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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渚記聞 (四庫全書本)/卷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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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春渚記聞 卷五 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渚紀聞卷五      宋 何薳 撰雜記
  張有篆字
  呉興張有以小篆名世其用筆簡古得石皷遺法出文勛章友直之右所作復古編以正篆𨽻之本識者嘉之嘗為余言心字於篆文只是一倒火字耳葢心火也不欲炎上非從包也畢少董文簡之孫妙於鼎篆而亦多見周秦凡有盤盂之銘其論水字云中間一竪更不湏曲只是畫一坎卦耳葢坎為水見於鼎銘多如此者并記之
  唐子西論文
  唐子西言司馬遷敢亂道却好班固不敢亂道却不好不亂道又好是左傳亂道又不好是唐書八識田中若有一毫唐書亦為來生種子矣
  玉川昌黎月蝕詩
  施彦質言玉川子詩極髙使稍入法度豈在諸公之下但韓以詩人見稱故時出狂語聊一驚世耳韓退之有效玉川子月蝕詩讀之有不可曉者既謂之效乃是玉川子詩何也亦常聞葉大經云玉川子既作此詩退之深愛之但恨其太狂因削其不合法度處而取其合者附於篇其實改之也退之尊敬玉川子不敢謂之改故但言效之耳
  明皇無心治天下
  周正夫言人君所論只一宰相唐明皇欲相張嘉貞却忘其名字不知用心向何處又河北皆䧟顔真卿獨全平原乃始云朕不謂有此人夫小大一箇顔真卿自不知姓名又顔杲卿忠義貫日月後其子不免饑寒不知平日勾當甚事乃知明皇本無心治天下也
  古書託名
  先君為武學博士日被㫖校正武舉孫呉等七書先君言六韜非太公所作内有考證處先以禀司業朱服服言此書行之已乆未易遽廢也又疑李衛公對問亦非是後為徐州教授與陳無己為交代陳云嘗見東坡先生言世傳王氏元經薛氏傳關子明易傳李衛公對問皆阮逸著撰逸嘗以草示奉常公也非獨此世傳龍城記載六丁取易説事樹萱錄載杜陵老李太白諸人賦詩事詩體一律而龍城記乃王銍性之所為樹萱錄劉燾無言自撰也至於書刻亦然小字樂毅論實王著所書李太白醉草則葛叔忱戲欺其婦公者山谷道人嘗言之矣
  畫字行棋
  古人作字謂之字畫所謂畫者葢有用筆深意作字之法要筆直而字圎若作畫則無有不圓勁如錐畫沙者是也不知何時改作寫字寫訓傳則是傳模之謂全失秉筆之意也又奕棋古亦謂之行棋宋文帝使人齎藥賜王景文死時景文與客棋以函置局下神色不變且思行争劫葢棋戰所以為人困者以其行道窮廹耳行字於棋家亦有深意不知何時改作着棋着如着帽着屐皆訓容也不知於棋者有何干渉也且寫字着棋天下至俗無理之語而并賢愚皆承其説何也
  瓻酒借書
  杜征南與兒書言昔人云借人書一癡還人書一癡山谷借書詩云時送一鴟開鎻魚又云明日還公一癡常疑二字不同因於孫愐唐韻五之字韻中瓻字下注云酒器大者一石小者五斗古借書盛酒瓶也又得以證二字之差然山谷鴟夷字必别見他説當是古人借書必先以酒醴通殷勤借書皆用之耳
  定武蘭亭叙刻
  定武蘭亭叙石刻世稱善本自石晉之亂契丹自中原輦載寳貨圗書而北至真定徳光死漢兵起太原遂棄此石於中山慶厯中土人李學究者得之不以示人韓忠獻之守定武也李生始以墨本獻公堅索之生乃瘞之地中别刻本呈公李死其子乃出石散模售人每本湏錢一千好事者爭取之其後李氏子負官緡無從取償宋景文公時為定帥乃以公帑金代輸而取石匣藏庫中非貴遊交舊不可得也熈寧中薛師正出牧其子紹彭又刻副本易之以歸長安大觀間詔取其石龕置宣和殿世人不得見也丙午金人南侵與岐陽石皷復載而北今不知所在也此語見於續仲永所藏定武蘭亭後康伯所跋也
  鄒張鄧謝後身
  邊鎬為謝霛運後身故小字康樂范純夫為鄧仲華後身故名祖禹張平子後身為蔡伯喈鄒陽後身為東坡居士即其習氣似皆不誣也
  李朱畫得坡仙賞識
  李頎字粹老不知何許人少舉進士當得官棄去烏巾裘為道人遍歴湖湘間晚樂呉中山水之勝遂隠於臨安大滌洞天往來苕溪之上遇名人勝士必與周旋素善丹青而間作小詩東坡倅錢塘日粹老以幅絹作春山横軸且書一詩其後不通姓名付樵者令俟坡之出投之坡展視詩畫葢已竒之矣及問樵者誰遣汝也曰我負薪出市始經公門有一道人與我百錢令我呈此實不知何人也坡益驚異之即散問西湖名僧軰云是粹老乆之偶㑹於湖山僧居相得甚喜坡因和其詩云詩句對君難出手雲泉勸我早抽身是也粹老畫山筆力之妙畫物之變而秀潤簡逺非若近世士人畧得其形似便復輕訾前人自謂超神之妙出於法度之外者然不能為人特作世所有者絶少得其小屏幅紙以為寳玩也薳家所藏二横軸一雪山一春晴自兵火已來餘物散盡此二畫幸常在老眼耳又松陵朱象先東坡先生葢嘗與之叙文云能文而不求舉善畫而不求售者其畫始規摹董北苑與巨然而自出新意筆力髙簡潤澤而有生理出許道寧李逺軰之上但其為人既經東坡先生題目之後不肯為人輕作又不為王公大人所屈世所傳者亦不甚多其在嘉興日毛澤民為郡守於郡城絶景處増廣樓居名月波者日與賔客燕息其上常延致朱象先為作一大屏真近世絶筆但日來賞鍳之家未免徴逐時好未有深知其二人者後遇真賞有損千金而求其一筆者不獲始以余言為不謬也粹老二横軸續仲永後得之其子承休歸鄭公輔也
  精藝同一理
  朱象先少時畫筆常恨無前人深逺潤澤之趣一日於鵞溪絹上戲作小山覺不如意急湔去之故墨再三揮染即有悟見自後作畫多再滌去或以細石磨絹要令墨色着入絹縷者沈珪道人作墨亦嘗因搗和墨蒸去故膠再入新膠及出灰池而墨堅如石遂悟李氏對膠法云
  陳涂共為㝠吏
  晉江陳彦柔言文林郎知縣事孫復為政亷明郡以其才力有餘俾參幕事一日與幕僚㑹茶獨見一黄衣人授以天符且云當與州之舉子涂楷者同領職迨還家越夕而卒時紹興十一年五月十二日已而楷聞孫死之異復夢衣黄紫人羅立庭參云天命召汝職領甚要既覺忻然命筆書壁間云拜伏庭前又一畨天書雖捧未容看南陽乆作蟠龍卧應為蒼生起謝安明年孫死之日楷無疾而終
  天尊賜銀
  臨安府天慶觀馬道士言有老道士劉虛静年七十餘來寓雲安堂旦執爐於天尊像前注香𡨋禱意甚䖍至觀有小道士伏於暗中黙聆其禱乃云虛静年老羈單一身常恐一旦數盡身膏草野若蒙上天賜以白金十星足為身後之備志願足矣小道士乃取白蠟鑄成小錠俟其夕禱即遙擲其旁虛静得之驚異伏謝再三不復細視姑謹藏之語其徒曰人之誠悃常患不至爾雖天道髙逺而聽甚卑無不從人者小道士復欲戲之因又宻求視其所獲請之既數不免示之小道士即懐之疾走衆中示羣道士相與笑其狂昧乆之不至虛静從而執之且熟視其物曰此白蠟耳非我所獲者喧譊不置必欲訟之官府小道士家素饒於財衆道士勸諭之曰汝若致訟則所費不止此不若如數償之遂真有所獲雖虛静一時非意之禱而造物者宛曲取付葢亦巧矣
  撞鐘畫像作追薦
  余仲兄馬氏嫂之母符離髙氏女年二十以産乳歿其父朝議君念之深切夜夢女告之曰無他作㝠助第呼𦘕人狀我幷令像與我身等召鄰僧使糊鐘間祝撞鐘人及多許之金令晨昏聲鐘時呼我名氏而懴祝之俟此像忽自脱落了無損動即我超生時也朝議君曉起語家人為呼畫人及召寺僧如其言委之不數月忽夢女銖衣寳冠稱盛功徳今當生樂處矣泣謝而去夢覺未及語而寺僧扣門以脱像為示果無少損處云
  張山人謔
  紹聖間朝廷貶責元祐大臣及禁毁元祐學術文字有言司馬温公神道碑乃蘇軾撰述合行除毁於是州牒廵尉毁折碑樓及碎碑張山人聞之曰不湏如此行遣只消令山人帶一箇玉冊官去碑額上添鐫兩箇不合字便了也碑額本云忠清粹徳之碑云
  酒謔
  宗室趙子正監永静軍耽酒嗜書札而喜人奉已有過客執觚而前正遇趙於案間揮翰自得客自旁視再三而歎美其妙趙舉首視之曰汝亦知書耶客曰小人亦嘗留心字畫竊觀太保之書雖王右軍復有不及者趙詬之曰汝玩我耶曰某嘗觀法書云王書一字入木八分今太保之書一落筆則入水十分豈不為過於右軍耶坐人皆賞其機中為之絶倒趙亦笑而遣之
  木中有字
  三衢毛氏庭中一木忽中裂而紋成衍字如以濃墨書染者體作顔平原書㑹其子始生因以名之後衍登進士第官至龍圗閣而終又晉江尤氏其鄰朱氏圃中有柿木髙出屋上一夕雷震中裂木身亦若以濃墨書尤家二字連屬而上不知其數至於木枝細者破視亦随枝之大小成字尤氏乞得其木作數百叚分遺好事字體帶草勁健如王㑹稽書朱氏後以其圃歸尤氏云
  隴州鸚歌
  王景源云有韓奉議者為隴州通守家人得鸚歌忽語家人曰鸚歌數日來甚思量鄉地若得放鸚歌一往即生死無忘也家人聞其語甚憐之即謂之曰我放你甚易此去隴州數千里外你怎生歸得曰鸚歌亦自記得來時驛程道路日中且去深林中藏身以避鷹鷂之擊夜則飛行求食以止饑渇爾家人即啓籠及與觧所繫縚線且祝其好去鸚歌亦低首答曰娘子懣更各自好將息莫憶鸚歌也遂振翼望西而去家人軰亦悵然者乆之謂必無逺達之理至數月舊任有經使何忠者自隴州差至京師投下文字始出州城因憇一木下忽聞木杪有呼急足者忠愕然謂是鬼物呼之再三不免仰首視之即有鸚歌且顧忠曰你記得我否我便是韓通判家所養鸚歌也你到京師切記為我傳語通判宅眷鸚歌已歸到鄉地甚快活深謝見放也忠咨嗟而行至都遂至韓第問鸚歌所在具言其所見舉家驚異且念其慧黠及能傎𠉀何忠傳達其言為可念者或未以為信余曰昔唐太宗時林邑獻五色鸚歌新羅獻美女二人魏鄭公以為不宜受太宗喜曰林邑鸚歌猶能自言苦寒思歸況二女之逺别親戚乎并鸚歌各付使者歸之又明皇時太真妃得白鸚鵡聰慧可愛妃每有燕遊必置之輦竿自随一日鸚鵡忽低首愁慘太真呼問之云鸚鵡夜夢甚惡恐不免一死已而太真妃出後苑有飛鷹就輦攫之而去宫人多於金花紙上冩心經追薦之者此又能通曉夢事則其靈慧非止一鸚歌也
  野駝飲水形
  先君嘗見蔡元度言其父死委術者王夀昌於餘杭尋視塟地數日不至蔡因夢至一官府有紫衣人據案而坐望蔡之入遙語謂曰汝尋塟地已得之否野駝飲水形是也覺而異之適夀昌至問其所得云有一地在臨平山勢聳逺於某術中佳城也但恐觀者未誠吾言耳元度云姑言山形可也王云一大山巍然下臨浙江即野駝飲水形也元度曰無復他求神先告我矣即用之










  春渚紀聞卷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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