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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村集 (四庫全書本)/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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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七 榕村集 卷十八 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榕村集卷十八
  大學士李光地撰
  雜著一
  闗睢
  闗雎之詩為三百篇之首其義不可以不求也古説所謂后妃之徳者固已得之但辭有未達耳如以窈窕淑女者即為后妃而輾轉反側之憂乃為他人願望之詞則所謂性情之正者亦在他人不在后妃矣朱子病舊説之偏於一徳故謂不如以幽閒貞靜者形容其統體則見后妃之徳難名真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也然愚嘗以孔子之言思之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為作詩者言也若作詩者宫中之人耳雖有願望之心亦何至於寤寐反側而琴瑟友之鐘鼓樂之之辭亦豈宫人所以施於尊者哉葢古者朝有外職宫有内職妃嬪婦御之數與公卿大夫士等所以修隂教而隆治本也公卿大夫士不得其人則外職隳矣妃嬪婦御不得其人則内職闕矣是故賢聖之君側席求賢至于積精思形夢寐世之所以盛也求焉而意不切用焉而誠不至世之所以衰也文王之興其后妃有聖徳故其思淑女也無異君子之思賢臣焉不敢曰為已助也曰君子之逑而已不敢曰為已下也曰琴瑟友之而已寤寐之思所以擇徳此所謂憂而不傷鐘鼓之樂所以揚善此所謂樂而不淫葢秉盛徳之至者后妃也得性情之正者亦后妃也如此則孔子之言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者美其性情之正而盛徳在其中也序解淫傷二字稍失其意然所謂樂在進賢與夫哀窈窕思賢才者其説葢亦甚善此闗睢所以為詩之首而又以其出於宫闈也則道之造端而王化之始基也大抵六經之書至於好賢則其義至矣不可以有加矣故在易曰井渫不食為我心惻哀之深也可以汲王明並受其福樂之至也就詩言之則風之首寤寐反側之憂琴瑟鐘鼓之樂是后妃所以行於宫内者也雅之首㫖酒承筐之貺鼓瑟吹笙之燕是君所以施於朝廷者也大雅之首則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頌之首則曰濟濟多士秉文之徳嗚呼此天下國家興亡治亂之由也故愚謂二南之篇以后妃之賢先之不如以后妃之好賢者先之以合於孔子美闗睢之意
  二典
  孟子曰堯以不得舜為已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已憂是善讀書者也是故堯典以舉舜終舜典以命二十二人終雖然正邪不竝立君子小人不兼進故共驩伯鯀之既辨然後舜可得而舉也四罪之既加然後二十二人可得而用也又其上則經緯天地之事故歴象授時堯典先焉齊七政封山濬川舜典先焉若其本則皆聖人之徳為之故贊堯者首曰峻徳而其效至於百姓昭明黎民於變也贊舜者首曰𤣥徳而其效至於百揆時敘四門穆穆也觀二篇所紀可謂至約矣而堯舜之道備焉故曾子固謂當時史者亦聖人之徒豈不信哉抑二篇之事不同而其體如一葢其本末先後有如前之所言則堯之道舜不能易堯舜之道天下萬世不能易也審矣不修徳則不能敬天不敬天則不能遏惡揚善退小人而進君子不遏惡揚善退小人而進君子而曰致治如唐虞之盛者此後世所以日逺於唐虞之治而不可復也夫
  禹臯二謨
  禹臯二謨文意亦相對然禹謨中雜有益臯陶之言臯陶謨中又雜有禹之言所以分二篇者葢言則以唱其端者為主事則禹謨中有禹禪受之事也孟子曰禹臯陶則見而知之又曰禹薦益於天然則禹之所尊讓者臯陶而帝卒以天下授禹及禹即位之後則臯陶已老而死故禹薦益而將傳以位焉三人之更迭陳謨殆以此也稷契無言於唐虞之閒者葢其職專於敎養民事是勤則朝廷之上固可以委之禹臯諸人而已不與矣抑百篇之名原有益稷而今所謂益稷者乃就臯陶謨中分以備之非其舊也又安知此篇無稷契之言論而今軼之與臯陶謨允迪以下猶禹謨文命以下也天敘天秩之訓猶禹謨人心道心之傳也無若丹朱傲之規猶禹謨滿招損之戒也苗頑弗即而施象刑以服之䕫擊石拊石以終之猶禹謨之苗民逆命而誕敷文徳以懷之舞干羽而格之也二典臯謨皆及在廷三凶之事獨禹謨無之葢在廷三凶有鯀焉史者之體也臯謨有三凶而無鯀義與此同而又出於禹之言固不應及鯀矣禹臯謨皆以苗民終一以見聖人之不忘外憂一以見聖人之獨務内治而臯陶賡歌叢脞之箴則又與二篇之末禹益傲滿之意相發其一時君臣交儆之盛豈非萬世之法哉
  後天卦義
  問後天卦義以人物言之當何如也曰造化生物隂陽者華實之分也震則種實在地而發生之時故曰出㢲則枝條備矣故曰齊離而坤則葉茂而華盛之時也華葉茂盛而果實之胎在於是故曰明曰致養兑則生意充矣故曰説雖然華葉不剝果實不生乾則成實之時也脱落華葉而復返於種故曰戰坎而艮則實熟而堅凝完足可以復生故曰勞曰終始物類如此人倫如何曰以家信之隂陽者男女之别也震則長子而當室也故曰出㢲則長子之耦妻者齊也故曰齊有嫡必有娣離次於㢲嫡娣之序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男女相遇家道咸理矣故曰相見如是則生育之道廣而母道在是故次坤而曰致養兑則少女也妾也家之道恩洽於賤者而後和故曰説於是震始成乎父道而為乾有繼嗣則異日又將為家之主雖母亦聽從焉故曰戰者隂不敢抗陽之義也子生而㓜為中男為少男皆未成人之稱也飲食敎誨以待其成則又為長子而當室矣故曰勞曰成以國言之隂陽者君臣之義也君出而守宗廟社稷以為祭主震之位也臣必潔白其心與君齊力故㢲曰潔齊臣道之盛朝覲㑹同君南面而聽之故次離而曰相見臣之職莫大乎役於君以養民故次坤而曰致役致養君臣相説太和之治乃成故次兑而曰説於是而臣功終矣無敢疑陽而主威孤行故乾位於是而曰戰雖然臣之功成而不居君之徳尊而不抗勅天之命不敢忘勞者坎也凝天之命端拱無為者艮也故曰勞曰成而徳之所以日新道之所以不窮治之所以可乆而可繼也大率隂陽之義造化之本天道流行萬物同根故其理象參差而大致皆同推而言之無適不有無時不行深於易者知之爾
  春秋
  文敝則捄之以質周之季其文縟矣觀列國辭命載在左氏者可見先聖作春秋撥華為根一言增損必有深意可以精理焉可以決事焉餘如書體義例句節字法皆可以為萬世修文者折中韓子謂左氏浮夸春秋謹嚴者甚善荆舒號為宋文之知所裁者而不好春秋是故以知其膚末於文也
  周禮
  周禮一書為近代諸儒改易竄置眞贗相亂自吳幼清方遜志之賢皆不能免要其疑端皆生於冬官之闕而地官所掌乃邦土之事故或則曰地官闕而冬官未嘗闕也或曰冬官錯於地官之中也然以愚攷之大司徒之職及其所屬之官雖所掌邦土而要歸於敎其非冬官之誤明甚且大小司徒之章文意相從所屬自鄉遂以下官職相序亦絶不類他官攙入然則諸儒之所改易竄置者其可信乎是則何説而可曰自虞夏之閒而司空之職率先於司徒舊矣舜典伯禹作司空稷播百穀然後契繼敷敎其在後世則播穀亦司空職也洪範序八政四曰司空五曰司徒禮記王制説者以為夏殷之書其文曰司空執度度地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無曠土無游民食節事時民咸安其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司徒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敎以興民徳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徳以同俗此皆司空司徒二官阜敎相成之證也周監歴代損益厥禮董正治官六典斯備其列司空於五官之末者葢别有深意焉然周禮者周公未成之書也故其敘司徒之篇猶首以司空之事合養敎而備厥職惜乎司空未作而成書不可見矣學者無由盡知周公之意又未嘗深攷沿革之由私疑臆決穿鑿傅㑹遇不可通則悉以為漢儒變亂之罪豈不過哉然則司徒之篇雜以司空之事此周公之舊而非所謂誤與錯也葢周公初革官制其猶未能變古若此
  王制
  禹之洪範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賓八曰師今觀王制自冢宰制國以下至司寇其序正合葢冢宰所司食貨祀三者備矣然後以司空定民之居然後以司徒興民之徳至於樂正司馬因司徒所敎而升之故以附于司徒而以司寇明刑終焉賓師二者洪範次於後王制敘於前葢洪範言其切于民生之先後緩急則柔逺安邦之事宜居養敎之後王制言其闗於建國之規模綱紀則禮樂征伐之柄必在庶政之先義各有所當也此書上比虞典既微有不同下視周制又甚相懸絶獨與洪範則其暗合若此葢洪範作于夏而殷人守之則知註家以王制為夏殷之書者不謬也然冢宰之名唐虞無是禹宅百揆冢宰職也而其自言曰奏庶艱食鮮食又曰懋遷有無化居禹貢自田賦財賄綜理纎悉則唐虞之食貨固亦冢宰司之周禮天官其職掌皆食貨之事則亦有所從來矣故曰虞夏殷周所損益可知也其詳自夫子之時而無徵然而能言之者葢參互考究而得之爾
  孝經
  不愛其親而愛他人不敬其親而敬他人其弊至於悖徳悖禮其卒未有能愛人敬人者也愛親而惡於人敬親而慢於人其弊至於及親辱親其卒亦未有能愛親敬親者也葢仁孝之理得之最先而綂之最全惟其得之最先也故施由親始而一本而無分者不足以言道也惟其綂之最全也故事無終窮而於萬物為有外者不足以盡仁也夫始也舉斯心而加彼而孝為之根終也挹乎彼以注兹而孝為其極故孝也者仁義之宗道徳之要孟子之距墨翟韓愈程朱之闢釋氏其源本之差正在於此曾子述聖言而目之經終篇大意惟此二者以是二者為綱為後尋其職分之所當成效之所至則此經之義昭白無疑而章句之閒亦無凌雜之可議也中閒與左傳文相出入故先儒以為疑然易文言釋四徳處亦左氏文也左氏傳出最後大抵采摭經史雜以傳授聞見烏知非左氏撮易孝經之意而為之辭乎
  讀諸葛武侯傳
  或疑武侯誠王佐也何以規取荆益為兼并之謀非王佐之道短於用兵淹歴年嵗非王佐之才曰此鄙儒文人之論非識經權之體者也漢室傾頽盜賊蠭起璋表以枝葉之親上無周公定國之規下無晉文勤王之舉而攘踞巴西觀望江表僭擬擅専坐自貴大此為輔亂之徒宜伏管蔡鄭衛之誅者矣先主時方寄食襄樊衆不盈旅名義威力兩有未便然因琮瑁之亂將舉國附賊聲而討之未負於信既得荆州結吳拒魏正名西征兼弱攻昧未損於權及乎先主托孤之盟已堅而棄荆土於前法正張松之謀既行而覆西州於後遂使江東求地有所執言成都攻圍未免遺議此則時事之變非武侯之本圖也故東征喪敗追惜孝直之亡以知一徳之合知已猶艱昔孔子不競於墮成之師孟氏被謗于伐燕之役茍不推論時世則賢聖失圖獨三代以下哉竒謀為短此陳壽之言也夫興大業者無近功志王道者絶小利是以罪人煽亂數載斯得頑民弗靖歴紀風移非聖人之無顯績實規其大者也觀其馬謖之用則感攻心之言二郡之徙則哀赤子之困艱難草昧而仁義愈明此其流風軼軌所以取貴於今也樂毅不急二城之下論者以為服齊人之心管仲不究伐楚之威先儒以為不殘民之意若襲韓彭之餘策事攻取之急謀以暴易暴而助亂畧多殺不辜而得天下事雖成其本蹶矣管仲樂毅之所不為也豈武侯之心乎
  讀韓子
  韓子之言道也其論道徳仁義之意甚美其觝佛老也所謂爭四代之惑比於距楊墨之功者也或謂終篇無及釋氏者意退之未讀其書不知其瑕璺之所在此可謂輕指古人不自知其膚畧者與夫道之裂也必有一人始為邪誕然後尤者得以繼焉楊墨非老氏比也而皆竊乎老氏之意及佛之入自謂超然尚矣識者審其根實究其崇長增髙之偽又以為與老源流表裏而大濟以夸虛是故孟子専攻楊墨障其流也退之則源之務塞而謂道徳仁義之説自老氏離也然後楊墨肆行佛乃以晩出而承其敝且謂不及釋氏者彼謂清淨寂滅之言去父子君臣之言老書有之與出三代之下為夷狄之人老氏當之與吾則曰其所謂蔑禮樂刑政者老氏也棄君臣父子者佛氏也又申其説以為蔑禮樂刑政者為太古之無為者也棄君臣父子者治其心而外天下國家者也韓之時佛之禍為烈故悲其不遇列聖而生於夷狄之邦哀後王之不能黜之正之而反使加於先王之敎之上老子詖淫之始而釋氏邪遁之窮其言之葢有序矣荀況之言雜駮乖離擇焉而不精揚雄之書艱難晦塞語焉而不詳故道之傳斷自孟氏而止而以為其流也長曰其仁義之説朱程猶譏之何也曰先原性後原道則未可譏也博於愛宜於行情之用道之經也其論性則異是性有五在七情之先矣原道者自情始殆敘文者失之與故未可譏也然則韓其醇與曰惜其於性也詳於三而畧於五也詳於三故謂孟子不知品之區也畧於五故未知孟子所謂善之腴也茍求其故則知下焉者之可制以法也乃其善焉者之有同於初而聖人之意得矣是故精焉而有未精詳焉而有未詳不然則朱程曷譏焉於道豈獨粗傳爾乎
  讀周子太極圖説
  無極者無所為極也太極者極之至大者也無所為極而為極之至大則隂陽之本也五行之宗也男女於是生萬物於是出其在人則形神之主也五性之㑹也美惡於是判萬事於是繁與天地合徳太極也與日月合明隂陽也與四時合序五行也與鬼神合其吉凶美惡也此聖人之事也協于極而歸于吉君子之事也不協于極而罹于凶小人之事也天有隂陽五行之氣也地有柔剛五行之質也人有仁義五行之性也原夫天地萬物之所以始太極始之也而太極無始也反夫天地萬物之所以終太極終之也而太極無終也有始終者有死有生無始終者無死無生以其生生故謂之易以其極至故謂之極易者極之用也極者易之體也
  記隂符經
  隂符經亦衰世之書大抵老氏之苗裔知其意者為之也五賊三盜之云語尤險惡然其本指則老氏所謂反者道之動云爾通以儒者之言則豢養者酖毒也患難者藥石也逆制其性所謂害我之賊然而可以昌順縱其心所謂恩我之親然而可以亡徳之昬明命之融短國之興衰軍之勝敗孰不由是雖然見此機者必歸之於至靜其故何也靜雖天地之本而自人觀之則殺機也魏伯陽云象彼仲冬節竹木皆摧傷反本還寂外則彫槁非昊羲文王孰能於此見天地之心哉於是有得然後可以察虛盈之幾語屈伸之感萬象變滅不以撓其志亂其胸矣故靜者心符也見其機而順之者用符也雖曰隂陽相勝而道主於隂故曰隂符也
  記離騷經二條
  前半篇自皇考命名以至女嬃訓誡直述已事後半篇自陳辭重華以至問占逺逝託意寓言直述已事者身之已經而傷其時道其志行以攄其憂鬱託意寓言者意之未已而決其時之無可為斷之以志行之所不屑為者以矢其堅貞書之大致也前之詞顯故議者以為譏誚之太過後之詞微故談者以為荒幻而不經夫怨誹而其流及上小雅先之矣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若至決上下之無人將違棄而逺去是豈忍以明言者原之滑稽其不忍明言之心乎
  楚辭所謂求女云者古註近之而指未明葢所謂求女者非求君也欲其君之得賢臣焉爾始也哀髙丘之無女則髙位者無人矣繼而相下女之可詒猶望其有處於下位而備進用者也乃求如虙妃者而不可得相與為驕傲淫遊而已上下相習小大成風亂國之朝其勢固然於是思遺佚之士曰庶幾其登進乎乃為媒者鴆已毒矣鳩猶巧焉隱逸之賢安能以自通鳳凰既受他人之詒而不為吾國媒則有娀之佚女必為髙辛先之而非髙陽氏之有矣雖然望未絶也使少康而有賢配倘所謂祀夏配天不失舊物者乎奈何媒理之妬嫉欺蔽無異於前則事既可知而原之望於是絶矣葢是時也懐昬而不知襄淫而失道原固灼見之而惓惓之誠不能自已焉他日天問之作反復於鯀禹啓少康之事夫亦離騷之志也然自原沒二千年而莫有明其意者方且以求女為失喻幽昬為無禮嗚呼原其益寃也哉
  記握竒經
  此陣法本易八卦天地風雲者乾坤艮㢲也艮為山山出雲也龍虎鳥蛇者震兑離坎也以四方蒼龍白虎朱鳥元武而定四維方而主靜故正兵布陣則用之四正圓而主動故竒兵制敵則用之天地風雲取其定位而能變化也龍虎鳥蛇取其威猛而能騰繞也風以天氣下行於地故風附於天在周易乾與㢲對是也雲以地氣上接於天故雲附於地在周易坤與艮對是也前衝變為虎翼而風應之風從虎之義也風變為蛇蟠以應虎在周易兑坎西北是也後衝變為飛龍而雲應之雲從龍之義也雲變為鳥翔以應龍在周易震離東南是也按周官司馬自五人為伍至七十五人為乘自五百人為旅至萬二千五百人為軍皆以五為陣法此則天子六鄉六遂諸侯三郊三遂之兵也至於四野則經地以井異於十夫有溝處民以八異於五家為鄰意者出兵之數治戎之法亦必以八為其節何者凡比鄰共井之人居則守望足以相助也行則危難足以相捄也其歡愛足以相死也夜戰聲相聞足以不乖旦戰目相視足以相識也如井牧之氓亦編以伍什之法則調發之數雜軍旅之心離矣故除一甸出車一乘者數家而賦一人尚可馭以卒兩之制以合於司馬之法若野鄙之閒田役敎民或追胥竭作則家出一人必以八八之數馭之葢始於八家編之以同邑同丘而成於一甸六十四井之數此疑自古以井田制兵之法而周家但行之野外今周官管子俱於四鄙軍制畧而不詳焉是以為握竒者託之於風后以大其事意必有所祖述為之未可以出於兵家而盡疑其偽也所謂握竒者兵法尚竒故云握竒也以天地風雲為正則龍虎鳥蛇為竒也以天地為正則風雲為竒以龍虎為正則鳥蛇為竒也以前列之八陣為正則後隊之遊軍為竒也總而言之則凡正陣遊軍皆為正而時靜時動變變化化不可測度皆為竒也故曰以正合以竒勝此握竒之指也雖然餘竒者遊軍也遊軍稱握機與握竒通者葢兵家之竒無所不在而其用遊軍也為多夫所謂正兵者利戈矛弓㦸之用習金鼓旌麾之節𡢃歩伐進退之方識髙下向背之地其敎養之素至於如手足之相捍衛其節制之重至於如山丘之不可頓撼如是則正兵之用盡矣若夫偵閒以得敵情窺望以審敵勢未遇而致師既陣而躡敵方合而出其傍繞其後我退而設之伏示之疑變强弱之形移彼已之利若此者非遊軍不足以備其用濟其機也是故養遊軍之祿可數倍於養兵馭遊軍之權或更甚於馭將此握機之號所以或専屬之遊兵以為設竒制勝専在此也孫武之書以權計始以用閒終其得握機之用乎湯武之師未之有也作書者其春秋之後七雄之世乎
  記太初歴
  太初章會綂元之法至朔同日謂之章交㑹一周謂之會至朔分盡同于日首謂之綂綂首日名復于甲子謂之元其日法以八十一為分以一千五百三十九為小分以三百六十五又小分之三百八十五者為日之周天以二十九日又小分之八百一十七者為月之㑹日十二㑹不盡嵗氣而閏餘生焉十九年七閏則冬至復在月初而氣朔分齊故謂之章也然月之周天與㑹日不同時故每月雖合朔而不在周道之交則㑹而不食太初歴法計五月二十三分月之二十而一近交凡一百三十五月而一當交當交則蝕既日月數之終也一章之日月雖㑹于冬至而不當交積之二十七章則朔日冬至交㑹分窮故謂之㑹也又以日法計之一嵗全日之外小分三百八十五比之四分之法而少盈葢侵小分四之一也章㑹至朔之分未盡于日首積之三㑹則分釐相補復得全日而冬至交㑹復起于日首而無餘分矣故為一綂也然甲子者日名之端必氣朔肇於此日乃得歴元之始故初綂而得甲子次綂而得甲辰三綂而得甲申三綂既盡則復値甲子朔旦夜半冬至交㑹分窮而一元章矣是以通而論之冬至者氣之始凡推歩以為準焉一章之日月雖㑹然同經不同緯同度不同道也至于一㑹則同經而同緯同度而同道矣綂則以得夫時之首元則以履夫日之端斯又以日辰干支與天月日星之紀而相合者也於是推之五星亦皆有㑹合之元焉嵗月亦必有𠏉枝之首焉引伸觸類原始反終歴家立元之法大抵若此
  記四分歴
  四分術即後漢章蔀紀元之法葢古歴所同也四分者析日以為四分也以九百四十為日法四而分之得二百三十五分故一嵗之積凡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四年而氣在日端十九年而氣朔分齊七十六年而氣朔同在日端一千五百二十年而復於甲子日四千五百六十年而返於青龍嵗葢日之月分有十二度十九之七嵗之月分有十二㑹十九之七故必十九年七閏而後氣朔之分齊四年而景復初故必四章為蔀而後朔日之分盡八十年而甲子日冬至故必二十蔀為紀而後日之六旬周六十年而嵗運一變故必三紀為元而後嵗之六甲窮所謂嵗月日辰皆甲子而天與日月㑹於子以為歴元者此之謂也此與三綂一元之年數雖近而推歩不同日法異故也然自太史公作歴書紀漢太初歴而下所列者乃章蔀之數意者褚少孫所補少孫未學太初故直取古法附之然則古歴竝同四分不自東漢始矣
  記韓子原性二條
  自魏晉以下言性者髙之髙之則謂虛空而已言情者卑之卑之則謂邪欲而已故其於性也幾如天之不可親也如風景之不可捕繫也於情也幾如水火之不可蹈也如疾病瘡痏之不可加諸其體也雖與韓子竝世如李翺復性之書猶然今韓子之言性也曰仁禮信義知而已言情也喜怒憂懼愛惡欲而已是皆禮運中庸孟子之所言學者之所誦記然能見之明言之慤卓然不為浮論若此書者鮮矣其曰所以為性者五是即程張天命之説也性之品三是即程張氣質之説也性視其情情視其性是即程張心綂性情體用寂感之説也不知天命之實故謂性為空虛不知氣質之流故謂情為邪妄不知體用寂感之無閒故謂情不根於性性不累乎情凡此皆為老佛者之蔽是故荀揚之悞易知也釋老之妄難見也韓子于三説之偏折之詳矣後乃曰今之言性者雜佛老而言也雜佛老而言何言而不異明乎佛老之甚于荀揚不辨之斥其義至精
  此篇言性上接孟子而下啟周程葢其品三即氣質之性也而其所以為性者五則天地之性也然既知所以為性者五則性非善而何性既善則孟子之與荀揚又豈可若是班哉葢孟子之言性也授天命以權而掩氣質者也韓子之言性也授氣質以權而掩天命者也孟子非不知有氣質故曰非才之罪也非天之降才爾殊也不能盡其才者也以為雖有不齊之材而不足以奪其所受之中韓子非不知有天命故曰下之性亦畏威寡罪而可制也以為雖有未泯之性而不足以移其所定之品韓子之極推尊孟子而言性之有不合者其在斯乎抑此葢韓子之於孟子所謂未達一息者也不然排佛老之功且與距楊墨者竝矣
  記韓子原道
  此書大指明仁義排佛老而已然仁義之道皆出於性而釋老言道之謬皆由其見性之差也故原性之篇首言五性而主於一深得以誠為本之意末言二氏言性之異以斥虛空斷滅之非然後道之大用流行于天下者皆性之固有而非自外至矣故原性一篇乃此篇之根柢自編文者失次而學者誦習又專此而捨彼反緣此而滋無本之疑則韓公之扶樹敎道有所明白者何自而使後人知之哉
  記韓子原人
  天者四象之宗土者五行之主人者萬類之靈也故天地人竝立而其餘者皆舉之矣民吾同胞物吾與也故一視而同仁親親仁民愛物推恩有序故篤近而舉遠不能一視而同仁者楊氏之為我也而老近之不能篤近而舉遠者墨氏之兼愛也而佛近之
  記韓子原鬼
  神鬼物怪四字有别神者天地山川之神之類是也鬼者人死為鬼也物者本是物而忽有變異如木石蟲獸之類皆有之怪者隂陽不正之氣所生如䕫网兩之類是也此篇因原鬼而分别鬼物二者又因鬼而兼言神因物而兼言怪辨形聲之有無究妖祥之自起可謂知鬼神之情狀者


  榕村集巻十八
<集部,別集類,清代,榕村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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