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楳埜集 (四庫全書本)/卷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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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四 楳埜集 卷五 巻六

  欽定四庫全書
  楳埜集卷五      宋 徐元杰 撰廷對䇿
  紹定壬辰御試對䇿
  臣對臣聞求道有本原行道有功用自本原而達之功用則天下之治可以不勞而舉矣蓋道無近功惟志趣之髙逺者為足以極其功道非小用惟力量之凝定者為足以大其用自有天地以來所以脈絡世教綱維人極於不泯不絶之地者皆非偶然之故也太極之理流行散見於萬類之殊常人得之由之而不知者也故必有待於超出乎億兆人之上者為之君師焉以一人之心融天地之心以天地之心覺天下之心帝之所以為帝王之所以為王同此心也亦同此道也同此學也亦同此功用也然則有帝王之心者斯能有志於帝王之道有帝王之學者亦豈不能進於帝王之用哉恭惟皇帝陛下英姿天挺聖學日新自臨御以來孜孜汲汲既知求此道之用以用其心則知推此心之用以用天下其間大震怒大拂亂所以攖宵旰之懐闗玉食之抱者殆非可以一二計也陛下端居凝邃加意講求所以壓萬變之紛紜鎮羣疑之洶湧隂以為天下國家之計者蓋陛下求道得力處也夫求道既有所得則夫堅始者之念以就來者之圖勉今日之誠以為後日之慮不以僅定為無恐不以茍安為自足凡堯舜三代之所以根柢乎盛治者是政陛下行道用力處也因其力之有所得充其力之有所用天地之眷厚矣所以答天地之眷者當何如祖宗之託重矣所以奉祖宗之託者當奚若丕緒之承今九年矣所以充拓事業者當何修而至陛下誠能因其力之有所得充其力之有所用自身而家所以正人倫而係風化者不可不謹其表倡之幾自家而國所以别賢否而定名義者不可不致其微漸之慮自國而天下所以謹修攘而全愛敬者不可不極其勉勵之誠其效證於堯舜三代之所己行其監具於秦漢以下之所並見其事信於經訓史冊之所可考陛下誠於本原之地而極其神不徒以曰誦曰講者為常準則學之為王者事宜在陛下方寸間耳臣又何敢容其喙請以所聞於師者拜手稽首以復陛下之問惟陛下少垂聴焉臣昧死上愚對臣伏讀聖䇿曰蓋聞學之為王者事由堯舜三代至於今日未之有改也而或以為古今有殊時帝王有異治世道有升降各因其時以為治而無一定之論吁有是哉臣有以見陛下有志於帝王道統之傳而為昧者發道與時異之歎也臣聞道與心一帝王之心與萬世一堯之授舜舜之授禹三聖授受相傳一道載之於書人心道心之分惟危惟微之辨或生於形氣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惟其形氣之並生雖上智不能無人心惟其性命之各正雖下愚不能無道心故人心毎患於難制而道心毎患於難明難制故危而安之者常寡難明故微而知之者幾希惟精則決擇詳審而致知之功深惟一則主宰堅定而力行之用久是以一中之執萬世惟允成湯傳之為昭徳建中文武傳之為順則立極帝王之治所以蒸為雍熙薫為泰和而無一民一物之不得其所者皆此道之功用也夫以功用之散於天下者若是其明著而根本之斂於一心者猶不敢廢夫講貫之忱故堯舜禹湯文武之所以號為汲汲於學者果為何事也豈非以危微數語肇啓其端故心法之傳異世同軌成湯之禮制文武之克宅莫不皆致力於本原之地雖其時之相去若有不同而道之相傳未嘗不一自世之昧者觀之泥於迹而不求於心索於治而不求於道舜文一也或疑其勞逸之殊而不揆其符節之合商周一也或疑其文質之異而不通夫損益之因善乎董仲舒之言曰繼治世者其道同繼亂世者其道異蓋其所以異者世之治亂而已所謂道則未嘗不同焉故韓愈亦曰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即仲舒之所謂繼求韓愈之所謂傳則六七君子之心越宇宙而同神厯千載而一日又孰謂其世有升降而因時為治果無一定之論乎然則能知帝王之無異心則知帝王之無異道知帝王之無異道則知帝王之無異效矣臣伏讀聖䇿曰夫統理民物為天下君膺天地之眷顧䝉祖宗之付託若是其重而本原之地無所據依以善斯世不可也是以堯舜之帝禹湯文武之王莫不從事於學如饑之必食渇之必飲未嘗外道以出治舎經以求治也臣有以見陛下以天地祖宗之寄為不可忽以堯舜三王之道為必可行而欲講學以求道即道以求治而又知所用力之地也臣聞帝王之心與天地一祖宗之心與帝王一帝王代天地以裁成其化者也祖宗法帝王以㑹通其用者也故求帝王之治者當求帝王之道求帝王之道者當求帝王之心心法明則道法著矣道法立則治法舉矣世去古逺正學不傳生民不見帝王之澤至治之主蓋不世出而天地之生聖人乃間見於千載之後藝祖皇帝肇造區夏撥亂立極讀書而歎後世刑網之宻蓋有以契夫天地生育之心矣仁宗皇帝紹休聖緒繼體守成講易而得六情六氣之説蓋有以契夫天地動靜之心矣夫以祖宗講明學問稽式帝王既無一而不契於天地之心則夫兩間之所眷祐於國家而遺陛下以無疆之休者要非人力之所倖致也陛下講學所以朝夕不倦寒暑不輟而必欲與帝王之心同一運量者蓋欲以慰祖宗之託而答天地之眷焉爾故觀乎天地則見帝王矣觀乎帝王則見祖宗矣何則天地付陛下以此位者也帝王同陛下以此道者也祖宗傳陛下以此心者也心得其正則此道為有宗道得其正則此位為無忝位正而道益可行道正而心益可制動息造次常以天下為憂安舒暇豫略不以有位為樂夫如是也真知夫天地之所付者至大而不敢以自小矣真知夫帝王之所同者至公而不敢以自私矣真知夫祖宗之所傳者至重而不敢以自輕矣自是而充之以學力所到日益月新心術所存天寛地大舉一世之人濟濟於雍熙泰和之域渾渾乎如四時之春而不見有炎風朔雪之慘者皆此心之推也惟陛下益反諸心而用力焉則功用豈有難致者哉臣伏讀聖䇿曰朕以眇陋嗣承丕緒于今九年昧旦而朝咨諏輔弼延納英雋日御經筵曰誦曰講咸有常準臣有以見陛下統臨于上愈尊而愈謙問學之勤愈久而愈不替也臣聞帝王之學厥有本原惟謹養乎心術之微不徒為誦説之務惟深探夫造端之自不徒為外飾之求宫庭深邃燕佚易失聲色滿前志念易汩四海九州之大非空言所能維持一日萬幾之繁非小智所能經理然所以維持而經理之者其本㑹於聖心運量之中其用形於聖學貫通之後則是心不可以不盡學力不可以不充也久矣故有一念之縱肆則不足以充此學有一息之間斷則不足以充此學外庭固學矣内庭其可息乎經筵固學矣退處其可懈乎端人正士固與學矣便嬖使令其可與䙝乎陛下有志於帝王之事固出於聖心之實然抑帝王所以兢兢業業儆戒無虞孶孳汲汲悠久不息者得非陛下之所當深勉而不徒為言語誦説之末而已者乎陛下即位固九年矣然外而疆土之未清内而姦宄之未靖陛下而念及此得不以周之克商九年大勲未集而勉其憂勤乎陛下毎朝固咨輔弼延英雋矣然内而邪正之未明外而貪廉之未判陛下而念及此得不以舜之三考黜陟庶績咸熙而為幾康之戒乎不然以可致之資而不能致以可為之時而不能為以可豫備之嵗月而自惰於不備不虞之域若是而曰講誦有常臣甚不知陛下講誦之謂矣陛下茍能以帝王之心為心則必深求帝王用力之要凡六經所載得之於經筵之所誦講者誠非徒以講誦為也口以誦之必反心而載惟學以講之必聞義而力徙故於至善之所當止則必如好好色使之眼明心悦可也於不善之所當改則必如惡惡臭使之影滅迹絶可也學有如是則本原正矣本原既正則自身而家自家而國自國而天下無一政之不立無一事之不舉功用之著其可以限量既耶臣伏讀聖䇿曰六經之道所以該貫天人維持世變者至纎至悉不可勝窮而通鑑一書又所以著厯代之媺惡以勸戒于後者莫先於修身而齊家進君子而退小人嚴名分而遏亂萌修政事而靖邊疆䘏民隠而懼天變臣有以見陛下㑹經訓之精粗明史冊之勸戒而欲用力於君徳治道之大者也夫經所以載道也史所以緯經也人主之學所以講經與史者蓋欲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用者也臣嘗以是觀之六經皆所以言天人而至於該貫其道則莫詳於易與春秋之為書六經皆所以維持世變而所謂至纎至悉則莫大於易與春秋之為用易者六藝之原也卦有隂陽固所以明天道也而吉凶悔吝未始不以人言之則易之所以維持世變者宜乎極其所謂變通鼓舞之道而不可以致詰也春秋者史記之約也義有褒貶固所以明人道也而災異所書未嘗不以天言之則春秋之所以維持世變者宜乎定天下之邪正而亂臣賊子皆凜乎其知懼也即易與春秋之㫖而槩之六經之道則維持世變至纎至悉而不可勝窮自修身齊家至於恤民隠而懼天變者可以類推矣雖然此經之所以載道者然也至於史之所以緯夫經者則自周之衰以訖五代之季其間安危理亂之分成敗興亡之故上下數千年間皆若燭照龜卜而不可掩然以善論世變者觀之漢大綱僅正而萬目則未甚舉唐萬目舉而大綱又不能正則其所以正人倫而係風俗别賢否而定名義謹修攘而全愛敬大槩不可以帝王之功用並言者要亦有由矣是烏可不為本原之論哉空谷而足音晦冥而日月絶無僅有之中而求其粗合於古帝王之道惟文帝一人而已昔孝宗皇帝與大臣論古今治亂因曰自漢唐以來人君惟漢文帝粗能知道自文帝之外人君非惟不知道亦不知學大哉王言深於考論夫後世人主之為學者乎試即文帝之粗知道者觀之雖其禮文之事猶或多缺然刺取六經蓋亦髣髴於王者之意故當時之治藹然猶有王者氣象非粗知道者其孰能之自其躬𤣥嘿麗道準仁而修身之道粗明所幸夫人衣不曳地而齊家之道粗立張武受賂益愧其心呉王不朝賜以几杖而治國之道又粗審以至棄細過而絶戎隙成軍禮以張國勢務休息而専徳化警災異而求直言凡可以為平天下之道者亦粗於此而加之意然則文帝之所以為漢徳之盛者豈非粗知道之效歟夫惟文帝粗知六經之道既足以致後世之治後世考論文帝之史則當勸其所以為文帝者而戒其所以不如文帝者當勸夫文帝之可以到帝王者而戒夫文帝之終於未到帝王者則治道功用又豈容外吾心而求之乎臣願陛下反求此心加意力行以可到帝王者自勉以未到帝王者自勵此則在於用力不用力耳烏患其有難行者哉臣伏讀聖䇿曰朕深惟經訓史䇿日陳於前文字繁多途轍迂闊求其所以寘力者乃即燕閒竊有慕古人緝熙光明之義日就月將躬履神㑹蓋以基治道之本一人心之歸使普天率土若士與民悉共由於理義而無本末舛逆之患上下異嚮之風顧不韙歟臣有以見陛下加意於緝熙之誠用力於本原之地而欲推而達之於治道功用之大也夫經之與史雖文字之繁而闗於君徳治道者則未嘗無綱領之要夫緝熙光明日就月將此詩人之所述而成王用力為學之實也至於曰躬履曰神㑹此則陛下心術純明義理融貫能以詩人之所述者究心而又以成王之所學者用力也蓋躬之所履皆力行之事神之所㑹皆致知之功行無不力則緝熙矣知無不致則光明矣以陛下之躬履神㑹求成王之緝熙光明而又形諸心畫發諸聖製布堯言於天下斷斷然以為自天子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而知夫學之有益於人國矣舉天下之大家傳人誦皆灼灼然知陛下緝熙光明之懿殆與成王不可以異觀矣抑成王之所以謹養其心以為講學之本也陛下亦嘗實用其力乎臣考諸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羣臣告成王以用力之大者也而諄勤懇切之意又必繼之以無曰髙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蓋欲其知天之監無往而不在無時而不然而敬之為敬無一動之或違無一息之可弛也成王於此灼知用力之要謙虛挹損形之於言曰惟予小子不聰敬止必加之以日就月將之誠懋之以緝熙光明之益積而至於億萬年天休之敬以是而論則知緝熙光明乃為學之要而敬之敬之又緝熙光明之要也今陛下既即燕閒慨慕於古其事非不偉也至於古所以謹處燕閒無微而不敬者兹又陛下切身之事而治道之所由以基人心之所由以一義理之所由以克廣者也蓋敬者主一無適之謂徹上徹下之道陛下與成王所謂緝熙光明之實而二帝三王所以傳授心法之準的也故必紬繹心思續續不已充廣心地恢恢有餘而後可以言緝熙清明一有紛汩志慮一有間斷氣象一有褊狹則不足謂之緝熙矣而可以為敬乎必明善誠身動與理覺盡心知性靜與理融而後可以言光明物欲少有障蔽血氣少有昏䝉智識少有凝滯則不足謂之光明矣又可以為敬乎陛下之所謂躬履蓋履此敬也陛下之所謂神㑹蓋㑹此敬也以是而基治道使天下國家之治如堯舜三代之盛可也否則規摹弗立玩愒小康本末之不能無舛逆者皆治世之累也以是而一人心必使逺近風俗之化如堯舜三代之美可也否則儀刑弗謹觀聴莫新上下不能不異其向者皆風俗之弊也陛下能反求此心常守此敬内主乎一而不病乎雜外無所適而不徇乎私本正而末自隨上倡而下必應隂消其舛逆之患潛格其異向之風則其感動意思殆與七十子之服孔子者同一機括也臣願陛下以真存心則躬履神㑹自不能掩其功用之著由是而充之則以成王之學造帝王之道惟陛下加之意而已聖䇿又曰若夫商政治之得失求民俗之利病論士習之厚薄則有所未暇蓋以本原既立則他可以序舉也臣竊謂陛下之言及此豈非天下之幸而天地祖宗之望陛下者乎蓋政治之得失毎係於君道轉移之間民俗之利病實闗於君政修廢之頃士習之厚薄亦視夫君心之好尚者如何陛下不屑屑於三者之計必諄諄於本原之正者豈非以用力於本原者既善則三者之效特舉而措之耳故中庸論為天下國家有九經而曰所以行之者一大學言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亦以脩身在正心者為之本陛下講明於此蓋亦熟矣繼今而後極致知之善盡力行之誠因全體之明求大用之著必剛以制欲必勇以力行必恭儉以約已必淵靜以養心如是則本原既正三者之序斷斷乎其可舉不然外有講學之文内無講學之實諉本原之論以蓋其事體之失假脩飭之具以掩其修省之愆戒酒有箴而無益於制心緝熙有記而無益於進徳若是而曰政治之未暇問民俗之未暇問士習之未暇問是自置天下國家於聖度之外又安足以為本原之論哉昔孝宗皇帝聖訓有曰朕心未嘗放下一日間天下定行一遭孝宗之所以經營於念慮者若是其詳且悉曽謂其以本原之是正而一切付天下之事於未暇問乎聖謨洋洋載在國史皆陛下之所當體而行之者也臣願陛下益反之心曲加其真實無偽之功廣推於外旁達其運量不窮之妙則本原在於聖心矣凡陛下䇿臣以經史之所當講者皆可以序而舉况於是三者之務哉聖䇿之所以幸教臣者亦已至矣而陛下謙冲温粹猶終之曰子大夫奉對于庭其以有得於經史者紬繹而畢陳之朕將親覽臣仰見陛下咨訪不倦嘉與草茅之賤求本原之纎悉非徒為是諏採之文具也臣竊聞六經之書致治之成法也史之為史亞乎六經者也夫致治成法既皆具於經而史又亞乎經之道則凡天下國家之治非徒本原之是正而已至於纎悉節目所以救習俗之失防人心之微者經之與史蓋相貫通而互發明也陛下既俾臣等紬繹而畢陳之臣不能罄竭膚淺之萬一以為陛下告不惟下負所學抑亦上負陛下之諄誨矣然臣之所尤拳拳於陛下而不能自已於納忠者其説蓋有三焉一曰固民心二曰肅軍心三曰正士大夫之心蓋民者國之命脈也兵者國之精神也士大夫者又國之毉師砭劑也為人上者當使命脈堅强精神運動常致謹夫毉師砭劑之用以為元氣調養之方則立國之勢自隠然有安靖和平之功用矣臣請竭其愚而終言之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怨豈在明不見是圖此言民不可以不固怨不可以不弭也今之所以固民者何如耶田閭困於科率市井困於征求商賈困於抽斂富家大室困於奄没之刑疊是數困猶未已焉逺近怨咨不可聞也乖戾之氣上熏於天激而為江閩之盜滋而為輔近之奸漲而為都㑹之災溢而為邊陲之警延而為數千里之旱岌岌殆哉國家命脈一縷千鈞深可慮也昔光武中興鄧禹勸之以立高祖之業救萬民之命先朝范鎮亦曰欲備契丹莫若寛天下之民此皆所以為命脈計也陛下亟圖之則其證猶可起也否則非臣之所敢知矣書曰其克詰爾戎兵以陟禹之迹至於海表罔有不服此言衛國以兵詰之者有其道則服之者有其機也今之為兵者何如耶自核實之不加而兵益以冗自訓練之不精而兵益以惰自豢養之不戒而兵益以脆自等級之不嚴而兵益以驕自刻剥縱弛之相䝉而兵又流於叛且潰矣夫國家竭民之力以養兵蓋資之以衛吾國也今乃不冗則惰不惰則脆不脆則驕不驕則叛不叛則潰習於縱敵而不習於死敵利於為冦而不利於禦冦敢於犯上而不敢於衛上於是士卒得以陵偏裨偏裨得以陵主帥閩南之紛亂方邇而繼之以江右之陸梁西蜀之驚蕩方傳而因之以淮東之奔迸姑息養禍浸以成風蔓草難圖憂未歇也昔晉文公城濮之戰見其師少長有禮而知其可用藝祖皇帝始明軍法使以階級相承小有違犯咸伏鈇鑕是以上下有序無征不服此皆所以為精神計也陛下其亟圖之則其患猶可弭也否則非臣之所敢言矣夫固國以民衛國以兵二者命脈之所闗精神之所係一日不可忽焉者也然所以䕶養其民調伏其兵者惟有士大夫以為毉砭爾夫聖人養賢以及萬民而命將遣帥以衛中國者亦以重戍役車徒之責今之為士大夫者臣又不知其果何如邪陛下以培固邦本為心而監司守令則行之以朘削膏血之政陛下以運動國勢為心而曰將曰帥則乘之以消沮士卒之私陛下以興利除害信賞必罰為心而内外大小之臣則應之以虛誕茍且偷安旦暮之計是無怪乎上之真徳實意不能宣達於其下下之吞聲隠氣不能通達於其上上下隔絶於勢分之交違則夫民怨而思亂兵怨而思叛亦其理之所必至也昔漢宣帝欲安渤海之警得一龔遂單車至府宣布敎令慰安牧養盜為之悉平而民不患其不安者以得人而安之也唐馬燧之在河東馭馬厮役教以騎射比及二年得精兵二萬而兵不患其不强者以得人而制之也是以國朝開基之初藩侯不撫百姓則有斷不容之之戒至於南征北伐戰勝攻取兵不過二十萬者亦惟以曹彬潘美為將耳此其於國家砭劑之用明效大驗彰彰然足以為後人嘉賴維持之地蓋漢唐之美獨盛於一代者也今陛下所慕者帝王之道所鑒者漢唐之言所取者祖宗貽謀之善則其所謂一軍民之心者要莫先於正士大夫之心而其所以正士大夫之心者又不過先正陛下之心而已董仲舒有言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極而至於四方逺近之一於正此又自本原而達之功用古今不易之至論也惟陛下於此而實用力焉則天下幸甚宗社幸甚臣無任昧死謹對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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