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23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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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二百二十九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二百三十卷
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二百三十一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二百三十卷目錄

 兗州府部彙考二十二

 兗州府風俗考

職方典第二百三十卷

兗州府部彙考二十二[编辑]

 兗州府風俗考         府志[编辑]

總論

《漢·地理志》曰:「齊地,虛、危之分野也。東有菑川、瑯琊、高密,南有泰山、城陽,皆齊分也。初,太公治齊,修道術,尊賢智,賞有功,故至今。其土多好經術,矜功名,舒緩闊達而足智。其失夸奢朋黨,言與行謬,虛詐不情,急之則離散,緩之則放縱。魯地,奎、婁之分野也。東至東海,南有泗水,至淮,皆魯分。周以少昊之墟曲阜,封周公」 子伯禽為魯侯,以為周公主。其民有聖人之教化,故孔子曰:「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 言近正也。瀕洙、泗之水,其民涉度幼者,扶老而代其任。俗既益薄,長老不自安,與幼少相讓,故曰:「魯道衰」 ,洙、泗之間齗齗如也。孔子憫王道將廢,乃修《六經》,以述唐虞三代之道,弟子受業而通者七十有七人,「是以其民好學,上禮義,重廉恥。」 今去聖久遠,周公遺化銷微,孔氏庠序衰壞,地陿民眾,頗有桑麻之業,亡林澤之饒。俗儉嗇愛財,趨商賈,好訾毀,多巧偽,喪祭之禮文備實寡,然其好學猶愈於他俗。漢興以來,魯、東海多至卿相。宋地,房、心之分野也。今之沛、梁、楚、山陽、東平及東郡之須昌、壽張,皆宋分也。周封微子於宋,今之雎陽是也。濟陰定陶,《詩風》「曹國也。武王封弟叔振鐸於曹,其後稍大,得山陽、陳留,二十餘世為宋所滅。昔堯作游成陽,舜漁雷澤,湯止於亳,故其民猶有先王遺風,重厚多君子,好稼穡,惡衣食,以致畜藏。」 宋自微子二十餘世,至景公滅曹,滅曹後五世亦為齊、楚、魏所滅,三分其地。魏得其梁、陳留,齊得其濟陰、東平,楚得其沛、沛。楚之失,急疾顓已,地薄民貧,而山陽好為姦盜。衛地,營室,東壁之分野也。今之東郡及魏郡、黎陽、河內之野王、朝歌,皆衛分也。衛本國既為狄所滅,文公徙楚丘。三十餘年,子成公徙於帝丘,故《春秋經》曰:「衛於帝丘」 ,今之濮陽是也。本顓頊之墟,故謂之帝丘,衛地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會,聲樂生焉,故俗稱「鄭、衛之音。」 周末有子路、夏育,民人慕之,故其俗剛武,尚氣力,其失頗奢靡,嫁娶送死過度。

《隋·地理志》曰:「兗州於《禹貢》為濟、河之地,東即東平、濟北等郡,兼得鄒、魯、齊、衛之交。舊傳太公、康叔之教,亦有周、孔遺風。今此數郡,其人尚多好學,性質直懷義,有古之風烈矣。海岱及淮,惟徐州、彭城、魯郡、瑯琊、東海、下邳得其地。在列國則楚、宋及魯之交,考其舊俗,人頗勁悍輕剽,其士子則俠任節氣,好尚賓遊,此蓋」 楚之風焉。大抵徐、兗同俗,故其餘諸郡,皆得齊、魯之所尚無不賤商賈,務稼穡,尊儒慕學,得洙、泗之俗焉。《宋地理志》曰:「京東路分為東西兩路,得兗、豫、青、徐之域,其俗重禮義,勤耕紝。雎陽當曹州之路,定陶乃東運之衝,其後河截清水,頗涉艱阻。兗、濟山澤險迴,盜或隱聚。營丘東道之墟,號稱富衍,物」 產尤盛,大率東人皆朴魯純直,甚者失之滯固,然《專經》之傳為多。

《馬氏通考》曰:「兗州舊疆界於河、濟,地非險固,風雜數國。秦漢以降,政有混同,人情朴厚,有儒學。及西晉之末,為爭戰之地,三百年後,傷痍偏甚。自宇內平一,又如近古之風焉。徐方鄒魯舊國,漢興猶有儒風。自西晉之亂,天下分裂,分居二境,尤被傷殘,數百年中,無復講誦。況今去聖久遠,人情遷蕩,大抵徐、兗其俗略」 同。

元《方輿勝覽》曰:「魯郡家家顏、閔,人人由、求。糓宜四種,土色黑、墳;單州土狹人稠,尚禮遜,頗有古風。曹州俗尚清虛,人無爭𩰚;金鄉地大人稠,俗朴風古;東平家多絃誦,境土闊達。」

明史氏曰:「兗之為郡也,負山帶河,左海右濟,跨四州之境,兼數國之封。觀風物土,欲比而一之,有不能也。然而疆圻錯畫,山水區分,總其大較,可略原焉。滋陽為郡治所,而曲阜、寧陽、鄒、汶上諸邑環之,故魯之四郊也。其俗溫厚馴雅,華而不窕,有先賢聖之風。民好稼穡,不工生殖,法亦」

考證

易行焉。府城王國所在,四方輻輳,亦一都會也。夫自府以東,南沂、費、嶧、郯、滕、泗,在青、徐之交,山水環結,風土深厚,民性朴質,無所紛華,以田畜自饒,頗有山澤之利。沂州南通淮海,北通青、齊,亦要區也。地多礦冶,揭竿鼓鑄之奸,時時嘯聚,為有司憂,故兵道駐之。夫自府以西,南濟、鄆、鉅野、嘉祥、金鄉、魚臺,皆澤國也。故宋、元時為河水之匯,今在漕渠兩岸。地多沮洳,間成膏壤,俗稍華侈,士好文采,民逐末利。濟寧在南北之衝,江、淮、吳、楚之貨畢集其中,一名都也。河道軍門屯重兵,其上兵使部郎佐之。五方之會,騖於紛華,與鄒、魯間稍殊矣。由濟寧而西南,曹、單、城武、定陶,則古宋、衛、曹、郜之墟也,在黃河北岸。往者河水數決,邑居漂沒,田卒汙萊,賦或不充,自河南徙,始得安息,沈斥之壤,化為膏陸,民食其利矣。其俗闡緩和平,得剛柔之中,與豫境相類。曹州為兵道所駐,控扼梁、魯之間,一大郡也。夫自府以西,北為東平、東阿、平陰、陽穀、壽張諸郡邑,魯之北界也。右衛、左齊,其俗淳雅和易,文質得宜。土壤瘠薄,民務稼穡,不通商賈。東平,唐之鄆州,李氏所據。在元時,嚴實以百萬之兵守焉,亦雄鎮也。而安平都三邑之中,綰轂南北,百貨所居,埒似濟寧而小爾。其略可區別者如此。總其大都,士廉而朴,不習進趣;民質而惰,不善蓋藏。四民之業,農居六七,賈居一二,婚姻稱家,往返略取相當,即貴閥大族,成禮而止,不過費也。烝嘗宴會,奢儉得中,亦無鍾鼎之華,喪葬從宜。士人之家,不作佛事,惟好為下里偽物,禺車禺馬,秉畀烈火,以是相勝,而服制不能如禮。大親之喪,齋居不過百日,期功以下,服或不備。葬法合族共域,以昭穆為序,至數十世不徙,別則稱疏。曲阜孔氏,自宣聖至今二三千年,皆祔祖兆,周圍數里,他邑皆如之。此猶《周禮》「墓大夫」 之遺也。市里小民,群聚為會,東祠泰山,南祠武當。歲晚務閒,百十為群,結隊而往,謂之香社。又常以月朔為飲食聚會,醵金錢生息。即有死喪,計其所入賻之。雖至貧窶,應時而葬,無暴露者,謂之義社。又有醵金生息,以供租稅,出一歲之息,歲歲用之,率不後期而完,謂之「糧社。」 亦有群其宗族,月朔為會,息金錢穀以供烝嘗,謂之「祭社。」 亦有父老罷吏,時相聚會,如香山洛社故事,謂之「酒社。」 此其常俗也。至如刁黠之徒,挾短長,持吏及藏匿偵事之人為之主名,以張威於里閈,在在有之,顧吏治寬嚴以為盛衰爾。而愚民為左道所惑,習《白蓮》《無為》諸教,男女相聚,持齋誦佛,亂萌盜始,於此兆焉。此皆諸邑所同,間有出入大校,不甚相遠,故可括而稱也。

滋陽縣 ,古瑕丘也。地在鄒、魯之間,汶、泗之會,自元魏至今為兗州治所。平原曠莽,無高山茂林之饒,土壤埆薄,當南北孔道。賦役煩重,民鮮鉅資,亦匱邑也。明宗室蕃衍,朱門比屋,服食器用,頗尚鮮華,今已無矣。其士風和厚雍容,不事奔競,民亦畏法,無狙獷習。

按《滋陽縣志》,「秦漢以降,政里混同,人情朴厚,俗有儒學。及西晉之末,為戰爭之地。三百年間,風氣頹靡。自宇內平一,又如近古之風焉。」

歲時。正月立春,戴彩燕,食蘿葡,謂之「咬春。」 祀戶順陽氣,貯水,謂之「神水」 ,釀酒不壞。先一日,迎芒神,設讌,至期鞭土牛,觀者取土塗竈。元日昧爽,設庭燎,爇香燭,祝真宰及祖禰長幼,悉整衣冠,以次拜賀,進椒酒,飲楊湯,取五木煮水以浴。至老鬚髮不白,戚里相賀。三日祭墓,宴親友。十日炊麪象繭,以祈蠶功。上元夕,通衢張燈結彩,放花炬,女子邀廁,姑問吉凶,婦女群遊,曰「走百病。」 二十五日填倉,畫灰為梯,圖中實五穀,壓以石,名曰填倉。炊糕逆女輟鍼工為兒戲。

二月二日引龍,以糠自戶閾引至井口,以灰自井引至甕,謂之「引龍。」 煎豆餅薰蟲。逆女歸寧三日祀文昌。春分日為春分酒,造醯。

三月清明節,男女簪柳作麪,燕著榆,柳枝插簷,迎元鳥出郭踏青。先一日為「寒食上,女登墓,標楮錢焚化,增新土於塚上。」

「三日祀元帝,二十八日祀東嶽。」 「女子為鞦韆戲,男對百草。」

四月節,立夏,邑人咸入鄉處,就農桑業。八日結浮屠會,設豆果等齋,競施僧尼。十八日祀天仙,結會治農具。

五月五日,書門符,懸艾虎,浴百草湯。兒童臂繫綵絲,謂之「續命。」 戚里互餽角黍,飲菖蒲酒。硃符以除百毒,佩靈符以避兵。初十日祀城隍。《十三》

日祀關聖

六月六日,曬書,曬鍼繡。儲水造麪,漬醯,浚井,改水炒麪為食。伏日,造醬,食冰。七月七夕,女子設瓜果,祀織女乞巧。十四,採麻穀祀先,獻神,置門左右。元日,祭墓。

八月中秋日,戚里餽糕餅瓜果賞月,比鄰攜酒集街衢,夜分乃已。

九月九日,蒸菊餅,飲茱萸酒,登高賞菊,壻女互貽服食。

十月朔,祭墓,送寒衣。農家皆設酒殽,燕傭人。下元日質明,祀先,畢場功,設醮讌。

十一月至日,祭先逆女,拜尊長,如元日禮。修燧竈以祈壽。十二月朔日,浴蠶。八日食臘粥。二十四日,掃舍,設糖餅果菜祀竈。除夕多嫁娶,易門神桃符春聯,插芝麻鞂於壁。《辭歲陳儀》,祀真宰祖禰,設庭燎爆竹,焚蒼術。家人設酒圍爐守歲。

揖尚,左家尚織。太白詩曰:「魯人尚織作,機杼鳴簾櫳。」 至今猶然。俗尚巫,常以男子靚妝,號端工戲。

按:滋俗,婚喪從儉,衣服布素,尚有先王之遺。奈習尚漸移,囂凌間有。最可恨者,愚夫愚婦動輒輕生,投河縊頸,源源見告。噫安得家諭戶曉,懲此惡習乎?

又按:夫子引南人之言曰:「人而無恆,不可以作巫醫。」 魯俗固以巫為賤也。然偉然男子,竟為巾幗之妝;擺尾搖頭,欲冀鬼神之悅。寡廉鮮恥,殊難為訓也。

曲阜縣 ,古魯國也,在兗東郊。厥壤瘠鹵,無墳衍之沃,民鮮生殖。邑以孔氏為令,因俗為治,法亦易行也。部使入境,若南北過客,展謁聖廟,供億輿馬之費,與郡城衝路相等,而受僻左之名,不設郵傳,邑人苦焉。總其編戶,孔、顏之族十得四五。其俗儉朴好禮,文不勝質,《漢書》所謂「尚禮義,重廉恥」 ,固未改也。近來科第蟬聯,仕籍甚多,克稱賢聖之里。而邑境無寺觀,民間喪祭,不作齋醮,四方僧道無敢入境,以闕里在故也。按《曲阜縣志》:曲邑大都,重禮教,崇信義,有先王之遺風。韓宣子謂周禮盡在魯,漢高祖謂守禮義之國,圖經謂「家顏閔而人由求」 ,信矣。至於歲時俗尚,元旦換符獻神,立春作樂設戲,元宵燃燈製火,清明祭掃暖蠶,端午戴艾、中元薦食、中秋翫月、重陽登高,小陽春拜墓掛紙。臘八日為粥辟瘟,冬至其酒而相賀。念四祭竈,除夕擁爐,名曰「守歲。」 交際多行跪拜揖。尚左巾服,率歸嚴肅。其冠、婚、喪祭,壹稟家禮,縉紳士人多行之;宛乎周情孔思焉。

寧陽縣 古之蛇丘,兗北郊也。其城北多山,接岱宗之麓,《汶水》經之。明時,工部分司常以秋冬移駐其邑,後復改署河上。邑境狹隘,不通商賈,而土頗膏沃。其俗敦厚馴雅,易於興善。明成化以前,士尚氣節,以禮義相高,後稍衰薄焉。然地僻而政簡,吏治稱「易」 矣。

按《寧陽縣志》:「元旦除夜種火,三更結束,享祀神祇。祼酒薦牲,焚香爇紙。祀先亦然。共食餛飩,號曰填倉。」 跪拜家長各廟參神,親戚拜節,互相酬賀。立春先一日,迎春,春盤春餅,遊戲春場。元宵先送燈於祖塋,家門內外,火樹銀花,三宿不斷。春分分花,清明上墳,掛紙踏青,放風箏,婦女為鞦韆之戲。穀雨禁蝎。四月八登岱。端陽插艾葉,食角黍,繫五絲,飲雄黃酒。六月六日,曬書、曬衣,作麵,製炒麪。七月七日乞巧。十五日薦麻穀祀先。中秋賞月,吃月餅。重陽食菊糕,賞菊登高,飲茱萸酒。十月一日,上墳,燒寒衣,辭場圃,犒農工。冬至拜官長。往日詩禮家拜尊長,近日廢禮。十二月八日,食臘八粥。二十三日祀竈,貼竈馬,薦糖餅,掃舍宇,除日嫁娶,俗傳百無禁忌。易門神,豎桃符,晚撒芝麻鞂,名曰「踏歲。」 凡物借他人者,悉索還家,祭先行《辭歲禮》。

《冠禮》久不行,今「《詩》《禮》」 舊族猶知有「告先」 之禮焉。婚禮,士大夫家猶遵六禮,俗則不拘,但以通媒為定,杯酒為訂。不計財禮,不責妝奩。娶必親迎,不醮不御,奠鴈代以雞。女冠髻始行。入門拜天地,行合巹禮三日。廟見拜翁姑,行新婦禮。母家向女餽食三日。

喪事雖遵文公《家禮》,然從俗者多。凡親卒,具米湯哭奠於城隍廟,鄉則土地祠,號呼而返,謂之「潑湯」 ,寧之陋俗也。近日雖有以家人代之者,終不若不行為合禮。三日成服,受弔詩禮家闔學公議諡號,為銘旌,焚於廟門外,俗名「送盤纏。」 親友各備祭品,羅列於路,為餞贐狀,棺厝正寢。每

考證

七設奠,擇吉發引,闔學送旌。向惟衣冠舊族行之,今多濫觴矣。發引日,設明器,題主留靈,小民惟書紙牌而已。馬鬣既封,姻黨始散,《詩》《禮》家不作佛事,今則孔孟之裔亦有不免者。至於搬演優劇,俗名「暖伴」 ,此又無知小民之所為爾。儒家各祭其先,無廟即祀於寢。歲時忌日,焚香爇楮,奠設時食。松楸之間,三牲果殽,「隨家豐儉,春冬二祀,中元間舉而已。」 夫上塚展墓,雖非古儀,水源木本,能無遐思,或亦追遠之一道也。寧於聖人之居密邇,遺教未泯,絃誦時聞,以德行文章著者,代有傳人。迨明則科甲蟬聯,後先輝映也。士敦禮讓,勤詩書,誦讀之餘,恆用力於南畝,不事虛名,無結社壇坫之習。非公不履縣庭,衣冠咸尚樸質,即采芹登第,其儉素如故,出入惟蹇驢一僕。恂恂崇齒德,不敢以賢智先長者,間有《疾行躐》等輩,必共斥之。尤急公輸稅,以為齊民倡,無把持衙門,惡俗恥與胥役偶。公評咸出學校,遵師長約束,無不率教者。嗣因豐儉不一,俱以治生為急,或躬耕隴上,或適館授徒,舉業一途未能純一,所以登《賢書》者寥寥。近日分題課藝,文風復振,庶幾鴞薦有人乎飲食教誨,是固司牧學師之任矣

魯俗重禮教,崇信義。寧故成邑也,更炙先聖遺風。民多椎魯質樸,家務耕鑿,力田者十之九,皆仰藉天時。婦女勞於饁餉,不勤紡織。近因多方訓誨,稍事女紅,士民亦不矜華飾,不事遊玩。年豐輕五穀,稍有緩急,則出息稱貸,故積蓄虛而殷富。少貿易不出鄉,工技不作淫巧,其大故聚訟。間有一二不馴輩,近被雅化,俱若於訓。急賦稅,供徭役,從無逋欠;近行滾單法,更輸將恐後。禮義不貴虛文,拱揖尚左。好事佞神者,群醵錢結社,以徵子錢。遠則泛海朝岳,近則建廟修醮。飲食多粗糲,珍異不登庖俎。燕會稱家豐儉。屋宇多茅茨,衣裳惟絹布。吉凶喪娶,貧不能舉者,則設蓆分帖,告助於親友。閭里中有一善可稱者,則公舉於官,以示旌獎。然自前辛巳流離之後,元氣未復,饑歉之餘,旱澇洊臻,人惟力耒耜而棄《詩》《書》。生聚教訓,食時用禮,深有賴於父母斯民者。

鄒縣 ,古邾國也,在兗南郊。山川秀美,靈氣所種,土亦墾闢,路當南北之衝,賦役煩重,民俗質樸,力本務農,不工貿易,士風端愿守禮法。孟氏之族可數百人,然寒素而樸,與孔、顏二氏同城之北,士伍錯處,有司之法,時有所梗云。

按《鄒縣志》:「周公治魯,尊賢而親親,故魯俗崇信義,重禮教。鄒近魯,且有魯地,風俗略相同。其民椎魯質樸,士甘寒儉,恥奔競,縉紳大姓穆乎恂謹,不飾邊幅,農者什之九,然皆仰藉天時。婦女不勤紡績,坐而待哺,亦不矜冶飾。有年輕五穀緩急不憚出息稱貸,以故殷富者少。間有逐末不出鄉,工不作淫巧,鄉曲少長」 無瀆倫,非大故不敢訟。好義樂施,急供賦役。婚娶相稱,不計財禮。揖尚左,時醵金錢。結神社以祀諸望。飲食多糲,珍奇不登於俎。宴會不過侈屋宇,多茅茨雕峻者少有急分帖設酒,求助於親友。人樂輸貲,故事易舉也。

四境之人:東近沂、泗,多拙實;南近滕、魚,多豪俠;西近濟,多浮華;北近滋曲,多儉嗇。山僻中飲泉水之不流者,多生癭袋,男女有之,甚至有項過其首者。其人物,行吁吁而臥,如同木石,不辨方向,不識數目。顧乃精耕耨,巧綑織,善栽種,勤牧養,以自食其力,有終其身未嘗入城市與人相往來者。歲時立春,戴彩燕,食蘿葡,謂之「咬春。」 先一日,迎芒神,設宴。至期,鞭土牛,觀者取土塗竈。正月元日昧爽,設香燭,祭天地,拜祠堂,拜父母,以次而及。進椒酒,戚里相賀。三日祭墓,宴親友。上元夕,通衢張燈結彩,放花炬,婦女群遊,曰「走百病。」 女子邀廁,姑問吉凶。二月二日,畫灰為倉,圖中實五穀,壓以石,名曰「填倉。」 炊糕逆女,女輟針工為舁戲。煎豆餅熏蟲。逆女歸寧,三日祀文昌。春分日為「春分酒,造醯。」 三月清明節,男女簪柳,以柳枝插簷,迎乙鳥出郭踏青。先一日為寒食,士女登墓,標楮錢焚化,增新土於冢上。三日祀元帝。二十八日祀東嶽。女子為鞦韆,男𩰚百草。

「四月節立夏,邑人下鄉處就農桑業。」 「十八日祀天仙」 ,治農具。

五月五日,書門符,懸艾虎,兒童綵繩繫臂,謂之「續命縷。」 戚里餽送角黍,飲菖蒲雄黃酒,書硃符以驅百毒。初十日祀城隍,十三日祀關王。六月六日曬書曬針繡衣服,儲水造麪,漬醯浚。

井改水炒麪為食。伏日造醬食冰。七月七日。女子設瓜果。祀織女。乞巧。望日登墓祭塚。

八月中秋,戚里餽糕餅瓜果,賞月攜酒,邀鄰友集街衢,夜午乃已。

九月九日,為《栗餅菊酒餽送登高》。

十月一日登墓,送寒衣,農家設酒餚,燕傭人。下元日,祀先,畢場功,設醮讌。

十一月「冬至,官府拜節」 ,庶民禮廢。

十二月八日,食臘粥,以米豆棗栗雜煮之。二十四日,設糖餅果菜祀竈。除夕多嫁娶,易「門神桃符,插芝麻」 鞂於壁。辭歲祭真宰、祖禰,設香燭爆竹,家人設酒守歲,春祈秋報。其禮萬曆年間始廢,而壇址猶存。

冠禮久廢不行

《婚禮》為婚不拘六禮,但以通媒為定。杯酒可訂,指腹可盟。不計財禮,不侈粧奩,必於親迎,不醮不御,奠鴈代以雞,女必冠髻始行。入門拜天地三日,拜公姑,謁家廟,入室行合巹禮,母家餽食三日。有風之陋者。贅壻一事,壻承岳產為他人後,永不歸宗。又如姑舅兄妹成親,母女配父子,夫贅婦家,名曰「鉤拐」 ,為之養老管業。其婦生與後夫共枕,死歸故夫同穴,行有可醜。更有「服內成親」 一事。男家有喪,女以齊衰,至期送葬歸,以吉服合房。女家有喪,男以車馬俟於墓間。葬畢,女易彩服歸夫家。皆沿習使然。細民行之,士大夫亦不以為意。

《喪禮》,「臨危不復故後,哭奠於土地神祠,三日具服」 ,制齊斬期功有差。腰絰其本,男左女右。父母俱亡,然後雙垂。其冠制兩耳綴以綿纊,易弁髦也。衣之襞積脫肩,其縫在外,示忙錯也。以尺布裹頭,乃鄒與魯鬨時衣冠不備之遺制,至今未變。向不崇佛事,今晚近頗盛,雖孔、孟諸聖賢家亦或行之。

祭禮:元旦、清明、七月望日、八月中秋日、十月朔日,家家祭掃墳墓,無墳墓者祭於通衢。

泗水縣 ,古之卞邑,地在蒙、費之間,山水所都。厥田墝埆,不通商賈,以稼穡自給,亦尚畜牧。民俗樸謹木訥,而頗勁悍,好𩰚訟,然賦稅易給也。按《泗水縣志》《漢地理志》曰:魯地,婁、奎之分野也。東至東海,南有泗水,至淮,皆魯分。周以少昊之墟曲阜,封周公子伯禽為魯侯,以為周公。主其民有聖人之教化,故孔子曰:「魯一變至於道」 ,言近正也。瀕洙、泗之水,其民涉,度幼者,扶老者,而代其任。俗既益薄,長老不自安,與幼少相讓,故曰魯道衰,洙、泗之間齗齗如也。孔子閔王道將廢,乃修《六經》,以述唐虞三代之道,弟子受業而通者七十有七人,是以其民好學,上禮義,重廉恥。東阿於太史曰:「兗之為郡也,負山帶河,左海右」 濟,跨四州之境,兼數國之封,觀風物土,欲比而一之,有不能也。總其大都,士廉而樸,不習進趣;民質而惰,不善蓋藏。四人之業,農居六七,賈居一二。婚姻稱家,往返略取相當,即貴閥大族,成禮而止,不過費也。烝嘗燕會,奢儉得中,亦無鍾鼎之華,喪葬從宜。士人之家,不作佛事,惟好為下里偽物。禺車禺馬,秉畀烈火,以是相勝,而服制不能如禮。大親之喪,齋民不過百日,期功以下,服或不備。葬法合族共域,以昭穆為敘,至數十世不徙,別則稱疏。曲阜孔氏,自宣聖至今二三千年,皆祔祖兆,周回數里,他邑皆如之,此猶《周禮》「墓大夫」 之遺也。市里小民,群聚為會,東祠泰山,南祠武當,歲晚務閒,百十為群,結社而往,謂之「香社。」 又常以月朔為飲食聚會,醵金錢生息。即有死喪,計其所入賻之,雖貧窶,應時而葬,無暴露者,謂之「義社。」 又有醵金生息,以供租稅,出一歲之息,歲歲用之,率不後期而完,謂之「糧社。」 亦有群,其宗族月朔為會,息金錢穀以供蒸嘗,謂之「祭社。」 亦有父老罷吏,時相聚會,如香山洛社故事,謂之「酒社」 ,此其常俗也。至如刁黠之徒,挾短長持吏及藏匿偵事之人,為之主名,以張威於里閈,在在有之,顧吏治寬嚴,以為盛衰爾。而愚民為左道所惑,習白蓮、無為諸教,男女相聚,持齋誦佛,亂萌盜始於此兆焉。此皆諸邑所同,間有出入大校,不甚相遠,故可括而稱也。泗地與曲阜比肩而立,其於周、孔之教,衣被獨先。故其風俗多醇龐厚樸,較於他邑。近古鄉縉紳,敦信崇讓,絕恥言人過,士羞奔競,矜名節。民尚耕織,事畜牧,工不作淫技,賈不出鄉井。婚姻之家,止於相稱。喪葬有義社,置旌棺,貯財相賻。其在歲時元日禮天神,拜尊長,立春日食春餅,上元日張燈,清明日祭埽,初夏八日為「佛會。」

「端午日懸艾虎,食角黍,飲菖蒲雄黃酒,六月六日曬書衣,造神麴,七夕女童陳瓜果乞巧,中秋翫月餽月餅,重九賞菊插茱萸,十月朔日墓祭,臘月八日雜五穀為粥,念四日祀竈掃舍,除日給門神,換桃符爆竹守歲」 ,蓋大都與魯屬邑相類焉。乃若氣習移人,民風日下,義社之起,最為近古。遂有奸民夤緣,指稱助婚、助學、賻喪、溫居等項,醵眾人錢,名之曰「設席打網。」 又有富厚之家,閉戶自守,畏言訟事,而一等刁頑,專目之為奇貨,甚而挾長短持吏,陰結通家,以雄示閭里婦人。丈夫死則坐產招夫,旁若無人,以為得計。而苦旱為災,至有數十成群,發塚鞭屍,而謂之「驅旱魃」 者。此風不禁,害將何極!

滕縣 ,「古滕、薛之墟,在兗之南境,徐之北境。其地東北多山險,宜粟菽,俗好種樹,而饒於棗栗。貧者常以農隙入山樵採作炭,富者能惡衣食,以致畜藏。然負固好爭𩰚,以勝為能,急之則揭竿而走,竄入沂、費礦徒矣。城西南地廣斥,故多陂澤,壤宜稻麥。其人競相尚以侈靡,樓室車騎爭為華巧,而無蓋藏。當南北陸道」 ,賦役頗煩。近已蕭然靡敝矣。而士風雍雅和平。彬彬儒者不失鄒魯間意。有足慕者。

按《滕縣志》,「古者以州異國殊,情習不同,故博采風俗,協比聲律,以補短移化,助流聲教。國土變改,民人遷徙,而風俗因之。」 滕封爵之餘也,考之《春秋》小邾,當時固已彝之。滕、薛皆以成國,而駸駸焉自趣於僻陋之俗。齊桓霸而盟會起,三國始與盟會文物,故薛《投壺》之文並載禮篇。小邾穆公朝魯,答賦《菁莪》;滕文行喪,弔者悅服。齊既封田文於薛,為孟嘗君。孟嘗君好士,招致天下任俠,奸人入薛中六萬餘家,故其俗閭里率多暴桀子弟。漢興,叔孫通明禮樂,諸弟子共習者,咸為選首,公孫弘以白衣為三公,於是翕然大變,彬彬乎鄒魯之舊矣。自漢而後,風俗凡六變,漢與西晉,一變也;五代南北至陳、隋,一變也;隋、唐至安、史一變也,五代至宋,一變也,金、元一變也。金以滕界於宋,置滕陽軍而民習兵,其豪富而有智略者,民群起而聽之,故滕境有七十餘寨,而又多度僧道扁,賜寺觀額名。元代亦然,邑民大率靡然其風矣。明初拯民湯火,二百年來,漸漬習尚,可得而《言語》云:「沃土之民慢,瘠土之民勤。」 故城東地多山險,宜粟菽。其俗好種樹而饒於棗梨。貧者農務畢,則入山樵採治炭,婦女緝布,夜紡,車之聲比屋相聞。富者能惡衣食以致蓄藏。然負固自喜,有至老死不入縣庭。有司急之,則揭竿而走。險路通沂,費采金販鹽。惡少無賴之人,無尺籍伍符,發徵期會,頃刻一發,三尋之矛林立矣。好競喜𩰚,而負者不以訟於官,期報之而後已。以勝為能,猶有金、元之餘習。城西地沮洳,多膏腴,宜稻麥,其人競相尚以靡侈,婚喪家用妓樂,納采奩具、殯葬之物,以多為美。富家輓河、汴之材,起高樓,廣堂室,飾車騎,鏤一鞍,至費百金,然無蓄藏,一二歲不登,則樓室鞍騎易主矣。城南北大扺「阻山者其俗則東,瀕河者其俗則西。而圜城具五民,民不土著者眾,仰機利而食,廢居居邑,賤則取之,貴則出之,農人病焉。總之,山居之民,千樹棗,千足羊;瀕河之民,千畝麥,千石稻;邑居之民,酤一歲數百釀,稱貸子錢千貫」 ,其人皆與邑膴仕等,人富而仁義附焉。民間喪事,半用浮屠語,言間元音,士人不立家廟,以墓祭為重,此其大較也。《長老傳》云:「明宣宗時,會天下新去湯火,人民稀,約法省禁,有司務為招徠安集,無所擾害,黎民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嘗至市井遊敖嬉戲,如小兒狀。諸生少者,事長如嚴師,縉紳務為恭謹。過里門自下車出,不張蓋,不起室治第,俗淳龐質樸無文憲孝時,歲大穰,都鄙夜戶不閉,然」 淳樸漸漓,好遊子弟,飛鷹走狗,陸博蹋鞠,攜娼妓彈鳴箏。東門外街巷清夜,管絃之聲如沸,而富者豪於財,俠者豪於氣,役財驕溢,武斷鄉曲,有司始以法繩之,法嚴令具自此始。武宗時,流賊亂山東,過滕,滕大被殺掠,而世宗時土木祠祀事大起。又南經越,北經邊,大璫貴人祠,官將兵數乘傳往來境上,滕益多募兵,蕭然繁費。富俠之家,大率破產,甘食鮮衣,淳龐之氣益漓,以至「父子兄弟異釜而炊,分戶而役,好學者眾,而博士後進子弟,負才自矜,長者顧逡巡退讓之好」 ,私毀譽而怯於公議,以故常為狐鼠惡少所侵辱。閭閻服飾,恣所好美,僭濫無度。男子冠巾絲履,婦女珠翠金寶綺縠,錦繡「羅紈」 ,但有財盡能索爾。而遊俠大猾,朋黨作奸,盛氣而遊都市道路以目凡此

皆五十年前所無也。夫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剛柔緩急,音聲不同,繫水土之風氣,故謂之風。好惡取舍,動靜無常,隨在上之情欲,故謂之俗。而班氏載《魯俗》曰:「去聖久遠,周公遺化銷微,孔氏庠序衰壞。頗有桑麻之業,無林澤之饒。俗儉嗇愛財,好訾毀,多巧偽,喪祭之禮,文備實寡。然其好學愈於他俗。」 即今猶然近之,豈所謂風氣之繫乎地者耶?若夫統理人倫,移本易末,一之於中和,是在人上者之責也。故備論之,為觀風者採焉。

嶧縣 ,古之氶蘭陵也,以《葛嶧山》得名,在府東南,當魯與齊楚之交,地多山水,饒沃殷厚,民以耕桑自給。其俗質直禮讓,近魯;寬緩闊達,近齊;輕剽任氣,近楚;而山野民多勁悍《尢極》。《駁近時或棄本業》,《好浮游》寖失古風。

按《嶧縣志》,嶧故鄙小縣,然當魯與齊楚之交,英雄戰爭之地也。春秋以降,事變疊興,邾莒交侵,鄫社遂墟,此一變也。秦漢之後,更置郡縣,草昧疆場,群盜竊據,中原板蕩,沒入五季,凡幾變矣。宋棄河北山東,此地淪於金元者幾二百載,重以李璮父子雄逼,此方嗷嗷赤子,裹糧而食,枕戈而臥,此何時也?迨及明朝肅清亂略,然流離轉徙,亦已過半,土著大姓,百無一焉。所賴先王禮義之化,洙泗之教,猶在人心。而風移俗易,遷染於諸國者,亦多有之。其質直懷義類魯,其寬緩闊達類齊,其輕剽任氣類楚。至小民,羯羠悍勁,相隨椎埋,掘塚作奸,草莽俚語,不可究解,至今猶染遺風,此謠俗大較也。詢之故老,咸謂「弘正以前,人情簡樸務稼穡,士亦循循慕學有古風,庶幾古《圖經》所稱者。數十年來,民棄本業,好浮游,士多競虛文,美冠履,負氣自高,古昔醇質,蕩然盡矣。先王遺化其謂何?轉移化導,此在邑大夫與鄉人士責也。

金鄉縣 ,古之昌邑,蓋澤國也,以金山得名。地僻而狹,不通商賈,士習禮讓 。按《縣志》:「士大夫婚禮,不論財喪,間不用佛屠,葬用昭穆,祀宗四代」 鄉民則不然。歲時土俗,元日長幼夙興,設果餚,焰冥財,禮天地,祀祖先,旦稱觴,為尊長壽,以次序拜。已遍登親友門庭,拜賀往來。數日始定。立春觀土牛,茹春餅,以白蘿葡為春盤會宴。元宵設果酒,蒸小燈數百盞醮之。中庭竈井、戶霤各置一盞,或送燈各廟宇,火樹銀花,巷市喧騰,夜分往來不絕,名曰「走百病。」 清明,男女插柳枝祭先壟,名曰「踏青。」 端午,長少佩艾,或飲雄黃酒解粽。小兒以彩絨作繩繫項,謂之「續命。」 六月六日曝衣,七夕乞巧。七月十五日薦麻穀。中秋以瓜果酒餚相邀,名曰賞月;重陽登高,飲菊花酒。十月初一祀先壟,剪紙為裳焚之,名曰送寒衣。臘月八日吃粥。二十四日祀竈神,薦以飴糖。除日多嫁娶,貼門神桃符,以祓不祥。書「宜春」 字。夜多爆竹聲。

魚臺縣 ,古之方輿,壤接豐沛,在河漕之旁,地多沈斥。其俗謹厚畏法,詞訟甚簡,嫁娶省約,不論財賄與諸邑同。穀亭在河上,一聚落也。賈人陳椽其中,鬻麴糵,歲以千萬。自運河北徙,市里為墟,而邑鮮居積矣 。按《縣志》《漢地理志》曰:「魯地,奎、婁之分野也。東至東海,南有泗水,至淮,皆魯分。」 周以少昊之虛分,周公子伯禽為魯侯,其民有聖人之教化,故孔子曰:「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 言近正也。瀕洙、泗之水,其民涉度幼者,扶老而代其任。俗既益薄,長老不自安,與幼少相讓,故曰魯道衰,洙泗之間齗齗如也。孔子閔王道將廢,乃修《六經》,以述唐虞三代之道,弟子受業而通者七十有七人,是以其民好學,尚禮義,重廉恥。今去聖久遠,周公遺化銷微,孔氏庠序衰壞。地陿民眾,頗有桑麻之業,無林澤之饒。俗儉嗇愛財,趨商賈,好訾毀,多巧偽,喪祭之禮文備實寡,然其好學猶愈於他俗。按邑屬《魯,風》與魯近。

「宋地,房、心之分野也。今之梁、沛、楚山陽、東平,皆宋分也。周封微子於宋,封弟叔振鐸於曹,其後稍大,得山陽、陳留,二十餘世為宋所滅。昔堯作游成陽,舜漁雷澤,湯止於亳,故其民猶有先王遺風,重厚多君子,好稼穡,惡衣食,以致蓄藏。宋自微子二十餘世至景公滅曹,滅曹後五世亦為齊、楚、魏所滅,三分其地。楚得」 其沛。沛楚之失,急疾顓已;地薄民貧,而山陽好為奸盜。

《隋·地理志》曰:「彭城,魯郡地。在列國則楚、宋及魯之交。考其舊俗,人頗勁悍輕剽,其士子則俠任節氣,好尚賓游,此蓋楚之風焉。大抵徐兗同俗,故其餘諸郡,皆得齊魯之所尚,無不賤商賈務。」

考證

《稼穡》,尊儒慕學,得洙泗之俗焉。

《宋地理志》曰:「京東路分為東西兩路,得兗、豫、青、徐之域。其俗重禮義,勤耕紝。」

《馬氏通考》曰:「兗州舊疆界於河、濟,地非險固,風雜數國。秦漢以降,政有混同,人情樸厚,有儒學。及西晉之末,為戰爭之地,三百年後,傷痍偏甚。自宇內平一,又如近古之風焉。徐方鄒魯舊國,漢興猶有儒風。自西晉之亂,天下分裂,分居二境,尤被傷殘,數百年中,無復講誦。況今去聖久遠,人情遷蕩,大抵徐、兗其俗略」 同。

元《方輿勝覽》曰:「魯郡家家、顏、閔人人、由、求、糓宜四種,土色黑、墳。」

明史氏曰:「魚臺,澤國也。宋、元時為河水之匯,今在漕渠兩岸。地多沮洳,間成膏壤。俗稍華侈,士好文采,民逐末利。」

《兗州府志》曰:「魚臺」 ,古之方輿,壤接豐沛,在漕河之旁,地多沉斥。其俗謹厚畏法,詞訟甚簡,嫁娶省約,不論財賄與諸邑同。

本邑舊志曰:「地近鄒、魯,民沾聖賢遺化,尚禮讓、務耕讀,猶有古風。郡縣而後,風隨時易。在今則婚不論財,士矜節行;宦遊者多守廉介,歸率清約。若民俗逐末輕農,寡積尚浮,是在轉移世風者之一變云。」

單縣 ,古之單父,兗南境也,與歸德接界。地廣而闢,民居甚夥,以耕桑為業,不通商賈。明初,風俗儉樸,車服簡素。後稍奢侈,好𩰚健訟。東南兩界頗有萑苻之奸,然賦稅易完也。

按《單縣志》,「地闢民稠,俗尚禮遜,頗有古風,見《圖經》。」 明初,民尚儉樸,營居者三間五架,制甚狹小服布素,燕會不過四簋,惟資農業,不事商賈。成化以後,俗漸奢靡,富者之居,僭侔公室,麗裾豐膳,逞忿健訟。邑之東南,地接三省,勢界兩河,聚賭謀盜,時亦有之。邇來循良視政,躬行節儉,嚴法裁抑,民皆觀化漸古矣。雖閭閻無周歲之蓄,其賦稅輸貢,非荒歲皆迎期而集,比諸縣為最近。有持齋念佛一流等人,聚眾成群,恣意煽惑,自稱為行善,將來不知所終,亦風俗之漸壞也。城武縣 ,河上小邑也。常有河患,城幾漂溺,土著甚少。地僻而遠,貨易不通。其俗質而健訟,婚不論財,喪不作醮,服用從儉,後稍奢靡。

按《城武縣志》:城武平原多瘠土,民俗坦夷,無機械狙詐之習。《一統志》云:「沐聖人之教,習桑麻之業。」 史云:「厚重多君子。」 冠禮近多不行婚禮,士大夫家論門第不論財,妝奩鮮金玉飾,鄉民輒以杯酒聯姻。喪不用釋道,棺槨衣衾務從厚木,以柏為上。壙多土穴,間用磚灰。祭禮從豐,上元、清明、中元、十月朔,男婦上塚哭奠,清明日添土於墓,掛紙錢。十月朔間剪紙衣焚於墓,曰「送寒衣。」 疾病信醫不信巫,猶有先王遺教云。室尚樓居,在城多岸閣,在鄉多觚稜。廳堂皆用三楹,民間多住草廈。

《耕穫用牛》。但不諳蓄洩,旱潦輒束手,無何惟風雨以時,乃慶有餘。

衣多布素。公會宴飲,乃服鮮華,然亦不以此相競。婦女率織紝治家,不尚膏沐。

食尚儉約,無故不殺雞豚,日止二食。居常「麥粟蔬菜,惟大事宴會乃設席成禮。亦多雞豚魚鴨類,緣地無珍錯,雖有力不能致爾。」

士習重名節,輕勢利,有敗行者,眾非笑之,不為士林齒,雖親知富貴,不屑也。然遇事多退避不果,此亦民不興行之漸。

不事儲積,賓客餽遺,稍近奢侈,以故民多虛耗。有心世道者,當思變計云。

武邑僻仄,無舟車之輻輳。日中貿易,惟布綿、柴米、蒜茄諸物而已。

元旦吃棗糕,躧麻鞂。夙興具祭品,香燭拜神祇,並竈祀其先。已拜尊長稱觴,先長不類古,屠蘇飲。

立春前一日,樂戶儺。吃蘿葡蔥餅等,謂之「齩春鞭。」 春日拾取春牛泥塗竈。十五日蒸麵繭,蓋古卜繭之意。前后三夕設麵燈,置戶牖几榻甖釜間。

十六日質明,以艾炷炙衣帶,謂之「炙病。」 民間迎女士出城,謂之「走病。」

十七日不燃燈,燃則鼠囓衣。

二月二日,以灰界戶壁間,禳毒蟲,圍倉囤,實以五糓。清明日折柳枝插門戴首。三月二十六日,文亭山大會,鄰封商賈,數百里外皆輻輳焉。

端午日,戴艾葉,用五綵縷繫小兒臂足,食角黍,飲雄黃、菖蒲酒,各以時物餉於歸女及所聘待。

年之女曰「追節農家婦。」 是月以麥秋歸寧母氏。六月六日曝衣書,早辰取水造麴糱。

八月十五日,設西瓜、月餅、拜月,張筵翫賞。九月九日,攜酒登高。

冬至日祀先,詩禮家拜尊長。

十二月八日,噉粥剃髮。二十四日祀竈。除日多嫁娶。術家言「與清明日葬,皆不卜。」

《志》曰:「燕趙之悲歌,吳越之靈秀,豈其天性然哉?無亦風土使之城武,平野曼衍近鄒魯,民質直多古意。」

曹州 ,古濟陰之地,在府西南,與濮陽接境。《漢志》稱:重厚多君子,有先王遺風,好稼穡,惡浮食,以致蓄藏。以今觀之,和平舒緩,彬彬禮讓,與古所稱不大相遠。民家子弟間亦習騎射,尚義勇。又《古志》所云:「富者誇詡車馬,貧者沉湎於酒,不善積蓄。」 今其遺風尚有焉。按《曹州志》《曹風》上考古《昔蜉蝣》三章,始見於《詩》,《漢地理志》云:「昔堯作游成陽,舜漁雷澤,湯止於亳,武王封弟叔振鐸於曹。故其民猶有先王遺風,厚重多君子,好稼穡,惡衣服,以致蓄藏。」 《圖經》云:「人務耕桑,樸而不華,有古風趣。」 《通考》云:「地非險固,風雜數國。秦漢以降,井里混同,人情樸厚,俗尚儒學。及西晉之末,傷痍偏甚。自宇內平一,又如近古之風焉。」 明史氏云:「曹州為憲節所駐,控掖魯宋之間,亦雄鎮也。其俗大都士廉而樸,不習進趨;民質而惰,不善蓋藏。農居六七,賈居一二。喪禮尚儉,宴會從減,一切《儀禮》,無過費也。」 歷徵往牒,曹之風俗亦云美矣。即証於近今,矜廉隅,恥干謁,馴謹易治,賦稅早完。男子專務耕織,不事商賈;女子治絲枲,纂組無惰。其醇樸大略不異古風。乃邇來間亦習尚奢靡,互興訐訟,漸入澆漓,還醇復古,所望於賢士大夫求其敝而砥柱焉。

冠禮,在明隆、萬前猶延賓行三加之禮,以後絕跡矣。婚嫁頗不論財,然亦不較別門族,問名後,皆有宴會,與宴者以物贈之,名曰「拜筵。」 親迎日,諸姻內眷皆具筵往餽。盡三日,女家以鼓樂迎壻至家,親友競以盒酒相賀。至晚復以鼓樂送壻,親友陪至壻家,宴飲極歡而罷,謂之「餪壻喪禮。」 士大夫舊不用浮屠,邇來競崇佛事,相沿以成風矣。宅兆敘昭穆,不輕別徙,倫序既正,兼得古人敦睦之意。祭期多用俗節,不依四時,分至令序。且𢘆遺祠堂,設墓所,雖士大夫家不知易也。致生體魄,而致死神靈,非先儒所謂「不仁不智」 者歟?

居室墼塗茅蓋者十之七,甓甃瓦覆者十之三,大率有宇無棟,一遇河決地震及霖雨連旬,則傾圮立見。即富者垣用磚石,終不若用棟之久且固也。

衣服用木棉、鮮麻枲,從土宜也。或染或素,男子婦人,𢘆雜用之,雖富貴家亦然,雅稱古樸。邇來負販輿卒之子,一旦獲多金,據厚藏,輒服錦戴貂,揚揚誇耀市井間,絕不知其蕩檢越分,蓋服妖也。自近奉定例,惡俗稍變矣。

飲食無論貧富,朝饔夕餐,皆尚麥貴稻,釀黍及高粱為酒,有黃、白二品,雞、豚、羊、畜以斤計價。水族甚少,海味尤罕。牛有禁不宰食。雖巨室世宦,日用弗尚奢侈。惟邇來宴會,以多品大器相誇詡,細民效之,至有典賣稱貸,以備一筵之費。近得士大夫立《八簋約》,稍挽浮習,亦與奢寧儉之意也。

元旦,皆於院落結棚插竹,陳酒脯供門神,貼畫像。祀竈於竈陘,設紙像祭之。祀祖先於祠堂,無神主者,亦設紙像祭之。家人長幼悉盛衣冠,以次序拜,如禮進椒酒,為尊長壽。謁神祠,親友往來交賀,謂之「拜年。」 是日,市肆不張,工商罷業,具酒食徵逐無虛日。

至元宵,先二日,於通衢架木為棚,懸燈結彩,競為豐登兆。屆期,男子三、五結伴,遊散竟日,謂之《走百病》。扺暮,張燈具筵慶賞。婦女間有出遊者。春社日集鎮村塾,凡有祠宇,皆作戲賽禱。秋社亦如之。

清明,男女老少悉戴柳枝祭掃先墓,增新土。墓上男子遊飲郊外,謂之「踏青。」

五月五日,插艾於戶,食角黍,飲菖蒲酒。婦人剪《繭虎》,製絨符為飾,小兒帶長命縷。

六月六日,曬衣物書籍。

七月望日,薦麻穀,或插於戶。

《八月望日,作「月餅」 相餽遺,飛觴翫月》

《九月九日》登高飲,菊酒佩茱萸。禳災。

十月朔日,祭掃先墓,如清明日。剪紙為冥衣焚化,謂之「送寒衣。」

冬至交拜,略如「元旦儀。」

十二月八日作粥,雜棗栗於中食之,名「臘八粥。」 二十四日掃宇舍祀竈。俗謂「辭竈。」 除日灑掃室堂,易桃符,嫁娶無忌。家人長幼擁爐序坐,宴飲爆竹達旦,謂之「守歲。」

曹土浮薄,民間農務不勤,糞力視江、浙僅六之一,視濟、兗亦僅三之一。種植五穀,各隨地利,順天時。高宜黍、稷,下宜稻、菽,沙宜木棉,餘種凡地皆宜穀。雨後種粟、粱、黍、稷,至秋收刈。稻、芝麻間有之,種刈亦同。清明後種木棉,三秋續收。初伏種菽,末伏種蕎,俱秋杪收刈菜子,種於初秋。來夏四月刈二麥,種於仲秋,小麥居多。先大麥佈種,歷冬至來夏五月收刈大麥成熟。「在小麥前,通計小麥居十之六七,餘穀居十之三四。或俟收麥後,就其地種之。」 農隙,小民亟《茅索》乘屋,以治居室之事,但不習擔負,即二鈞之重,至一里之遠,皆用驢騾或以小車載之。

小民輕生好𩰚,酗酒、酖色、博奕相誘,以致資產蕩析,轉而為盜,蓋無藉者為之倡也。鄉愚不知禮法,一有不平,輒不量輕重,訟之於官。有競毫末財利者,有逞一時小忿者,有自昏於事而聽人主唆者。亦有一等奸險棍徒,專用刁術搆人爭端,彼從中射利起滅任情,嚇哄在口,惟恐訟不久、家不破者,實良民之大蠹也。雖屢經懲治。亦不知警。

曹縣 ,古之楚丘,在黃河北岸,去府極遠,與河南大名接境。地饒而沃,生息蕃庶,故多世族。聲名文物,號為華侈。士修禮讓,民務耕桑,與曹州同俗。然尚鬼信巫,疾不迎醫,好訟善𩰚,與魯殊風焉。歲時賽禱神廟,男女醵酒作會,此曹、濮間皆然。好種花樹,甚於州境,多者至數十畝。士族以資遊玩,貧人以營殖云。

按《曹縣志》:「士淳民良,曹邑舊風俗也。明季黃河屢決,盜賊猖狂,兼以連年大祲,餓殍載道,人無室家之樂,而風俗於是大壞。」

國初刑清政簡,淳良之風大有可觀。迨「李賊」 之亂

屠戮焚刦之慘,亙古未有。曹之士民,窮苦極矣。故「君子棄義而逐利,小人犯上而好訟。」 數年以來,安全而教諭之,漸歸淳厚矣。富賴凶暴,勢固然也。易俗移風,其權不自上歟?

正旦祀祖先,謁神拜尊長,其親友亦互拜賀,人日燕會。初八日接星。立春前數日,演春。先日迎春,士女填街,食春餅。十三日賽城隍神,新弁服,有儺事。上元張燈火,樹銀花,三日不絕。元宵,士女過石橋,遊烈女寺。城內艮方李光祿賜葬處,翁仲拱列,有疾者。是日往炙石人而遊觀,士女絡繹成隊,與省會都下略相似焉。二月二日為龍抬頭,圍倉囷,食煎餅。春分為花朝,賞花釀酒。清明封墓祭奠,插柳踏青、御鞦韆。三月三日為浴佛日,謁佛寺。四月八日為菩薩生日,修水陸穀雨,禁蝎。端午謂之「端陽」 ,亦謂「重午」 ,解粽傳艾,飲硃砂,菖蒲酒,賞榴花。六月六日早取水不腐,用以造麴。是日曝衣書。初伏日食冷飯,洗六畜。七夕乞巧,中元薦麻穀,或插於戶。中秋玩月,食西瓜、月餅。一年樂事,除元宵外,惟端午、中秋,家為燕會,其或興或止靡常矣。九月九日為重陽賞菊,餽菊花餅。十月一日墓祭,燒寒衣。十二月八日啜粥髡小兒。二十四日掃舍祀竈。除夕易門符,陳祀儀,飲辭歲酒。凡借器物,悉取回,謂「守歲」 云。而嫁娶之失時者,輒於是夕行之。故每換桃符薦門聯之際,簫鼓屯擁,銅吹噪天。俗語「諸神不在為偷娶」 云。俗之相傳,葢已久矣。定陶縣 ,古曹國之墟也。在二曹之間,與之同俗。邑頗狹小,而民居稠密,土壤平羨。明初宮室尚樸,服不錦綺,器用陶瓦。近時稍務炫耀,然婚喪有不能舉者,親友共助之,二曹亦然,此為「《淳風》爾。」

按《定陶縣志》,堯作游成陽,舜漁雷澤,湯居亳,故其土有先王遺風。重厚多君子,好稼穡,惡浮食,以致蓄藏。尚禮義,重廉恥,業桑麻,農工勤於耕織,商賈雜四方之民,女工治絲枲纂組,無惰游,猶有陶漁之風。人情樸厚,俗尚文學。及西晉之末,為爭戰之地,三百年間,傷痍已甚。自宇內平,一又如近古之風焉。五代承唐之亂,田里壯少棄本業,酒食歌舞馳狗馬,世亦多變矣。其民二男三女,畜宜六擾,穀宜五種。

婚喪禮儀:婚禮問名後,其與宴者以物贈之。喪禮,士大夫家不用浮屠,近亦有用鼓樂者。宅兆頗因古人昭穆之意,其或婚喪,貧不能舉者,置酒請親戚鄰友,助之有差,謂之「告助。」 葢,厚道也。居室服食,居室甃以瓦甓,貧者覆以茅草衣服。

用布素飲食。重麥貴稻。

歲時習尚。元旦畫門神貼桃符。家人序拜,親友相賀,楣貼畫雞。元宵造麥繭張燈。次日皆罷職業,散遊竟日,謂之「走百病。」 二月二日以竈灰圍屋壁,云辟蟲鼠。清明,少長皆戴柳枝祭先墓,女之嫁者歸寧。四月採桑,飼蠶繅絲。端午啖角黍,飲蒲酒,戴艾。小兒繫綵。六月六日曝衣曬書。中元薦麻穀,或插於戶,拜掃先塋。春、秋二社集場村畽,會眾祈報。中秋,貧富皆歡飲。賞月、重陽,飲菊酒;登高、下元,詣先壟、送寒衣。卑幼拜尊長、祀先祖。臘月八日,食臘八粥。二十四日祀竈。除夜,老少共飲,曰《分歲》。

濟寧州 古之任城,濟州治所也。去府僅六十里,在運河北岸。其地南控徐、沛,北接汶、泗,為河渠要害。江、淮貨幣,百賈會集。其民務為生殖,仰機利而食,不事耕桑。俗在奢儉之間,士人美秀有文,號為儒雅,科名甚盛焉。《漢志》所云「事浮薄,飾巧偽」 ,今其遺風猶有之。

按《濟寧州志》,史稱「鄒、魯文學,其天性,其民齪齪有桑麻之業。稽州之四封,東為鄒,又東為曲阜,北為汶上古中都,西為武城子游絃歌邑,近在百里內,聖賢教化所涵濡及之者也。民淳樸敦本力農,鄒魯古俗,蓋大率相類。」

陳傅良云:「論人於鄒、魯,當取其真樸,不當取其浮華是也。」

舊《志》:濟當漕河要害之衝,江淮百貨走集,多賈販,民競刀錐,趨末者眾,然率奔走衣食於市者也。郊野之氓,務耕種,愿樸畏法,俗知儉而不務奢。士美秀而文,彬彬儒雅,科名頗盛。里中慶弔往來,有親睦之風。人多善良,無暴戾恣睢之習。急公賦,怯爭訟,此濟俗大端也。

濟士大夫家多遵用《文公家禮》,間有繁簡不同。近復雜以俗禮。而遵用正禮者亦日趨文縟,俗尚雜糅,承訛莫辨。

男子始冠,行三加冠禮,祀祖先,拜父母尊長,宴會賓客,貧者一加而已。今廢。女子初笄,未許字,受於父母;既字媒氏,聞舅姑餽儀往來,始笄。婚禮,男先媒妁至女家,問名、納采、請吉、納幣、親迎,貧富之家大概相同。士紳家不受聘財。婚前一日,女家備遣嫁妝奩送男家。女家父母及眾戚至男家鋪設,男親迎詣女家,女家往送。男家,庭設香案。女入門,男女同拜合巹。飲畢,男至女家,行禮於女父母。三日,婦廟見,拜翁姑,見家長幼,始歸寧。

喪禮,初喪如《家禮》諸儀,停柩於堂,親知聞訃,弔於喪次。自始喪七日,以七計日,或一七、二、三七罷弔,尚佛事,僧道懺誦。喪次殯,則先舉紙開喪,或數日、半月、一月,主人候賓弔奠,如初喪儀。賓始祭賻,至日送至墓,奠拜,還,安主於堂。奠拜祭禮。將殯,擇日迓,親友行禮,三獻柩前,古將葬之祖祭也。虞祭及墓祭、廟祭,行之者罕,然,間有行者。

葢!風俗之必有美惡也,固也。苟侈美而諱惡,即有移易之思,孰與權補救哉?濟寧當水陸之衝,四方舟車所輳,奇技淫巧所集,其小人游手逐末,非一日矣。又邇畿甸圈田之後,縉紳冠蓋往往僑棲,而轉徙之民僦處浮寓,流土雜居,高者務奢靡,沿流倣效,頑者爭錙銖。欺偽叢生,幾失變魯至道之舊。此亦省方觀民所宜卻顧而深慮者也。《史》稱「鄒、魯天性文學,民齪齪有桑麻業」 ,猶淳樸遺風焉。其君子以讀書慕道德、通經濟者為賢,又兼習應世之文,科名頗盛。仕宦之家,恥妍飾輿馬,黃髮致政,徒步里門,裋褐平頭,澹如也。鉅室婚嫁,羞於論財;朋友死而貧者,為之經紀其喪,撫其遺孤。農夫稼穡,不習商賈之事;「租稅先入者為良民子弟,不修本業而博奕飲酒者,人皆賤之。婦女勤織紡,早作夜息。名家望族女子不宴會,不游行祠廟郊野」 ,此皆流風善俗之可稱者也。至若富顯召賓,頗以飲饌相尚,水陸之珍,常至方丈,中人慕效,一會之費,幾耗數月之食。喪葬之家,置酒留賓,若有嘉客。輀車,糾結華葢,儗像宮室,錦繡金碧,雕繢陸離,貴者百金以上,貧者亦不減三五十金。民間喪柩,有十餘年濡滯不舉者,弔喪無問疏戚,遍貽麻巾枲帶,盛陳葬儀,炫耀衢路。走馬柏竿,雜耍優劇,以致觀者。婦女兒童,接隊駢闐,塵昏障日,以觀葬之多寡,評喪禮之厚薄。里人鄭孝廉與僑有《儉戚說》、陳廷尉扆銘輩有五簋約,雖極力維挽,莫可轉易。往數十年,後生見前輩必嚴重之,欽其行義,奉為模楷。邇者漸成侮老之習,即貌敬者而背輒姍笑之,浮薄群處,議論風生而又甚。

者儒服市心,力求壟斷,滿口駔儈,恬不知恥。女死索嫁,時裝齎,健訟不休。或育有子女,年近桑榆者猶然,大率多無賴下戶也。嗚呼!風俗猶江河也,趨日下矣。伊于胡底濟以醇謹之俗,不數十年而逕庭若斯?識者有「文勝質漓、驕生禮廢」 之憂。夫民之趨上也,捷於令,教化亟行,隱若樞機,有心權補救者,安可不為之卻顧而深慮也?鉅野縣 ,古大野澤,所謂「大野既瀦」 者也。在運河西岸,壤多原隰,士知業儒,民務本業,而信鬼好佛,輕𩰚健訟,亦間有之,故有河患。五方之民,或錯處焉。

嘉祥縣 本鉅野所分,即「《西狩》獲麟」 地也。在運河西岸,居萬山之中。民務稼穡,俗亦樸陋,不事浮靡,婚喪相助,有諸邑風。

鄆城縣 古之廩丘。魯有二鄆,此西鄆也。在府西南,與濮陽接境,其地廣衍饒沃,土宜木棉,賈人轉鬻江南為市肆居焉,五穀之利,不及其半矣。人情樸質,俗尚彬雅,無浮游之習,稱易治云。按《鄆城縣志》《圖經》曰:鄆城近聖,居產名賢,大都人情質樸,俗尚儒雅。士大夫重廉恥,崇禮讓,百姓守法奉公,盡力南畝。又曰:人務「耕桑,樸而不野,有古風趣。」

《漢書》曰:「君子好稼穡,惡浮食,多致藏蓄。」 按《通考》曰:「地非險固,風雜數國。」 秦漢以來,井里混同,人情樸厚,俗有儒學。西晉之末,為爭戰之地,三百年間,傷痍特甚。自宇內平一,又如近古之風焉。西鄆居魯衛之間,二國之風各半。民務稼穡,多讀書,士風彬彬,聚會則相歡,守望則相助。重儒雅而輕勢利,存廉恥而羞苟得。邑有賢者,則眾服而推譽之;有不韙者,則群聚而救正之。衣冠之家,相讓無爭,是以人物間出。《府志》謂:人情樸質,俗尚儒雅,無浮游之習,稱「易治」 云。後世稍易,無長慮卻顧之圖,有急迫短促之象。以故淳龐日漓,奢靡相競。所趨既乖,興廢無常,未必非教化風俗之衰也。

東平州 古之鄆州,唐天平節度所據也。在漕河東岸,當水陸之衝。自宋、元以來,獨為一路。其城郭規制,甲於東省,而地廣民稀,田不盡墾,驛傳疲累,人力匱詘,稱彫耗矣。故多士族,宮室壯麗。其俗浩大,寬舒不為促狹,亦不至華侈。而尚氣任俠,不能匿情自飾,短長易見也。

按《東平州志》,上行下效,習以成風,入國問俗,惟里仁稱美焉。古鄆界在齊魯近,聖人之治,若此其甚,禮教信義餘澤猶未泯也。今仰稽往牒,說《詩》《書》而敦節孝者,代不乏人,雖其天性然哉?抑風氣之漸摩,有由來歟?宋郡守劉敞曰:「東平蓋古之建國,其四封所極,南則梁,東則魯,北則齊,三者皆大國也。其土沃衍,其民」 樂阜;其君子好禮,小人趨本;其俗習於周公、仲尼之遺風,餘教可訓以《詩》《書》。《舊志》載,士重科第,人尚氣節,務耕織以養生,為鄉約以送死,猶有周、孔之遺化焉。至於民間喪事,崇信浮屠,張樂讌賓,故俗相沿,其來已久。移風易俗,則主持政教者之任也。汶上縣 古之中都,非魯所謂汶上也。地多膏壤,樹藝豐膴,甲於他邑,而陂澤沮洳之場亦居其半。雨水流潦,禾菽不植,惟秫與麥生之。陸當孔道,水迫漕輓,賦役煩重,號為「衝劇縣」 矣。故多士族,宮室服食,頗稱崇侈。其俗寬博易直,不為小文,有大國之風。

按《汶上縣志敘》曰:「郡乘稱:汶俗寬博易直,不為小文,有大國之風。」 以今所睹記,覺漸異焉。縉紳先生之高尚者,即樸雅恬退,恂恂如困頓時然。冒姓者狐假叢借,或修怨攫利以肆其武斷,士類怯公議而好私詆,搏景傳聲,以舌為政。里中之難或不憚,陰佐其籌,又寧止濟風波而各有一壺之心哉?至於庶民,惟負山「而居者,謹守桑麻之業,其餘瘠土,亦勤於稼。」 而瀕汶一帶,擅水土之饒,轉羨粟以致巨貲,氣盈計廣,奢詭互用矣。漕之間廛列廬比,仰食機利。再西則地宜木棉,紡車之聲相聞,遠者距城或二百里許,土曠民悍,不任追呼,視負郭而居者如異地然。此其大較也。若胥隸之徒,類張目攘臂,意氣自豪,或「為偵者主名,以持吏長短;而陰險者,又飛語興謠,匿名標帖,意所欲中,慘於鬼蜮,其害可勝言與!乃健訟之人,喜競筆端,章大者逮至百餘人。民間私𩰚,輒率老羸疲癃為奇貨,以爭勝局。其愚民為左道所惑,持齋誦偈,男女相聚,漸釀亂萌。而無藉少年,則𩰚雞呼盧,佚遊群飲,不事生產。」 噫!移風易俗,莫善於禮,乃今大者,亦概從隳廢如三加之醮,缺然無聞,而婚或論財,喪或燕賓,婦人不分弔生哭死之義,臨男喪謬下急淚。

親終不復,惟合內外之屬,委壺漿於神宇。而士大夫之家,有主無祠,止於間設墓祭,其視紫陽所集諸禮,何啻弁髦耶?乃宮室服飾什器之類,即品官所不敢備者,富民又惟意所適,不問憲典矣。俗尚如此,惟禮可以已之,願司風教者留意焉。

東阿縣 治在穀城府之北境也。其地南多谿谷,北多原隰,土壤瘠薄,山水峻急,鮮有千金之室。兩京孔道,徵發甚劇,民弗堪也。故多士族,其俗樸儉沉深,崇尚文雅,以風節相高,恥為奔競。冠服居室,不慕鮮華,而禮文有不足焉。市里之民,頗多佻薄,與士風相反。然亦守禮畏法,租稅無逋,號稱「易治」 云。

按《東阿縣志》,蓋吾邑百年以前,風氣龐厚,民俗淳雅,不可幾矣。「自所聞長老及親睹記,其士人類亢言厲志,以氣韻相高,談說有情思,而寬緩不矜特禮容樸略近於質野,冠服喜儉素。往諸大臣家居常著小冠,諸生因效之及室屋門巷亦不甚修飾。又善自閉,恥以所有炫鬻先達名公有所建樹,著述多匿不傳,子」 孫莫能名焉。地近鄒魯,士知自重,號為「諸生。」 不窺市門,不入酒肆,或有干謁嗜利,輒共姍笑,遊宦而以貨歸,士論亦鄙之。然儉不中禮,弛或逾繩,後進之士,自行一意,口多微辭,好為歌謠,以相調謔,此其弊也。人民佻巧,矜才技,市井胥徒,修飾自喜,服食鮮華。家無擔石,出輒衣帛,躡文履。田多磽瘠,人「性澶漫,少慮不工。生殖虛浮,鮮蓋藏,易困乏也。」 一二負販,轉鬻食貨,給邑人之用,四方珍奇,大都略備,總之士樸而民侈矣。邑人訟獄希簡,不能為浮詞詐。吏即有誑語,一詰即頓首服。唯數年來,民間無雄黠者,而賦亦不負,令出如約,由近令長得而治矣。歲時風物,與他邑相類。禮亦儉薄,婚不論財。閭里為「義社」 ,榷金息之,以給死喪。故雖至貧,吉凶禮不廢,而貴家大族,亦無所紛華。召客用一幅札,僅書名姓。宴會設一案,數盤盂盛饌,坐三五客。近里人聚食,率用長札,甚或專席。盤盂至數十品,鑿樸為琱,其實纖嗇。比年民日益貧,時節宴會,相對飲啖,無奕博之歡。諸少年貴介,彈絲挾丸,遊市里者絕少,蓋其氣蕭然焉。張秋在河上,五方雜厝,風俗不純,大抵仰機利而華俊,與邑人絕異,若越境然,乃近亦衰息矣。

平陰縣 ,山邑也,古盧縣地。城郭甚狹,厥壤南境墝埆,北境平衍,膏腴居半焉。民力耕耘,禾蔬肥茂,僻不當道,賦役亦簡。其士風質樸重厚,好興禮讓。而山谷之民,頗稱狙獷,慘不畏法,雖小而難治也。

按《平陰縣志圖經》:「人務耕桑,樸而不華,有古風趣。」

《通志》:秦漢以降,井里混同,人情樸厚,俗尚文學。及西晉之末,為戰爭之地。三百年間,傷痍實甚。自宇內平一,又如近古之風。

王公環《舊志》云:「民俗質樸,士尚禮義,有鄒、魯之遺風。」 何公《海晏舊志》云:「士不服羅綺,女不飾珠翠,交不煩虛儀,席不尚多品。」 向猶及見,今皆反之矣。

陽穀縣 在運河西岸,與東昌接境,古衛地也。邑於穀山之陽,故曰「陽榖。」 土多原隰,半為沙礫,無山林之沃。邑少科甲,士民勤儉,無所紛華,惟居張秋者稍侈靡。

按《陽穀縣志》《漢書》云:「民有聖人之教化。」 又云:「其民好學,尚禮義,重廉恥。」 又云:「君子好稼穡,惡浮食,以致蓄藏。」

正月立春,戴彩燕,食蘿蔔,謂之「咬春。」 先一日,迎芒神,設讌。至期,鞭土牛,取土塗竈。元日昧爽,爇香燭祀真宰及祖禰長幼整衣冠,以次拜賀。食餛飩,飲椒酒。

三日祭墓宴親友

《十日》「炊麵象繭,以祈蠶功。」

上元日,張燈放花炬,送女歸寧。戚里相餽遺,女子祀廁姑問吉凶。

十六日,婦女群遊,曰「走百病。」

二月二日填倉,畫灰為梯圈中實五穀,壓以石,名曰「填倉。」 煎豆餅薰蟲,逆女歸寧。

《春分日》為《春分酒》。

三月清明日,男女簪柳,插柳枝於門,出郭踏青。先一日為寒食,士女掃墓,標楮錢焚之,增新土於塚上。

三日戲鞦韆

二十八日祀東嶽

四月立夏,邑人咸走村莊業農桑。

考證

八日,設醮泰山行宮,結「浮屠會」 ,以豆果等齋食僧尼。

十八日,「祀天仙,結會,治農具。」

五月五日,書門符,懸艾虎。兒童臂繫綵絲,謂之「續命。」 戚里相餽問壻家,以角黍綵線花帛服食遺女家,謂之「綴節。」 重陽亦然。食角黍,飲菖蒲酒,書硃符,除百毒。

十三日,「祀《關帝》。」

六月六日,曬衣曬書,儲水造麵,漬醯。

伏日造醬食冰

七月七夕,女子設瓜果祀織女,乞巧,以楮錢掛地上。

中元日設醮祭墓

八月中秋,日食月餅賞月,戚里相餽問,比鄰攜酒,具集街衢,夜分乃已。

九月九日,蒸菊花糕,飲茱萸酒,登高賞菊,壻家餽女家服食,比鄰結伴聚獵郊外。

十日朔,祭墓,送寒衣聚獵。

十二月八日,以米豆作《臘八粥》。

二十四日,設果餳祀竈。至除夕,多嫁娶。士大夫家亦有不卜吉,率用是日者。易「門神桃符、春帖,插芝麻鞂於壁,辭歲陳儀」 ,祀真宰祖禰,設庭燎爆竹,造年糕,取增高之義。焚蒼術,家人設宴守歲。

按:陽穀崇禮尚義,奉法急公,力本者多,營末者寡。其民間勤儉,男耕女織,各守本業。歲時伏臘,不事嬉遊。凡賭賽懽呼、流連宴樂之事,一切不作;車輿、室廬、衣服、嫁娶、喪祭之費,不尚淫奢。惟居張秋者,稍侈靡焉。若良民早輸租賦重犯法,諸所徵發罔弗應,猶有《易使》遺風。至士大夫尢為近古,恥訕上,好恬修,公事之「外,謝絕囑託,此其風俗大略,頗不詭於道者。今士習民風,漸非其舊,變魯至道,端有望於作新之君子哉。壽張縣 在運河西岸,故黃河所決道也。古曰壽良,亦曰壽昌。邑僻而狹,壤多瀉鹵,士風儉樸,與陽穀同俗,而仕宦之族為盛,亦多在。」 張秋云按《壽張縣志》:「壽邑地近鄒魯,民多淳龐,俗尚質樸,懷才」 者無盛氣,負貲者無驕色。服舍不事華麗,禮義不貴虛文。農勤耕,女勤織,商賈勤於貿易,無惰游嬉戲者。即間有一二不馴之人,近被雅化,俱若於訓。至於士大夫居鄉尢,左規右繩,恂恂恥為請托,藹乎有「禮教信義」 之遺風焉。元旦,謝天地,拜父母、諸親,互相宴飲。

《元宵,結綵燈》,《飲春酒》。

次日遊大寺。《走百病》。

二月二日以灰圍室,避蟲鼠。又以灰圍倉食煎糕。

清明無少長皆戴柳枝踏青祭先塋。

四月採桑飼蠶繅絲

端午食角黍,戴艾。小兒帶百鎖。

《六月六日曝衣曬書》。

中元薦麻穀祭先塋

中秋玩月

《重陽登高》,飲菊花酒。

十月一日「祭先塋,送寒衣。」

長至日、《慶賀萬壽》。

臘月八日,食《臘八粥》。

念四日祀竈,除夕貼門神,換桃符,老少宴飲,曰「守歲。」

沂州 ,「古之《瑯琊府》,東南重鎮也。在山水之間,地多陿阸,風氣勁急。青徐兩界,其俗純駁不一。」

《舊志》
稱其尚忠孝廉節近魯好誇詐爭𩰚近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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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有稽也。山出金銀礦石,遊民嘯聚其間,有司不能擒制。官有軍興,亦時調取。其徒長槍大槊,剌擊無前,稱「勁兵」 云。

按《沂州志》:「唐虞時水土既平,沂首稱乂。」

周時,蒙羽之野,民善芻牧。《魯頌》曰:「駉駉牡馬,在駉之野。」

《論語》曰:「子之武城,聞絃歌之聲。」

《漢書》:「民有先王遺風。」 又云:「君子好稼穡,惡浮食,以致蓄藏。」

唐李白《廳壁記》:「君子以才雄自高,小人則鄙野難治。」 又詩云:「魯人尚織作,機杼鳴簾櫳。」

《圖經》「讀先王之書,文質彬彬乎過人,絃誦洋洋乎盈耳,聖人之遺澤也。」

《方輿勝覽》:俗尚清虛,人無爭𩰚。《文獻通考》:西晉之末,為爭戰之地。三百年間,傷凌滋甚。自宇內平一,又如近古之風焉。

正月立春,家食蘿葡,謂之「咬春」 ,貯水謂之「神水」 ,釀酒不壞。先一日迎芒神設宴,至期鞭土牛,觀者取土塗竈及蠶室,以除蟻,食春餅。

元日昧爽,設庭燎,燒香燭,祀真宰及祖禰,長幼悉整衣冠,以次拜賀。飲椒酒,取桃枝煮水浴面,以避邪,戚里相拜賀。

上元夕,通衢張燈結綵,放花炬,不禁夜。女子邀廁,姑問吉凶,婦女相率出遊,曰:「走百病」

二月二日昧爽,各畫灰為重圈,中實五穀,壓以石,名曰「填倉。」

三月清明節,男女佩柳,又以柳枝插簷,迎元鳥作麵。燕插柳於上,陰乾,預治小兒泄瀉。先一日為寒食,士女登墓,標楮錢焚化,增新土於塚上,出廓踏青。女子為鞦韆戲,男𩰚百草。四月節立夏,邑人咸入鄉處,就農桑業,治農具八日,結浮屠會。

五月五日,門懸艾虎,採百草作湯,預洗瘡疥。繫綵絲於小兒臂,謂之「續命。」 取蝦蟆含墨陰乾,塗腫毒。戚里互餽角黍飲,雄黃菖蒲酒。書硃符,以除百毒佩靈符。

六月六日,曬書,曬鍼繡,炒麵為食。

七月七夕,女子設瓜果祀織女,乞巧儲露水作麵。

十四日,採麻糓,祀先獻神,置門左右。中元日祭墓。

《九月九日》蒸華糕,登高飲菊酒。

十月朔祭墓,農家皆設酒餚,燕傭人,名曰「散場。」 十一月至日,祭先逆女,拜尊長,如元日禮。修燧竈以祈壽。十二月八日浴蠶,以井水灑蠶子。又食臘粥,以米豆果為之。

二十四日,掃舍,設糖餅果菜祀竈。除夕,多嫁娶,易門神桃符、春帖,插芝麻鞂於壁,辭歲陳儀。祀真宰祖禰,設庭燎、爆竹,焚蒼術。家人設酒,圍爐守歲。

按沂俗,婚喪從儉,衣服惟素,尚有先王之遺。邇來習尚漸移囂凌,多有有疾不事醫藥,用巫祈禳喪,用僧道追薦。尤可恨者,優人伴喪,同姓為婚,恬不為異,急為飭正之。

郯城縣 府東南境,古郯子之墟也。地枕瑯琊山麓,疆域廣博,水土深厚,民俗質樸,勤於稼穡,有淳古之風,亦奧區也。以在淮海界上,兼有其俗云。

按《郯城縣志》:古者太史採詩,以觀民風,命市納價,以觀民之好惡,良以風俗有關於政治也。然觀《爾雅》之言曰:「太平之人仁,丹穴之人智,太蒙之人信,空同之人武。葢,風土使然,不可易也。是以五方之人,言語不通,嗜欲不同。故先王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 今按《漢書地理志》曰:「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剛」 柔緩急,音聲不同,係水土之風氣,故謂之「風。」 好惡取舍動靜,隨君王之情欲,故謂之「俗。」 明乎風俗之貞邪,而治化之得失因焉,所係豈淺鮮哉?郯邑俗尚樸魯,其人輕悍而刁訟,雖賢愚殊別,難以概論。然大約尚鬼信巫者強半。凡人有病,不求藥餌,輒請師巫鄰友互相餽贈。一夜之禱,貧者動費千錢,富者浪費數倍。雖祈禳請禱,在昔有之,然未有號稱姑娘、捏鬼言神、男女混雜,呼群夥黨,蔓延鄉曲,如郯邑流弊之甚者也。彼其舞蹈假乎禹步,詞曲盡屬不經;巫鼓徹於終宵,挾邪淫而網利。床頭安有鬼駕,言二豎為災?戶內是何神?率叩諸神下願,毫無關於禍福,徒虛耗乎民財。官斯土者,雖屢奉《上行》出示嚴禁,然無如其積習成風,牢不可破,能禁於見聞之所及,而未能禁於見聞之所不及者也。故西門豹治鄴,取巫而投諸河,而河伯取婦之誣頓絕。則今日而欲挽從前之頹風,非刑其人而火其書,恐此風未易永息也。又其甚者,事不求直於情,理惟取質白於鬼神,滿懷欺詐,負黃表以叩天;一片虛情,輒呼冤而聳眾。立誓跳臺,捏言廟門難進;文奸掩慝,明欺天道無知。謬稱鬼神可質,不知王法當遵。昔者神降於莘,石言於晉,有識者以為憂。矧此光天化日之下,煌煌典律,炳如日星。顧乃不聽於人,而反聽於神,使此輩得售其欺罔乎?方今士習於庠,履仁而行,抱義而處,子衿無佻達之風,農耕於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田間無游食之眾。且也工安於肆,不作淫巧以蕩眾心;商安於市,不鬻異物以開奢僭,風俗亦幾於淳樸矣。而可容此邪術師巫,左道惑眾,「若苗之莠,若粟之秕」 ,以為嘉禾之累乎?此皆郯俗之所宜急芟者也。

費縣 古季氏之邑,與蒙陰接境,魯東陲也。其民山居谷汲,田多荒棄。向時有賢長吏,加意墾闢,化為沃土。他邑民就食其中,赴之如市。《葢岩》

邑也,俗樸而勁,人物秀美,科第頗少,仕籍寥寥焉。

按《費縣志》:《魯論》子之武城,聞絃歌之聲。《漢書》曰:「其民有聖人之教化。」 又曰:俗尚禮義,重廉恥,好稼穡,惡浮食,厚重多君子,有先王遺風。《圖經》云:「人務耕桑,樸而不華,有古風也。」

學校頗重士氣,鄉里猶餘淳風。拙守耕讀,急賦租,但不尚積貯,雖富者亦無三年之蓄,故一經水旱,易至凍餒。

元日五更祀天地、竈君、祖宗,燒爆竹,放紙炮,黎明,親鄰互相拜賀。

「立春日,官迎青帝、土牛於東郊,散春花、春杖。」 正月十五日,家家張燈於門,放花炮,賞元宵,至十六日乃止。

二月二日,俗圍倉囤,以灰為之,吃炒豆。

十五日花朝,韻士多相邀飲。

三月三日出游修禊

寒食添土上塚

《清明插柳於門》,人人戴柳枝攜酒踏青。

四月八日,作「浴佛會。」

《端午》懸艾饋,角黍飲雄黃酒。

六月六日曬書曬衣

七月七夕乞巧

中元節,祭祖先,薦麻穀。

《中秋賞月,遇豐歲歡飲徹夜》。

重陽飲菊酒登高

十月一日展墓

冬至大節,宜祀祖先,衣冠拜賀,俗竟茫然。臘月二十四日,設牲果送竈君。《除夕貼門神對聯桃符》,散錢與兒女守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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