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93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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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九百三十三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九百三十四卷
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九百三十五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九百三十四卷目錄

 浙江總部藝文一

  會稽風俗賦       宋王十朋

  浙江觀潮賦       明黃尊素

  震澤賦           朱右

  兩浙山川總敘        王圻

 浙江總部藝文二

  無錫東郭送友人遊越   唐閭丘曉

  于闐鐘歌送靈徹上人歸越   竇庠

  亂後送人歸越       明朱昇

  送景德輝教授歸越中    程本立

 浙江總部紀事

 浙江總部雜錄

職方典第九百三十四卷

浙江總部藝文一[编辑]

《會稽風俗賦》
宋·王十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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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司馬相如作《上林賦》,設子虛、烏有先生、亡是公三 人相答難。子虛,虛言也;「烏有先生」者,烏有是事也;「亡 是公」者,亡是人也。故其詞多誇而其事不實,如盧橘、 黃甘之類。蓋《上林》所無者,猶莊生之寓言也。余賦《會 稽》,雖文采不足以擬相如之萬一,然事皆實錄,欲設 為子真、無妄先生有君問答之辭。子真者,誠言也;無 「妄者,不虛也。有君者有是事也,以反相如之說焉。今 有客過越,自稱子真介於無妄先生,贄見於有君。謁 入,乃膝而前曰:『聞有君之名雅矣,今幸際顏色話言, 僕輒有請,君之聽焉。君世家於越,以風流自命,業傳 緗素,才播歌詠。越之山川人物,古今風俗,載在君腹, 願聞其略,可乎』?有君乃斂衽肅容謝」曰:「唯唯,客姑坐 焉,吾以語爾。越於九域,分曰揚州。仰瞻天文,度當斗 牛。在辰為丑。自夏而侯,郡於秦漢,霸於春秋。州於隋 而使於唐。公有素而王有鏐。因種山而中宅,廓蠡城 而外周。龍樓翼而乾峙,石竇伏而巽流。法天門兮地 戶,惟崑崙兮是侔。實東南之大府,號天下之無」其 山則「鬱鬱蒼蒼,岩岩嵬嵬;磅礡蜿蟺,崷崒崥崹。若騫 若奔,若闔若闓;或凸或凹,或𨸏或𠂤;或斷而聯,或昂 而低。虎臥龜蹲,龍盤鳳迴。舒為屏障,峙為樓臺。掩映 江湖,明滅雲霓。八山中藏,千峰周迴。彭鮑名存,蛾馬 跡迷。鉅者南鎮,是為會稽。洞曰陽明,群仙所棲。石傘 如張,石帆如揚;石簣如藏,石鷂如翔。石壁匪泥,石」甕 匪攜。香爐白煙,天柱可梯。韞玉有笥,降仙有臺。禹穴 窅而叵探,葛巖蜚而自來。射堂豐凶之的,宛委日月 之珪。應天上之玉衡,直海中之蓬萊。至若嵊山巋其 東,嵞山屹其西。阜至繇蜀龜,來自齊梅。山乃隱吏之 窟,苧羅蓋西子之閨。五泄爭奇於鴈蕩,四明競秀於 天台。五雲中令之故居,十峰曇翼之招提。故越為之 首兮,剡為之面兮。沃洲天姥眉兮目兮金庭桐柏,仙 子宅兮南明嵌崆,寶相湧兮南巖嵯峨,海跡古兮。陟 秦望而望秦兮,登洛思而思洛兮。采葛食蕺。敬弔前 王兮修竹茂林,緬想陳跡兮連山如珠,秦皇之所驅 兮。「摩山如玦,亞夫之所割兮。北幹隱兮明月在,東山 臥兮白雲迷。少微寂兮幽鳥怨,《太白》空兮野猿啼。」其 水則浩淼泓澄,散漫縈迂。漲焉而天,風焉而波,淨焉 如練,瑩焉如磨。溢而為江,瀦而為湖;為沼為沚,為潢 為污。匯為陂澤,疏為溝渠;浸而田疇,淤而泥塗。生我 稻粱,溉我果蔬;集有鳧鴈,戲有龜魚;實有菱芡,香有 芙蕖鶻。舟如擊馬,楫如驅船。龍夭矯,橋獸睢盰。堰限 江「河,津通漕輸。航甌舶閩,浮鄞達吳。浪槳風帆。千艘 萬艫,大武挽繂。五丁譟呼,榜人奏功。千里須臾。境絕 利博,莫如鑑湖。有八百里之回環,灌九千頃之膏腴。 浮賀監之家,浸允常之都。人在鑑中,舟行畫圖。五月 清涼,人間所無。有菱歌兮聲峭,有蓮女兮貌都。日出 兮煙消,漁郎兮笑呼。東泛曹江,哀彼孝」娥,「西觀驚濤, 弔夫子胥。概浦思夫概之封,翁洲訪偃王之廬。簞醪 投兮沼吳國,扁舟去兮變陶朱。鼓樵風兮遊若耶,興 雪櫂兮尋隱居。禊事修兮觴蘭渚,陶泓沐兮池戒珠。 了溪鑿兮禹功畢,刑塘築兮長人誅。酌菲泉兮懷古, 飲清白兮自娛。」其物則有魚鹽之饒,竹箭之美,山涵 海蓄。其有幾?貢入王室,利周遐邇。耕焉以火,耨焉 以水。南風翼苗,翠浪千里。䆉稏一空,玉粒如峙。炊粳 釀秫,既甘且旨。檿桑之奇,號為「第一《蠶精》。」「吐絲 滿室。萬草千花。」機軸中出。綾紗繒縠。雪積無匹。木則 楓挺千丈。松封五夫。桐柏合生。棐異隅。文梓楩柟, 櫟柞櫧榆。連理之柯,合抱之株。乃斧乃斤,以輿以廬。 乃有蕭山陸吉,諸暨三如。胡柟成林,賀瓜滿區。棗實 全赤,檎腮半朱。火榧殼玉,櫻桃薦珠。鴨腳含黃,雞頭 去盧。百益七絕之奇,雙頭四角之殊。蔗有崑崙之號梅有官長之呼。蔓生則馬乳蘡薁,土實則鳧茨慈菰。 野蔌谿毛,園蔬木菌,湘湖之蓴,箭「里之筍。可薦可羞, 采擷無盡。鱗蟲水族,海生池養。丁首丙尾,皤腹縮項。 赤鯶文鱧元。」黃。漁人駢集,以釣以網。羹金膾玉, 不數熊掌。能言之鶩,善鳴之鵝,輸芒之蟹,孕珠之蠃。 文身合氏之子,跛足從事之徒,街填巷委,與土同多。 異獸珍禽,屑銅吐綬。猛虎負子,靈鳥送𪃟。鳳棲鹿化, 鶴拾鴈耨。熊羆貍豹,猴玃猿狖。鵁銜鸕吐,鸎求鶉鬥 鷗。浮鷸浴,鴉寒《鳦瘦》。巧婦錐喙,舂鋤雪脰。林棲水宿, 修尾長咮。江湖為籠,「山林為囿,以牡以牝,以蜚以走。 甲第名園,奇葩異香。牡丹如洛,芍藥如揚,木蘭載新, 海榴懷芳,蘜山黃花,蘭亭國香,天衣杜鵑,東山薔薇, 湖映香雪,鑑生水芝,鴛梅並蔕,仙桂丹枝,司花騁巧, 天女效奇,桃李漫山,臧獲視之,藥物之產,不知其名。 白朮丹參,甘菊黃精,吳萸越桃,禹糧石英。」薊訓鬻之 以療「疾,彭祖服之而延齡,秦皇求之而莫致,葛仙餌 之而飛昇。」日鑄雪芽,臥龍瑞艸,瀑嶺稱仙,茗山鬥好。 顧渚爭先,建溪同蚤,碾塵飛玉,甌濤翻皓。生兩腋之 清風,興飄飄於蓬島。剡藤番番,管城斑斑,冰敲嵊水, 竹翦顧園,製於蒙蔡之手,游於羲獻之間。友陳元與 端紫,同文字於人寰。至若龍護金書,苔封「石刻,苗山 金玉,邪菫銅錫,黃帝之鑑,神禹之璧,歐冶之劍,蔡邕 之笛,虞翻之床,秦皇之石,淳碑斯篆,江筆肅墨,雷鼓 銅漏,梅梁窆石罍,金履鐵罌,銅印玉胎,艸蹄石黃竹, 神木流黃,漢簟錞于周樂,活人之艸,止痛之木,柘敷 榮而花含戚,天雨錢而山儲粟,皆希世之奇跡,蓋欲 言而不足其人」則見於《吳越春秋》,會稽典錄,圖經地 志,歷代柬牘,大書特書,班班滿目。孝者、弟者、忠者、義 者、廉者、遜者、智者、健者,優於文詞者,長於吏事者,擢 秀科目之榮者,策名卿相之貴者,殺身以成仁者,隱 居以求志者,埋光屠釣之微者,晦跡佛老之異者。虞 翻之言有所不能盡,朱育之對有所不能既,予亦焉 能縷數之哉?姑摘其尤之一二:前則種蠡計然號「賢 大夫,後則嚴助、買臣,直承明廬。孝悌則張萬和之父 子,韓靈敏之弟昆,鄧斯祈樊自殺以代罪,董黯朱魏, 報讎而名聞。或溼衣以障火,或泣血以戢焚,或銜哀 而廬墓,或負土以成墳,或以行而名里,或以義而旌 門。懿矣三女,賢哉二娥,處子之孝,凜然可多;節」義則 黃公居四皓之列,魏少英參八雋之儔。蒙難衛主,則 有若丁潭。委身受命,則有若王修、虞喜躬歲寒之操, 孔愉洪止足之謀,或一門死三世之義,或一邑萃三 康之流。至若松楊柳、朱永寧、瞿素,婦節崢嶸,蹈死不 顧。卓行則鄭洪、韓說、鍾離意、朱雋、戴就舉於孝廉,虞 潭、孔奐、沈融、朱仕明舉於秀茂,虞寄起於對策,趙葉 擢於有道,陳子公退侵地之藩,鍾離牧拒慚還之稻。 循吏則有《還珠》,孟嘗致鴈,虞國希銑遺四州之愛,夏 香著歷任之績。儒學則王充以《論衡》顯,沈珣以大義 稱,謝沈謝承之史學,孔僉孔袪之明經,賀孝先擅儒 宗之號,虞伯施剸博學之名。文章則孫興公掞金聲 之賦,徐季海揮「玉堂之策。」華若春榮,則任奕、虞翔;文 不加點,則四明狂客。二賀、二虞,蜚聲籍籍。吳融十詔, 成於俄刻。隱逸則嚴、謝、秦方,述睿充符,方術則介象、 吳範、嚴卿、夷吾,丹青則孫遇、道芬,筆札則孔琳、徐嶠, 浮屠則道林靈澈,神仙則劉晨、阮肇。乃有溪上浣紗 之女,林間舞劍之姝,色白天下,氣雄萬夫。故勾踐復 國也,有六千君子;項氏崛起也,有八千子弟。霸有江 淛,橫行當代。彼二霸之得人,尚斗量而車載矧。歷代 之人材,亦足明其大概。逮我國朝,尤號多士,二百年 間,不可勝紀。大則杜正獻之勳德,次則孫威敏之功 名。姚夕郎司元祐之直,顧內相號江南之英。萬石雲 仍,匪建則慶,二陸棠棣,如雲與衡。吳先生風高於賀 老,齊職方跡擬於淵明。錢氏世賢科之盛,史門繼衣 錦之榮。劉求以義門顯,杜、趙以處士稱。或覽古以流 詠,或編圖而著名。至若聯翩桂籍,焜燿簪纓,名登史 策,足疊天庭。蓋嘗詢之故老,往往莫識其名矣。故「千 巖競秀,萬壑爭流」者,顧長康之言也;「山轉遠轉高,水 轉遠轉清」者,李淛東之記也;「瑰奇市井,佳麗闉闍」者, 白餘杭之詩也;「忠臣係踵,孝子連閭」者,虞功曹之對 也。越之山川人物,其大略如此。子真始驚而疑,卒歎 而喜曰:「壯矣哉!盛矣哉!山川如斯,人物如斯,吾未之 前聞也。」然越在《春秋》,僻處東夷,夫子作經,擯為於越, 其人材風俗,固未可與齊、晉、魯、衛諸列國抗衡也。今 有君「所稱,幾不容口,豈昔日遠於京畿,含香未越,如 黃景興之言邪?抑山川降靈孕秀,固自有時邪?抑亦 因人作成而致然邪?」有君曰:「昔嚴、朱二子,為漢名卿, 晝錦故鄉,夾道郊迎,爭觀快睹,歆艷其榮,故其俗始 尚文學而喜功名。晉王右軍為越內史,雅會蘭亭,流 觴曲水,臨池墨妙,輝映千祀,能使遺文,感」慨君子,故 其俗始尚風流,而多翰墨之士。唐元微之一代奇才, 罷侍玉皇,謫居蓬萊,賓竇鄰白,唱酬往來,繇是「鑑湖」、 「秦望」之奇益開,故其俗至今好吟詠,而多《風騷》之才不獨此數君子也。任延、張霸以尚賢為治,而俗始貴 士;劉寵、車俊以廉己化下,而人斯尚清。第五倫下令, 而淫祀之風革;諸葛恢蒞政,而陵遲之俗興。至若李 唐刺史九十八公,首有龐玉,顯有姚崇,《圖經》十子,郡 績稱雄。國朝逮今,蓋百餘政,前有《文簡》,後有文正,《題 名》所記比唐為盛,承宣得人,風俗斯美,蓋亦理之然 也。子真曰:「是誠有之,然皆二十石之事耳,未足多也。 願聞上者。」有君曰:「昔勾踐懲會稽之棲也,痛石室之 辱也。蓼目水足,抱冰握火,采蕺於山,置膽於坐。葛婦 興歌,名曰《何苦》,其詞曰:『嘗膽不苦味若飴,令我采葛 以作絲。二十年間,焦心苦志,卒滅彊吳,以雪前恥。越 絕之稱,權輿於此。故其俗至今能慷慨以復讎,隱忍 以成事,若是何如』?」子真曰:「茲霸者之事也。《傳》不云乎? 粹而王,駁而霸。彼齊威晉文之盛,猶不足稱於大君 子之門,況勾踐乎?」有君曰:「昔禹治水既畢,與群后計 功苗山,更名會稽,卒而葬焉。祠廟陵寢,於今尚存。上 有遺井,下有菲泉,過而飲者,莫不發免魚之歎,興河 洛之思。不獨勾踐有其烈,馬侯嗣其功,至今其俗勤 勞儉嗇,實有禹之遺風,若是何如?」子真曰:「美哉禹功! 宜其代舜而有天下也。游於是」,穸於是,廟食於是,茲 所以化被萬世之久也。然說者以為入聖域而未優, 其必有大於此者乎?《有君》曰:「舜生於諸馮」,孟子以為 東夷之人,歷世逾遠,流傳失真。太史公以為冀州,然 邪?否邪?然越之邑則有上虞。餘姚山則有虞山。歷山 水則有漁浦、三憮,地則有姚丘。百官里焉,有粟,陶焉 有竈,汲焉有井,「祀焉有廟,其遺跡也。意者不生於是, 則游於是乎?舜為人子,克諧以孝,故其俗至今,烝烝 是傚。舜為人臣,克盡其道,故其俗至今,孳孳是蹈。舜 為人兄,怨怒不藏,故其俗至今,愛而能容。舜為人君, 以天下禪,故其俗至今,廉而能遜。若是何如?」子真矍 然離席而立,拱手而對曰:「於戲,噫嘻!盡善盡美,雖甚」 盛德,蔑有加矣。昔季札觀樂而止於《韶》,自《韶》之外不 敢觀。余問風俗亦極於舜,自舜之外不復問矣。無妄 先生粲然失笑於旁曰:「固哉,子真之問,有君之答也。 茲皆古之越,非今之越也。人死骨朽,世變風遺,山川 雖在,人物已非。前日淳朴變而澆偽,前日廉遜變而 爭奪,前日勤儉變而驕怠,前日忠孝變而凶悖,尚何 執紙上陳跡,而譊譊其頰舌邪?」有君曰:「先生之言是 也。然風俗不常美,亦不常弊,善焉惡焉,惟人是繫。今 朝廷駐蹕東南,越為鉅藩,密邇堯天。蓋尺五間,帝命 重臣,來鎮是邦。入境問俗,登堂觀風。因舜禹之遺化, 明吾君之至仁。布德教於黃堂,變薄俗而還淳。矧何 世之無才,亦奚有於」古今。子不見夫銜命使金,死於 王事,如陳公、張公者乎?議禮靖康,赴難建炎,如華君、 傅君者乎?是豈異代之人邪?又不見夫姚江陳公,所 臨有聲,亦克知退,身名兩榮。執政李公,忤意權臣,老 於淪落,世賢其人。愍孝蔡子,捐生可悲。同彼旌忠,廟 食於茲。隱吏王君,斬讎著名。一門,可稱「賢父難兄。」茲 固先「生目所親睹也,安知後之眂今,不如今之眂古 乎?」先生曰:「有君,越人也,知越之風俗而巳矣。昔子虛 夸雲夢,烏有先生詫齊亡,是公折之以《上林》之事。今 越未足侔齊楚之大,尚何足以夸之?有君」曰:「昔吳子 問柳先生以晉國之事,而柳以晉對。今子真問余以 越國之俗,而予以越答,亦各因其所問而」及之爾。余 豈蓇然無聞無知於越之外哉?今天子披輿地之圖, 思祖宗之績,求治如不及,見賢而太息。文德既修,武 事時閱,蓋將舞干戚而服遠方,復侵疆而旋京闕。余 竢其車書同南北,一倣吉甫,美周室,賦《崧高》,歌吉日, 招魯公,命元結,磨蒼崖,禿鉅筆,頌《中興》,紀洪烈,邁三 五,敻前諜,亙天地,昭日月。於是窮章亥之所步,攷神 禹之所別,覽四海九州之風俗,掩兩京三都之著述, 騰萬丈之光芒,有皇宋一統之賦。出《回眂》《會稽》,蓋甄 陶中之一物。無妄先生自知失言,色有餘媿,乃與子 真逡巡而避有君。退而寄傲於南窗,有飄飄凌雲之 氣。

《浙江觀潮賦》
明·黃尊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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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公子過武林,當八月十八日,油壁接軫,繡镼盈途, 員冠峨如,大裙襜如,士女皆觀潮而出,城郭為之空 虛。主人謂公子曰:「此枚乘所謂怪異詭觀也,盍與子 偕往乎?」至則錦帳翠幕,山韜路織,歌吹沸天,紅紫錯 舄,波影山光,攪雜彩為一色。其時纖塵不起,水平如 鏡,渡頭往來,漁歌答應,車牛方喘於轉轂,畫鷁初間 而下。矴彼江干之士女,既不異鷗鴈之翔沙;而眾口 之喧囂,又何殊鶩鵝之亂聽。逮至審時定候,日影已 斜,遙傳屢起,中心搖搖,恐陽候之爽信。萬目睽睽,向 海門而注視;不戒而孚,聲收息阻。向之喧囂不定者, 忽然如含枚而楔齒雖綷。之微響,亦澄然其入耳。 俄而一線橫江,天風颯然,摩娑目睛,指點雲煙。瞻言 百里之外,已覺隱隱闐闐。「豈鼙鼓之動地,或殷雷之 在天。」方潮之初發也,浩渺之區,浮天無岸。朅淡淡而

東來,雖洶洶而弗叛。及其兩山迫脅,沙潭中垾忽而
考證
受於拘束。無所容其浩汗。卒中怒而山立,庶太空之

無絆。天蓋撼動而欲移,地輿震盪而似判。吳山越山, 為之低昂不已,亦恐其流轉而互換。魚龍失勢,飛鳥 驚竄。乃有狡童侲子,百十為伍,絳幘單衣,馳騁波路。 持彩旗兮悠颺,潮之神兮來何暮。呈傀儡之妙戲,羌 逞能以相妬。耕父來天,吳赴。支祁按節,罔象負羽。孰 不為之膽掉心寒,彼且從容而沿沂。已而潮上漁浦, 波澄如故。主人曰:「廣陵之潮,枚乘以素車白馬比之, 較之吾浙真不足齒矣。彼弄潮者,亦天下之能事哉。」 公子曰:「吁!夫潮者,天地之怒氣也。天地方怒而以供 俳優之戲,是為樂怒。樂怒,與樂哀等也。昔蔡君謨有 《戒弄潮文》,子不知之乎?而以風俗之陋者誇於四方 也。」主人曰:「否否。夫論事者考其原,觀今者愬諸古。」昔, 越之敗吳,習流二千人,戈船三百艘,浙江固習水戰 之所也。降而錢王,射潮以強弩,此較射於波濤,乃謂 致師於水府。彼氣機之翕張,夫誰受其痛苦?投箭笴 以三千,不過中流之束楚。逮有宋之南遷也,嘗以茲 日,水中講武殿司臨安,金山澉浦,水軍萬人,巨舶千 艣,西興龍山,兩岸如堵。天子大閱,簡別強弩,分為五 陣,中權是主。舞刀握槊,節以金鼓,炮聲滿江,五色齊 舉,煙收炮息,其散如雨。「凡今之弄潮者,賈勇售藝,兵 家規矩,輕性命於鴻毛,故能馮河而暴虎。其亦霸國 之餘風,非書生之陳腐。所謂安不忘危,而子乃以俳 優侮之耶?」公子語塞而退。

《震澤賦》
朱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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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有鄒陽生,號遠遊公子,俶儻玫瑰,超奇拔偉。衣白 雲之翩翩,峨危冠之韡韡,神怳怳以欲逸,風飄飄而 凝佇。於是上會稽,探禹穴,訪遺蹤,超洞壑;軺車前驅, 輜重紛錯。王子進之以笙鶴,江令贈之以芍藥。爾乃 揚颿錢塘,鼓楫中吳,將欲窮覽山川,壯游江湖,造松 陵主人,而歡然從予。主人曰:「子號歷覽,亦嘗聞澤藪 之大,有三萬六千頃者乎?」生曰:「未也。可得而聞與?」主 人曰:「唯唯。夏名震澤,周曰具區,下屬三江,實為五湖。 右接天目,宣嶺出溪之原,左通松婁,中江入海之洳。 眾流之委,群水之儲。苕溪出其南,溧水經其西,五灣 瀦其東,垂虹界其隄,流甘泉之清液,隱雲灘於北隈。 洞庭中起,林屋天開。渺彭蠡,吞雲夢,駕雷夏,軼孟瀦, 杳不知其幾千里之為遠,疇能計之三萬頃而有餘。 其澤則汪瀼滈汗,洶湧𣽂潾。瀰漫涬溟,渙渙沄沄。流 飆吹波,結絡龍鱗。日光玉潔,澄瀾氤縕。清瀾凝漪,錦 花成文。浪濤噴濆,澎湃汯粼。出雷騰虹,蒸雨生雲。呼 吸陰陽,吞吐乾坤。如潮汐之不測,或早暮而異觀。飛 揚蕩薄,迅澓汨淪。千」態萬狀,不可殫論。其藪則「碧沙 曼衍,黃石武夫,莎薛蒹葭,白蘋青蒲,荇芹薀藻,茭菰 荻蘆蔓青,杜若江蘺,蘼蕪芡實,雞頭草長,龍須,芰荷 翠沃,蓮藕芳旉,眾物居之,何可勝圖。」其《土埂》則「塗泥 微露,埤濕就乾,葴菥藨蒿,𦶜芷蘅蘭,菖蒲,馬荔荃蓀, 射干,圬楊絮白,水柳葉丹,蘋蓼早綠,榆楓暮殷,朱橘 火齊」,黃柑金丸;連枝並秀,駢集乎其間。爾乃周流梗 概,溥覽闌班;兩兩相峙,鬱乎崇山。其山則層巒崑崙, 疊嶂嶙峋;岑嶔參差,如陵如墳;崔嵬崷崒,陂陁糾紛。 上拔仞岡,下臨湄濆。控地軸以磅礡,逐水曲而折旋。 馬跡屹立以嶷嶷,翠峰峻㧞以盤桓。戞浮雲之流景, 俯蛟龍之深淵。空谷谽谺以無底,磴道蜿蜒而相連。 其中有奉真之祠,供佛之堂。琳宮道館,梵宇禪房。煙 雲緲繞,金碧焜煌。黃冠緇衣,往來而徜徉。談元讚空, 學幻言哤。或高堂以演《易》,或擊鮮而稱觴。駕白魚之 飛艎,沂重洑之流光。水產則粘蠔旋螺,土蛤石花。鮊 鱧鯽鯉,鱖鱮鱨鯋。縮項之鯿,赬尾之魴,細鱗之鱸,紫 甲之蝦。稻蟹盈尺。巨黿專車長蛟潛。「穹龜靈鼉,周 游涵泳,其樂無涯。」羽禽則晨,《鵠莊》雞。鶄鸛鳧鷖交兼, 鴇鶂鸂鶒鶬鶿。群鴻來賓,陽鳥攸居。鴽鵝遠舉,鷗鷺 忘機。王雎並鶩,屬玉交飛。振翮刷羽,以敖以嬉。來如 雲集,去如煙晞。若乃絕岸之濱,漸水之石。或伏或倚, 或臥或立。或方如珪,或圓如璧;或矗如峰巒;或平若 几席;或滑若胠肪;或廉或劍戟。或頳而赤,或蒼而碧。 或縞如玉,或黝如漆。為中流之砥柱,若「逆河之碣石, 怪怪奇奇,熒熒爍爍,斯又天造之神工,而出於茲水 之蕩激也。思昔夫差,競霸圖勳,鏖戰於此,勝負未分, 旌旗蔽空,舴艋如雲,始魚鱉以為樂,終麋鹿而成群。 迺若歸釣之徒,著書之士,去國鴟夷,泛舟西子,亦復 渺渺滄波,茫茫白水。」主人之辭未終,鄒陽生肅乎改 客,喟然而嘆曰:「甚矣,世道愈下,而人心之不古也。吾 子好學,頗識典策。不述《職方》之經邦,而盛稱茲澤之 庶殖;不思禹蹟之胼𦙆,而徒嘆英賢於戰國。皆非所 以極游覽之願望,而擴夫五性之至德也。」遐思往古, 擊節太息。請誦主人所聞,而陳予所得。嗚呼!噫嘻!浩 蕩方割,懷襄未平。九域混而莫辨,百潦壅而不行。支 祁崛強於淮甸,天吳被褐於海溟。時維茲水,震蕩靡 寧。浡浡洶洶,砉砉轟轟。疑撼天而動地,猶駕雷而鞭 霆。類不周觸而天柱折,若巨鼇拆而洲島傾。斯震之澤,所以錫名也。迨夫九載既南,庶土交正。波神受職, 川后奉命。應龍畫地以效功,庚辰持戟而制命。導吳 淞以安流,別淮海而表境。於時澤安其所,水「順其性, 鳴者自停,動者自靜」,斯《震》之澤所以底定也。千載而 下,美哉禹功!昏墊之害既遠,灌輸之利無窮。故漁人 舟子之出入,豪商薄宦之經從,擊楫鼓浪,引帆隨風, 莫不連檣接舳,往來乎其中。斯又具區之藪,以萬民 惟正之供也。方今海宇清明,朝廷靜謐,內宣民化,外 修貢職。農安其耕,女效其織,工業其習,商估其直,士 守遺經,民食餘力。風不揚波,水不濫泆,方鎮以寧,土 地墾辟,開禹之疆,廣禹之績。是以九州之外,咸仰聖 育。沾濡乎仁義,涵泳乎道德。浹洽恩波,沐浴膏澤,漸 摩浸潤,流衍洋溢。天無亢燥之災,人樂沃土之俗。試 言其故,則「辟雝湯湯」,聖化行矣;靈沼洋洋,聖澤渥矣; 御溝溶溶,生「意茫矣;溥德川流,達要荒矣。下及一隅, 寧不隘杯水於坳堂矣?」主人於是聳乎樂聞,憮然自 失,仰神功之長存,慨餘子其何益,相與鼓枻乎滄浪, 曾不蔕芥於胸臆。迺起為詩,歌以頌德。詩曰:「於赫禹 功,與天比隆。生我遺氓,宅我土中,原隰畇畇,江漢為 東,萬世永賴,維禹功是崇。於皇禹德,立我民極手」胼 足𦙆,救焚拯溺。鑿井而飲,耕田而食,靡謝天功,焉知 帝力?於昭太上,示民以應,眷佑我皇,與民立命。開禹 疆土,繼禹作聖。其混合四大,維民之正。於穆聖皇,維 上帝不常。敬哉有土,亹亹弗敢康,五嶽四瀆,七澤九 岡,罔不修其職,來享來王,來享來王,受天之祜。於萬 斯年,睠我有土,有土有民,有子有孫。有引勿替,以頌 茲文。

《兩浙山川總敘》
王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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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浙山川,不可勝數。」余嘗巡歷旁觀,會其大都,惟浙 中流,隨山圻土,積岨盤岡,瀦為大澤,環以巨海。惟浙 西山導冢自天目西北折於下山,南達於富春,峰巒 起伏,雲矗霄馳,越垂霤踰百丈,萃於餘杭之徑山、錢 塘之龍山,又東北達於金牛,以入於澉浦諸山。惟浙 東山導冢自江郎、泉山、浮蓋至於翠光,岑山至於爛 柯;東北折於勳山、九際、臺湖,至於縉雲、大陽,至於金 華;覆釜、大盆,至於東白、勾乘、玉京至秦望、會稽;東過 嵊山、天姥,達於天台、華頂;北至四明、大白,東折於蛟 門、虎蹲,峙於海門;西達於括蒼、少微,至於大梁、南田, 至於大羅、天臺,底於鴈蕩,橫為海嶠。惟浙源西南導 瀔水,合東白、大盆之源,出為婺水,至於蘭谿,東南導 烏傷、東白、大盆之陽,東流為浣浦,又西絡於漁浦,皆 北流以入於江。開化、壽昌,導歙西來流入於江。導新 安水,自遂昌達淳安,絕分水,下於桐溪。紫溪導天目 之南,過新城,下富陽,皆東南流以入於江。天目導苕, 匯為霅溪,入於具區。括蒼導洄溪,出於青田,東南至 永嘉,匯為蜃江,過飛雲、橫陽而入於海。導剡溪,合東 小江,踰東江為曹娥之水,達於海。四明導姚江,東帶 慈谿,亂於鄞江,傳於大浹,入於海。惟浙江潮汐,江高 海下。蛟門、胥江相去數百里,龕、赭二山相去五里而 近。鱉子山橫門如檻,潮生海上,橫奔兩岸,射激東西, 不得其門。及至龕、赭,遏於江流,限如伏檻,潮始生怒, 潮勢「益高,橫流入海。浙之山川,茲其大都」云。

浙江總部藝文二[编辑]

《無錫東郭送友人遊越》
唐·閭丘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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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路風光曉,郊原春興餘。平蕪不可望,遊子去何如。」 煙水乘潮闊,雲山逼越初。「舊都懷作賦,古穴覓藏書。 碑缺曹娥宅,林荒逸少居。江湖無限意,非獨羨樵漁。」

《于闐鐘歌送靈徹上人歸越》
竇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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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有國傾神功,烹金化成九乳鐘,精氣激射聲沖 融,護持海底諸魚龍。聲有感,神無方,連天雲水無津 梁。不知飛在靈嘉寺,一國之人皆若狂。東南之美天 下傳,瓌文萬狀無雕鑴。有靈飛動不敢懸,鎖在危樓 五百年。有時清秋日正中,繁霜滿地天無風。洞徹八 音盡,萬籟悄然星漢空。徒言凡質十金重,一夫之力 能振動。大鳴小鳴須在君,不擊不叩終不聞。高僧訪 古稽山曲,終日賞之言不足。手提文鋒百鍊成,恐刜 此鐘無一聲。

《亂後送人歸越》
明·朱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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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戰一身存,生還獨有君。越山臨海盡,吳地到江分。 暮郭留晴靄,荒林翳夕曛。歸途當歲晚,霜葉落紛紛。

《送景德輝教授歸越中》
程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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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酒都門別,孤帆水驛飛。」青雲諸老盡,白髮幾人歸。 風雨魚羹飯,煙雲鶴氅衣。溪山無限意,予亦夢柴扉

浙江總部紀事[编辑]

《元史河渠志》:「太湖為淛西巨浸,上受杭湖諸山之水, 瀦蓄之餘,分匯為澱山湖,東流入海。世祖末年,參政 暗都剌言,此湖在宋時委官差軍守之,湖旁餘地不 許侵占,常疏其壅塞,以洩水勢。今既無人管領,遂為 勢豪絕水築隄,繞湖為田,湖狹不足瀦蓄,每遇霖潦, 泛溢為害。昨本省官忙古䚟等興言疏治,因受曹總」 管金而止。張參議潘應武等相繼建言,識者咸以為 便。臣等議此事可行無疑。然雖軍民相參,選委廉幹 官提督,行省山住子、行院董八都兒子、行臺哈剌䚟 令親詣相視,會計合用軍夫擬稟。世祖曰:「利益美事, 舉行已晚,其行之。」既而平章鐵哥言:「委官相視,計用 夫十二萬,百日可畢。昨奏軍民共役,今民丁數多,不 須調軍。」世祖曰:「有損有益,咸令均齊,毋自疑惑,其均 科之。」至元三十一年,世祖崩,成宗即位。平章鐵哥奏: 「太湖澱山湖,昨嘗奏過,先帝差倩民夫二十萬,疏掘 已畢。今諸河日受兩潮,漸致沙漲,若不依舊宋例,令 軍屯守,必致坐隳成功。臣等議:常時工役,撥軍樞府, 猶且恡惜,屯守河道」,用軍八千,必辭不遣。澱山湖圍 田賦糧二萬石,就以募民夫四千,調軍士四千,與同 屯守。立都水防田使司,職掌收捕海賊,修治河渠圍 田。令伯顏察兒暨樞密院議畢聞奏。於是,樞府言:「嘗 奏澱山湖在未時設軍屯守,范殿帥、朱張輩必知其 故,擬與省官集議定稟奏。」有旨從之。乃集樞府官及 范殿帥等兵議。朱張言:「宋時屯守河道,用手號軍,大 處千人,小處不下三四百,隸巡檢司管領。」范殿帥言: 「差夫四千,非動搖四十萬戶不可。若令五千軍屯守, 就委萬戶一員提調,事或可行。」臣等亦以為然,與都 水巡防萬戶府職名,俾隸行院。樞府官又言:「若與知 源委之人詢其詳,侯至都定議。」從之。

龍山河在杭州城外,歲久淤塞。武宗至大元年,江淛 省令史裴堅言:「杭州錢塘江,近年以來為沙塗壅漲, 潮水遠去,離北岸十五里,舟楫不能到岸,商旅往來, 募夫搬運十七八里,使諸物翔湧,生民失所,遞運官 物,甚為煩擾。訪問宋時並江岸有南北古河一道,名 龍山河,今淛江亭南至龍山閘約一十五里,糞壤填 塞,兩岸居民間有侵占。跡其形勢,宜改修運河,開掘 沙土,對閘搬載,直抵淛江,轉入兩處市河,免擔負之 勞,生民獲惠。」省下杭州路相視,錢塘縣城南上隅龍 山河至橫河橋,委係舊河,居民侵占,起建房屋,若疏 通以接運河,公私大便。計工十五萬七千五百六十 六日,役夫五千二百五十二度,可三「十日畢。所役夫 於本路錄事司仁和錢塘縣富實之家差倩,就持筐 擔鍬钁應役人日支官糧二升,該米三千一百五十 一石三斗二升。河長九里三百六十二步,造石橋八 立上下二閘,計用鈔一百六十三錠二十三兩四錢 七分七釐。」省準,咨請丞相脫脫總治其事,於仁宗延 祐三年三月七日興工,至四月十八日工畢。至泰定 元年十月十九日,右丞相旭邁傑等奏:「江淛省言,吳 松江等處,河道壅塞,宜為疏滌,仍立閘以節水勢,計 用四萬餘人。今歲十二月為始,至正月終,六十日可 畢,用二萬餘人,二年可畢。其丁夫於旁郡諸色戶內 均差,依練湖例給傭直糧食。」行省、行臺、廉訪司并有 司官同提臣等議,此事官民兩便。宜從其請。若丁夫 有餘,止令一年畢。命脫歡答剌罕諸臣同提調,專委 左丞朵兒只班及前都水任少監董役。得旨,移文行 省,準擬疏治。江浙省下各路發夫入役,至二年閏正 月四日工畢。

浙西諸山之水受之。太湖,下為吳松江,東匯殿山湖 以入海,而湖汐往來,逆湧濁沙,上湮河口,是以宋時 設置撩洗軍人,專掌修治。元既平宋,軍士罷散,有司 不以為務,勞豪租占為蕩為田,州縣不得其人,輒行 許準,以致堙塞不通,公私俱失其利久矣。至治三年, 江浙省臣方以為言,就委嘉興路治中高朝列、湖州 路知事丁將仕,同本處正官體究舊曾疏濬通海故 道,及新生沙漲礙水處所,商度開滌圖呈。「㨿丁知事 等官按視講究,合開濬河道五十五處,內常熟州九 處十三段,該工百三十二萬一千五百六十二;崑山 州十一處九十五里,用工二萬七千四日,役夫四百 五十六。宜於本州有田一頃之上戶內,驗田多寡,算 量里步均派,自備糧赴功疏濬。正月上旬興工,限六 十日工畢,二年一次舉行。」嘉定州三十五處,五百三 十八里,該工百二十六萬七千五十九,日支糧一升, 計米萬二千六百七十石九升五斗,日役夫二萬一 千一百一十七,六十日畢。「工程浩大,米糧數多,乞依 年例,勸率附河有田用水之家,自備口糧佃戶傭力 開濬。奈本州連年被災,今歲尤甚,力有不逮,宜從上 司區處,高治中,會集松江府各州縣官按視議合濬 河渠。」華亭縣九處,計五百二十八里,該工九百六十 八萬四千八百八十二,役夫十六萬一千四百一十 四人,日支糧二升,計米十九萬三千六百九十七石六斗四升。上海縣十四處,計四百七十一里,該工千 二百三十六萬八千五十二日,役夫二萬六千一百 三十四人,日支糧二升,計二十四萬七千三百六十 一石四升。六十日工畢,官給之糧,傭民疏治。如下年 豐稔,勸率「有田之家,五十畝出夫一人,十畝之上,驗 數合出,止於本保開濬。其權勢之家,置立魚斷,并沙 塗栽葦者,依上出夫。」其上海、嘉定,連年旱澇,皆緣河 口堙塞,旱則無灌溉,澇則不能流洩,累致凶歉,官民 俱病。至元三十年以後,兩經疏闢,稍得豐稔,比年又 復壅閉,勢家愈加租占,雖得徵賦,實失大利。上海縣 歲收官糧一十七萬石,民糧三萬餘石,略舉似延祐 七年災傷五萬八千七百「餘石,至治元年災傷四萬 九千餘石,二年十萬七千餘石。水旱連年,殆無虛歲, 不惟虧欠官糧,復有賑貸之費。近委官相視地形,講 議疏濬,其通海大江,未易遽治。舊有河港聯絡官民 田土之間,籍以灌溉者,今皆填塞,必須疏通,以利耕 種。欲今有田人戶自為開濬,而工役浩繁,民力不能 獨成。」由是議「上海、嘉定河港,宜令本處所管軍、民、站、 竈、僧道諸色有田者,以多寡出夫,自備糧作治,州縣 正官督役。其豪勢租占蕩田妨水利者,並與除闢。本 處民田稅糧完免一年,官租減半。今秋收成,下年農 隙舉行行省、行臺、廉訪司官巡鎮外,據華亭、崑山、常 熟州河港,比上海、嘉定緩急不同,難為一體。從」各處 勸農正官,督有田之家備糧併工修治。若遽興工,陰 陽家言「癸亥年動土有忌,預為咨稟可否。」鹽官州去 海岸三十里,舊有捍海塘二,後又添築鹹塘,在宋時 亦嘗崩陷。成宗大德三年,塘岸崩,都省委禮部郎中 游中順洎本省官相視,虛沙復漲,難於施力。至仁宗 延祐己未、庚申間,海汎失度,累壞民居,陷地三十餘 里。其時省憲官共議,宜於州後北門添築土塘,然後 築石塘,東西長四十三里,後以潮汐沙漲而止。至泰 定即位之四年二月間,風潮大作,衝捍海小塘,壞州 郭四里。杭州路言:「與都水庸田司議,欲於北地築塘 四十餘里,而工費浩大,莫若先修鹹塘,增其高闊,填 塞溝港,且濬深近北備塘濠塹,用樁密釘,庶可護禦。」 江淛省準,下本路修治。都水庸田司又言:「宜速差丁 夫,當水入衝堵閉。其不敷工役,於仁和、錢塘及嘉興 附近州縣諸色人戶內斟酌差倩。即日淪沒不已,旦 夕誠為可慮。」工部議:「海岸崩摧,重事也,宜移文江浙 行省,督催庸田使司、鹽運司及有司,發丁夫修治,毋」 致浸犯城郭,貽害居民。五月五日,平章禿滿迭兒茶、 乃史參政等奏:「江浙省四月內潮水衝破鹽官州海 岸,令庸田司官、徵夫修堵,又令僧人誦經,復差人令 天師致祭。臣等集議,世祖時海岸嘗崩,遣使命天師 祈祀,潮即退。今可令直省舍人伯顏奉御香,令天師 依前例祈祀。」制曰:「可。」既而杭州路又言:「八月以來,秋 潮洶湧,水勢愈大,見築沙地塘岸,東西八十餘步,造 木櫃石囤,以塞其要處。本省左丞相脫歡等議,安置 石囤四千九百六十,抵禦鎪嚙,以救其急。擬此淛江 立石塘,可為久遠,計」工物用鈔七十九萬四千餘錠, 糧四萬六千三百餘石,接續興修。致和元年三月,省 臣奏:「江淛省并庸田司官修築海塘,作竹籧篨,內實 以石,鱗次壘壘,以禦潮勢。今又淪陷入海。見圖修治, 儻得堅久之策,移文具報,臣等集議,此重事也。旦夕 駕幸上都,分官扈從,不得圓議。今差戶部尚書李家 奴、工部尚書李嘉賓、樞密院屬衛指揮青山、副使洪 灝、宣政簽院南哥班,與行省左丞相脫歡及行臺行 宣政院、庸田使司諸臣會議修治之方,合用軍夫,除 戍守州縣、關津外,酌量差撥,從便添支口糧,合役丁 力,附近有田之民及僧、道、也里可溫、荅失蠻等戶內 點倩。凡工役之時,諸人毋或沮壞,違者罪之。合行事 務提調官移文稟奏施行。」有旨從之。四月二十八日, 朝廷所委官洎行省、臺院及庸田司等官,議:「大德、延 祐欲建石塘,未就。泰定四年春,潮水異常,增築土塘, 不能抵禦,議置版塘,以水湧難施工,遂作籧篨木櫃, 間有漂沉。欲踵前議,疊石塘以圖久遠,為地脈虛浮, 比定海、淛江、海鹽地形水勢不同,由是造石囤於其 壞處壘之,以救目前之急。已置石囤二十九里餘,不 曾崩陷,略見成效。」庸田司與各路官同議,東西接壘 石囤十里,其六十里塘下舊河,就取土築塘,鑿東山 之石,以備崩損。文宗天曆元年十一月,都水庸田司 言:「八月十日至十九日,正當大汎,潮勢不高,風平水 穩。」十四日,祈請天妃入廟,自本州嶽廟東海北護岸 鱗鱗相接。十五日至十九日,海岸沙漲,東西長七里 餘,南北廣「或三十步,或數十百步,漸見南北相接。西 至石囤,已及五都,修築捍海塘,與鹽塘相連,直抵巖 門,障禦石囤。東至十一都六十里塘,東至東大尖山, 嘉興、平湖三路所修處海口。自八月一日至二日,探 海二丈五尺。至十九日、二十日探之,先二丈者今一 丈五尺,先一丈五尺者今一丈。西自六都仁和」縣界, 赭山、雷山為首,添漲沙塗,已過五都四都,鹽官州廊東西二都沙土流行,水勢俱淺。二十日,復巡視,自東 至西岸腳漲沙,比之八月十七日漸增高闊。二十七 日至九月四日大汎。本州嶽廟東西水勢俱淺,漲沙 東過錢家橋海岸,元下石囤木植並無頹圮,水息民 安。於是改鹽官州曰「海寧州。」

浙江總部雜錄[编辑]

《避暑錄話》:桑欽為《水經》,載天下水甚詳,而兩淛獨略。 淛江謂之漸江,出三天子都。欽北人,未嘗至東南,但 取《山海經》為證爾。《山海經》三天子都在彭澤,安得至 此?今錢塘江乃北江之下流,雖自彭澤來,蓋眾江所 會,不應獨取此一水為名。余意「漸」字即淛字,欽誤分 為二名。酈元注引《地理志》淛江出丹陽黟南蠻中者 是已。即今自分水縣出桐廬號歙港者,與衢、婺之溪 合而過富陽,以入大江。大江自西來,此江自東來,皆 會於錢塘,然後南趨於海。然淛江不見於《禹貢》,以錢 塘江為淛江,始見於《秦紀》,而衢婺諸水與苕、霅兩溪 等,不見於《水經》者甚多,豈以小遺之,抑不及知耶?余 守錢塘,嘗取兩路山水證其名實,質諸耆老,頗得其 詳。欲使好事類為一書,以補桑、酈之闕,會兵亂不及 成也。

《後山談叢》:浙西地下積水,故春夏厭雨。諺曰:「夏旱修 倉,秋旱離鄉。」浙東地高燥,過雨即乾,故春得雨即耕。 《雞肋編》:「浙西諺云:『蘇杭兩浙,春寒秋熱,對面廝啜,背 地廝說』。」言其反覆如此。又云:「兩夜便寒晴便熱,不論 春夏與秋冬,言其無常也。」此言亦通,東西為然。九州 以揚名地,本其水波輕揚為目。漢《三王策》亦有三湖 「輕心之戒。大抵人性類土風,西北多土,故其人重厚。 魯、荊揚多水,其人亦明慧文巧,而患在輕淺,肝鬲可 見於眉睫間,不為風俗所移者,唯賢者為能耳。」 《三餘贅筆》:浙中人家水溝多用陶瓦為之,如竈突狀, 名之曰淫,取其流通不壅滯也。此地少水,人家多於 山上置閘蓄水,遇旱歲開以灌田,名之曰「沛。」取「沛然」 之義也。

《樂郊私語》:「括倉劉伯溫,多才藝,能詩文,尤善形家言。 嘗以儒學提舉,得相見於錢塘後十年所,劉已解官, 復見於海鹽之橫山,把臂道故。至於信宿,謂余曰:『中 國地脈,俱從崑崙來。北龍中龍,人皆知之。惟南龍一 支,從峨嵋並江而來,竟不知其結局處。頃從通州泛 海至此,乃知延海諸山是南龍盡處』。」余問何以知之, 劉曰:「天目雖為浙江右鎮山,然勢未止蜿蜒而來,右 束黟浙,左帶苕霅,直至此州長牆秦駐之間而止。於 是以平、松諸山為龍,左抱以長江、淮泗之水;以慶紹 諸山為虎,右繞以浙江曹娥之水。然諸水率皆朝拱 於此州,而後乘潮東出。前復以朝鮮、日本為案,此南 龍一最大地也。」余問:「此何人足以當」之?曰「非周孔其 人不可」,然而無有乎爾吾恐山川亦不忍自為寂寂 若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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