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參奉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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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參奉集

1805年
卷一

國朝右文敎三百餘年。參奉李先生。生六十四年卒。又二十三年。遺集行于世。詩三百二十六篇。文三十一篇。凡四卷。先生未嘗自號。亦未嘗以文自居。無巾箱之蓄。而集中所載。皆一時從遊士大夫口誦耳習。固不待集而傳也。然世之知先生者。知其詩不知其文。知其文不知其人。噫。匪斯人。曷能有斯詩與文哉。晩秀末學。竊嘗識先生之大者。家著篤行。士服微言。跡潛衡泌而眷憂雅繋於宗國。神超埃壒而矩範不離於經禮。冲遠高朗。標望千古。語所云貞不絶俗。隱不違親。頹乎處順。淵乎似道。先生之謂也。今去先生未一世。邈然淸風。望之如漢,晉間人。所可求者。惟紙上之咳唾。求之四始而不得。求之六體而不得。求之聲色香味。益遠矣。然則於何乎求之。先生自八九齡。耆書忘寢食。手一卷咿唔散帙中。家人或不知所在。一日忽大悟。下筆。蒼鬱頓挫。已作老杜語。先生之慧識也。有人聞先生之名而不識其面。路見先生裒衣偉帶。拱立衆中。趍而揖曰子非李參奉歟。其見賞於人。類孟萬年故事。先生之德儀也。晩秀甞謁先生於郭西古宅。先生方遘疾且革。諸士友環坐戶外。及拜牀下。先生氣不能續。而眉宇盎然無嚬呻困苦之色。譚文道世好。意象恬怡。若無事然。先生之學力也。夫識者性之靈。德者心之得。學者業之基。有德此有識。有識此有學。有學而後擬議以變化。富有而日新。此先生所以深造自得。黙契於道。詩文特符表之發耳。晩年文字。出之愈簡。斂菁華而歸素樸。謝崱屴而就坦夷。溫恭卑牧。專用力於內。卽子夏之後禮。遽伯玉之寡過。非知道者。孰能與於斯。昔我正廟覽先生爲人作元陵挽詞。嗟賞久之曰誰所爲也。近世無此作。命修無寃錄。語編輯臣曰聞李某釋此書。得古人意。可采而載之。嗟乎。先生以一命士。受知聖主若是其深。而懷寶丘園。皓首無施。世之知先生者。今盖無有乎爾。今且無有乎爾。則逾久而逾恐失其眞。後千百年。有讀其書而知先生之爲何如人則斯集之力也。上之五年乙丑暮春。延安李晩秀謹序。

夫足於性者天。損不能入。故能常游萬物之祖。若李先生者。豈其人虖。先生諱匡呂字聖載。少而率禮蹈謙。閨庭之行以睦。長而惇說詩書。多識前代載言。漱六萟之芳津。步先哲之絶軌。拪遲衡篳。表植人倫。道存林宗。韻諧淵明。故其文發揮性靈。理致淸遠。詩亦風情所寄。泱乎有正始之音。雖不事藻麗靡曼。而其語皆高妙出塵。璧隨和在璞。吐彩流潤。片章隻言。郵傳萬口。見古文異書。心甚樂之。然諷味數回。宣暢志意而已。有人來求書。欣然濡豪。數帋暈盡。諭掖後進。惠訓不倦。都下紳珮。聆風景隨。觀高挹淸。聲名藉甚。於是傾倒屣履。聞至皆驚。蒲葵洛詠。亦入摹效。然世之學先生者。多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愈遠。嘗除寢郞。一肅卽去。得從所好。縱志散朗。春秋六十四。沒于國西門外平洞里第。巖藪知名。莫不失聲。今太史氏李公亦慕用無窮者也。以爲使芳流歇絶。光靈不屬。吾輩之恥。第次遺文。縣諸不刊。俾余爲之序。余以寡陋。獲私於先生久矣。追先人㪟婣之誼。感筆札知己之深。爰標大略。系之遺後。其如扇播芳烈。揄揚世德。墓誌家牒詳焉。

上之五年四月朔朝。平州申大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