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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考 (四庫全書本)/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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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考卷二
  宋 葉夢得 撰
  統論
  君子之學必慎其所傳所傳不正而妄以為正固非矣所傳正而施之不得其正其為不正亦均也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夫子固未嘗不與人言也然而有可得聞有不可得而聞者焉使弟子皆若顔子終日言而不違則言且無所不説矣其有不得其正者乎乃親于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子路嘗聞是言矣而佛肸以中牟畔召子欲往其磨而不磷湼而不緇者非子路之所得知也則雖欲施之而無所取其正焉三家言經其以為凡例者固不能盡合然未必所傳不出于聖人惟不盡得其所聞是以所施非所傳而每失之也穀梁曰凡辭繁而不殺者正也是夫子之言也而施之于宋襄公泓之役以為文王之戰無以加則非也襄公無取霸之道而矯一日之事以幸得志而喪其身安得秪以書春書月書朔書日之繁者而遂以為正乎穀梁曰諱莫如深深則隱苟有所見莫如深也是夫子之言也而施之于公子慶父如齊以為奔而諱言如則非也閔公之弑慶父之惡再見矣尚不諱言奔莒此其為惡未甚于前安得遽諱乎甚矣春秋之難明所以屢傳而愈失也
  三代用正雖各不同其四時之序但以月次之而已至于行事所當辨者則未嘗不以夏時為正周官太宰以正月之吉垂治象而小宰又以正嵗帥治官之屬觀治象之法正月周之正月也正嵗夏之正月也則當時象法所頒固自並行而不相廢故凡禴祠烝嘗之見於祭蒐苗獮狩之見于田下室于獸人言四時之獻疾醫言四時之疾之類皆從其正時以為名特春秋易之爾左氏記時大抵先經一時如隱書冬宋人取長葛左氏以為秋桓書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左氏以為春僖五年春晉侯殺申生左氏記于四年十二月十年正月晉里克弑卓及荀息左氏記于九年十一月等疑皆從舊史之文則舊史之序時亦皆本于夏正葢既以正嵗為嵗始則時有不得亂時不得亂則月亦不得易但不知先王協時月正日以重正朔之禁而羲和以廢時亂日得罪者如何施之爾非特史書云然也詩七月六月四月十月之交皆是夏正至七月言周正則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而已然則春秋所以易之者蓋編年以繫事而正朔王法之所謹不得不本周正也然言之不正孔子亦知之故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則春秋所書為不得已杜預不知舊史之文解左氏長葛為秋取冬告穀鄧朝為春來夏朝申生為冬殺春告卓荀息為冬殺春赴皆附㑹之妄非經之正
  周官凌人掌冰正嵗十有二月令斬冰三其凌先鄭讀正為句而記故書正為政則讀為掌冰政而析嵗十二月為句當從故書以是考之則周紀嵗首雖以建子為正月之吉至其行事自以夏時序月兩者自不相妨也詩十月之交言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先儒以為夏之八月夏之八月與他月等何醜之有此亦夏之十月也蓋純陰用事之月陽不能勝故以為醜爾以六月四月詩參之可知也三家皆不了春秋用周正之義故隨經為説三正迭用無一不自相伐桓八年春正月己卯烝穀梁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周之正月乃夏之十一月正為得時矣則穀梁解經用夏時也故夏五月丁丑烝亦再見日烝冬事也春夏興之黷祀也至十四年秋八月御廩災乙亥嘗下書齊侯禄父卒在冬十二月穀梁之意以嘗屬御廩災之後猶為八月不悟周之八月為夏之六月亦以為得時故但以為志不敬而已然于春正月公狩于郎明言冬日狩而不譏其失時正月無冰以為時燠若此之類則又疑其用周時公羊于正月烝列四時之祭名而曰常事不書譏亟也以常事起問葢以為得時春公狩于郎亦以為常事譏逺則是用周時也然至于八月嘗亦曰常事不書譏嘗也則又與穀梁同左氏于冬城向冬城諸及防之類皆以為時春新延廐春新作南門之類皆以為不時周之冬夏之秋也安得為時周之春夏之冬也安得為不時則左氏亦是用夏正至三月大雨霖以震言書始春正月公狩于郎言書時與記春正月日南至之類則又用周時王法之大莫先于正朔正朔之辨莫顯于四時而三家顛倒錯繆皆爾殆不可曉也
  周官太宰以六典佐王治邦國此先王待五服諸侯之法也于治典言經教典言安禮典言和政典言平刑典言詰事典言富其為之必有其目矣正月之吉既垂其法于象魏而建其牧立其監設其參傳其伍陳其殷置其輔者牧監以統之于上參為三卿伍為伍大夫殷為衆士輔為庻人以共行之于下此諸侯所以能考禮正刑一徳以尊天子而無變節易度以稱亂于四方者也非特周公云然方舜之時固巳日象以典刑而五子之歌言禹之徳曰有典有則貽厥子孫湯誥曰凡我造邦各守爾典以承天休成王命君陳亦曰爾克敬典在徳三代相承蓋皆有所沿襲是以𦙍征言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此大司馬之所治也周衰周公之法寖廢穆王耄荒命呂侯訓夏贖刑則伯夷降典載于司寇者已不能行矣至厲王無道周室大壊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詩人傷之託于商以為刺曰匪上帝不時殷不用舊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然則所謂儀式刑文王之典者尚安有哉單襄公過陳而不為禮歸告于王或徴之周制或徴之周之秩官此其禮典之在邦國者也秦襄公之興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而詩蒹葭刺其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固其國慶父之難齊小白使仲孫湫來省難問魯可取曰猶秉周禮未可動當是時天下猶知周禮之為重如此然韓宣子聘魯觀書于太史氏始見易象與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也晉為霸主自唐叔以來宜有傳者而韓宣子已不及見則諸侯孰有能守之者乎葢自小白稱霸天下所宗者皆霸主之令王政已不能盡行而晋文公之後世所共守者惟文襄之命文公初納王尚自請隧以千王章何暇能正諸侯抑孟子言周室爵禄之制諸侯惡其害己而去其籍者今周官司禄諸亡篇是也須句之滅成風猶能為僖公言崇明祀保小寡為周禮而襄王避子頺之難出居于鄭卜偃勸晋文公以為周禮未改然後知周公之典其所以為天下者甚天焉今之周禮葢周官非周禮惜乎先王之六典不得而見矣
  學春秋者不可不先學禮然先王之禮殘缺雖周禮不免有變亂孟子言諸侯惡其害己而去其籍者正不特司禄諸職亡而已葢又有附益之以便其私者大司徒曰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諸侯四百里諸伯三百里諸子二百里諸男百里且自商以來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周反商政未之有革也烏覩所謂五者哉王制曰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逹于天子附于諸侯曰附庸此與商制正合典命諸侯之五儀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以及國家宫室車旗衣服皆視其命數以為節則亦三而已是故天子曰萬乘諸侯曰千乘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皆取其十之一孟子亦以周公之封為儉于百里而子産謂列國之地一同然則百里而上非諸侯之僭而附益之乎先鄭釋王制强謂商土尚狹因夏爵為三等周公斥大九州之界増為五等不知其何據而于周官則以為公食其半侯伯子男食三與四之一謂其餘皆附庸以論語顓臾在邦域之中為證後鄭復謂公無附庸魯以王子母弟得同公國故頌以為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夫所謂邦域之中者正侯伯所統之屬魯侯伯也安得為其國之封哉其曰公無附庸侯伯而下有附庸亦皆意之正使諸男之國誠百里而更受三同之地以為附庸其輕重不亦倒置乎是封國之制不可據也大司馬凡制軍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軍將皆命卿所謂大國次國小國者宜以公與侯伯子男為辨也夫為軍所以征伐諸侯既不得專征必待賜鈇鉞為牧而後得征則侯與伯而不為牧者且不得有軍况子男哉叔孫穆子曰天子作師公帥之以征不徳元侯作師卿帥之以承天子諸侯有卿無軍帥教衛以贊元侯伯子男有大夫無卿帥賦以從諸侯此言猶見先王之遺制故魯作三軍舍中軍見譏而鄭氏乃妄引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與王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以實其言不知此皆周之末造葢自晉文公為三軍又避天子六軍而為三行季氏復僭三軍則其餘諸國可知是亦增周禮以為之文則軍制不足據也夫禮制孰大于封國與軍制而變亂若此周禮豈全經乎禮記非孔子之書葢西漢諸儒雜記所聞不專主周禮兼取虞夏商制相參戴氏以類次之其言尤厖亂往往反取春秋為辭而誤其本意如謂諸侯于天子此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以霸主之令而更周公六年五服一朝之數謂諸侯卒春秋皆書名為不生名之説則出奔名者曰失地名衛文公滅邢名者曰滅同姓名皆與經意相戾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于隙地曰㑹約信曰誓莅牲曰盟皆不知其為僭則其他可知惟儀禮尚見周公盛時之制而天子之禮多亡則後世欲盡學禮者固難矣然禮失求諸野失官學在四夷古之君子不幸不得見先王之成法非特今也而苟可得其故者雖野與四夷尚且求之而况其遺書乎則是三書雖不可盡考苟能明堯舜三代之道與周公孔子治天下之法則舍是復何所取乎亦在慎擇之而已孔子曰吾欲觀夏道杞不足徴也吾得夏時焉吾欲觀商道宋不足徴也吾得坤乾焉必有如孔子之用心者而後可與言觀三書矣
  禮曰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此非知禮者之言嘗聞乎春秋而不究其説者也天子不言出非以天王出居于鄭歟出之為言所以辨内外也天子以天下為家雖無往而非内然自千里之畿言之則凡至于諸侯之國者皆出也故廵守言出則曰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征伐言出則曰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祖禡于所征之地天子何嘗不言出乎雖出而不害其言居所以正襄王不得于母弟而失位者不在是也則謂天子不言出者非春秋之意也諸侯不生名非以諸侯必赴而後見名歟夫名者諱之道也古者生死皆不諱至周而後諱諱死不諱生然必待卒哭而後諱焉不忍遽死其親也猶曰廟中不諱臨文不諱楚公子圍即位使赴于鄭鄭人問應為後之辭伍舉曰共王之子圍為長則諸侯即位之初即以名告矣故其死也亦必以名赴所以正其死者之君為誰也諸侯何嘗不生名乎春秋諸侯無生以名見者在内則臣子之辭在外者義不在名故惟衛燬楚䖍貶而後加之爾若滅國君死固以無嫌而不名焉則謂諸侯不生名者非春秋之義也諸侯失地名非以出奔者皆名歟夫出奔而名非以其奔而罪之也諸侯失位必有廹逐簒而奪之國者則内亦一君也外亦一君也不名何以别乎凡奔而見經者皆録其赴告之辭彼亦將使諸侯曉然皆知君者之為何人出者之為何君而不得不以其名來告史從而録之衛鄭出而叔武攝自不當為君故鄭不名非以是為美也則失地名者非春秋之義也諸侯滅同姓名非以衛文公滅邢書名歟諸侯之滅同姓固罪矣然諸侯族姓之别天下孰不知之苟有滅焉固不待貶絶而自見也衛燬之名葢以誘國子而殺之非名無以重其滅之罪故楚䖍以誘殺蔡世子名衛燬以誘滅邢名其罪一也果以滅邢為貶楚滅䕫齊滅萊何為而不名乎則滅同姓名非春秋之義也凡此者皆經之㣲漢初諸儒但竊其文而不知其義故妄意其或然而為之辭是故君子不可以不知經也凡諸侯皆稱公武成言列爵惟五謂公侯伯子男也分土惟三謂大國次國小國也自商以來以是為辨孟子論周室班爵禄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此天子之制也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此諸侯之制也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以王制考之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之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其言與孟子正合然周官典命子男同五命侯伯同七命公九命而封國之制諸公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百里則周制公當一位侯伯當一位子男當一位皆三等封國之制諸侯益其籍可矣而典命之𢾗則不可易豈孟子或誤而漢儒因之從以為王制歟其言天子三公之田視公卿卿視伯大夫視子男元士視附庸亦因王制而為之别也乃春秋時五等諸侯但分為兩等而已左氏曰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鄭子産曰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葢以公侯為一等伯子男為一等未知其孰始也寰内諸侯則公為一等侯伯為一等子男為一等凡三等故見于經者惟公與伯與子而侯與男則略之故無聞焉此乃典命所别正為王國之制也魯侯爵也十有二公皆稱公五等諸侯卒言爵其𦵏皆稱公學者多以周衰諸侯强死皆不請諡于天子而僭公孔子從而録之以見譏非也公者五等諸侯臣子之通稱也古者言君臣之辨惟王公大夫士四等而已公以包侯伯子男大夫以包公卿周公曰坐而論道謂之王公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鄭氏稱王公為天子諸侯葢均有南面之尊所以謂之坐也老子曰容乃公公乃王言自諸侯可以為王孟子言共天位治天職食天禄為王公之尊賢所謂王公者如此故傅説言立后王君公申無宇言人有十等曰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非特此也禮諸侯之子稱公子諸侯之孫稱公孫則禮固通以諸侯為公矣葢禮有當别而為辨者有可合而為同者五等諸侯宫室車旗衣服之制此當别而為辨者也故視其命數者各不同春秋于盟會征伐各以爵見不敢不謹也至廟通為五廟樂通用軒縣之類是合而為同者不害其相通故春秋于諡葬之終從其主人者不得易也葬者主人之辭也若以為因其僭而録之以著其罪則吳楚之僭王何不録而獨不書葬乎朝覲㑹同皆見于廟葢推本祖考不敢自享其禮之意凡諸侯之有罪或畏而不敢朝其有疑而愬于王者或愬之者在此而被愬者在彼皆不可得而遽治所主者尊天子之禮而已故無所用盟㑹同或和其乖爭或討其叛亂或施其政令使各協心而竭其力以人事不足盡則要之于神故有盟㑹天子不時見諸侯之禮也雖諸侯且不得自相㑹而况㑹戎乎舜典言五載一廵守羣后四朝唐虞制也周官言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廵諸侯各朝于方岳周制也唐虞分天下為五服包王畿甸服在其間畿内諸侯皆王之公卿大夫朝夕與王左右者其朝不以年則實朝者四服而已侯服朝一年綏服朝二年要服朝三年荒服朝四年故五年而王廵守則通五載之間王之廵守者一羣后之朝者四所謂羣后四朝也周分天下為九畿亦曰九服而王畿千里不在其間以六年數五朝則侯服嵗一朝甸服二嵗一朝男服三嵗一朝采服四嵗一朝衛服五嵗一朝然而周官大行人又有要服六嵗一見之禮九州之外夷服鎭服蕃服世一見不在嵗朝之列若是則六年當六朝又六年王乃時廵則廵守當在十二年亦與大行人異葢周増立九服九州之外三服不預嵗朝其實六服之間荒服亦不一以中國諸侯待之則可以預朝者五服而已故書周官先言六服承徳後言五服一朝六服可言吾徳之所被不可言彼之能朝則五服以次朝五年其六年合五服之諸侯皆朝于王此周禮所謂時見曰會者也又六年五服各朝五年其六年王不廵守則諸侯盡朝王國此周禮所謂殷見曰同者也若是則廵守在十二年之内以六年王乃時廵推之可以知前言六年五服一朝者其一年為時見之㑹大行人但總計六服來朝之節故不及時㑹大宗伯總計朝覲宗遇之外復有會同二禮故不及五服其為職者不同故也先儒解時見曰會以謂來無常期諸侯有不順服者因其朝覲為壇于國外合諸侯而命以征伐之事引左氏有事而會為證此惑于時見之名而不知以書周官參考夫有事而會豈周承平之常制哉大抵先王之見諸侯者六其四為以時見王之常朝其二為非時見王之間朝常朝在廟中而不盟間朝在國外而覲禮之末别出諸侯見于天子為宮壇者是也常朝但各以其方講禮而已間朝則合諸侯而計其功罪諸侯之有不和者亦因是愬于王小者則盟之大者則正以九伐之法所謂刑法之辟攻伐之兵征封之備威讓之令文告之辭如祭公謀父所言者也故曰時㑹以發四方之禁夫天下亦大矣每一有不然則合諸侯以為之不亦大勞矣乎必有大不庭不虞不可以待者然後以非時合諸侯而不以為常此所以通謂之時見猶之言時聘者先儒但聞其説而不知其為六年之節所以誤也十二年而時廵然有不能廵者則諸侯亦當合而見王于國外而盟覲禮之所載者時會之事而廵守之事非所著然以書與周禮儀禮兼求之其大約不過如此凡春秋所言朝㑹與盟皆非此制也
  盟非先王之正禮也故朝覲宗遇諸侯以四時見王于廟者皆無盟然自堯舜以來未有能廢之者也書曰苖民弗用靈制以刑罔中于信以覆詛盟葢古之治民不獨要以人事凡山川百神與宗廟事其祖考者嵗無不有禱祠祭祀以示其敬故人事所不能盡者亦必期之神諸侯有非時而來朝者曰會十有二嵗王不時廵率諸侯而來朝者曰同二者非朝之常禮則為之築宮為壇于國外設方明而祀之謂之盟非時而來朝者必有不協而請之王也則為之盟以信之王不時廵而朝諸侯者必有戒之事而使守也則為之盟以一之其設官曰司盟凡邦國有疑則掌其盟約之載而大司寇莅焉大約書之宗彞小約書之丹圖此其細者也若其大者則各以其地域之衆庻共其牲凡殺牲載書而不㰱血者㑹也㰱血坎其牲加書于上而埋之者盟也然是非天子不可行天子者百神之所主而天下之所聽焉者也安有諸侯而可主神者乎諸侯而有盟皆僭也春秋之初隱公之罪首見于邾儀父葢無國而不然至齊小白霸諸侯始從而受盟春秋以為王法不行于天下猶有鬼神焉使知所事而甘心其于弭亂息爭而驅之善猶以為愈故鄭伯逃盟不免于誅如是猶有口血未乾而渝之者况并其神而欺之乎故盟之罪既書于春秋固不可逃而所為盟者猶不盡廢也
  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二心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並徴㑹遂㑹及盟于平丘齊侯鄭伯盟于鹹亦徴㑹于衛遂盟于沙則霸主與大國之㑹與盟未有不先令之或求而與為期者故晉為鄭服欲修好于吳將合諸侯使士匄告于齊曰寡君使匄以嵗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請君臨之楚人因鄭許之朝止之以求諸侯使椒舉致辭于晉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嵗之不易寡君願結驩于二三君使舉請間君若苟無四方之虞則願假寵以請于諸侯此求盟之辭也春秋詳内故凡書公㑹某盟于某者皆彼求而我㑹之以外為主也書公及某盟于某者皆我求而及彼以我為主也若直盟者皆外盟彼我皆無與焉以告則書爾故㑹而盟者猶言某㑹某伐某及而盟者猶言某師及某師戰于某云爾來盟者彼請之莅盟者我從之皆以一國言亦若是而已
  周制諸侯之盟書皆登于天府而藏其貳于太史内史司㑹及六官齊師伐我展喜犒師言成王賜周公太公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以為載在盟府太師職之者是也踐土之盟蔡將先衛祝佗記其載書衛武蔡甲午以為藏在盟府此皆文公之霸猶能舉舊禮而行之則先王典法雖春秋僭亂之世或廢或存亦未必其皆棄也
  㑹同之禮見于覲禮者最詳亦通謂之覲所謂為宮與壇者宮三百歩四門壇十有二尋方明者木也方四尺各以上下四方之色設之而用六玉上圭下璧南方璋西方琥北方璜東方圭上介各奉其君之旂置于宫左五等諸侯皆就其旂而立四傳擯而升壇已祀方明而後以㑹同之禮見諸侯所謂天子乘龍象天旂象日月升龍降龍出拜日于東門之外反祀方明者此舉會同于一時之禮以見也其後槩言禮日于南門外禮山川丘陵于西門外餘三時之所禮如上儀也古者葢重神事無事相見則不盟有言相見未有不盟者以天地為尊而不瀆故所盟者日月四瀆山川丘陵之神而已而先儒以為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者誤矣盟與㑹本一事其所以異者特㰱血不㰱血爾㑹而不盟者有矣未有盟而不會者也故經有書直㑹無書直盟有書及盟無書及㑹㑹者本相與為好者也雖有為之主者然此欲㑹而彼不從亦何由合故内㑹公與内臣皆但言㑹于某外㑹但言某㑹于某而已此記禮㑹不别内外為志也乃盟則固在其間然必有事焉而後㑹盟事之所主不可以不别或以㑹别外或以及别内既以是為辨則盟之言㑹者非謂㑹禮謂其合也㑹一名而有二義或以㑹禮言則為直㑹或以聚辭言則為衆㑹必有不得已然後㑹與及參見首止之㑹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會王世子先言及而後言㑹諸侯尊王世子不敢與同㑹則以公及諸侯而殊王世子也黄池之㑹公㑹晋侯及吳子先言㑹而後言及吳晉兩皆霸不可不先晉侯則以公㑹晋侯而及吳子也至吳鍾離柤向三㑹又言㑹乃以狄吳殊之不以序前㑹為聚辭後㑹為㑹禮非春秋之常而學者不曉㑹盟為聚辭皆謂㑹而後盟及盟不㑹而盟夫豈有不㑹而可為盟者何必更言㑹必以㑹盟為㑹禮則㑹伐㑹圍㑹救之類亦豈先講㑹禮而後為乎
  直會自不當與㑹盟及盟同論此學者所以迷而不悟也凡盟未有不㑹者也㑹本天子時見諸侯禮之名因其有不協天子為和解故為盟以要之神㑹本不為盟設也故周官雖有司盟之官而無正盟之禮以為因㑹而見不得已而正諸侯非所以禮諸侯也是以天子以㑹為主而因為之盟乃春秋諸侯不特霸主及强國與之和解葢有雜然命事而懼其不從者皆盟以固之如是猶有口血未乾而叛者何有于相見之禮乎然盟非㑹無自而講不得湏為㑹則未有盟而不㑹者是以諸侯以盟為主而因為之㑹以盟為主故但書盟要之㑹盟當與㑹圍㑹伐㑹救等同論不當與直㑹同論也不然此四者亦當講㑹禮而後為乎盟㑹之辨惟在㰱血不㰱血左氏于虢㑹云令尹請用牲讀舊書加于牲上此不㰱血也其後復云三月甲辰盟若是經何以不于三月盡盟杜預知其失强謂不㰱血若是則㑹爾盟㑹左氏且不知况後學哉
  盟㑹之辨度左氏似皆不了意若以為㑹必有盟盟未必有㑹者始入經傳公㑹戎于潛不知其為直㑹也則曰戎請盟公辭此理或有之故不書盟猶云可也至宋公齊侯衛侯瓦屋之盟經但書盟㑹自在其間而左氏特出秋㑹于温盟于瓦屋以温與瓦屋為兩地則瓦屋為無㑹耶至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復云癸丑盟于鄧為師期夫㑹盟若一事則雖先㑹後盟自當止書盟㑹以盟設自不必書也若㑹盟為二事則㑹自㑹盟自盟雖併日猶當各書豈以前㑹而包後盟乎此入經之初憒憒自如此故其後凡㑹多益之以盟亦特言㑹大抵略同則左氏不特不知經書盟㑹之義雖當時盟㑹之事自不能别也
  禮曰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于郤地曰㑹約信曰誓莅牲曰盟此非知禮者之言嘗聞乎春秋而不得其説者也是四名者皆非諸侯之所得為吾固言之矣則記禮者將以是為先王之禮乎為春秋言之乎以為先王之禮則未聞先王立經陳紀以正萬世而逆取諸侯之僭禮而為之名也以為春秋言之則禮何預于春秋也然則是亦漢初諸侯竊取春秋之所書不知其為僭而妄意以為先王之制而載之禮是故君子不可以不知禮也
  凡盟㑹征伐以國地者國亦預焉此春秋之成法如隱書及宋人盟于宿之類是也然亦有即于國外而國無預焉者僖書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公㑹諸侯盟于宋宋公在圍則諸侯㑹于國外宣書楚子圍宋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宋在圍則歸父㑹于國外也各于事考之則見之矣此春秋之教所以貴乎比事也劉仲原父論諸侯大夫交政于中國自為㑹始于北杏自為盟始于惡曹自為同盟始于清丘春秋皆貶而書人學者疑之吾獨取焉記曰屬辭比事春秋教也凡經所書雖有凡目而常法之外特見焉者固不必待見其事聞其説而後知之也其屬辭比事固有異乎常文者矣盟㑹之志皆惡也記公與諸侯盟㑹可矣而内臣與諸侯㑹亦記之葢皆有出乎公命者也記内臣與外諸侯盟㑹可矣而外諸侯有相為盟㑹者亦記之葢有赴于我者也至于外臣之自相為盟㑹或出乎其君或不出乎其君或來赴或不來赴魯史不可得而盡考則春秋何用見乎取大略小故皆不著于經而惟紀子帛莒子盟于密晋士鞅宋樂祁犂衛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各一見者魯故也此外以人見者惟前三焉大夫交政于中國則吾固略之矣而獨録乎此者葢以謹始也亦嘗以經考之前乎北杏未見以人書㑹者至北杏而齊始與宋陳蔡邾四國皆以人見左氏以為平宋亂者初不見其目但以前有宋萬弑捷之事意之者也榖梁以為齊侯宋公以齊非受命之伯而舉衆見疑知其為齊侯矣未見其書人者也公羊不為義而何休以為㣲者㣲者之㑹不志也非小白欲圖霸諸侯未之信而各以其大夫嘗之者歟吾何以知其然前未有人㑹者而今皆人是其為謹始也前乎惡曹未見以人書盟者至惡曹而齊衛鄭三國皆以人見左氏謂魯以周班後鄭鄭請師于齊齊以衛佐之因為此盟若然鄭當主盟齊不當主盟且皆師何為而書人公羊榖梁無聞而不為義何休獨以為㣲者㣲之盟亦不志也非齊狃其冨强使其大夫自相與為好而擅盟者歟吾何以知其然前未有人盟者而今皆人是其為謹始也前乎清丘未見以人書同盟者至清丘而晉宋衛曹四國皆以人見左氏得其事故目原穀華椒孔達曹人而不知其義故以為恤病討貳而不實其言貶不書卿然宋討貳伐陳則實其言矣何以亦人公羊穀梁無聞亦不為義凡同盟見經十有六未有非諸侯者㣲者之盟尚不志况于同盟若以此為貶則餘尚得不貶若以餘為不貶則此安得獨貶非晋狃其强使大夫為好而擅同盟者歟吾何以知其然前未有人同盟者而今皆人是其為謹始也由是言之春秋豈不有異文而特見者乎邢之盟亦以齊人狄人兩見人矣以其人狄不得不人齊也鹿上之盟亦以宋人齊人楚人三見人矣以宋襄公無徳而求霸以自辱于楚不得不人齊楚也若然者義自有在春秋不嫌于同文則徐而察之此三者屬辭比事有灼然其可見者固春秋所謂㣲而顯者也
  有盟有同盟諸侯之見天子六朝覲宗遇者四時而殊見也㑹同者非時而衆見也四時而殊見者常也故在廟而不盟非時而衆見者非常也故在國外為宫四門設壇加方明于上天子各于其方之門祀方明而盟焉何以有非時而衆見周官曰時見曰㑹衆見曰同又曰時㑹以發四方之禁殷同以施天下之政二者非諸侯見王之節王合諸侯而見之者也朝覲宗遇以禮見王而已若有征伐以討不然則命方伯連帥而諸侯從焉此之謂時㑹故曰發四方之禁王十二嵗一廵守諸侯㑹于方嶽之下而受命王不廵守則合諸侯受命于王國此之謂殷同故曰施天下之政禁與政亦盟之以約信故有盟則司儀所謂將合諸侯則令為壇三成宮旁一門而司盟所謂凡邦國有疑㑹同則掌其盟約之載者也周衰王政不行諸侯不協交相為盟不請于天子殺牲載書㰱血要之以神而已此凡書盟而不言同者是也自莊公以後齊小白欲圖霸猶未合諸侯也及威令日伸諸侯之從命者亦日衆故請于天子假殷同之禮而行焉亦將施天下之政以奬王室使諸侯知所重此兩㑹幽所以始書同盟歟小白死宋襄公欲圖覇亦首為曹南之役則追小白之志也
  同盟之禮始于齊小白葢方圖霸懼諸侯之未能皆聽已亦將以假天子之令而申之使相與共尊王室故莊十六年同盟于幽小白于是霸矣至二十七年而再同盟于幽厯十有二年猶用天子廵守之節吾是以知同盟之為用天子殷見之禮也自是不復再舉葢覇業已成天下諸侯皆尊信之不必挾天子以為重晋重耳温之㑹天王在焉而不盟葢欲以己盟之則不可欲使天子盟之則諸侯知其出于重耳未必肯聽故但㑹而已明年而諸侯之大夫㑹王人盟于翟泉以尋踐土之盟翟泉在王城之内而不言同盟是時王室微重耳不能率諸侯以朝王而以其大夫請于王而就為之則亦與諸侯之自相盟者何異又三年而重耳卒故終重耳之世不為同盟至文之新城趙盾以大夫舉之則與小白之志異矣自是訖昭之平丘凡十有三盟皆不足言但為僭而已公羊穀梁不知此為竊殷見之禮或謂之同尊周或謂之同外楚者皆誤也
  或問楚屈完來盟于師與高子來盟皆以制在二人故不言使雖若罪其專然而春秋之意實善之也故屈完得以名氏見楚前此以夷狄書君臣皆稱人而已至是而始見名氏與中國大夫等其善之固可知也高子中國之大夫也名氏自其所當見故不名而字曰高子如宋言子哀者其善之亦可知也然晉趙盾納㨗葘于邾弗克納亦春秋之所善乃以其專命不惟不得字又貶而稱人何哉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春秋無虚加之者也邾内自有君其為國者自若也晋以其所出欲強廢貜且使趙盾將軍八百乘而力奪之盾而從命則邾且亂矣能聞邾人之言而去之僅足免過而已則書弗克納謂力可納而不納已足以見美然違君之命而專人國之廢置亦不可行于春秋故貶而人之與之弗克納者以趙盾言之也奪之而人者以春秋言之也是謂道並行而不相悖高徯之事則魯方亂而不能為國使高徯而不能立僖公則魯之存亡未可知也與邾之自為國者異邾有君吾但不敢亂之魯無君而吾為之定其亂豈可同日而語哉故與屈完皆不言使若内言臧孫辰告糴于齊不言如者于美之間自不失其為小貶也方齊伐楚使屈完而不能盟齊與諸侯且進伐之齊之勝敗亦未可知其事與魯略同吳子使札來聘彼但能以禮通中國尚得見名况有利其國乎屈完之名氏猶高子之字見春秋為法者密而為義者深所以垂萬世而不可易也
  春秋疾吳常過于楚未嘗秋毫少假之吾固言之矣楚中國有霸吳常過于楚未嘗秋毫少假楚為申之會晋與魯皆不預而楚子得以爵先諸侯以中國猶有晋魯與之敵而罪諸侯之先楚子楚子以爵見者諸侯之爵亦楚之爵葢以狄諸侯也乃吳為鍾離與柤向之㑹則魯與晋皆在其間矣若以吳子先諸侯則尚有中國乎吳固不得以爵與人見不可為文終不可使主㑹故㑹又㑹以殊之夫晉為霸主而靡然從夷至春秋而為之殊㑹何但楚子書爵以愧在㑹之諸侯晋固無與立于天下矣或曰此三㑹安知皆吳為主夫㑹者外為志也内書公㑹諸侯諸侯固有主㑹者今書公㑹諸侯而再言㑹吳非吳主之而誰乎先言公㑹自諸侯言之也後言㑹吳自吳言之也成十七年公㑹尹子單子晋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六月同盟于柯陵襄九年公㑹晋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一月同盟柯陵十一年夏公㑹晋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七月同盟于亳城北此三書皆同文左氏于柯陵言尋戚之盟而戲言鄭人恐乃行成智武子許之盟而還至亳城北亦曰鄭人懼乃行成同盟于亳城北是鄭亦預盟也故杜預皆謂伐而書同盟鄭受盟可知若然柯陵何以不預盟乎戚之盟本以討曹成公戲與亳城北既以伐盟同為一事柯陵不應獨異方伐鄭而遽尋討曹之役此其理自不通比事考之蕭魚之㑹亦與伐鄭繼書是時鄭背楚而從諸侯則此三書冝皆䝉上文鄭在其間故戲之役不旋踵而楚子伐鄭其情可見矣左氏徒見柯陵六月盟冬書單子晋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故以前盟為未服不知亳城北亦先盟之諸侯相繼再伐而後為蕭魚之㑹蓋成襄之間鄭往來乎晋楚初未嘗定左氏固云戲之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不惟晉命是聽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子騑趨改之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不惟有禮與強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不能奪也而鄭人之謀曰不從晋國幾亡楚弱于晋晋不吾疾也晋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晋師致死于我楚弗敢敵而後為固也乃相與伐宋使諸侯來伐我聽命以告于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由是言之鄭之乍叛乍服亦豈得已諸侯既不能保之而楚又不可失怵廹而盟口血未乾而背之亦無足怪也凡諸侯有事前未有見槩言諸侯而不目其人者四城緣陵也兩盟于扈也㑹于扈也其餘如首止葵丘之盟與救許救徐前已有見而後不目者所謂一事再見者前目而後凡也左氏于緣陵言諸侯城緣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葢得之矣于扈之始盟則以為齊侯宋公衛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㑹趙盾立晋侯以公後故不書從而為例曰凡諸侯不書所㑹後也後至故不書其國辟不敏也則與前自為兩説至後扈盟則又曰晋侯宋公衛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于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㑹于扈無能為也凡諸侯㑹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于扈㑹曰晉侯蒐于黄父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則合二説而兼之夫諸侯㑹盟而公不與見于春秋多矣未嘗不目其人何獨于此而異乎盟而後至是亦與盟何并諸侯而不得目乎此葢不知貶其不能如約以為不足序而不序故雖無緣陵之有闕扈盟之無能為扈㑹之無功而于立晉侯之㑹則疑故復出後㑹與不與㑹之説以多求不知盾背先蔑而立靈公以大夫而㑹諸侯諸侯往而成之是亦其不足序者也夫罪固有輕重春秋凡書未有不舉重者若伐齊而受賂平宋而無功使公與㑹或及期而至則將恕之乎若以為不可恕則何必更論公之與否先後此可見左氏之不知經嘗聞其説而不能守故復出已意以臆之則所謂有齊難而不㑹與後㑹者皆未必有實附㑹以成其説也公羊穀梁于此亦皆不能了公羊于前扈㑹曰公失序也諸侯不可使與公盟眣晋大夫使與公盟意若以文公之過多諸侯不屑與之盟然何獨于此見之乎穀梁于城綠陵曰諸侯城有㪚辭也桓徳衰矣至于扈之前盟但曰略之而已此皆僅知其或然而不能眞得經之㫖故其言或得或失而弗盡惜乎雖知其然而後别增益為之辭與不知者等也公及齊大夫盟于蔇而齊卒叛之戊寅大夫盟而不書其君不序亦以此




  春秋考卷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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