則齒寒。今日亡 趙,明日患及齊楚。且救趙之務,宜若奉漏甕沃焦釜 也。夫救趙,高義也;卻秦兵,顯名也。義救亡國,威卻彊 秦之兵。不務為此,而務愛粟,為國計者過矣』。」齊王弗 聽。秦破趙於長平四十餘萬,遂圍邯鄲。

按:《通鑑綱目》:「赧王五十五年,秦王齕攻趙上黨,拔之。 白起、代將,大破趙軍,殺其將趙括,坑降卒四十萬。」 東周君六年,燕伐齊,拔聊城。齊以魯連書解圍,復伐 取之。

按《戰國策》,燕攻齊,下聊城,人或讒之,燕將懼誅,遂保 守聊城不敢歸。田單攻之歲餘,士卒多死而聊城不 下。魯連乃為書,約之矢以射城中,遺燕將曰:「吾聞之, 智者不倍時而棄利,勇士不怯死而滅名,忠臣不先 身而後君。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顧燕王之無臣,非忠 也;殺身亡聊城,而威不信於齊,非勇也;功廢名滅,後 世無稱,非智也。故智者不再計,勇士不怯死。今死生 榮辱,尊卑貴賤,此其一時也。願公之詳計而無與俗 同也。且楚攻南陽,魏攻平陸,齊無南面之心,以為亡 南陽之害,不若得濟北之利,故定計而堅守之。今秦 人下兵,魏不敢東面,橫秦之勢合,則楚國之形危。且 棄南陽,斷右壤,存濟北,計必為之。今楚、魏交退,燕救 不至,齊無天下之規,與聊城共據,期年之敝,即臣見 公之不能得也,齊必決之於聊城,公無再計。彼燕國 大亂,君臣過計,上下迷惑栗腹,以十萬之眾,五折於 外,萬乘之國被圍於趙,壤削主困,為天下戮。公聞之 乎?今燕王方寒心,獨立,大臣不足恃,國敝禍多,民心 無所歸。今公又以聊城之民,距全齊之兵,期年不解, 是墨翟之守也;食人炊骨,士無反北之心,是孫臏、吳 起之兵也。能已見於天下矣。故為公計,不如罷兵休 士,全車甲歸報燕王,燕王必喜,士民見公如見父母, 交游攘臂而議於世,功業可明矣。上輔孤主以制群臣,下養百姓以資說士,矯國革俗於天下,功名可立 也。」意「者亦捐燕棄世,東游於齊乎?請裂地定封,富比 陶、衛,世世稱寡,與齊久處,此亦一計也。二者顯名厚 實也。願公熟計而審處也。且吾聞效小節者不能行 大威,惡小恥者不能立榮名。昔管仲射桓公,中鉤,篡 也;遺公子糾而不能死,怯也;束縛桎梏,辱身也。此三 行者,鄉里不通也,世主不臣也。使管仲終」窮抑幽,囚 而不出,慚恥而不見,窮年沒壽,不免為辱人賤行矣。 然管子并三行之過,據齊國之政,一匡天下,九合諸 侯,為五霸首,名高天下,光照鄰國。曹沬為魯君將,三 戰三北,而喪地千里,使曹子之足不離陳,計不顧後, 出必死而不生,則不免為敗軍禽將。曹子以敗軍禽 將,非勇也;功廢名滅,後世無稱,非智也;故去三北之 恥,退而與魯君計也。曹子以為遭齊桓公有天下,朝 諸侯,曹子以一劍之任,劫桓公於壇位之上,顏色不 變而辭氣不悖,三戰之所喪,一朝而反之,天下震動 驚駭,威信吳楚,傳名後世。若此二公者,非不能行小 節,死小恥也,以為殺身絕世,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 忿恚之心,「而成終身之名;除感忿之恥,而立累世之 功。故業與三王爭流,名與天壤相敝也。公其圖之。」燕 將曰:「敬聞命矣。」因罷兵倒而去。故解齊國之圍,救 百姓之死,《仲連》之說也。

按:《通鑑綱目》:「齊王建十五年,燕伐齊,拔聊城,齊伐取 之。」

《東周君》七年,齊太后太史氏薨。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齊王建十六年,秦滅周,君王 后卒。」

年齊王遣使於趙。自「秦滅東周以後無統」 ,分注各年於綱下。此條疑「年」 干支。

按《戰國策》:齊王使使者問趙威后。書未發,威后問使 者曰:「歲亦無恙耶?民亦無恙耶?王亦無恙耶?」使者不 說,曰:「臣奉使使威后,今不問王而先問歲與民,豈先 賤而後尊貴者乎?」咸后曰:「『不然。苟無歲,何有民?苟無 民,何有君?故有問舍本而問末者耶』?乃進而問之曰: 『齊有處士曰鍾離子,無恙耶』?是其為人也,有糧者亦 食,無糧者亦食,有衣者亦衣,無衣者亦衣,是助王養 其民者也,何以至今不業也?葉陽子無恙乎?是其為 人哀鰥寡,恤孤獨,振困窮,補不足,是助王息其民者 也,何以至今不業也?北宮之女嬰兒子無恙耶?撤其 環瑱,至老不嫁,以養父母,是皆率民而出於孝情者 也,胡為至今不朝也?此二士弗業,一女不朝,何以王 齊國、子萬民乎?於陵子仲尚存乎?是其為人也,上不 臣於王,下不治其家,中不索交諸侯,此率民而出於 無用者,何為至今不殺乎?」

甲子年,齊王入朝于秦。是年為秦王政十年齊王建二十八年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王建二十八年,王入朝秦,秦 王政置酒咸陽。」

按:《通鑑綱目》:「齊王二十八年,齊趙入秦,置酒。」

秦始皇帝二十六年,秦襲齊滅之。

按《戰國策》,「或謂齊王曰:『周、韓西有強秦,東北有趙、魏』。」 秦伐周,韓之西,趙、魏不伐周、韓為割韓卻周害也。及 韓卻周害之後,趙、魏亦不免與秦為患矣。今齊應秦 伐趙、魏則亦不果於趙、魏之應秦而伐周、韓令齊入 於秦而伐趙、魏。趙、魏亡之後,秦東面而伐齊,齊安得 救於天下乎? 國子曰:「秦破馬服君之師,圍邯鄲,齊、 魏」亦佐秦伐邯鄲,齊取淄、澠,魏取伊氏。公子無忌為 天下循便計,殺晉鄙,率魏兵以救邯鄲之圍,使秦弗 有而失天下,是齊入於魏而救邯鄲之功也。安邑者, 魏之柱國也;晉陽者,趙之柱國也;鄢郢者,楚之柱國 也。故三國與秦壤界,秦伐魏取安邑,伐趙取晉陽,伐 楚取鄢郢矣。覆三國之軍,兼二周之地,「舉韓氏,取其 地且天下之半。今又劫趙、魏,疏中國,封衛之東野,兼 魏之河內,絕趙之東陽,則趙、魏亦危矣。趙、魏危,則非 齊之利也。韓、魏、趙、楚之志,恐秦兼天下而臣其君,故 專兵一志以逆秦。三國之與秦壤界而患急,齊不與 秦壤界而患緩,是以天下之勢不得不事齊也。故秦 得齊則權重於中國,趙、魏、楚得齊,則足以敵秦。故秦、 楚、趙、魏得齊者重,失齊者輕。齊有此勢,不能以重於 天下者,何也?」其用者過也。 齊閔王之遇殺,其子法 章變姓名為莒太史家庸夫。太史敫女奇法章之狀 貌,以為非常人,憐而常竊衣食之,與私焉。莒中及齊 亡臣相聚求閔王子,欲立之。法章乃自言於莒,共立 法章為襄王。襄王立,以太史氏女為王后,生子建。太 史敫曰:「女無媒而嫁者,非吾種也,汙吾世矣,終身不 睹君王后賢,不以不睹之故,失人子之禮也。」襄王卒, 子建立為齊王。君王后事秦謹,與諸侯信,以故建立 四十有餘年不受兵。秦昭王嘗遣使者遺君王后玉 連環,曰:「齊多智,而解此環不。」君王后以示群臣,群臣 不知解。君王后引椎椎破之,謝秦使曰:「謹以解矣。」及 君王后病且卒,誡建曰:「群臣之可用者某。」建曰:「請書 之。」君王后曰:「善。」取筆牘受言。君王后曰:「老婦已忘矣君王后死後,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玉,使賓客入秦, 皆為變辭,勸王朝秦,不修攻戰之備。 齊王建入朝 於秦雍門司馬前曰:「所為立王者,為社稷耶?為王立 王耶?」曰:「為社稷。」司馬曰:「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 而入秦?」齊王還車而反。即墨大夫聞雍門司馬諫而 聽之,則以為可為謀,即入見齊王曰:「齊地方數千里, 帶甲數十萬,夫三晉大夫皆不便秦,而在阿鄄之間 者百數,王收而與之十萬之眾,使收三晉之故地,即 臨晉之關可以入矣;鄢郢大夫不欲為秦,而在城南 下者百數,王收而與之十萬之師,使收楚故地,即武 關可以入矣。如此則齊威可立,秦國可亡矣。舍南面 之稱制,乃西面而事秦,為大王不取也。」齊王不聽。秦 使陳馳誘齊王內之,約與五百里之地。齊王不聽,即 墨大夫而聽。陳馳遂入秦,處之共松柏之間,餓而死。 先是齊為之歌曰:「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

按《史記田敬仲完世家》:「王建四十四年,秦兵擊齊,齊 王聽相后勝計,不戰以兵降秦,虜王建,遷之共,遂滅 齊為郡。天下壹并於秦,秦王政立號為皇帝。始,君王 后賢,事秦謹,與諸侯信。齊亦東邊海上,秦日夜攻三 晉、燕、楚五國,各自救於秦,以故王建立四十餘年不 受兵。君王后死,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多使賓客入」 秦,秦又多予金,客皆為反間,勸王去從朝秦,不修攻 戰之備,不助五國攻秦,秦以故得滅五國。五國已亡, 秦兵卒入臨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遷於共。故齊 人怨王建不蚤與諸侯合從攻秦,聽姦臣賓客以亡 其國。歌之曰:「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疾建用客之 不詳也。

按:《通鑑綱目》:「秦始皇帝二十六年,王賁襲齊王建降, 遂滅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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