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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洧舊聞 (四庫全書本)/卷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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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曲洧舊聞卷六
  宋 朱弁 撰
  豐相之作獨座日曾子宣拜相疑相之不附已宻遣其客倪直侯探其意直侯曰曾公真拜如何相之曰也且看其施設始得子宣聞其言怒甚翼日罷為工部尚書故相之謝表云内侍已成于怨府何不思危佞人未剡於封章俄聞報罷盖相之屢言郝隨不聴而欲論子宣又不果也
  劉徳初為儀真教授日與官奴宻遊監司欲發其事晁美叔秘監時為大漕其子以道從容言劉與某氣類不相合然其人必貴美叔因營救之徳初甚感焉建中靖國間徳初知時事將變謂呉材聖曰吾儕取富貴正在此時晁以道有文章善詞令可引為臺諫以相助以道聞二公言答曰此固所願但某自視骨相不是功名㑹中人若不見聴恐必敗二公事二公知其意不可强遂止
  邢恕字和叔吕申公司馬温公皆薦其才可用子居實字惇夫年未二十文學蚤就議論如老成人黄魯直諸公皆與之為忘年友所謂原武小邢是也元祐初更張新政之初不本於人情者和叔見申公宻啟曰今日更張雖出于(⿱𥫗亷)-- 簾幃然子改父法上春秋鼎盛相公不自為他日地乎申公不答未幾復以此撼揺温公公曰他日之事吾豈不知顧為趙氏慮當如此耳和叔忿然曰趙氏安矣司馬氏豈不危乎温公曰光之心本為趙氏如其言不行趙氏且未可知司馬氏何足道哉和叔恚恨二公不聴納其説紹聖中言二公有廢立之意而已獨逆之陰沮其事蔡元度乗虛助之蹤跡詭秘士大夫莫不知之章子厚入其言醖釀已成宻令覘者于髙氏南北二第譏察其出入哲宗將御後殿施行之欽成知之而不能遏以聞欽聖欽聖曰事急矣乃同邀車駕問曰常時不曾御後殿今必有大事也哲宗亦不隠欽聖曰大臣既有異謀必上累娘娘且官家即位後飲食起居盡在娘娘閤未嘗頃刻相離也使娘娘果懐此心當時何所不可乃與外廷謀乎哲宗始大悟懐中探一小䇿子以授欽聖遂降指揮不御後殿其事遂寢然申温二公猶追貶也惇夫是時已蚤世矣魯直詩曰魯中狂士邢尚書自言扶日上天衢惇夫若在鐫此老不令平地生丘墟正謂此也建中靖國間欽聖降出小冊子和叔放歸田里曾子開行詞頭其畧云使光公著被㓙悖之名蒙竄斥之罪欺天悞國職汝之由矧汝於彼二人實門下士借重引譽恩意非輕一旦翻然反為仇敵擠之下石孰謂虛言子厚於謫所聞之皇懼於謝表中自敘云極力以遏絶徐王覬覦之謗一意以推尊宣仁保佑之功豈惟宻盡於空言固亦顯存於實狀反覆詭詐掠虛美者它人戇直拙疎斂衆怨於一己所謂欲盖而彰也
  元祐初蔡京首變神宗役法蘇子由任諫官得其奏議因論列其事至崇寧末京罷相黨人並放還尋有㫖黨人不得居四輔京再作相子由獨免外徙政和間子由訃聞贈宣奉大夫仍與三子恩澤王輔道為予言京以子由長厚必不肯發其變役法事而疑其諸郎故䘏典獨厚也
  蔡京進退倚中貴人為重恨無以結其心每對同列言三省樞宻院貴吏文資中為中大夫者宴則坐朶殿出則偃大藩而至尊左右有勲勞者甚衆乃以祖宗以来正法繩之吾曹心得安乎於是倖門一開建節者二十餘輩至領樞府封王為三少時時陶鑄宰執者不無人焉
  呉伯舉守姑蘇蔡京自杭被召一見大喜之京入相首薦其才三遷為中書舍人時新除四郎官皆知縣資序伯舉援舊例言不應格京怒落其職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未㡬京客有稱伯舉之才者且言此人相公素所喜不當久棄外京曰既作好官又要作好人兩者豈可兼得耶
  蔡京豐吏禄以示恩雖閒局亦例增俸入張天覺作相悉行裁減鄒浩志完以宫祠里居月所得亦去其半嘗謂晁檢討曰天覺此事吾儕無異詞但當貧窶之際不能不悵然乃知天下人喻義者少也
  自崇寧以来給舍多不論駮靖康新政人人争言事唐恪在鳳池謂朝請大夫王仰曰近来給舍封駮太多而晁舍人特甚朝廷幾差除不行也君可語之以道聞其言笑而不答仰字子髙王子發之子也室唐氏子晁出也故中書君使之達此意
  熙河用兵嵗費四百餘萬緡自熙寧七年以後財用出入稍可㑹計者嵗常費三百六十萬緡元祐二年七月内令穆衍相度措置熙河蘭㑹路經制財用司事所取到元豐八年最近年分五州軍實費計三百六十八萬三千四百八十二貫令隨事相度裁减除豁共約計一百八十九萬七千三百餘貫鄜延開拓不在其數北邊自增嵗賜以来綿絮金幣不過七十萬是一嵗開邊五倍之而羌戎跳梁出没不時赤子蹈鋒鏑之禍者可勝痛哉東坡云横費之財猶可以力補而既死之民不可以復生真保國者藥石之論也用兵與結好其利害相懸絶如此曹南院帥秦日不肯向西行一步真智識真雄傑人哉
  政和以後黄冠寖盛眷待隆渥出入禁掖無敢誰何號金門羽客恩數視兩府者凡數人而張侍晨虚白在其
  流輩中獨不      上每以張胡呼之而不名焉性喜多學而於術數靡不通悟尤善以太乙言休咎然多發於酒曰某事後當然已而果然常醉枕上膝而卧每酒後盡言無所諱上亦優容之曰張胡汝醉也宣和間大金始得天祚遣使来告上喜宴其使既罷召虚白入語其事虚白曰天祚在海上築宫室以待陛下久矣左右皆驚上亦不怒徐曰張胡汝又醉也至靖康中都城失守上出青城見虛白撫其背曰汝平日所言皆應于今日吾恨不聴汝言也虚白流涕曰事已至此無可奈何願陛下愛䕶聖躬既往不足咎也
  蔣穎叔守汝日用香山僧懐晝之請取唐律師弟子義常所書天神言大悲之事潤色為傳載過去國莊王不知是何國王有三女最幼者名妙善施手眼救父疾其論甚偉然與楞嚴及大悲觀音等經頗相函矢華嚴云善度城居士鞞瑟眠羅頌大悲為勇猛丈夫而天神言妙善化身千手眼以示父母旋即如故而今香山乃是大悲成道之地則是生王宫以女子身顯化考古徳翻經所傳者絶不相合浮屠氏喜夸大自神盖不足怪而穎叔為粉飾之欲以傳信後世豈未之思耶
  宋子京修唐書嘗一日逢大雪添帟幙然椽燭一秉燭二左右熾炭兩巨爐諸姬環侍方磨墨濡毫以澄心堂紙草某人傳未成顧諸姬曰汝輩俱曾在人家曾見主人如此否可謂清矣皆曰實無有也其間一人来自宗子家子京曰汝太尉遇此天氣亦復何如對曰只是擁爐命歌舞間以雜劇引滿大醉而已如何比得内翰子京㸃頭曰也自不惡乃閣筆掩卷起索酒飲之幾達晨明日對賓客自言其事後每燕集屢舉以為笑
  王平甫該洽善議論與其兄介甫論新政多援據介甫不能聴姪雱病亟介甫命道士作醮大陳楮泉平甫啟曰兄在相位要須令天下後世人取法雱雖疾丘之禱久矣為此奚益且兄嘗以倉法繩吏奸今乃以楮泉徼福安知三清門下獨不行倉法耶介甫大怒
  王觀恃才放誕陸子履慎黙於事無所可否觀嘗以方直少之然二人極相善也觀寢疾子履往候之觀惡寒以方㡌包裹坐複帳中子履笑曰體中少不佳何至是所謂王三惜命也觀應聲曰王三惜命何如六四括囊當時聞者莫不大笑
  沈括存中為内翰劉貢父與從官數人同訪之下馬典謁者報云内翰方就浴可少待貢父語同行曰存中死矣待之何益衆驚而問其故貢父曰孟子不云乎死矣盆成括衆始悟其為戲乃大笑而去
  楊畏字子安元豐元祐紹聖更張獨能以巧免世號楊三變薛昻肇明在政府和駕幸蔡京第詩有拜賜應須更萬回太學呼為薛萬回昻守洛帥日楊閒居洛下一日府宴别無客惟子安一人而已或問一幕官曰今日府㑹他客不與耶幕官曰客甚易得但恐難得如此好屬對耳
  東坡嘗與劉貢父言某與舍弟習制科時日享三白食之甚美不復信世間有八珍也貢父問三白荅曰一撮鹽一楪生蘿蔔一盌飯乃三白也貢父大笑久之以簡招坡過其家喫皛飯坡不省憶嘗對貢父三白之説也謂人云貢父讀書多必有出處比至赴食見案上所設惟鹽蘆菔飯而已乃始悟貢父以三白相戲笑投匕箸食之㡬盡將上馬云明日可見過當具毳飯奉待貢父雖恐其為戲但不知毳飯所設何物如期而往談論過食時貢父饑甚索食坡云少待如此者再三坡荅如初貢父曰饑不可忍矣坡徐曰鹽也毛蘆菔也毛飯也毛非毳而何貢父捧腹曰固知君必報東門之役然慮不及此也坡乃命進食抵暮而去世俗呼無為模又語訛模為毛常同音故坡以此報之宜乎貢父思慮不到也蔡新州起相獄為吳沖卿在揆路見安石更張不合人情凡安石所擯棄老成欲漸召用新州知不為已利故因相州吏詞連宰相凡冲卿親戚官屬皆鞫考鈎致其語裕陵獨明其無他而中丞鄧潤甫御史上官均共論臺獄不直皆罷去新州代潤甫為中丞冲卿久之求退而新州終以擊搏輔政自此觀望成風為裕陵之累有不可勝言者矣政和間常子然謝任伯江子我同訪晁伯宇及其弟叔用于昭徳之第因觀梁蕭子顯古今同姓名録見有王敦四王莽二董卓三子我曰本朝有兩 一在太宗時見於登科記官不甚顯叔用曰以此諸人聚於一時則奈何伯宇曰無害吾有九張良足以制之座上無不大笑子房至有九人同其姓名而世莫知可見今人讀書比古人少也
  韓持正侍郎字存中雖為張賔老所知在從班十八年無所附麗故蔡京不喜大觀末以後多偃藩于外能知本朝典故談祖宗時歴歴如在目前宣和間守鄭京西路旱蝗蝗獨不入鄭境客或譽之存中云亦偶然耳喜論時事後必如何至今無一言不中自鄭歸老至建炎初卒於家平生好事極多予願誌其墓不知其子今在何許也
  蔡京所建明事凡心所欲必為而畏人不從者多託元豐末命或言裕陵有意而未行以此脅持上下人無敢議者張天覺為相欲稍蠲罷以便人乃置政典局以范鏜等為㕘詳官討論其事聞陳瑩中著尊堯集專為先政也天覺奏乞取其書復召惠卿惠卿既至而卒鄭居中輩恐天覺得志不為已利也知劉嗣明與辟雍司業魏憲相友善也令嗣明與之俱来相見許以立螭憲鏜子婿也憲歸見鏜論天覺孤危丈人盍謀所以自安者鏜入其言憲草劄子其大畧言成湯得伊尹桓公得管仲自古未見有君而無臣獨能成一代勛業者今瓘作尊堯集皆力詆王安石果如瓘所論豈不上累先朝知人之明乎鏜請對如憲言有㫖令催促瓘疾速繕冩赴局投納俟其書至立焚之天覺由是求去甚力天覺既去而蔡京父子皆召矣










  曲洧舊聞卷六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曲洧舊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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