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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全書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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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全書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張子全書       儒家類
  提要
  等謹案張子全書十四卷宋張載撰載字子厚考載所著書見於宋史藝文志者有易說三卷正𫎇十卷經學理窟十卷文集十卷虞集作吳澄行狀稱嘗校正張子之書以東西銘冠篇正䝉次之今未見其本此本不知何人所編題曰全書而止有西銘一卷正䝉二卷經學理窟五卷易說三卷語録抄一卷文集抄一卷又拾遺一卷又採宋元諸儒所論及行狀等作為附録一卷共十五卷自易說西銘以外與史志卷數皆不相符又語録文集皆稱曰抄尤灼然非其完帙盖後人選録之本名以全書殊為乖舛然明徐時逹所刻已屬此本嘉靖中吕柟作張子抄釋稱文集已無完本惟存二卷康熈己亥朱軾督學於陜西稱得舊稿於其裔孫五經博士繩武家為之重刋勘其卷次篇目亦即此本則其來已久矣張子之學主於深思自得本不以著作繁富為長此本所録雖卷帙無多而去取謹嚴横渠之奥論㣲言其精英業已備採矣乾隆四十二年八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張子全書序
  歳己丑予奉
  命廵學陜右蒞扶風率諸生謁横渠張子廟雖車服禮器鮮有存者然登其堂不覺歛容屏息肅然起敬焉既而博士繩武示予横渠全集且曰是書多錯簡欲重刻未逮也予自幼讀西銘正𫎇雖未窺見奥藴然每一展卷輙胸臆爽豁既得讀全書益有鼓舞不盡之致焉大抵言性言命使人心玩之而如其所欲言者必身體之而適得其力之能至者也集中經學理窟諸篇於禮樂詩書井田學校宗法䘮祭討論精確實有可見之施行薛思菴曰張子以禮為教不言理而言禮理虚而禮實也儒道宗㫖就世間綱紀倫物上着脚故由禮入最為切要即約禮復禮的傳也西銘言仁大而非夸盖太極明此性之全體西銘狀此性之大用體虚而㣲用𢎞而實焉正䝉論天地太和絪緼風雨霜雪萬品之流行山川之融結即器即道皆前人之所未發朱子所謂親切嚴宻是也史稱横渠以易為宗以中庸為體以孔孟為法與諸生言學毎告以知禮成性變化氣質之道學必為聖人而後已以為知人而不知天求為賢人而不求為聖人此學者大蔽也又曰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徃聖繼絶學為萬世開太平卓哉張子其諸光輝而近於化者歟若其所從入則循循下學正䝉所謂言有教動有法息有養瞬有存數語盡之矣是故學張子之學而實踐其事者斯不愧讀張子之書而洞晰其理予也不敏何足以言學然竊喜讀張子書而有鼓舞不盡之致用校正而梓之以成博士志焉時
  康熙五十八年冬至月髙安後學朱軾序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一
  西銘此篇論乾坤一大父母人物皆己之兄弟一輩而人當盡事親之道以事天地
  朱子曰横渠姓張名載字子厚秦人也學古力行篤志好禮為闗中士子宗師嘗於學堂雙牖左書砭愚右書訂頑伊川先生曰是啓爭端改曰東銘西銘二銘雖同岀於一時之作然其詞義之所指氣象之所及淺深廣狹判然不同是以程門專以西銘開示學者而於東銘則未嘗言盖學者誠於西銘之言反復玩味而有以自得之則心廣理明意味自别若東銘則雖分别長傲遂非之失於毫釐之間所以開警後學亦不為不切然意未有窮而於下學工夫盖猶有未盡者又安得與西銘徹上徹下一以貫之之㫖同日語哉
  乾稱父坤稱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處
  天陽也以至徤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隂也以至順而位乎下母道也人禀氣於天賦形於地以藐然之身混合無間而位乎中子道也然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者天地其形體也乾坤其性情也乾者徤而無息之謂萬物之所資以始者也坤者順而有常之謂萬物之所資以生者也是乃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而父母乎萬物者故指而言之
  朱子曰須子細看他説理一而分殊而今道天地不是父母父母不是天地不得分明是一理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則凡天下之男皆乾之氣凡天下之女皆坤之氣從這裏便徹上徹下都即是一箇氣都透過了 自一家言之父母是一家之父母自天下言之天地是天下之父母 混然中處言混合無間盖此身便是從天地來 人之一身固是父母所生然父母之所以為父母者即是乾坤若以父母而言則一物各一父母若以乾坤而言則萬物同一父母矣萬物既同一父母則吾體之所以為體者豈非天地之塞吾性之所以為性者豈非天地之帥哉古之君子惟其見得道理真實如此所以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推其所為以至於能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而非億之也今若必謂人物只是父母所生更與乾坤都無干渉其所以有取於西銘者但取其姑為宏闊廣大之言以形容仁體破有我之私而已則是所謂仁體者全是虚名初無實體而小己之私郤是實理合有分别聖賢如此郤初不見義理只見利害而妄以己意造作言語以増餙其所無破壊其所有也 某所論西銘之意正為長者以横渠之言不當謂乾坤實為父母而以膠固斥之故竊疑之以為若如長者之意則是人物實無所資於天地恐有所未安爾今來誨猶以横渠只是假借之言而未察父母之與乾坤雖其分之有殊而初未嘗有二體但其分之殊則又不得不辨也 西山真氏曰西銘推事親之心以事夭盖父母生我者也而所以生之者天地也天賦以氣地賦以形父母固我之父母也天地亦我之父母也朱子曰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天地者人與物已與人皆共以為父母者也父母之生我也四肢百骸無一不全必能全其身之形然後為不忝於父母天地之生我也五常百善無一不備必能全其性之理然後為不負於天地故仁人事親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此又西銘之妙旨不可以不知也
  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
  乾陽坤隂此天地之氣塞乎兩間而人物之所資以為體者也故曰天地之塞吾其體乾徤坤順此天地之志為氣之帥而人物之所得以為性者也故曰天地之帥吾其性深察乎此則父乾母坤混然中䖏之實可見矣
  朱子曰西銘大要在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兩句上塞是說氣孟子所謂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即用這箇塞字張子此篇大抵皆古人說話集來 塞只是氣吾之體即天地之氣帥是主宰乃天地之常理也吾之性即天地之理 問天地之塞如何是塞曰塞與帥字皆張子用字妙處塞乃孟子塞天地之間體乃孟子氣體之充者有一毫不滿之處則非塞矣帥乃志氣之帥而有主宰之意此西銘借用孟子論浩然之氣處若不是此二句為之闗紐則下文言同胞言兄弟等句在他人中物皆與我初何干渉其謂之兄弟同胞乃是此一理與我相為貫通故上說父母下說兄弟皆是其血脉過度處西銘解塞帥二字只說大概若要說盡須用起疏注可也 問天地之帥吾其性先生解以乾徤坤順為天地之志天地安得有志曰復其見天地之心天地之情可見安得謂天地無心情乎或問福善禍淫天之志否曰程先生說天地以生物為心最好此乃是無心之心也 天地之塞似亦著擴充宇未得但謂充滿乎天地之間莫非氣而吾所得以為形骸者皆此氣耳天地之帥則天地之心而理在其中也問西銘之義曰他𦂳要血脈盡在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兩句上上面乾稱父至混然中處是頭下面民吾同胞物吾與也便是箇項下面便撤開說許多大君吾父母宗子云云盡是從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說來到得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這志便只是那天地之帥吾其性底志為人子便要述得父之事而繼得父之志如此方是事親如事天便要述得天之事繼得天之志方是事天若是違了此道理便是天之悖徳之子若害了這仁便是天之賊子若是濟惡不悛便是天之不才之子若能踐形便是克肖之子這意思血脉都是從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說𦂳要都是這兩句若不是此兩句則天自是天我自是我有何干渉或問此兩句便是理一處否曰然 問天地之塞吾其體塞者日月之徃來寒暑之迭更與夫星辰之運行山川之融結又五行質之所具氣之所行無非塞乎天地者曰塞字意得之 且逐日自把身心來體察便見得吾身便是天地之性吾性便是天地之帥 問先生解西銘天地之塞作窒塞之塞如何曰後來又改了只作充塞横渠不妄下字各有來處 向要到雲谷自下上山半塗大雨通身皆濕得到地頭因思著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時季通及某人同在那裏某因各人解此兩句自亦作兩句解後來看也自說得著所以迤邐便作西銘等解 北溪陳氏曰性只是理人之生不成只空得箇理須有箇形骸方載得此理其實理不外乎氣得天地之氣成這形得天地之理成這性所以横渠曰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塞字只是就孟子浩然之氣塞乎天地句掇一字來說氣帥字只是就孟子志氣之帥句掇一字來說理
  民吾同胞物吾與也
  人物竝生於天地之間其所資以為體者皆天地之塞其所得以為性者皆天地之帥也然體有偏正之殊故其於性也不無明暗之異惟人也得其形氣之正是以其心最靈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體於竝生之中又為同類而最貴焉故曰同胞則其視之也皆如己之兄弟矣物則得夫形氣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與我不同類而不若人之貴然原其體性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嘗不同也故曰吾與則其視之也亦如己之儕軰矣惟同胞也故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如下文所云惟吾與也故凡有形於天地之間者若動若植有情無情莫不有以若其性遂其宜焉此儒者之道所以必至於参天地贊化育然後為功用之全而非有所强於外也
  朱子曰通是一氣初無間隔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萬物雖皆天地所生而人獨得天地之正氣故人為最靈故民吾同胞物則亦我之儕軰孟子所謂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其等差自然如此大抵即事親者以明事天 問西銘理一分殊莫是民吾同胞物吾與也之意否曰民物固是分殊須是就民物中又各知得分殊不是伊川說破也難理會然看久自覺裏面有分别 問物吾與也莫是黨與之與否曰然西山真氏曰凡生於天壤之間者莫非天地之子而吾之同氣者也是之謂理一然親者吾之同體民者吾之同類而物則異類矣是之謂分殊以其理一故仁愛之施無不徧以其分殊故仁愛之施則有差黄巖孫曰程子云所以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只為從那裏來生生之謂易生則一時生皆完此理人則能推物則氣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得有也人只為自私將自家軀殻上頭起意故看得道理小了他底放這身來都在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
  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髙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聖其合徳賢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
  乾父坤母而人生其中凡天下之人皆天地之子矣然繼承天地統理人物則大君而已故為父母宗子輔佐大君綱紀衆事則大臣而已故為宗子之家相天下之老一也故凡尊天下之髙年者乃所以長吾之長天下之幼一也故凡慈天下之孤弱者乃所以幼吾之幼聖人與天地合其徳是兄弟之合徳乎父母者也賢者才德過於常人是兄弟之秀出乎等夷者也是皆以天地之子言之則凡天下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非吾兄弟無告者而何哉
  朱子曰西銘狀仁之體元自昭著以昧者不見故假父母宗子家相等名以曉譬之初未嘗謂與乾坤都無干渉而姑為是言以形容之也 人皆天地之子而大君乃其適長子所謂宗子有君道者也故曰大君者乃吾父母之宗子爾非如所謂既為父母又降而為子也問宗子如何是適長子曰此正以繼襧之宗為喻爾繼襧之宗兄弟宗之非父母之適長子而何 許多人物生於天地之間同此一氣同此一性便是吾兄弟黨與大小等級之不同便是親疏逺近之分 凡天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吾兄弟顛連而無告者也君子之為政且要主張這一等人
  于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
  畏天自保者猶其敬親之至也樂天而不憂者猶其愛親之純也
  朱子曰西銘首論天地萬物與我同體之意固極宏大然其所論事天功夫則自于時保之以下方極親切 問西銘自乾稱父坤稱母至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處是仁之體于特保之以下是做工夫處曰若言同胞吾與了便說著博施濟衆郤不是所以只教人做工夫處只在敬與恐懼故曰于時保之子之翼也能常敬而恐懼則這箇道理自在
  違曰悖徳害仁曰賊濟惡者不才其踐形惟肖者也不循天理而狥人欲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也故謂之悖徳戕滅天理自絶本根者賊殺其親大逆無道也故謂之賊長惡不悛不可敎訓者世濟其凶增其惡名也故謂之不才若夫盡人之性而有以充人之形則與天地相似而不違矣故謂之肖
  朱子曰人之有形有色無不各有自然之理所謂天性也踐如踐言之踐盖衆人有是形而不能盡其理故無以踐其形惟聖人有是形又能盡其理然後可以踐其形而無慊也 西山真氏曰天之予我以是理也莫非至善而我悖之即天之不才子也具人之形而能盡人之理即天之克肖子也
  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
  孝子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聖人知變化之道則所行者無非天地之事矣通神明之徳則所存者無非天地之心矣此二者皆樂天踐形之事也問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其旨如何朱子曰聖人之於天地如孝子之於父母化者天地之用一過而無迹者也知之則天地之用在我如子之述父事也神者天地之心常存而不測者也窮之則天地之心在我如子之繼父志也得其心而後可以語其用故曰窮神知化而中庸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亦此之謂歟 如知得恁地便生知得恁地便死知得恁地便消知得恁地便長此皆是繼天地之志隨他恁地進退消長盈虚與時偕行小而言之飢食渇飲出作入息大而言之君臣便有義父子便有仁此都是述天地之事化底是氣故喚做天地之事神底是理故喚做天地之志窮神者窺見天地之志這箇無形無迹耶化底郤又都見得 陳氏曰神是天地之心化是天地之用窮神以至到言知化非聞見之知如知化育之知乃黙契之謂耳
  不愧屋漏為無忝存心養性為匪懈
  孝經引詩曰無忝爾所生故事天者仰不愧俯不怍則不忝乎天地矣又曰夙夜匪懈故事天者存其心養其性則不懈乎事天矣此二者畏天之事而君子所以求踐夫形者也
  惡旨酒崇伯子之顧養育英才頴封人之錫類
  好飲酒而不顧父母之養者不孝也故遏人欲如禹之惡旨酒則所以顧天之養者至矣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故育英才如頴考叔之及莊公則所以永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爾類者廣矣
  不弛勞而底豫舜其功也無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底豫其功大矣故事天者盡事天之道而天心豫焉則亦天之舜也申生無所逃而待烹其恭至矣故事天者夭夀不貳而修身以俟之則亦天之申生也
  體其受而歸全者參乎勇於從而順令者伯竒也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若曾子之啓手啓足則體其所受乎親者而歸其全也况天之所以與我者無一善之不備亦全而生之也故事天者能體其所受於天者而全歸之則亦天之曾子矣子於父母東西南北唯令之從若伯竒之履霜中野則勇於從而順令也况天之所以命我者吉凶禍福非有人欲之私故事天者能勇於從而順受其正則亦天之伯竒矣
  問自惡㫖酒至勇於從令此六聖賢事可見理一分殊乎朱子曰惡㫖酒育英才是事天顧養及鍚類則是事親每一句皆存兩義推類可見 問頴封人之錫類申生其恭二子皆不能無失處豈能盡得孝道曰西銘本不說孝只是說事天但推事親之心以事天耳二子就此處論之誠是如此盖事親郤未免有正不正處若天道純然則無正不正之處只是推此心以奉事之耳 問西銘無所逃而待烹申生未盡此道何故取之曰天不到得似獻公也人有妄天則無妄若教自家死便是理合如此只得聽受之耳問申生之不去伯竒之自沉皆陷父於惡非中道也而取之與舜曾同何也曰舜之底豫贊化育也故曰功申生待烹順受而已故曰恭曾子歸全全其所以與我者終身之仁也伯竒順令順其所以使我者一事之仁也伯竒尹吉甫之子其事不知據何書為實自沉恐未可盡信然彼所事者人也人則有妄故有陷父之失此所事者天也天豈有妄而又何陷邪西銘大率借彼以明此不可著迹論也 黄巖孫曰履霜操伯竒所作也吉甫聽後妻之言逐之伯竒編木荷而衣採亭花而食清朝履霜自傷無罪見逐乃援琴而歌曲終投河而死家語曰曾參遣妻告其子曰髙宗以後妻殺孝已尹吉甫以後妻殺伯竒伯竒事後母至孝後母譛之伯竒乃亡走山林說苑王國子竒事與此正同必有一誤 又按程子遺書問舜與曾子之孝優劣如何曰家語載耘𤓰事雖不可信郤有此義理曾子耘𤓰誤斬其根曾晢建大杖以擊其背曾子仆地不知人事良久而蘇欣然起進曰大人用力殺參得無疾乎乃退援琴而歌使知體康孔子聞而怒曾子至孝如此亦有這些失處若是舜百事事父母只殺他不得又問如申生待烹之事如何曰此只是恭若舜須逃也
  富貴福澤將厚吾之生也貧賤憂戚庸玉女於成也富貴福澤所以大奉於我而使吾之為善也輕貧賤憂戚所以拂亂於我而使吾之為志也篤天地之於人父母之於子其設心豈有異哉故君子之事天也以周公之富而不至於驕以顔子之貧而不改其樂其事親也愛之則喜而不㤀惡之則懼而無怨其心亦一而已矣
  朱子曰敬天當如敬親戰戰兢兢無所不至愛天當如愛親無所不順天之生我安頓得好令我富貴崇髙便如父母愛我當喜而不㤀安頓得不好令我貧賤憂戚便如父母欲成就我當勞而不怨
  存吾順事沒吾寜也
  孝子之身存則其事親者不違其志而已沒則安而無所愧於親也仁人之身存則其事天者不逆其理而已没則安而無愧於天也盖所謂朝聞夕死吾得正而斃焉者故張子之銘以是終焉
  問存吾順事沒吾寜也朱子曰二句所論甚當舊說誤矣然以上句富貴貧賤之語例之則亦不可太相連説今改云孝子之身存則其事親也不違其志而已沒則安而無所愧於親也仁人之身存則其事天也不逆其理而已沒則安而無所愧於天也盖所謂夭夀不貳而修身以俟之者故張子之銘以是終焉似得張子之本意
  論曰天地之間理一而已然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則其大小之分親疎之等至於十百千萬而不能齊也不有聖賢者出孰能合其異而反其同哉西銘之作意盖如此程子以為明理一而分殊可謂一言以蔽之矣盖以乾為父以坤為母有生之類無物不然所謂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脈之屬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則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一統而萬殊則雖天下一家中國一人而不流於兼愛之𡚁萬殊而一貫則雖親疎異情貴賤異等而不梏於為我之私此西銘之大指也觀其推親親之厚以大無我之公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盖無適而非所謂分立而推理一也夫豈專以民吾同胞長長幼幼為理一而必黙識於言意之表然後知其分之殊哉且所謂稱物平施者正謂稱物之宜以平吾之施云爾若無稱物之義則亦何以知夫所施之平哉龜山第二書盖欲發明此意然言不盡而理有餘也故愚得因其說而遂言之如此同志之士幸相與折衷焉熹既為此解後得尹氏書云楊中立答伊川先生論西銘書有釋然無惑之語先生讀之曰楊時也未釋然乃知此論所疑第二書之說先生盖亦未之許也然龜山語録有曰西銘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所謂分殊猶孟子言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其分不同故所施不能無差等耳或曰如是則體用果離而為二矣曰用未嘗離體也以人觀之四肢百骸具於一身者體也至其用處則首不可以加履足不可以納冠盖即體而言而分已在其中矣此論分别異同各有歸𧼈大非答書之比豈其年髙徳盛而所見始益精與因復表而出之以明答書之說誠有未釋然者而龜山所見盖不終於此而已也乾道壬辰孟冬朔旦熹謹書
  龜山楊氏上程子書曰竊謂道之不明知者過之西銘之書其幾於過乎昔之問仁於孔子者多矣雖顏子仲弓之徒所以告之者不過求仁之方耳至於仁之體未嘗言也孟子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言仁之最親無如此者然亦體用兩言之未聞如西銘之說也孔孟豈有隠哉盖不敢過之以起後學之𡚁也且墨氏之兼愛固仁者之事也其流遂至於無父豈墨氏之罪哉孟子力攻之必歸罪於墨子者正其本也故君子言必慮其所終行必稽其所敝正謂此耳西銘發明聖人之㣲意至深然而言體而不及用恐其流遂至於兼愛則後世有聖賢者出推本而論之未免歸罪於横渠也時竊妄意此書盖西人共守而謹行之者欲得先生一言推明其用與西銘並行庶乎體用兼明使學者免於流蕩也横渠之學造極天人之藴非後學所能窺測然所疑如此故輙言之先生以謂何如程子曰前所寄史論十篇其意甚正才一觀便為人借去俟更子細西銘之論則未然横渠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䝉西銘之為書推理以存義擴先聖所未發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二者亦前聖所未發豈墨氏之比哉西銘明理一而分殊墨氏則二本而無分老幼及人理一也愛無差等本二也分殊之敝私勝而失仁無分之罪兼愛而無義分立而推理一以正私勝之流仁之方也無别而迷兼愛至於無父之極義之賊也子比而同之過矣且謂言體而不及用彼欲使人推而行之本為用也反謂不及不亦異乎龜山第二書曰辱示西銘㣲旨伏讀竟日曉然具悉如侍几席親訓誨也時昔從明道即授以西銘使讀之尋繹累日乃若有得於是始知為學之大方固將終身佩服豈敢妄疑其失比同於墨氏前書所論西銘之書以民為同胞長其長幼其幼以鰥寡孤獨為兄弟之無告盖所謂明理一也然其辭無親親之殺非明者黙識於言意之表烏知所謂理一而分殊哉故竊恐其流遂至兼愛非謂西銘之書為兼愛而發與墨氏同也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善推其所為而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㓜以及人之幼所謂推之也孔子曰老者安之少者懐之則無事乎推矣無事乎推者理一故也理一而分殊故聖人稱物平施兹所以為仁之至義之盡也歟何謂稱物逺近親疎各當其分所謂稱也何謂平施所以施之其心一焉所謂平也時昔者竊意西銘之書有平施之心無稱物之義故曰言體而不及用盖指仁義為說也故仁之過其敝無分無分則妨義義之過其流自私自私則害仁害仁則楊氏之為我也妨義則墨氏之兼愛也二者其失雖殊其得罪於聖人則均矣西銘之旨隠奥難知固前聖所未發也前書所論竊謂過之者疑其辭有未達耳今得先生開論丁寜傳之學者自當釋然無惑也 延平李氏答朱子書曰來諭仁是心之正理能發能用底一箇端緒如胎育包涵其中生氣無不純備而流動發生自然之機又無頃刻停息憤盈發洩觸處貫通體用相循初無間斷此説推廣得甚好但又云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以是而已若犬之性牛之性則不得而與焉若如此説恐有礙盖天地中所生物本源則一雖禽獸草木生理亦無頃刻停息間斷者但人得其秀而最靈五常中和之氣所聚禽獸得其偏而已此其所以異也若謂流動發生自然之機與夫無頃刻停息間斷即禽獸之體亦自如此若以為此理惟人獨得之即恐推測體認處未精於他處便見差也又云須體認到此純一不雜處方見渾然與物同體氣象一段語郤無病又云從此推出分殊合宜處便是義以下數句莫不由此而仁一以貫之盖五常百行無徃而非仁也此説大概是然細推之郤似不曾體認得伊川所謂理一而分殊龜山云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之意盖全在知字上用著力 朱子問昨謂仁之一字乃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先生不以為然某因以先生之言思之而得其説竊謂天地生物本乎一源人與禽獸草木之生莫不各具此理其一體之中即無絲毫欠剩其一氣之運亦無頃刻停息所謂仁也延平李氏曰有有血氣者有無血氣者更體究此處又問氣有清濁故禀有偏正惟人得其正故能知其本具此理而行之而見其為仁物得其偏故雖具此理而不自知而無以見其為仁然則仁之為仁人與物不得不同知仁之為仁而存之人與物不得不異故伊川夫子既言理一分殊而龜山又有知其理一知其分殊之説而先生以為全在知字上用著力恐亦是此意否曰大概得之又問詳伊川之語推測之竊謂理一而分殊此一句言理之本然故盡在性分之内本體未發時看曰須是兼本體已發未發時看合内外為可又問合而言之則莫非此理然其中無一物之不該便自有許多差别雖散殊錯揉不可名狀而纎毫之間同異畢舉所以理一而分殊也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此二句乃是於發用處該攝本體而言因此端緒而下工夫以推尋之處也大抵仁者正是天理流動之機以其包容和粹涵育融漾不可名貌故特謂之仁其中自然文理宻察各有定體處便是義只此二字包括人道已盡義固不能出乎仁之外仁亦不離義之内也然則理一而分殊者乃是本然之仁義前此乃以從此推出分殊合宜處為義失之逺矣曰推測一段甚宻為得之加以涵養何患不見道也 或問西銘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朱子曰仁只是流出來底便是仁各自成一箇物事底便是義仁只是那流行底義是合當做處仁只是發出來底及至發出來有截然不可亂處便是義且如愛其親愛兄弟愛親戚愛鄉里愛宗族推而大之以至於天下國家只是這一箇愛流出來而愛之中便有許多等差且如敬只是這一箇敬便有許多合當敬底如敬長敬賢便有許多分别
  始予作太極西銘二解未嘗敢出以示人也近見儒者多議兩書之失或乃未嘗通其文義而妄肆詆訶予竊悼焉因出此解以示學徒使廣其傳庶幾讀者由辭以得意而知其未可以輕議也淳熈戊申二月己巳晦翁題
  西銘總論
  程子曰訂頑之言極純無雜秦漢以來學者所未到訂頑一篇意極完備乃仁之體也學者其體此意令有諸已其地位已髙到此地位自别有見處不可窮髙極逺恐於道無補也
  北溪陳氏曰非指與萬物為一處為仁之體乃言天理流行無間為仁之體也又問此下云實有諸已其地位已髙到此地位自别有見處不可窮髙極逺曰見得此理渾然無間實有諸已後日用酬酢無徃而非此理更有何事更何用窮髙極逺
  訂頑立心便可達天徳
  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知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不須防檢不須窮索若心懈則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須窮索存久自明安待窮索此道與物無對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萬物皆備於我須反身而誠乃為大樂若反身未誠則猶是二物有對以已合彼終未有之又安得樂訂頑意思乃備言此體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㤀勿助長未嘗致纖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盖良知艮能元不䘮失以昔日習心未除郤須存養此心久則可奪舊習此理至約惟患不能守既能體之而樂亦不患不能守也
  朱子曰明道學者須先識仁一段說話極好只是說得太廣學者難入 北溪陳氏曰明道此一段説話乃地位髙者之事學者取此甚逺在學者工夫只從克己復禮入為最要此工夫徹上徹下無所不宜問物字是人物是事物曰仁者與物同體只是言其理之一爾人物與事物非判然絶異事物只自人物而出凡已與人物接方有許多事物出來若於已獨立時初無甚多事此物字皆可以包言所謂訂頑備言此體者亦只是言其理之一爾
  西銘某得此意只是須得子厚如此筆力他人無縁做得孟子以後未有人及此得此文字省多少言語要之仁孝之理備乎此須臾而不於此則便不仁不孝也
  游酢於西銘讀之已能不逆於心言語外立得箇意思便能道中庸矣
  西山真氏曰昔游先生見西銘即渙然不逆於心曰此中庸之理也明道先生稱其能求之語言之外近世學者或未諭其旨愚謂中庸綱領在性道教三言而終篇之義無非教人以全天命之性西銘綱領亦只在其體其性之二言而終篇反復推明亦欲人不失乾父坤母之所賦予者為天地克肖之子而已故游先生以為即中庸之理也豈不信哉
  孟子之後只有原道一篇其間言語固多病然大要儘近理若西銘則是原道之宗祖也原道郤只說道元未到西銘意思據子厚文醇然無出此文也自孟子後盖未見此書
  或問伊川謂西銘原道之宗祖如何朱子曰西銘更從上面説來原道言率性之謂道西銘連天命之謂性説了 問原道上數句如何曰首句極不是定名虚位郤不妨有仁之道義之道仁之徳義之徳故曰虛位大要未説到上頭故伊川言西銘原道之宗祖韓子於道見其大體規模極分明但未能究其所從來而體察操履處皆不細宻其排佛老亦據其所見而言之耳程先生説西銘乃原道宗祖此言可以推其深淺也 韓退之郤見得又較活亦只是見得第二層上面一層郤不曾見得大概諸子之病皆是如此都只是見得下面一層源頭處都不曉所以伊川説西銘是原道之宗祖盖謂此也
  問西銘如何曰此横渠文之粹者也曰充得盡時如何曰聖人也横渠能充盡否曰言有兩端有有徳之言有造道之言有徳之言説自己事如聖人言聖人事也造道之言則知足以知此如賢人説聖人事也横渠道儘髙言儘醇自孟子後儒者都無他見識西銘明理一而分殊
  朱子曰西銘要句句見理一而分殊 西銘本不曾説理一分殊因人疑後方說此一句 西銘通體是一箇理一分殊一句是一箇理一分殊只先看乾稱父三字一篇中錯綜此意 問西銘言理一處某頗見之言分殊處郤未見曰有父有母有宗子家相此即分殊也 問看西銘覺得句句是理一分殊曰合下便有一箇理一分殊從頭至尾又有一箇理一分殊是逐句恁地又曰合下一箇理一分殊截作兩截只是一箇天人又問他説乾稱父坤稱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處如此則是三箇曰混然中處則便是一箇許多物事都在我身中更那裏去討一箇乾坤問西銘理一而分殊曰今人只説得中間五六句理一而分殊據某看時乾稱父坤稱母直至存吾順事沒吾寜也句句皆是理一分殊喚做乾稱坤稱便是分殊如云知化則善述其事是我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是我繼其志又如存吾順事沒吾寜也以自家父母言之生當順事之死當安寜之以天地言之生能順事而無所違拂死則安寜也此皆是分殊處逐句渾淪看便見理一當中横截斷看便見分殊因問如先生復論云推親親之厚以大無我之公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看此一句足以包括西銘之統體可見得理一分殊處分曉曰然 西銘一篇始末皆是理一分殊以乾為父坤為母便是理一而分殊予兹藐焉混然中處便是分殊而理一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分殊而理一民吾同胞物吾與也理一而分殊逐句推之莫不皆然某於篇末亦嘗發此意乾父坤母皆是以天地之大喻一家之小乾坤是天地之大父母是一家之小大君大臣是大宗子家相是小類皆如此推之舊嘗看此寫作旁通圖子分為二截上下推布亦甚分明 問西銘理一而分殊若大君宗子大臣家相與民物等皆是分殊處否曰也是如此但這有兩種看這是一直看下更須横截看若只恁地看怕淺了且如乾稱父坤稱母道是父母固是天氣而地質然與自家父母自是有箇親疎從這處便理一分殊了等而下之以至為大君為宗子為大臣為家相其理則一其分未嘗不殊民吾同胞同胞裏面便有理一分殊底意物吾與也吾與裏面也有理一分殊底意無不如此看見伊川説這意較多龜山便正是疑同胞吾與為近於墨氏之兼愛不知他同胞吾與裏面便自分箇理一分殊了如公所説恁地分别分殊殊得也不多這處若不細分别直是與墨氏兼愛一般 問西銘句句是理一分殊亦只是事天事親分否曰是乾稱父坤稱母只下稱字便别這箇有直説底意思有横説底意思理一而分殊龜山說得又别他只是以民吾同胞物吾與及長長幼幼為理一分殊曰龜山是直説底意思否曰是然龜山只説得頭一小截伊川意則闊大統一篇言之曰何謂横説底意思曰乾稱父坤稱母便是這箇不是即那事親底便是事天底曰横渠只是借那事親底來形容那事天底做箇様子否曰是 西銘之書横渠先生所以示人至為深切而伊川先生又以理一而分殊者贊之言雖至約而理則無餘矣盖乾之為父坤之為母所謂理一者也然乾坤者天下之父母也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則其分不得而不殊矣故以民為同胞物為吾與也自其天下之父母者言之所謂理一者也然謂之民則非真以為吾之同胞謂之物則非真以為吾之同類矣此自其一身之父母者言之所謂分殊者也又况其曰同胞曰吾與曰宗子曰家相曰老曰幼曰聖曰賢曰顛連而無告則於其中間又有如是等差之殊哉但其所謂理一者貫乎分殊之中而未始相離耳此天地自然古今不易之理而二夫子始發明之 問謝艮齋説西銘理一分殊在上之人當理會理一在下之人當理會分殊如此是分西銘做兩節了艮齋看得西銘錯曰然
  横渠之言不能無失若西銘一篇誰說得到此今以管窺天固是見北斗别處雖不得見不可謂不是也或問横渠清虚一大之説又要兼清濁虚實朱子曰渠初云清虚一大為伊川詰難乃云清兼濁虚兼實一兼二大兼小渠本要説形而上反成形而下最是於此處不分明如參兩云以參為陽兩為隂陽有太極隂無太極他要强索精思必得於已而其差如此又問横渠云太虛即氣乃是指理為虛似非形而下曰縱指理為虚亦如何夾氣作一處問西銘所見又的當何故郤於此差曰伊川云譬如以管窺天四旁雖不見而其見處甚分明渠他處見錯獨於西銘見得是
  𢎞而不毅則難立毅而不𢎞則無以居之西銘言𢎞之道
  觀子厚所作西銘能養浩然之氣者也
  和靖尹氏曰見伊川後半年方得大學西銘看道夫問尹彦明見伊川後半年方得大學西銘看此意如何朱子曰也是敎他自就切已處思量自看平時箇是不是未便把那書與之讀耳又問如此則末後以此二書併授之還是以尹子已得此意還是以二書互相發故曰他好把西銘與學者讀也是教他知天地間有箇道理恁地開濶 尹和靖從伊川半年後方得見西銘大學不知那半年是在做甚麽想見只是且教他聽説話曾光祖云也是初入其門未知次第驟時與他看未得曰豈不是如此
  人本與天地一般大只為人自小了若能自處以天地之心為心便是與天地同體西銘備載此意顔子克己便是能盡此道
  龜山楊氏曰西銘只是發明一箇事天底道理所謂事天者循天理而已
  西銘㑹古人用心要處為文正如杜順作法界觀様西銘只是要學者求仁而已
  朱子曰西銘前一段如棊盤後一段如人下棊勉齋黄氏曰嘗記師説西銘自乾稱處以下至顛連無告如棊局子之翼也以下如人下棊未曉其意後因思之方知其然乾父坤母至混然中處此四句是綱領言天地人之父母人天地之子也天地之塞帥為吾之體性言吾所以為天地之子之實民吾同胞至顛連無告言民物並生天地之間則皆天地之子而吾之兄弟黨與特有差等之殊吾既為天地之子則必當全吾體養吾性愛敬吾兄弟黨與然後可以為孝子不然則謂之悖逆之子于時保之以下即言人子盡孝之道以明人之所以事天之道所以全吾體養吾性愛敬吾兄弟黨與之道盡於此矣
  西銘一篇首三句似人破義題天地之帥之塞兩句恰似做原題乃一篇𦂳要處民吾同胞至顛連而無告者也乃統論如此于時保之以下是做工夫處西銘有箇直劈下底道理又有箇横截斷底道理勉齋黄氏曰竊意當時語意似謂每句直下而觀之事天事親之理皆在焉全篇中斷而觀之則上專是事天下專是事親各有攸屬
  問西銘仁孝之理曰他不是説孝是將這孝來形容這仁事親㡳道理便是事天㡳様子
  朱子曰道理只是一箇道理中間句句段段只説事親事天 問西銘只是言仁孝繼志述事曰是以父母比乾坤主意不是說孝只是以人所易見者明其所難曉耳 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只是譬喻出來下面一句事親一句事天如匪懈無忝是事親不愧屋漏存心養性是事天下面説事親兼常變而言如曾子是常舜伯竒之徒皆是變此在人事言者如此天道則不然直是順之無有不合者西銘之書指吾體性之所自來以明父乾母坤之實極樂天踐形窮神知化之妙以至於無一行之不慊而沒身焉故伊川先生以為充得盡時便是聖人恐非專為始學者一時所見而發也
  横渠之意直借此以明彼以見天地之間隨大隨小此理未嘗不同耳其言則固為學者而設若大賢以上又豈須說耶伊川嘗言若是聖人則乾坤二卦亦不消得正謂此也
  所論西銘名虛而理實此語甚善名雖假借然其理則未嘗有少異也若本無此理則又如之何而可强假耶
  横渠西銘初看有許多節郤似狹充其量是甚麽樣大合下便有箇乾徤坤順意思自家身已便如此形體便是這箇物事性便是這箇物事同胞是如此吾與是如此主腦便是如此尊髙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又是做工夫處後面節節如此于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其品節次第又如此横渠説這般話體用兼備豈似他人只説得一邊問自其節目言之便是各正性命充其量而言之便是流行不息曰然
  又語林䕫孫曰公既久在此可將一件文字與衆人共理會䕫孫請所看文字曰且將西銘看及看畢䕫孫依先生所解説過先生曰而今解得分曉了便易看
  南軒張氏曰西銘謂以乾為父坤為母有生之類無不皆然所謂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脈之屬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則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是則然矣然即其理一之中乾則為父坤則為母民則為同胞物則為吾與若此之類分固未嘗不具焉龜山所謂用未嘗離體者盖有見於此也似更須説破耳
  人之有是身也則易以私私則失其正理矣西銘之作唯患夫勝私之流也故推明理之一以示人理則一而其分森然自不可易惟識夫理一乃見其分之殊明其分殊則所謂理之一者斯周流而無敝矣此仁義之道所以常相須也學者存此意涵泳體察求仁之要也
  天地位而萬物散殊其親疎皆有一定之勢然不知理一則私意將勝而其流敝將至於不相管攝而害夫仁故西銘因其分之立而明其理之本一所謂以止私勝之流仁之方也雖推其理之一而其分森然者自不可亂義盖所以存也大扺儒者之道為仁之至義之盡者仁立則義存義精而後仁之體為無敝也
  如以民為同胞謂尊髙年為老其老慈孤弱為幼其幼是推其理一而其分殊固自在也故曰分立而推理一以止私勝之流仁之方也若龜山以無事乎推為理一且引聖人老者安之少者懐之為説恐未知西銘推理一之指也
  雙峰饒氏曰西銘一書規模宏大而條理精宻有非片言之所能盡然其大指不過中分為兩節前一節明人為天地之子後一節言人事天地當如子之事父母何謂人為天地之子盖人受天地之氣以生而有是性猶子受父母之氣以生而有是身父母之氣即天地之氣也分而言之人各一父母也合而言之舉天下同一父母也人知父母之為父母而不知天地之為大父母故以人而視天地常漠然與已如不相闗人於天地既漠然如不相闗則其所存所發宜乎無適而非己私而欲其順天理遏人欲以全天地賦予之本然亦難矣此西銘之作所以首因人之良知而推廣之言天以至徤而始萬物則父之道也地以至順而成萬物則母之道也吾以藐然之身生於其間禀天地之氣以為形而懐天地之理以為性豈非子之道乎其下繼之以民吾同胞物吾黨與而同胞之中復推其大君者為宗子大臣者為宗子之家相髙年者為兄孤弱者為弟聖者為兄弟之合徳乎父母賢者為兄弟之秀出乎等夷疲癃殘疾惸獨鰥寡者為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則皆所以著夫竝生天地之間而與我同類者雖有貴賤貧富長幼賢愚之不齊而均之為天地之子也知竝生天地之間而與我同類者均之為天地之子則天地為吾之父母也豈不昭昭矣乎故曰前一節明人為天地之子何謂人事天地當如子之事父母盖子受父母之氣以生則子之身即父母之身人受天地之氣以生則人之性亦即天地之性子之身即父母之身故事親者不可不知所以保愛其身人之性即天地之性則事天者亦豈可不知所以保養其性邪此西銘之作所以既明人為天地之子而復因事親之孝以明事天之道也樂天者不思不勉而順行乎此性猶人子愛親之純而能愛其身者也畏天者戰戰兢兢以保持乎此性猶人子敬親之至而能敬其身者也若夫狥私以違乎理縱欲以害其仁無能改於氣禀之惡而復增益之則是反此性而為天地悖徳賊親不才之子矣盡此性而能踐其形者其惟天地克肖之子乎窮神知化樂天踐形者之事也存心養性而不愧屋漏畏天以求踐乎形者之事也以此修身則為顧養以此及人則為錫類以此處常而盡其道則為底豫為歸全以此處變而不失其道則為待烹為順令愛惡逆順處之若一生順死安兩無所憾事親而至於是則可以為孝子事天而至於是豈不可以為仁人乎故曰後一節言人之事天地當如子之事父母此篇之指大畧如此朱夫子所謂推親親之厚以大無我之公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亦此意也嗚呼繼志述事孝子之所以事親也存心養性君子之所以事天也事親事天雖若兩事然事親即所以為事天之推而善事天者乃所以為善事其親者也











  張子全書卷一
<子部,儒家類,張子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二
  正𫎇一䝉者𫎇昧未明之謂正者訂正之也
  門人范育序曰張夫子之為此書也有六經之所未載聖人之所未言盖道一而已語上極乎髙明語下渉乎形器語大至於無間語小入於無朕一有窒而不通則於理為妄正𫎇之言髙者抑之卑者舉之虚者實之礙者通之衆者一之合者散之要之立乎大中至正之矩天之所以運地之所以載日月之所以明鬼神之所以幽風雲之所以變江河之所以流物理以辨人倫以正造端者㣲成能者著知徳者崇就業者廣本末上下貫于一道過乎此者淫遁之狂言也不及乎此者邪詖之卑説也推而放諸有形而準推而放諸無形而準推而放諸至動而準推而放諸至靜而準無不包矣無不盡矣無大可過矣無細可遺矣言若是乎其極矣道若是乎其至矣聖人復起無有間乎斯言矣 門人蘇昞序曰先生著正䝉書數萬言一日從容請曰敢以區别成誦何如先生曰吾之作是書也譬之枯株根本枝葉莫不悉備充榮之者其在人功而已又如晬盤示兒百物具在顧取者如何爾於是輒就其編㑹歸義例畧效論語孟子篇次章句以類相從為十七篇 程子曰横渠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𫎇 子厚以清虚一大名天道是以器言非形而上者 横渠立清虚一大為萬物之原恐未安須兼清濁虛實乃可言神道體物不遺不應有方所 龜山楊氏曰正𫎇之書闗中學者尊信之與論語等其徒未嘗輕以示人盖恐未信者不惟無益徒增其鄙慢爾如西銘一篇伊川謂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皆前聖所未發也詳味之乃見其用意之深性命之説雖揚雄猶未能造其藩籬况他人乎而世儒易言之多見其妄也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以孔子之聖猶待五十而後知則所知盖有未易言者非止如世儒之説也學者當求之聖人不當徒為空言而已 正䝉説道體處如太和太虚虚空云者止是説氣説聚散處其流乃是個大輪廽盖其思慮攷索所致非性分自然之知若語道理惟是周子説無極而太極最好如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虛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亦說得有理由氣化有道之名如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然使明道形容此理必不如此説伊川所謂横渠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𫎇以清虚一大為萬物之原有未安等語概可見矣 黄瑞節曰朱子掇取周張程子之書為近思録凡六百一十二條自正䝉來者二十六條又於正䝉中表章西銘自為一書嘗述靜春劉氏之説曰宋有四篇文字太極圖西銘易傳序春秋傳序是也二序伊川程子之筆云耳
  太和篇第一此篇推明太和之氣隂陽運化人物賦受皆是物也
  太和所謂道中涵浮沉升降動靜相感之性是生絪緼相盪勝負屈伸之始其來也幾㣲易簡其䆒也廣大堅固起知於易者乾乎效法於簡者坤乎散殊而可象為氣清通而不可象為神不如野馬絪緼不足謂之太和語道者知此謂之知道學易者見此謂之見易不如是雖周公才美其智不足稱也已
  朱子曰此以太和狀道體與發而中節之和無異
  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爾至靜無感性之淵源有識有知物交之客感爾客感客形與無感無形惟盡性者一之
  朱子曰客感客形與無感無形未免分截作兩段事聖人不如此説只説形而上形而下而已
  天地之氣雖聚散攻取百塗然其為理也順而不妄氣之為物散入無形適得吾體聚為有象不失吾常太虛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虛循是出入是皆不得已而然也然則聖人盡道其間兼體而不累者存神其至矣彼語寂滅者徃而不反狥生執有者物而不化二者雖有間矣以言乎失道則均焉
  聚亦吾體散亦吾體知死之不亡者可與言性矣知虛空即氣則有無隠顯神化性命通一無二顧聚散出入形不形能推本所從來則深於易者也若謂虛能生氣則虛無窮氣有限體用殊絶入老氏有生於無自然之論不識所謂有無混一之常若謂萬象為太虛中所見之物則物與虛不相資形自形性自性形性天人不相待而有䧟於浮屠以山河大地為見病之説此道不明正由懵者畧知體虛空為性不知本天道為用反以人見之小因縁天地明有不盡則誣世界乾坤為幻化幽明不能舉其要遂躐等妄意而然不悟一隂一陽範圍天地通乎晝夜三極大中之矩遂使儒佛老莊混然一途語天道性命者不罔於恍惚夢幻則定以有生於無為窮髙極微之論入徳之途不知擇術而求多見其蔽於詖而䧟於淫矣
  氣坱然太虛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易所謂絪緼莊生所謂生物以息相吹野馬者與此虛實動靜之機隂陽剛柔之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隂之濁其感遇聚散為風雨為雪霜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無非教也
  朱子曰坱然太虛此張子所謂虚空即氣也盖天在四畔地居其中減得一尺地遂有一尺氣但人不見耳此是未成形者及至浮而上降而下則已成形者苦融結糟粕煨燼即是氣之渣滓要之皆是示人以理 升降飛揚所以生人物者未嘗止息但人不見耳 問言機言始莫是説理否曰此本只是説氣理自在其中一動一靜便是機處 問始字之義如何曰始是如生物底母子相似萬物都從這裏生出去升降飛揚便合這虚實動靜兩句所以虚實動靜隂陽剛柔者便是這升降飛揚者為之非兩般也 無非教也教便是説理禮記中天道至教聖人至徳與孔子予欲無言天地與聖人都一般精底都從粗底上發見道理都從氣上流行雖至粗底物無非是道理發見天地與聖人皆然此等言語都是經煅煉底語須熟念細看
  氣聚則離明得施而有形氣不聚則離明不得施而無形方其聚也安得不謂之客方其散也安得遽謂之無故聖人仰觀俯察但云知幽明之故不云知有無之故盈天地之間者法象而已文理之察非離不相覩也方其形也有以知幽之因方其不形也有以知明之故或問朱子曰離明何謂也曰此説似難曉有作日光説或作目説看來只是氣聚則目得而見不聚則不得而見易所謂離為目是也
  氣之聚散於太虛猶氷凝釋於水知太虛即氣則無無故聖人語性與天道之極盡於參伍之神變易而已諸子淺妄有有無之分非窮理之學也
  太虛為清清則無礙無礙故神反清為濁濁則礙礙則形
  程子曰一氣相涵周而無餘謂氣外有神神外有氣是兩之也清者為神濁者何獨非神乎 問太虚之説本是説無極却是説得無字朱子曰無極是該貫虛實清濁而言無極字落在中間太虚字落在一邊了便是難説聖人熟了説出便恁地平正而今把意思去形容他却有時偏了明道説氣外無神神外無氣謂清者為神則濁者非神乎後來亦有人與横渠説横渠却云清者可以該濁虚者可以該實却不知形而上者還他是理形而下者還他是氣既説是虛便是與實對了既説是清便是與濁對了
  凡氣清則通昏則壅清極則神故聚而有間則風行而聲聞具達清之驗與不行而至通之極與
  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
  朱子曰本只是一個太虚漸細分得宻爾且太虚便是四者之總體而不離乎四者而言由氣化有道之名氣化是隂陽造化寒暑晝夜雨露霜雪山川木石金水火土皆是只此便是太虚但雜却氣化説雖雜氣化説而實不雜乎太虚未説到人物各具當然之理處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有這氣道理便隨在裏面無此氣則道理無安頓處如水中月須是有此水方映得月心之知覺又是那氣之虚靈底聰明視聽作為運用皆是有這知覺方運用得這道理所以張子説人能𢎞道是心能盡性非道𢎞人是性不知檢其心邵子説心者性之郛郭此等語皆秦漢以下人道不到 由太虚有天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是天命之謂性管此兩句由氣化有道之名是率性之謂道管此一句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此又是天命之謂性這下管此一句 潛室陳氏曰四者本是一理但所由之名異耳從太虚上看則謂之天灭為太虚是也從氣上看則謂之道一隂一陽之道是也從虚與氣合上看則謂之性天命之性是也從性與知覺合上看知覺是血氣動物則謂之心其實一理耳
  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聖者至誠得天之謂神者太虚妙應之目凡天地法象皆神化之糟粕爾
  朱子曰伊川謂鬼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謂二氣之良能葢程説固好但只渾淪在這裏張説分明便見有個隂陽在問良能之義曰只是二氣之自然者爾屈伸往來是二氣自然能如此問伸是神屈是鬼否曰氣之方來皆屬陽是神氣之反皆屬隂是鬼午前是神午後是鬼初一以後是神十六以後是鬼草木方發生是神凋落是鬼人自少至壯是神衰老是鬼嘘是神吸是鬼風雷鼔動是神收歛是鬼上蔡謝氏曰横渠説得别這個便是天地間妙用
  天道不窮寒暑已衆動不窮屈伸巳鬼神之實不越二端而已矣
  兩不立則一不可見一不可見則兩之用息兩體者虚實也動靜也聚散也清濁也其䆒一而已
  感而後有通不有兩則無一故聖人以剛柔立本乾坤毁則無以見易
  游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其隂陽兩端循環不已者立天地之大義
  朱子曰此一段專説氣未及言理游氣紛擾此言氣到此已是渣滓粗濁者去生人物蓋氣之用也動靜兩端説氣之本上章言坱然太虛一段亦是發明此意 隂陽即氣也豈隂陽之外復有游氣耶所謂游氣者指其所以賦與萬物一物各得一個性命便有一個形質此皆氣合而成之也 隂陽循環如磨游氣紛擾如磨中出者易曰隂陽相摩八卦相盪鼔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此隂陽之循環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游氣之紛擾也 循環不已者乾道變化也合而成質者各正性命也晝夜運而無息便是隂陽之兩端其四邉散出紛擾者便是游氣以生人物之萬殊如麫磨相似其四邉只管層層撒出天地之氣運轉無已只管層層生出人物其中有麄有細如人物有偏有正 游是散殊比如一個水車一上一下兩邉只管滚轉這便是循環不已立天地之大義底一上一下只管滚轉中間帶得水灌溉得所在便是生人物之萬殊天地之間二氣只管運轉不知不覺生出一個人不知不覺又生出一個物即他這個斡轉便是生物時節 游氣是氣之發散生物底氣游亦流行之意紛擾者參錯不齊既生物便是游氣若是生物常運行而不息者二氣初無增損也 此明是一物但渠所説游氣紛擾合而成質恰是指隂陽交㑹言之隂陽兩端循環不已却是指那分開底説蓋隂陽只管混了闢闢了混故周子云混兮闢兮其無窮兮 游氣是裏面底譬如一個扇相似扇便是立天地之大義底扇出風來便是生人物底
  日月相推而明生寒暑相推而歳成神易無方體一隂一陽隂陽不測皆所謂通乎晝夜之道也
  晝夜者天之一息乎寒暑者天之晝夜乎天道春秋分而氣易猶人一寤寐而魂交魂交成夢百感紛紜對寤而言一身之晝夜也氣交為春萬物揉錯對秋而言天之晝夜也氣本之虚則湛本無形感而生則聚而有象有象斯有對對必反其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故愛惡之情同出於太虚而卒歸於物欲倐而生忽而成不容有毫髪之間其神矣夫
  造化所成無一物相肖者以是知萬物雖多其實一物無無隂陽者以是知天地變化二端而已
  萬物形色神之糟粕性與天道云者易而已矣心所以萬殊者感外物為不一也天大無外其為感者絪緼二端而已
  物之所以相感者利用出入莫知其鄉一萬物之妙者與
  氣與志天與人有交勝之理聖人在上而下民咨氣壹之動志也鳯凰儀志壹之動氣也
  參兩篇第二此篇論天地隂陽常變之道
  地所以兩分剛柔男女而效之法也天所以參一太極兩儀而象之性也
  一物兩體氣也一故神兩在故不測兩故化推行于一此天之所以參也
  朱子曰此語極精一故神自注云兩在故不測只是這一物周行乎事物之間如隂陽屈伸往來上下以至于行乎十百千萬之中無非這一個物事所以謂兩在故不測兩故化自注云推行于一凡天下之事一不能化惟兩而後能化且如一隂一陽始能化生萬物雖是兩要之亦推行乎此一耳 一是一個道理却有兩端用處不同譬如隂陽隂中有陽陽中有隂陽極生隂隂極生陽所以神化無窮 兩者隂陽消長進退非一則隂陽消長無自而見非隂陽消長則一不可得而見 一故神譬之人身四體皆一物故觸之而無不覺不待心使至此而後覺也此所謂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發于心達于氣天地與吾身共只是一團物事所謂鬼神者只是自家氣自家心下思慮纔動這氣即敷于外自然有所感通
  地純隂凝聚於中天浮陽運旋於外此天地之常體也恒星不動純繋乎天與浮陽運旋而不窮者也日月五星逆天而行并包乎地者也地在氣中雖順天左旋其所繋辰象隨之稍遲則反移徙而右爾間有緩速不齊者七政之性殊也月隂精反乎陽者也故其右行最速日為陽精然其質本隂故其右行雖緩亦不純繋乎天如恒星不動金水附日前後進退而行者其理精深存乎物感可知矣鎭星地類然根本五行雖其行最緩亦不純繋乎地也火者亦隂質為陽萃焉然其氣比日而㣲故其遲倍日惟木乃歳一盛衰故歳歴一辰辰者日月一交之次有歳之象也
  黄瑞節曰此段日月右行之説與後段異同未詳金木水火土五星之常動者二十八宿恒星之不變者日速月緩者厯家右行之説以退數第也此又明天地一氣日月星辰運行之道地則純隂而凝聚于中為山川草木也天則浮陽而運旋于外為日月星辰也皆天地之定體萬古不易以天而言二十八宿常星不動純繋乎天與氣之浮陽者運轉而無窮者也日月五星之常動者則逆天而行并包乎地者也是地亦在氣之中間故日月五星雖順天左旋所繋十二辰之象亦隨之而行但稍遲則反移徙而右旋矣非實右旋也其緩速不齊則日月五星之情性不同已然月為隂精借陽故右行之速日為陽精隂質故右行之緩亦不與天同行之金水附日而行或進或退由乎物之所感可知或為三方金火土木之相克制或為太陽君主之不敢前此其理之精深也鎮星乃地土之類為五行之根本故行最緩十年而一周天不與地同運也火者太陽之精隂為之質故内暗而外明陽為之聚故性熾而光顯其氣少㣲于日而行倍遲于日焉木則一歳衰盛者歳必遲一辰如子為𤣥⿰木𠮲丑為星紀之類木星一歳星官故木曰歳星十二辰為十二個月日月交㑹之次舍有一歳天日後㑹之象也 愚謂月本隂遲而行甚緩日本陽剛而行甚速張子則未及乎此耳金為啓明水為初氣其氣性亦剛故常附日而行速
  凡圜轉之物動必有機既謂之機則動非自外也古今謂天左旋此直至粗之論爾不考日月出沒恒星昏曉之變愚謂在天而運者惟七曜而已恒星所以為晝夜者直以地氣乘機左旋於中故使恒星河漢因一作囘北為南日月因天隠見太虚無體則無以驗其遷動于外也
  或問朱子曰天道左旋日月右行如何曰自疏家有此説人皆守定張子説日月皆是左旋説得好葢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進過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起度端終度端無嬴縮正恰好被天進一度則日為退一度二日天進二度則日為退二度趕天不上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㑹而成一年月行遲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天為退了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七日半强而一周天與初纒合又行二日有奇為二十九日半強與日㑹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厯家以進數難算只以退數算之此是截法故謂之右行取其易見日月之度爾乃云日行遲月行速此錯説也厯家若順算則算著那相去處度數多今以其相近處言故易算蔡季通云西域有九執厯是順算 天無體二十八宿便是天體隨天而定日月與五星則皆隨天左轉而緩急各不同不隨天而定也横渠少遲則反右之説極精如以一大輪在外一小輪載日月在内大輪轉急小輪轉慢雖都是左轉只有急有慢便覺日月似右轉了禮記月令疏云二十八宿及諸星皆循天左行一日一夜一周天一周天之外更行一度其説可證
  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
  地物也天神也物無踰神之理顧有地斯有天若其配然爾
  朱子曰天包乎地天之氣又行乎地之中故横渠云地對天不過
  地有升降日有修短地雖凝聚不散之物然二氣升降其間相從而不已也陽日上地日降而下者虚也陽日降地日進而上者盈也此一歳寒暑之𠉀也至於一晝夜之盈虚升降則以海水潮汐驗之為信然間有小大之差則繫日月朔望其精相感
  邵子曰海潮者地之喘息也所以應月者從其類也朱子曰天地之間東西為緯南北為經故子午卯酉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進退以月至此位為節耳黄瑞節曰此段 -- 𠭊 or 叚 ?地有升降日有修短及證以海水潮汐之𠉀皆用舊説今考先儒皆謂地在天中水環地外四遊升降不越三萬里春遊過東方五千里其下降如其數秋遊過西方五千里其上升如其數夏遊在南故日在其上冬遊過北故日在其南此冬夏晝夜之長短因地有升降而然人處地上如在舟中但見岸之移而不知舟之轉也至于論潮則謂天包水水承地而一元之氣升降于太空之中地乘水力與元氣相為升降氣升而地沉則海水溢上而為潮氣降而地浮則海水縮而為汐一晝一夜隂陽之氣再升再降故一日之間潮汐皆再其説與地有四遊相為表裏然以渾天術觀之天形斜倚半在地上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其南五十五度正當地之中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天在地上最髙故晝長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天在地上稍低故晝夜平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天在地上最低故晝短其南下入地纔三十一度而已此晝夜長短乃天體髙低自然之理非因地之升降也潮汐消長則惟余㐮公海潮圖序最明葢潮之消息皆係于月月臨卯酉則潮漲乎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乎南北晝夜之運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故太隂西沒之期常緩于太陽三刻有竒潮信之來率亦如是自朔至望常緩一夜潮自望至晦復緩一晝潮朔望前後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勢長朔後三日潮勢大望亦如之月弦之際月行差遲故潮之去來勢亦稍小一月則潮盛于朔望之後一歳則潮盛于春秋之中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葢歳之有春秋猶月之有朔望天地之常數也此潮之消息乃係乎月之進退亦非因地之浮沉也張子特用舊説而未之易耳因附見之
  日質本隂月質本陽故於朔望之際精魄反交則光為之食矣
  朱子曰厯家説天有五道而今且將黄赤道説天正如一圓匣相似赤道是那匣子相合縫處在天之中黄道一半在赤道之内一半在赤道之外東西兩處與赤道相交度却是將天横分為許多度數㑹時是日月在黄道赤道十字路頭相交處相撞著望時是月與日正相向如一個在子一個在午日所以食于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㑹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食望時月食謂之闇處葢火日外影其中實闇到望時恰當著其中闇處故月食至明中有闇虚其闇甚㣲望時月與之正對無分毫相差月為闇虚所射故食 黄瑞節曰春秋疏云日月同處則日被月映而形魄不見故食朔則交㑹故食必在朔然而每朔皆㑹應每月皆食杜預云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縮故雖有交㑹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又云日月異道交互相錯月之一周必半在食道裏從外而入内半在日道表從内而出外或六入七出或七入六出凡十三出入而與日㑹厯家謂之交道通而計之一百七十三日有餘而有一交唐一行日議云日行黄道月有九道其所行之道遇交則有薄蝕之變也至于㑹朔如合璧則不食其交不軌道則食也故驗日食者必以日躔月道之交驗之耳五代王朴云自古相傳皆謂近交則日月有蝕殊不知日月之相掩與闇虚之相射其理有異今據諸家之説所謂九道者青道二赤道二白道二黒道二與黄道而九也月不行黄道止行其餘八道但此八道皆斜出入於黄道之内外故謂之九道耳月一歳凡十三次經天則二十六次出入於黄道之内外一次經天則一次入一次出也或六次入七次出或七次入六次出各十三出入也此二十六次出入于黄道之時有二十四次皆不與日㑹惟有兩次與日㑹故疏云通計一百七十三日有餘而有一交也于此時方有食然而有食有不食者或日月同道之際道有分數故食亦有分數或小有盈縮遂從邉而過故有不食也呂氏詩記十月之交篇載孔疏之説亦然若以定法論之一歳兩交當兩食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唐二百九十年食百餘何也此杜預所謂有雖交㑹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也朱子與王朴之説合日月之相掩與闇虛之所射是日月食之理也
  虧盈法月於人為近日遠在外故月受日光常在於外人視其終初如鈎之曲及其中天也如半璧然此虧盈之驗也
  朱子曰厯家舊説月縮則去日漸遠故魄死而明生既望則去日漸近故魄生而明死至晦而朔則又逺日而明復生所謂死而復育也此説誤矣若果如此則未望之前西近東遠而始生之明當在月東既望之後東近西遠而未死之明却在月西矣安得未望載魄于西既望終魄于東而遡日以為明乎故惟近世沈括之説得之葢括之言曰月本無光猶一銀丸日曜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旁故光側而所見纔如鈎日漸遠則斜照而光稍滿大抵如一彈丸以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鈎對視之則正圓也近歳王普又甲其説月生明之夕但見其一鈎至日月相望而人處其中方得見其全明必有神人能凌倒景旁日月而往參其間則雖弦晦之時亦復見其全明而與望夕無異耳以此觀之則知月光常滿但自人所立處視之有偏有正故見其光有盈有虧非既死而復生也 古今皆言月有闕惟沈存中云無闕葢晦日則與日相疊了或從上過或從下過皆不受光至初三方漸漸離開了人在下面側看見則其光闕至望日則月與日正相對人在中間正看見則其光方圓 問月中影是地影否曰前輩有此説日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四旁皆空水也故月中㣲黒之處乃鏡中天地之影畧有形似而非真有物也 問弦之義曰上弦是月盈及一半如弓之上弦弦是月虧了一半如弓之下弦又問是四分取半否曰二分二至亦是四分取半厯家謂紓前縮後近一逺三以天之圍言之上弦與下弦時月日相看皆四分天之一 黄瑞節曰紓前縮後云者厯家謂春分月弦東井日在奎秋分月弦南斗日在角月在前日在後也近一遠三云者厯家以周天為四分近一分遠三分也
  月所位者陽故受日之光不受日之精相望中弦則光為之食精之不可以二也
  日月雖以形相物考其道則有施受健順之差焉星月金水受光於火日隂受而陽施也
  隂陽之精互藏其宅則各得其所安故日月之形萬古不變若隂陽之氣則循環迭至聚散相盪升降相求絪緼相揉葢相兼相制欲一之而不能此其所以屈伸無方運行不息莫或使之不曰性命之理謂之何哉或問程子曰隂陽之精互藏其宅然乎曰此言甚有味由人如何看水離物不得故水有離之象火能入物故火有坎之象重離之中互坎重坎之中互離則各得其所安故日為離月為坎其形萬古不變而日常滿月多易也若隂陽之氣則循環迭至其春秋聚散者相為推盪上下升降者相為求合絪緼交宻克動者相為揉錯非相生合以兼之則相克勝以制之如是兩端而已欲一升之而不降欲一降之而不升皆不能也此其所以屈伸無方而合于鬼神運行不息而合于鬼神無有使之而然是不曰性命之理神妙之道而何哉
  日月得天得自然之理也非蒼蒼之形也
  閏餘生於朔不盡周天之氣而世傳交食法與閏異術葢有不知而作者爾
  朱子曰周天之氣謂二十四氣也月有大小朔不得盡此氣而一歳日子足矣故置閏 天體至圎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一日繞地一周無餘而常不及天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㑹是一歳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歳月行之數也歳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日歳之常數也故日行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行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虚合氣盈朔虚而閏生焉一歳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歳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歳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歳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 黄瑞節曰厯家以一日為九百四十分所謂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是一日内二百三十五分也所謂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者一㑹餘四百九十九十二㑹乗之得五千九百八十八也所謂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者如筭日之法以九百四十分為一日也得六者得六日也不盡三百四十八者將餘分五千九百八十八除之六日外猶餘三百四十八分也日行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與天㑹是一歳三百六十日而日行多五日又二百三十五分也月行積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為十二會是一歳三百六十日而月行少五日又五百九十二分也將日行所多五日又二百三十五分合月行所少五日又五百九十二分通得十日又八百二十七分一歳之閏率也三歳一閏合三歳之間日行所多月行所少通得三十二日又六百單一分也五歳再閏合五歳之間日行所多月行所少通得五十四日又三百七十五分也十九歳七閏合十九歳日行所多月行所少通得整日一百九十每嵗餘分八百二十七以十九乗之得一萬五千七百一十三以日法九百四十分而一除之得十六日猶餘六百七十三分并一百九十日通二百單六日又六百七十三分也今為七閏月每月二十九日通二百單三日每月餘分四百九十九分以七乗之得三千四百九十二以日法九百四十分而一除之得三日猶餘六百七十三分并二百單三日通二百單六日又六百七十三分也所謂氣朔分齊者十九年合氣盈朔虚得二百單六日不盡六百七十三分七閏月亦二百單六日不盡六百七十三分氣之分與朔之分至十九年而皆齊此所謂氣朔分齊而為一章也
  陽之徳主於遂隂之徳主於閉
  隂性凝聚陽性發散隂聚之陽必散之其勢均散陽為隂累則相持為雨而降隂為陽得則飄揚為雲而升故雲物班布太虚者隂為風驅歛聚而未㪚者也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舍而為風其聚有逺近虚實故雷風有小大暴緩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隂常散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寒暑正
  朱于曰此一段見得隂陽之情陽氣正升忽遇隂氣則相持而下為雨葢陽氣輕隂氣重故陽氣為隂氣壓墜而下也隂氣正升忽遇陽氣則助之飛騰而上為雲也陽氣伏于隂氣之内不得出故曝開而為雷也隂氣凝結于内陽氣欲入不得故繞旋其外不已而為風至吹散隂氣盡乃已也戾氣飛雹之類曀霾黄霧之類皆隂陽邪惡不正之氣所以雹氷穢濁或有黑色虚實謂所畜之固與不固也
  天象者陽中之隂風霆者隂中之陽
  雷霆感動雖速然其所由來亦漸爾能窮神化所從來徳之盛者與
  火日外光能直而施金水内光能闢而受受者隨材各得施者所應無窮神與形天與地之道與
  木曰曲直能既曲而反申也金曰從革一從革而不能自反也水火氣也故炎上潤下與隂陽升降土不得而制焉木金者土之華實也其性有水火之雜故木之為物水漬則生火然而不離也葢得土之浮華於水火之交也金之為物得火之精於土之燥得水之精於土之濡故水火相待而不相害鑠之反流而不耗葢得土之精實於水火之際也土者物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地之質也化之終也水火之所以升降物兼體而不遺者也
  朱子曰五行之説正𫎇一段説得最好不輕下一字問隂陽五行如何曰康節説得法宻横渠説得理透 問金木水火體質屬土曰正䝉有一説好只金與木之體質屬土水與火却不屬土 隂以陽為質陽以隂為質水内明而外暗火内暗而外明 西山真氏曰曰火外景金水内景本淮南子之説道家謂日火揚光于外故日有食火有滅金水潛光于内故無窮以此為養生之法收視反觀潛神不曜
  氷者隂凝而陽未勝也火者陽麗而隂未盡也火之炎人之蒸有影無形能散而不能受光者其氣陽也陽䧟於隂為水附於隂為火
  天道篇第三
  天道四時行百物生無非至教聖人之動無非至徳夫何言哉
  天體物不遺猶仁體事無不在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物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
  朱子曰此數句從赤心片片説出來荀楊豈能到體物猶言為物之體也葢物物有個天理體事謂事事是仁做出來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須得仁以為骨子凡言體便是做他那骨子本是言物以天為體事以仁為體緣須著從上説故如此下語體物為物之體猶言幹事為事之幹也出王之王音往言往來游衍無非是理無一物之不體猶言無一物不將這箇做骨子
  上天之載有感必通聖人之為得為而為之也
  天不言而四時行聖人神道設教而天下服誠於此動於彼神之道與成變化行鬼神成行隂陽之氣而已矣韓本有此一段
  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
  天之不測謂神神而有常謂天
  運於無形謂道形而下者不足以言之
  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天道也聖不可知也無心之妙非有心所及也
  不見而章已誠而明也不動而變神而化也無為而成為物不貳也
  己誠而明故能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富有廣大不禦之盛與日新悠久無疆之道與
  天之知物不以耳目心思然知之之理過於耳目心思天視聽以民明威以民故詩書所謂帝天之命主於民心而已焉
  或問朱子曰所謂帝天之命主于民心曰皆此理也民心之所向即天心之所存也
  化而裁之存乎變存四時之變則周歳之化可裁存晝夜之變則百刻之化可裁推而行之存乎通推四時而行則能存周歳之通推晝夜而行則能存百刻之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知上天之載當存文王黙而成之存乎徳行學者常存徳性則自然黙成而信矣存文王則知天載之神存衆人則知物性之神
  谷之神也有限故不能通天下之聲聖人之神惟天故能周萬物而知
  聖人有感無隠正猶天道之神
  形而上者得意斯得名得名斯得象不得名非得象者也故語道至於不能象則名言亡矣
  世人知道之自然未始識自然之為體爾
  有天徳然後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
  正明不為日月所眩正觀不為天地所遷
  神化篇第四此篇論聖人神化不測之妙
  神天徳化天道徳其體道其用一於氣而已
  神無方易無體大且一而已爾
  虛明一作靜照鑒神之明也無逺近幽深利用出入神之充塞無間也
  天下之動神鼓之也辭不鼔舞則不足以盡神
  鬼神往來屈伸之義故天曰神地曰示人曰鬼神示者歸之始歸往者來之終朱子曰説文示字以有所示為義故視字從示天之氣生而不息故曰神地之氣顯然示人故曰示一説一而大謂之天二而小謂之地二而小即示字也天曰神地曰示者葢其氣未嘗或息也人鬼則其氣有所歸矣
  形而上者得辭斯得象矣神為不測故緩辭不足以盡神化為難知故急辭不足以體化
  朱子曰神自是急底物事緩辭如何形容之如隂陽不測之謂神神無方易無體皆是急辭化是漸漸而化若急辭以形容之則不可也
  氣有隂陽推行有漸為化合一不測為神其在人也知義用利則神化之事備矣徳盛者窮神則知不足道知化則義不足云天之化也運諸氣人之化也順夫時非氣非時則化之名何有化之實何施中庸曰至誠為能化孟子曰大而化之皆以其徳合隂陽與天地同流而無不通也所謂氣也者非特其蒸欝凝聚接於目而後知之苟健順動止浩然湛然之得言皆可名之象爾然則象若非氣指何為象時若非象指何為時世人取釋氏銷礙入空學者舍惡趨善以為化此直可以為始學遣累者薄乎云爾豈天道神化所可同日語哉
  朱子曰神化二字雖程子説得亦不甚分明惟是横渠推出來曰推行有漸為化合一不測為神又曰一故神兩在故不測言兩在者或在隂或在陽在隂時全體都是隂在陽時全體都是陽化是逐一挨將去底一日復一日一月復一月節節挨將去便成一年這是化 問象若非氣指何為象時若非象指何為時曰且如天地日月若無這氣何以撑住得成這象象無晦明何以别其為晝夜無寒暑何以别其為冬夏
  變則化由粗入精也化而裁之謂之變以著顯㣲也谷神不死故能微顯而不揜
  鬼神常不死故誠不可揜人有是心在隠微必乗間而見故君子雖處幽獨防亦不懈
  神化者天之良能非人能故大而位天徳然後能窮神知化
  大可為也大而化不可為也在熟而已易謂窮神知化乃徳盛仁熟之致非智力能强也
  大而化之能不勉而大也不已而天則不測而神矣先後天而不違順至理以推行知無不合也雖然得聖人之任者皆可勉而至猶不害於未化爾大幾聖矣化則位乎天徳矣
  大則不驕化則不吝
  無我而後大大成性而後聖聖位天徳不可致知謂神故神也者聖而不可知
  見幾則義明動而不括則用利屈伸順理則身安而徳滋窮神知化與天為一豈有我所能勉哉乃徳盛而自致爾
  精義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養吾内也窮神知化乃養盛自致非思勉之能強故崇徳而外君子未或致知也
  朱子曰精熟義理而造于神事素定乎内而乃所以求利乎外也通達其用而身得其安素利乎外而乃所以致養其内也葢内外相應之理 入神是入至于微妙處此却似向内做工夫非是作用于外然乃所以致用于外也故嘗謂門人曰吾學既得于心則修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精義入神者豫而已横渠可謂精義入神
  神不可致思存焉可也化不可助長順焉可也存虚明久至徳順變化達時中仁之至義之盡也知微知彰不舍而繼其善然後可以成人性矣
  聖不可知者乃天徳良能立心求之則不可得而知之聖不可知謂神莊生繆妄又謂有神人焉
  唯神為能變化以其一天下之動也人能知變化之道其必知神之為也
  見易則神其幾矣
  知幾其神由經正以貫之則寜用終日斷可識矣幾者象見而未形也形則渉乎明不待神而後知也吉之先見云者順性命則所先皆吉也
  知神而後能饗帝饗親見易而後能知神是故不聞性與天道而能制禮作樂者末矣
  精義入神豫之至也
  朱子曰入神是入至于微妙處此却是向内做工夫非是作用于外然乃所以利用于外也故嘗謂門人曰吾學既得于心則修其辭命辭命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精義入神者豫而已横渠可謂精義入神
  狥物喪心人化物而滅天理者乎存神過化忘物累而順性命者乎
  敦厚而不化有體而無用也化而自失焉狥物而喪己也大徳敦化然後仁智一而聖人之事備性性為能存神物物為能過化
  西山真氏曰過化存神此四字本出孟子過化謂聖人凡所經厯處人皆化之存神謂其中所存神妙正意只是如此至横渠先生乃謂性性為能存神物物為能過化下性字指本然者而言上性字是謂我能全其性而不為情所蕩而失其性則其所存者神妙而不可測下物字指事物而言上物字指我之應物而言為物物各自有理我隨其理以應之物各付物不以己之私意參乎其間則事過弗留如氷之釋如風之休後來諸老先生多本其説獨文公不以為然者葢孟子之意未説到如此深故也文公解經每務平實如此然横渠先生之説亦不可不知也
  無我然後得正已之盡存神然後妙應物之感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過則溺於空淪於靜既不能存夫神又不能知夫化矣
  旁行不流圓神不倚也百姓日用而不知溺於流也義以反經為本經正則精仁以敦化為深化行則顯義入神動一靜也仁敦化靜一動也仁敦化則無體義入神則無方
  動物篇第五此篇論人物化生之妙
  動物本諸天以呼吸為聚散之漸植物本諸地以隂陽升降為聚散之漸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氣日反而游散至之謂神以其伸也反之為鬼以其歸也
  朱子曰此息只是生息之息非止息之息孟子言日夜之所息程子謂息字有二義愚謂只是生息 至之謂神反之為鬼固是然雷風山澤亦有神今之廟貌亦謂之神亦以方伸之氣為言耳此處要錯綜周徧而觀之伸中有屈屈中有伸伸中有屈如人有魄是也屈中有伸如鬼有靈是也 人死便是歸祖考來格便是神
  氣於人生而不離死而游散者謂魂聚成形質雖死而不散者謂魄
  海水凝則氷浮則漚然氷之才漚之性其存其亡海不得而與焉推是足以䆒死生之説伊川程子改與為有
  有息者根於天不息者根於地根於天者不滯於用根於地者滯於方此動植之分也
  生有先後所以為天序小大髙下相並而相形焉是謂天秩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既形也有秩知序然後經正知秩然後禮行
  凡物能相感者鬼神施受之性也不能感者鬼神亦體之而化矣
  物無孤立之理非同異屈伸終始以發明之則雖物非物也事有始卒乃成非同異有無相感則不見其成不見其成則雖物非物故一屈伸相感而利生焉
  獨見獨聞雖小異怪也出於疾與妄也共見共聞雖大異誠也出隂陽之正也
  賢才出國將昌子孫才族將大劉氏説苑曰邦君將昌天遺其道大夫將昌天遺之士庶人將昌將必有良子意與此同
  人之有息葢剛柔相摩乾坤闔闢之象也
  寤形開而志交諸外也夢形閉而氣專乎内也寤所以知新於耳目夢所以縁舊於習心醫謂饑夢取飽夢與凡寤夢所感專語氣於五藏之變容有取焉爾
  聲者形氣相軋而成兩氣者谷響雷聲之類兩形者桴皷叩擊之類形軋氣羽扇敲矢之類氣軋形人聲笙簧之類是皆物感之良能人皆習之而不察者爾
  形也聲也臭也味也温涼也動靜也六者莫不有五行之别同異之變皆帝則之必察者與
  誠明篇第六此篇論性有差等之殊
  誠明所知乃天徳良知非聞見小知而已
  天人異用不足以言誠天人異知不足以盡明所謂誠明者性與天道不見乎小大之别也
  義命合一存乎理仁知合一存乎聖動靜合一存乎神隂陽合一存乎道性與天道合一存乎誠
  天所以長久不已之道乃所謂誠仁人孝子所以事天誠身不過不已於仁孝而已故君子誠之為貴
  誠有是物則有終有始偽實不有何終始之有故曰不誠無物
  自明誠由窮理而盡性也自誠明由盡性而窮理也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為能盡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順吾理者則亦末如之何矣
  朱子曰所謂性者人物之所同得非惟已有是人亦有是非惟人有是物亦有是
  天能為性人謀為能大人盡性不以天能為能而以人謀為能故曰天地設位聖人成能
  盡性然後知生無所得則死無所喪
  未嘗無之謂體體之謂性
  天所性者通極於道氣之昏明不足以蔽之天所命者通極於性遇之吉凶不足以戕之不免乎蔽之戕之者未之學也性通乎氣之外命行乎氣之内氣無内外假有形而言爾故思知人不可不知天盡其性然後能至於命
  知性知天則隂陽鬼神皆吾分内爾
  天性在人正猶水性之在氷凝釋雖異為物一也受光有小大昏明其照納不二也
  問水氷之説何謂近釋氏朱子曰水性在氷只是凍凝成個氷有甚造化及其釋則這氷復歸于水便有迹了與天性在人自不同猶程子器受日光之説便是否曰是除了器日光便不見却無形了
  天良能本吾良能顧為有我所喪耳
  上達反天理下達狥人欲者與
  性其總合兩也命其受有則也不極總之要則不至受之分盡性窮理而不可變乃吾則也天所自不能已者謂命不能無感者謂性雖然聖人猶不以所可憂而同其無憂者有相之道存乎我也
  或問朱子曰物所不能無感謂性曰有此性自是因物有感見于君臣父子日用事物當然處皆感也所謂感而遂通是也此句對了天所不能自已謂命葢此理自無息止時晝夜寒暑無一時停故逝者如斯而程子謂與道為體這道理古今晝夜無須臾息故曰不能已 問性只是理安能感恐此語只可名心否曰横渠此言雖未親切然感固是心所以感者亦是此心中有此理方能感
  湛一氣之本攻取氣之欲口腹於飲食鼻舌於臭味皆攻取之性也知徳者屬厭而已不以嗜欲累其心不以小害大末喪本焉爾
  問湛一氣之本攻取氣之欲朱子曰湛一是未感物之時湛然純一此是氣之本攻取如目之欲色耳之欲聲便是氣之欲曰攻取是攻取那物否曰是
  心能盡性人能𢎞道也性不知檢其心非道𢎞人也盡其性能盡人物之性至於命者亦能至人物之命莫不性諸道命諸天我體物未嘗遺物體我知其不遺也至於命然後能成已成物不失其道
  以生為性既不通晝夜之道且人與物等故告子之妄不可不詆
  性於人無不善繫其善反不善反而已過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命於人無不正繋其順與不順而已行險以僥倖不順命者也
  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朱子曰天地之性則太極本然之妙萬殊之一本也氣質之性則二氣交運而生一本而萬殊也 天地之性是理也纔到有隂陽五行處便有氣質之性于此便有昏明厚薄之殊 論天地之性則專指理而言論氣質之性則以理與氣雜而言之 氣質隂陽五行所為性即太極之全體但論氣質之性即此體墮在氣質之中耳非别有一性也 氣質之説起于張程極有功于聖門有補于後學前人未經説到故張程之説立則諸子之説泯矣 勉齋黄氏曰自孟子言性善而荀卿言性惡揚雄言善惡混韓文公言三品及至横渠張子分為天地之性氣質之性然後諸子之説始定葢自其理而言之不離乎氣質而為言則是天地賦與萬物之本然者而寓乎氣質之中也故其言曰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葢謂天地之性未嘗離乎氣質之中也其以天地為言特指其純粹至善乃天地賦予之本然也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其所以有善惡之不同何也曰氣有偏正則所受之理隨而偏正氣有昏明則所受之理隨而昏明木之氣盛則金之氣衰故仁常多而義常少金之氣盛則木之氣衰故義常多而仁常少若此者氣質之性有善惡也曰既言氣質之性有善惡則不復有天地之性也子思子又有未發之中何也曰性固為氣質所雜矣然方其未發也此心湛然物欲不生則氣雖偏而理自正氣雖昏而理自明氣雖有羸乏而理則無勝負及其感物而動則或氣動而理隨之或理動而氣挾之由是至善之理聽命于氣善惡由是而判矣此未發之前天地之性純粹至善而子思之所謂中也記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程子曰其本也眞而靜其未發也五性具焉則理固有寂感而靜則其本也動則有萬變之不同焉愚嘗以是而質之先師矣答曰未發之前氣不用事所以有善而無惡至哉此言也 西山真氏曰張子有言為學大益在自求變化氣質此即所謂善反之者也程子亦曰學至氣質變方是有功亦是張子之意
  人之剛柔緩急有才與不才氣之偏也天本參和不偏養其氣反之本而不偏則盡性而天矣性未成則善惡混故亹亹而繼善者斯為善矣惡盡去則善因以亡故舍曰善而曰成之者性才與孟子天之降才同天者天之道能剛不能柔剛之才偏也能緩不能急緩之才偏也天本參和不偏者三才相參謂之參隂陽無悖謂之和煖之以生物涼之以成物既賦于民亦賦之于物此相參也然天以生生為心民既仁之物亦愛之此相和也隂陽迭運剛柔相摩天道之不偏也本然之性善間以氣質之有惡是性未成而混盡性之功未至也亹亹勉而不已也惡盡去則善因以亡者惡與善對惡之去則善全然善者性中之一事性既全盡而無惡不復見其善而惟見其性之成矣故捨善不言而獨言成之者性乃益見其不偏人之才則氣之厚不才則氣之淺此又偏之本也
  徳不勝氣性命於氣徳勝其氣性命於徳窮理盡性則性天徳命天理氣之不可變者獨死生修天而已故論死生則曰有命以言其氣也語富貴則曰在天以言其理也此大徳所以必受命易簡理得而成位乎天地之中也所謂天理也者能悦諸心能通天下之志之理也能使天下悦且通則天下必歸焉不歸焉者所乗所遇之不同如仲尼與繼世之君也舜禹有天下而不與焉者正謂天理馴致非氣禀當然非志意所與也必曰舜禹云者餘非乘勢則求焉者也
  朱子曰張子只是説性與氣皆從上面流下來自家之徳若不能有以勝其氣則秪是承當得他那所賦之氣若是徳有以勝其氣則我之所以受其賦予者皆是徳故窮理盡性則我之所受皆天之徳其所以賦予我者皆天之理氣之不可變者惟死生修夭而已葢死生修夭富貴貧賤這却還他氣至義之于君臣仁之于父子所謂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這個却須由我不由他 性命于氣是性命都由氣則性不能全其本然命不能順其自然性命于徳是性命都由徳則性能全天徳命能順天理 問先生舊説性命于氣之命為聽命之命今以命與性字平説所以後靣方言性天徳命天理不知如何曰命字較輕問若將性命作兩字看當云性命皆由于氣由于徳曰横渠文字自如此 問窮理盡性則性天徳命天理這處性命如何分别曰性是以其定者而言命是以其流行者而言命便是水恁地流底性便是將椀盛得來大椀盛得多小椀盛得少淨潔椀盛得清汙漫椀盛得濁 潛室陳氏曰義理不勝氣禀則性與命皆隨氣禀中去所以多不善若義理勝氣禀則性與命皆向義理中來所以為善徳謂義理之性氣謂血氣之性學問之道無他不過欲以義理勝血氣
  利者為神滯者為物是故風雷有象不速於心心禦見聞不𢎞於性
  上知下愚習與性相逺既甚而不可變者也
  纎惡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惡未盡雖善必粗矣
  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有思慮知識則䘮其天矣君子所性與天地同流異行而已焉
  在帝左右察天理而左右也天理者時義而已君子教人舉天理以示之而已其行已也述天理而時措之也和樂道之端乎和則可大樂則可久天地之性久大而已矣
  莫非天也陽明勝則徳性用隂濁勝則物欲行領惡而全好者其必由學乎
  朱子曰只將自家意思體驗便見得人心虚靜自然清明纔為物欲所蔽便暗了此隂濁所以勝也
  不誠不莊可謂之盡性窮理乎性之徳也未嘗偽且慢故知不免乎偽慢者未嘗知其性也
  勉而後誠莊非性也不勉而誠莊所謂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者與
  生直理順則吉凶莫非正也不直其生者非幸福於回則勉難於苟也
  屈伸相感而利生感以誠也情偽相感而利害生雜之偽也至誠則順理而利偽則不循理而害順性命之理則所謂吉凶莫非正也逆理則凶為自取吉其險幸也莫非命也順受其正順性命之理則得性命之正滅理窮欲人為之招也
  大心篇第七
  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物有未體則心為有外世人之心止於聞見之狹聖人盡性不以見聞梏其心其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孟子謂盡心則知性知天以此天大無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見聞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徳性所知徳性所知不萌於見聞
  朱子曰體猶仁體事而無不在言心理流行脉絡貫通無有不到苟一物有未體則便有不到處包括不盡是心為有外葢私意間隔而物我對立則雖至親且未必能無外矣 問體之義曰此是置心在物中究見其理如格物致知之意與醴用之體不同 問不以聞見梏其心曰此是説聖人盡性事今人理㑹學先于見聞上做工夫到然後脱然貫通葢尋常見聞一事只知得一個道理若到貫通便都是一理曾子是已 盡心則只是極其大心極其大到知性知天而無有外之心矣然孟子之意只是説窮理之至則心自然極其全體而無餘非是要大其心而後知性知天也 問如何是有外之心曰只是有私意便内外扞格只見得自家身己凡物皆不與己相闗便是有外之心 問如何是不足以合天心曰天大無外物無不包物理所在一有所遺則吾心為有外便與天心不相似 横渠此語固好然只管如此説相將便無規矩無歸著此心便瞥入虛空裏去了夫子為萬世道徳之宗都説得語意平易從得夫子之言便是無外之實
  由象識心狥象䘮心知象者心存象之心亦象而已謂之心可乎
  人謂已有知由耳目有受也人之有受由内外之合也知合内外於耳目之外則其知也過人逺矣
  天之明莫大於日故有目接之不知其幾萬里之髙也天之聲莫大於雷霆故有耳屬之莫知其幾萬里之逺也天之不禦莫大於太虚故心知廓之莫究其極也人病其以耳目見聞累其心而不務盡其心故思盡其心必知心所從來而後能
  耳目雖為性累然合内外之徳知其為啓之之要也成吾身者天之神也不知以性成身而自謂因身發智貪天功為己力吾不知其知也民何知哉因物同異相形萬變相感耳目内外之合貪天功而自謂己知爾體物體身道之本也身而體道其為人也大矣道能物身故大不能物身而累於身則藐乎其卑矣
  朱子曰非以身體道葢是主於義理只知有義理却將身只做物様看待謂如先理㑹身上利害是非便是以身體道如顔子之非禮勿視便只知有禮不知有己耳只是有義理直把自家作無物看伊川亦云除却身只是理懸空只是個義理
  能以天體身則能體物也不疑
  成心忘然後可與進於道
  化則無成心矣成心者意之謂與
  無成心者時中而已矣
  心存無盡性之理故聖不可知謂神
  以我視物則我大以道體物我則道大故君子之大也大於道大於我者容不免狂而已
  燭天理如向明萬象無所隠窮人欲如專顧影間區區於一物之中爾
  釋氏不知天命而以心法起滅天地以小縁大以末縁本其不能窮而謂之幻妄眞所謂凝氷者與
  釋氏妄意天性而不知範圍天用反以六根之微因縁天地明不能盡則誣天地日月為幻妄蔽其用於一身之小溺其志於虛空之大此所以語大語小流遁失中其過於大也塵芥六合其蔽於小也夢幻人世謂之窮理可乎不知窮理而謂盡性可乎謂之無不知可乎塵芥六合謂天地為有窮也夢幻人世明不能究所從也
  中正篇第八此篇論人當植立大中至正之道
  中正然後貫天下之道此君子之所以大居正也葢得正則得所止得所止則可以𢎞而致於大樂正子顔淵知欲仁矣樂正子不致其學足以為善人信人志於仁無惡而已顔子好學不倦合仁與知具體聖人獨未至聖人之止爾
  學者中道而立則有位以𢎞之無中道而𢎞則窮大而失其居失其居則無地以崇其徳與不及者同此顔子所以克己研幾必欲用其極也未至聖而不已故仲尼賢其進未得中而不居故惜夫未見其止也
  黄瑞節曰張子所引論語未見其止其説與舊解不同舊解對進而言則止為已義張子以止為聖人之極功故言顔子未至聖人之止未詳是否
  大中至正之極文必能致其用約必能感其通未至於此其視聖人恍惚前後不可為像此顔子之嘆乎可欲之謂善志仁則無惡也誠善於心之謂信充内形外之謂美塞乎天地之謂大大能成性之謂聖天地同流隂陽不測之謂神
  髙明不可窮博厚不可極則中道不可識葢顔子之嘆也
  君子之道成身成性以為功者也未至於聖皆行而未成之地爾
  大而未化未能有其大化而後能有其大
  知徳以大中為極可謂知至矣擇中庸而固執之乃至之之漸也惟知學然後能勉能勉然後日進而不息可期矣
  體正則不待矯而𢎞未正必矯矯而得中然後可大故致曲於誠者必變而後化
  極其大而後中可求止其中而後大可有
  大亦聖之任雖非清和一體之偏猶未忘於勉而大爾若聖人則性與天道無所勉焉
  無所雜者清之極無所異者和之極勉而清非聖人之清勉而和非聖人之和所謂聖者不勉不思而至焉者也
  勉葢未能安也思葢未能有也
  不尊徳性則學問從而不道不致廣大則精微無所立其誠不極髙明則擇乎中庸失時措之宜矣
  絶四之外心可存處葢必有事焉而聖不可知也不得已當為而為之雖殺人皆義也有心為之雖善皆意也正已而物正大人也正已而正物猶不免有意之累也有意為善利之也假之也無意為善性之也由之也有意在善且為未盡况有意於未善耶仲尼絶四自始學至成徳竭兩端之教也
  不得已而後為至於不得為而止斯智矣夫
  意有思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四者有一焉則與天地為不相似
  天理一貫則無意必固我之鑿意必固我一物存焉非誠也四者盡去則直養而無害矣
  妄去然後得所止得所止然後得所養而進於大矣無所感而起妄也感而通誠也計度而知昏也不思而得素也
  事豫則立必有教以先之盡教之善必精義以研之精義入神然後立斯立動斯和矣
  志道則進據者不止矣依仁則小者可游而不失和矣志學然後可與適道強禮然後可與立不惑然後可與權
  博文以集義集義以正經正經然後一以貫天下之道將窮理而不順理將精義而不徙義欲資深且習察吾不知其知也
  知仁勇天下之達徳雖本之有差及所以知之成之則一也葢謂仁者以生知以安行此五者知者以學知以
  利行此五者勇者以困知以勉行此五者
  中心安仁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天下一人而已惟責己一身當然爾
  行之篤者敦篤云乎哉如天道不已而然篤之至也君子於天下達善達不善無物我之私循理者共悦之不循理者共改之改之者過雖在人如在己不忘自訟共悦者善雖在己葢取諸人而為必以與人焉善以天下不善以天下是謂達善達不善
  善人云者志於仁而未致其學能無惡而已君子名之必可言也如是
  善人欲仁而未致其學者也欲仁故雖不踐成法亦不䧟於惡有諸已也不入於室由不學故無自而入聖人之室也
  惡不仁故不善未嘗不知徒好仁而不惡不仁則習不察行不著是故徒善未必盡義徒是未必盡仁好仁而惡不仁然後盡仁義之道
  篤信好學篤信不好學不越為善人信士而已好徳如好色好仁為甚矣見過而内自訟惡不仁而不使加乎其身惡不仁為甚矣學者不如是不足以成身故孔子未見其人必嘆曰已矣乎思之甚也
  孫其志於仁則得仁孫其志於義則得義惟其敏而已博文約禮由至著入至簡故可使不得叛而去温故知新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徳繹舊業而知新葢思昔未至而今至縁舊所見聞而察來皆其義也
  責己者當知天下國家無皆非之理故學至於不尤人學之至也
  聞而不疑則傳言之見而不殆則學行之中人之徳也聞斯行好學之徒也見而識其善而未果於行愈於不知者爾世有不知而作者葢鑿也妄也夫子所不敢也故曰我無是也
  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私淑艾以教人隠而未見之仁也
  為山平地此仲尼所以惜顔囘未至葢與互鄉之進也學者四失為人則失多好髙則失寡不察則易苦難則止
  學者捨禮義則飽食終日無所猷為與下民一致所事不踰衣食之間燕游之樂爾
  以心求道正猶以己知人終不若彼自立彼為不思而得也
  考求迹合以免罪戾者畏罪之人也故曰考道以為無失
  儒者窮理故率性可以謂之道浮圖不知窮理而自謂之性故其説不可推而行
  致曲不貳則徳有定體體象誠定則文節著見一曲致文則餘善兼照明能兼照則必將徙義誠能徙義則徳自通變能通其變則圓神無滯
  有不知則有知無不知則無知是以鄙夫有問仲尼竭兩端而空空易無思無為受命乃如響聖人一言盡天下之道雖鄙夫有問必竭兩端而告之然問者隨才分各足未必能兩端之盡也
  教人者必知至學之難易知人之美惡當知誰可先傳此誰將後倦此若灑掃應對乃幼而孫弟之事長後教之人必倦弊惟聖人於大徳有始有卒故事無大小莫不處極今始學之人未必能繼妄以大徳教之是誣也知至學之難易知徳也知其美惡知人也知其人即知徳故能教人使入徳仲尼所以問同而答異以此䝉以養正使䝉者不失其正教人者之功也盡其道其惟聖人乎
  洪鐘未嘗有聲由扣乃有聲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有如時雨之化者當其可乗其間而施之不待彼有求有為而後教之也
  志常繼則罕譬而喻言易入則微而臧
  凡學官先事士先志謂有官者先教之事未官者使正其志焉志者教之大倫而言也
  道以徳者運於物外使自化也故喻人者先其意而孫其志可也葢志意兩言則志公而意私爾
  朱子曰志者心之所之是一直去底意又是志之經營往來底凡營為謀度皆意也
  能使不仁者仁仁之施厚矣故聖人并答仁智以舉直錯諸枉
  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所謂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者也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所謂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於人者也以衆人望人則易從所謂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也此君子所以責己責人愛人之三術也有受教之心雖蠻貊可教為道既異雖黨類難相為謀大人所存葢必以天下為度故孟子教人雖貨色之欲親長之私達諸天下而後己
  子而孚化之衆好者翼飛之則吾道行矣








  張子全書卷二
<子部,儒家類,張子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三
  正䝉
  至當篇第九
  至當之謂徳百順之謂福徳者福之基福者徳之致無入而非百順故君子樂得其道
  循天下之理之謂道得天下之理之謂徳故曰易簡之善配至徳
  大徳敦化仁智合一厚且化也小徳川流淵泉時出之也
  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大者器則小者不器矣德者得也凡有性質而可有者也
  日新之謂盛徳過而不有不凝滯於心知之細也浩然無害則天地合徳照無偏繋則日月合明天地同流則四時合序酬酢不倚則鬼神合吉凶天地合徳日月合明然後能無方體能無方體然後能無我
  禮器則藏諸身用無不利禮運云者語其達也禮器云者語其成也達與成體與用之道合體與用大人之事備矣禮器不泥於小者則無非禮之禮非義之義葢大者器則出入小者莫非時中也子夏謂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斯之謂爾
  禮器則大矣脩性而非小成者與運則化矣達順而樂亦至焉爾
  萬物皆備於我言萬物皆素有於我也反身而誠謂行無不慊於心則樂莫大焉
  未能如玉不足以成徳未能成徳不足以孚天下脩己以安人脩己而不安人不行乎妻子况可愾於天下正己而不求於人不願乎外之盛者與
  仁道有本近譬諸身推以及人乃其方也必欲博施濟衆擴之天下施之無窮必有聖人之才能𢎞其道制行以己非所以同乎人
  必物之同者己則異矣必物之是者已則非矣
  能通天下之志者為能感人心聖人同乎人而無我故和平天下莫盛於感人心
  道逺人則不仁
  易簡理得則知幾知幾然後經可正天下達道五其生民之大經乎經正則道前定事豫立不疑其所行利用安身之要莫先焉
  性天經然後仁義行故曰有父子君臣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
  仁通極其性故能致養而靜以安義致行其知故能盡文而動以變
  義仁之動也流於義者於仁或傷仁體之常也過於仁者於義或害
  立不易方安於仁而已乎
  安所遇而敦仁故其愛有常心有常心則物被常愛也大海無潤因睗者有潤至仁無恩因不足者有恩樂天安土所居而安不累於物也
  愛人然後能保其身助寡則親戚畔之能保其身則不擇地而安不能有其身則資安處以置之不擇地而安葢所達者大矣大達於天則成性成身矣
  上達則樂天樂天則不怨下學則治己治己則無尤不知來物不足以利用不通晝夜未足以樂天聖人成其徳不私其身故乾乾自強所以成之於天爾
  君子於仁聖為不厭誨不倦然且自謂不能葢所以為能也能不過人故與人爭能以能病人大則天地合徳自不見其能也
  君子之道達諸天故聖人有所不能夫婦之智淆諸物故大人有所不與
  匹夫匹婦非天之聰明不成其為人聖人天聰明之盡者爾
  大人者有容物無去物有愛物無徇物天之道然天以直養萬物代天而理物者曲成而不害其直斯盡道矣志大則才大事業大故曰可大又曰富有志久則氣久徳性久故曰可久又曰日新
  清為異物和為徇物
  金和而玉節之則不過知運而貞一之則不流道所以可久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離也與天地不相似其違道也逺矣
  久者一之純大者兼之富
  大則直不絞方不劌故不習而無不利
  易簡然後能知險阻易簡理得然後一以貫天下之道易簡故能説諸心知險阻故能研諸慮知幾為能以屈為伸
  君子無所爭彼伸則我屈知也彼屈則吾不伸而伸矣又何爭
  無不容然後盡屈伸之道至虚則無所不伸矣君子無所爭知幾於屈伸之感而已精義入神交伸於不爭之地順莫甚焉利莫大焉
  天下何思何慮明屈伸之變斯盡之矣
  勝兵之勝勝在至柔明屈伸之神爾
  敬斯有立有立斯有為
  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
  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仁之至也愛道之極也
  已不勉明則人無從倡道無從𢎞教無從成矣
  禮直斯清撓斯昏和斯利樂斯安
  將致用者幾不可緩思進徳者徙義必精此君子所以立多凶多懼之地乾乾徳業不少懈於趨時也
  動靜不失其時義之極也義極則光明著見唯其時物前定而不疚
  有吉凶利害然後人謀作大業生若無施不宜則何業之有
  天下何思何慮行其所無事斯可矣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通晝夜而知其知崇矣
  知及之而不以禮性之非己有也故知禮成性而道義出如天地位而易行
  知徳之難言知之至也孟子謂我於辭命則不能又謂浩然之氣難言易謂不言而信存乎徳行又以尚辭為聖人之道非知徳達乎是哉
  闇然修於隠也的然著於外也
  作者篇第十
  作者七人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制法興王之道非有述於人者也
  以知人為難故不輕去未彰之罪以安民為難故不輕變未厭之君及舜而去之堯君徳故得以厚吾終舜臣徳故不敢不䖍其始
  稽衆舍己堯也與人為善舜也聞善言則拜禹也用人惟己改過不吝湯也不聞亦式不諌亦入文王也别生分類孟子所謂明庶物察人倫者與
  象憂喜舜亦憂喜所過者化也與人為善也隠惡也所覺者先也
  好問好察邇言隠惡揚善與人為善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皆行其所無事也過化也不藏怒也不宿怨也舜之孝湯武之武雖順逆不同其為不幸均矣明庶物察人倫然後能精義致用性其仁而行湯放桀有慙徳而不敢赦執中之難也如是天下有道而已在人在己不見其間也立賢無方也如是
  立賢無方此湯所以公天下而不疑周公所以于其身望道而必吾見也疑周公上有坐以待旦四字
  黄瑞節曰于與迂同出文王世子
  帝臣不蔽言桀有罪己不敢違天縱赦既已克之今天下莫非上帝之臣善惡皆不可揜惟帝擇而命之已不敢不聽
  虞芮質厥成訟獄者不之紂而之文王文王之生所以縻縶於天下由多助於四友之臣爾
  以杞包𤓰文王事紂之道也厚下以防中潰盡人謀而聽天命者與
  上天之載無聲臭可象正惟儀刑文王當冥契天徳而萬邦信悦故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以聲色為政不革命而有中國嘿順帝則而天下自歸者其惟文王乎
  黄瑞節曰張子用詩語而以不革為不革命未詳是否
  可願可欲雖聖人之知不越盡其才以勉焉而已故君子之道四雖孔子自謂未能博施濟衆修已安百姓堯舜病諸是知人能有願有欲不能窮其願欲
  周有八士記善人之富也
  重耳婉而不直小白直而不婉
  魯政之弊馭法者非其人而已齊因管仲遂併壊其法故必再變而後至於道
  孟子以智之於賢者為有命如晏嬰知矣而獨不智於仲尼非天命耶
  山楶藻棁為藏龜之室祀爰居之義同歸於不智宜矣使民義不害不能教愛猶衆人之母不害使之義禮樂不興僑之病與
  獻子者忘其勢五人者忘人之勢不資其勢而利其有然後能忘人之勢若五人者有獻子之勢則反為獻子之所賤矣
  顓臾主祀東䝉既魯地則是已在邦域之中矣雖非魯臣乃吾事社稷之臣也
  三十篇第十一
  三十器於禮非強立之謂也四十精義致用時措而不疑五十窮理盡性至天之命然不可自謂之至故曰知六十盡人物之性聲入心通七十與天同徳不思不勉從容中道
  常人之學日益而不自知也仲尼學行習察異於他人故自十五至於七十化而知裁其徳進之盛者與窮理盡性然後至於命盡人物之性然後耳順與天地參無意必固我然後範圍天地之化從心而不踰矩老而安死然後不夢周公
  從心莫如夢夢見周公志也不夢欲不踰矩也不願乎外也順之至也老而安死也故曰吾衰也久矣
  困而不知變民斯為下矣不待困而喻賢者之常也困之進人也為徳辨為感速孟子謂人有徳慧術知者存乎疢疾以此自古困於内無如舜困於外無如孔子以孔子之聖而下學於困則其䝉難正志聖徳日躋必有人所不及知而天獨知之者矣故曰莫知我也夫知我者其天乎
  立斯立道斯行綏斯來動斯和從欲風動神而化也仲尼生於周從周禮故公旦法壞夢寐不忘為東周之意使其繼周而王則其損益可知矣
  滔滔忘反者天下莫不然如何變易之天下有道丘不與易知天下無道而不隠者道不逺人且聖人之仁不以無道必天下而棄之也
  仁者先事後得先難後獲故君子事事則得食不以事事雖有粟吾得而食諸仲尼少也國人不知委吏乗田得而食之矣及徳備道尊至是邦必聞其政雖欲仕貧無從以得之今召我者而豈徒哉庶幾得以事事矣而又絶之是誠繫滯如匏瓜不食之物也
  不待備而勉於禮樂先進於禮樂者也備而後至於禮樂後進於禮樂者也仲尼以貧賤者必待文備而後進則於禮樂終不可得而行矣故自謂野人而必為所謂不願乎其外也
  功業不試則人所見者藝而已
  鳯至圖出文明之祥伏羲舜文之瑞不至則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
  魯禮文闕失不以仲尼正之如有馬者不借人以乗習不曰禮文而曰史之闕文者祝史所任儀章器數而已舉近者而言約也
  師摰之始樂失其次徒洋洋盈耳而已焉夫子自衛反魯一嘗治之其後伶人賤工識樂之正及魯益下衰三桓僭妄自太師以下皆知散之四方逾河蹈海以去亂聖人俄頃之助功化如此用我者期月而可豈虚語哉與與如也君或在朝在廟容色不忘向君也君召使擯趨進翼如此翼如左右在君也沒階趨進翼如張拱而翔賔不顧矣相君送賔賔去則白曰賔不顧而去矣紓君敬也上堂如揖恭也下堂如授其容紓也
  冉子請粟與原思為宰見聖人之用財也
  聖人於物無畔援雖佛肸南子苟以是心至教之在我爾不為己甚也如是
  子欲居九夷不遇於中國庶遇於九夷中國之陋為可知欲居九夷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可行何陋之有
  栖栖者依依其君而不能忘也固猶不回也
  仲尼應問雖叩兩端而竭然言必因人為變化所貴乎聖人之詞者以其知變化也
  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不憚卑以求富求之有可致之道也然得乃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愛人以徳喻於義者常多故罕及於利盡性者方能至命未達之人告之無益故不以亟言仁大難名人未易及故言之亦鮮
  顔子於天下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故怒於人者不使加乎其身愧於己者不輙貳之於後也顔子之徒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故曰吾聞其語而未見其人也
  用則行舍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顔子龍徳而隠故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與聖者同
  龍徳聖修之極也顔子之進則欲一朝而至焉可謂好學也已矣
  回非助我者無所疑問也有疑問則吾得以感通其故而達夫異同者矣
  放鄭聲遠佞人顔回為邦禮樂法度不必教之惟損益三代葢所以告之也法立而能守則徳可久業可大鄭聲佞人能使為邦者喪其所守故放遠之
  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隠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葢士而懐居不足以為士必也去無道就有道遇有道而貧且賤君子恥之舉天下無道然後窮居獨善不見知而不悔中庸所謂惟聖者能之仲尼所以獨許顔回惟我與爾為有是也
  仲由樂善故車馬衣裘喜與賢者共敝顔子樂進故願無伐善施勞聖人樂天故合内外而成其仁
  子路禮樂文章未足盡為政之道以其重然諾言為衆信故片言可以折獄如易所謂利用折獄利用刑人皆非爻卦盛徳適能是而已焉
  顔淵從師進徳於孔子之門孟子命世修業於戰國之際此所以潛見之不同
  犂牛之子雖無全純然使其色騂且角縱不為大祀所取次祀小祀終必取之言大者苟立人所不棄也
  有徳篇第十二
  有徳者必有言能為有也志於仁而無惡能為無也行修言道則當為人取不務狥物强施以引取乎人故往教妄説皆取人之弊也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志正深遠不務硜硜信其小者辭取意達則止多或反害也
  君子寧言之不顧不規規於非義之信寧身被困辱不狥人以非禮之恭寧孤立無助不失親於可賤之人三者知和而能以禮節之也與上有子之言文相屬而不相𫎇者凡論語孟子發明前文義各未盡者皆挈之他皆倣此
  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善同歸治故王心一言必主徳故王言大
  言有教動有法晝有為宵有得息有養瞬有存
  君子於民導使為徳而禁其為非不大望於愚者之道與禮謂道民以言禁民以行斯之謂爾
  無徴而言取不信啓詐妄之道也杞宋不足徴吾言則不言周足徴則從之故無徴不信君子不言
  便辟足恭善柔令色便佞巧言
  節禮樂不使流離相勝能進反以為文也
  驕樂侈靡宴樂宴安
  言形則卜如響以是知蔽固之私心不能嘿然以達於性與天道
  人道知所先後則恭不勞慎不葸勇不亂直不絞民化而歸厚矣
  膚受陽也其行隂也象生法必效故君子重夫剛者歸罪為尤罪己為悔言寡尤者不以言得罪於人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能恕己以仁人也在邦無怨在家無怨己雖不施不欲於人然人施於己能無怨也敬而無失與人接而當也恭而有禮不為非禮之恭也
  聚百順以事君親故曰孝者畜也又曰畜君者好君也事父母先意承志故能辨志意之異然後能教人藝者日為之分義涉而不有過而不存故曰游
  天下有道道随身出天下無道身随道屈
  安土不懐居也有為而重遷無為而輕遷皆懐居也老而不死是為賊㓜不率教長無循述老不安死三者皆賊生之道也
  樂驕樂則佚欲樂宴樂則不能徙義
  不僭不賊其不忮不求之謂乎
  不穿窬義也謂非其有而取之曰盜亦義也惻隠仁也如天亦仁也故擴而充之不可勝用
  自養薄於人私也厚於人私也稱其才随其等無驕吝之弊斯得之矣
  罪己則無尤
  困辱非憂取困辱為憂榮利非樂忘榮利為樂
  勇者不懼死且不避而反不安貧則其勇将何施耶不足稱也仁者爱人彼不仁而疾之深其仁不足稱也皆迷謬不思之甚故仲尼率歸諸亂云
  擠人者人擠之侮人者人侮之出乎爾者反乎爾理也埶不得反亦理也
  克己行法為賢樂己可法為聖聖與賢迹相近而心之所至有差焉辟世者依乎中庸沒世不遇而無嫌辟地者不懐居以害仁辟色者遠恥於將形辟言者免害於禍辱此為士清濁淹速之殊也辟世辟地雖聖人亦同然憂樂於中與賢者其次者為異故曰迹相近而心之所至者不同
  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踰尊疏踰戚之意與表記所謂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相表裏
  弓調而後求勁焉馬服而後求良焉士必慤而後智能焉不慤而多能譬之豺狼不可近
  谷神能象其聲而應之非謂能報以律呂之變也猶卜筮叩以是言則報以是物而已易所謂同聲相應是也王弼謂命呂者律語聲之變非此之謂也
  行前定而不疚光明也大人虎變夫何疚之有
  言從作乂名正其言易知人易從聖人不患為政難患民難喻
  有司篇第十三
  有司政之綱紀也始為政者未暇論其賢否必先正之求得賢才而後舉之
  為政不以徳人不附且勞
  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欲生於不足則民盜能使無欲則民不為盜假設以子不欲之物賞子使竊其所不欲子必不竊故為政者在乎足民使無所不足不見可欲而盜必息矣
  為政必身倡之且不愛其勞又益之以不倦
  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故雖湯武之舉不謂之討而謂之伐陳恒弑君孔子請討之此必因周制隣有弑逆諸侯當不請而討孟子又謂征者上伐下敵國不相征然湯十一征非賜鈇鉞則征討之名至周始定乎野九一而助郊之外助也國中什一使自賦郊門之内通謂之國中田不井授故使什而自賦其一也
  道千乗之國不及禮樂刑政而云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言能如是則法行不能如是則法不徒行禮樂刑政亦制數而已爾
  富而不治不若貧而治大而不察不若小而察
  報者天下之利率徳而致善有勸不善有沮皆天下之利也小人私己利於不治君子公物利於治
  大易篇第十四
  大易不言有無言有無諸子之陋也
  易語天地隂陽情偽至隠𧷤而不可惡也諸子馳騁説詞窮髙極幽而知徳者厭其言故言為非難使君子樂取之為貴
  易一物而三才隂陽氣也而謂之天剛柔質也而謂之地仁義徳也而謂之人
  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故撰徳於卦雖爻有小大及繋辭其爻必諭之以君子之義
  一物而兩體其太極之謂與隂陽天道象之成也剛柔地道法之效也仁義人道性之立也三才兩之莫不有乾坤之道
  隂陽剛柔仁義之本立而後知趨時應變故乾坤毁則無以見易
  六爻各盡利而動所以順隂陽剛柔仁義性命之理也故曰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
  陽徧體衆隂衆隂共事一陽理也是故二君共一民一民事二君上與下皆小人之道也一君而體二民二民而宗一君上與下皆君子之道也
  吉凶變化悔吝剛柔易之四象與悔吝由嬴不足而生亦兩而已
  尚辭則言無所苟尚變則動必精義尚象則法必致用尚占則謀必知來四者非知神之所為孰能與於此易非天下之至精則詞不足待天下之問非深不足通天下之志非通變極數則文不足以成物象不足以制器幾不足以成務非周知兼體則其神不能通天下之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示人吉凶其道顯矣知來藏往其徳行神矣語蓍龜之用也
  顯道者危使平易使傾懼以終始其要無咎之道也神徳行者寂然不動㝠㑹於萬化之感而莫知為之者也受命如響故可與酬酢曲盡鬼謀故可以佑神開物於幾先故曰知來明患而弭其故故曰藏往極數知來前知也前知其變有道術以通之君子所以措於民者遠矣
  潔靜精微不累其迹知足而不賊則於易深矣
  天下之理得元也㑹而通亨也説諸心利也一天下之動貞也
  乾之四徳終始萬物迎之隨之不見其首尾然後推本而言當父母萬物
  彖明萬物資始故不得不以元配乾坤其偶也故不得不以元配坤
  仁統天下之善禮嘉天下之㑹義公天下之利信一天下之動
  六爻擬議各正性命故乾徳旁通不失太和而利且貞也
  顔氏求龍徳正中而未見其止故擇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嘆夫子之忽焉前後也
  乾三四位過中重剛庸言庸行不足以濟之雖大人之盛有所不安外趨變化内正性命故其危其疑艱於見徳者時不得舍也九五大人化矣天徳位矣成性聖矣故既曰利見大人又曰聖人作而萬物覩亢龍以位畫為言若聖人則不失其正何亢之有
  聖人用中之極不勉而中有大之極不為其大大人望之所謂絶塵而奔峻極于天不可階而升者也
  乾之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乃大人造位天徳成性躋聖者爾若夫受命首出則所性不存焉故不曰位乎君位而曰位乎天徳不曰大人君矣而曰大人造也庸言庸行葢天下經徳達道大人之徳施於是者溥矣天下之文明於是者著矣然非窮變化之神以時措之宜則或陷於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此顔子所以求龍徳正中乾乾進徳思處其極未敢以方體之常安吾止也惟君子為能與時消息順性命躬天徳而誠行之也精義時措故能保合太和健利且貞孟子所謂始終條理集大成於聖智者與易曰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乗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其此之謂乎
  成性則躋聖而位天徳乾九二正位於内卦之中有君徳矣而非上治也九五言上治者言乎天之徳聖人之性故捨曰君而謂之天見大人徳與位之皆造也大而得易簡之理當成位乎天地之中時舍而不受命乾九二有焉及夫化而聖矣造而位天徳矣則富貴不足以言之
  樂則行之憂則違之主於求吾志而已無所求於外故善世博化龍徳而見者也若潛而未見則為己而已未暇及人者也
  成徳為行徳成自信則不疑所行日見乎外可也乾九三修辭立誠非繼日待旦如周公不足以終其業九四以陽居隂故曰在淵能不忘於躍乃可免咎非為邪也終其義也
  至健而易至順而簡故其險其阻不可階而升不可勉而至仲尼猶天九五飛龍在天其致一也
  坤至柔而動也剛乃積大勢成而然也
  乾至健無體為感速故易知坤至順不煩其施普故簡能
  坤先迷不知所從故失道後能順聽則得其常矣造化之功發乎動畢達乎順形諸明養諸容載遂乎説潤勝乎健不匱乎勞終始乎止
  健動陷止剛之象順麗入説柔之體
  巽為木萌於下滋於上為繩直順以達也為工巧且順也為白所遇而從也為長為髙木之性也為臭風也入也於人為寡髪廣顙躁人之象也
  坎為血卦周流而勞血之象也為赤其色也
  離為乾卦於木為科上稿附且躁也
  艮為小石堅難入也為徑路通或寡也
  兑為附決内實則外附必決也為毁折物成則上柔者必折也
  坤為文衆色也為衆容載廣也
  乾為大赤其正色也為氷健極而寒甚也
  震為萑葦為蒼莨竹為旉皆蕃鮮也
  一陷溺而不得出為坎一附麗而不能去為離
  艮一陽為主於兩隂之上各得其位而其勢止也易言光明者多艮之象著則明之義也
  䝉無遽亨之理由九二循循行時中之亨也
  不終日貞吉言疾正則吉也仲尼以六二以隂居隂獨無累於四故其介如石雖體柔順以其在中而靜何俟終日必知幾而正矣
  坎維心亨故行有尚外雖積險苟處之心亨不疑則雖難必濟而往有功也
  中孚上巽施之下説承之其中必有感化而出焉者葢孚者覆乳之象有必生之理
  物因雷動雷動不妄則物亦不妄故曰物與無妄靜之動也無休息之期故地雷為卦言反又言復終則有始循環無窮人指其化而裁之爾深其反也幾其復也故曰反復其道又曰出入無疾
  益長裕而不設益以實也妄加以不誠之益非益也井渫而不食强施行惻然且不售作易者之嘆與闔戸靜密也闢戸動達也形開而目覩耳聞受於陽也辭各指其所之聖人之情也指之以趨時盡利順性命之理臻三極之道也能從之則不陷於凶悔矣所謂變動以利言者也然爻有攻取愛惡本情素動因生吉凶悔吝而不可變者乃所謂吉凶以情遷者也能深存繋辭所命則二者之動見矣又有義命當吉當凶當否當亨者聖人不使避凶趨吉一以貞勝而不顧如大人否亨有隕自天過渉滅頂凶无咎損益龜不克違及其命亂也之類三者情異不可不察
  因爻象之既動明吉凶於未形故曰爻象動乎内吉凶見乎外
  富有者大無外也日新者久無窮也
  顯其聚也隠其散也顯且隠幽明所以存乎象聚且散推盪所以妙乎神
  變化進退之象云者進退之動也㣲必驗之於變化之著故察進退之理為難察變化之象為易
  憂悔吝者存乎介欲觀易象之小疵宜存志靜知所動之幾微也
  往之為義有已往有方往臨文者不可不察
  樂器篇第十五
  樂器有相周召之治與其有雅太公之志乎雅者正也直已而行正也故訊疾蹈厲者太公之事耶詩亦有雅亦正言而直歌之無隠諷譎諫之巧也
  象武武王初有天下象文王武功之舞歌維清以奏之大武武王沒嗣王象武王之功之舞歌武以奏之酌周公沒嗣王以武功之成由周公告其成於宗廟之歌也興已之善觀人之志羣而思無邪怨而止禮義入可事親出可事君但言君父舉其重者也
  志至詩至有象必可名有名斯有體故禮亦至焉幽贊天地之道非聖人而能哉詩人謂后稷之穡有相之道贊化育之一端也
  禮矯實求稱或文或質居物後而不可常也他人才未美故絢飾之以文莊姜才甚美乃更絢之用質素下文繪事後素素謂其材字雖同而義施各異故設色之工材黄白者必繪以青赤材赤黑者必絢以粉素
  陟降庭止上下無常非為邪也進徳修業欲及時也在帝左右所謂欲及時也與
  江沱之媵以類行而欲喪朋故無怨嫡以類行而不能喪其朋故不以媵備數卒能自悔得安貞之吉乃終有慶而其嘯也歌
  采枲耳議酒食女子所以奉賔祭厚君親者足矣又思酌使臣之勞推及求賢審官王季文王之心豈是過與甘棠初能使民不忍去中能使民不忍傷卒能使民知心敬而不瀆之以拜非善教寖明能取是於民哉振振勸使勉也歸哉歸哉序其情也
  卷耳念臣下小勞則思小飲之大勞則思大飲之甚則知其怨苦嘘嘆婦人能此則險詖私謁害政之心知其無也
  綢直如髪貧者紒縰無餘順其髪而直韜之爾
  蓼蕭裳華有譽處兮皆謂君接已温厚則下情得伸讒毁不入而美名可保也
  商頌顧予烝嘗湯孫之將言祖考來顧以助湯孫也鄂不韡韡兄弟之見不致文於初本諸誠也
  采苓之詩舍旃則無然為言則求所得所譽必有所試厚之至也
  簡畧也無所難也甚則不恭焉賢者仕禄非廹於飢寒不恭莫甚焉簡兮簡兮雖刺時君不用然為士者不能無太簡之譏故詩人陳其容色之盛善御之强與夫君子由房由敖不語其材武者異矣
  破我斧缺我斨言四國首亂烏能有為徒破缺我斧斨而已周公征而安之愛人之至也
  伐柯言正當加禮於周公取人以身也其終見書予小子其新逆
  九罭言王見周公當大其禮命則大人可致也
  狼䟦美周公不失其聖卒能感人心於和平也
  甫田嵗取十千一成之田九萬畝公取十千畝九一之法也
  后稷之生當在堯舜之中年而詩云上帝不寜疑在堯時髙辛子孫為二王後而詩人稱帝爾
  唐棣枝類棘枝隨節屈曲則其華一偏一反左右相矯因得全體均正偏喻管蔡失道反喻周公誅殛言我豈不思兄弟之愛以權宜合義主在逺者爾唐棣本文王之詩此一章周公制作序已情而加之仲尼以不必常存而去之
  日出而隂升自西日迎而會之雨之𠉀也喻婚姻之得禮者也日西矣而隂生于東喻婚姻之失道者也鶴鳴而子和言出之善者與鶴鳴魚潛畏聲聞之不臧者與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晨風雖摰擊之鳥猶時得退而依深林而止也
  漸漸之石言有豕白蹢烝渉波矣豕之負塗曵泥其常性也今豕足皆白衆與渉波而去水患之多為可知也君子所貴乎道者三猶王天下有三重焉言也動也行也
  苟造徳降則民諴和而鳯可致故鳴鳥聞所以為和氣之應也
  九疇次叙民資以生莫先天材故首曰五行君天下必先正已故次五事已正然後邦得而治故次八政政不時舉必昏故次五紀五紀明然後時措得中故次建皇極求大中不可不知權故次三徳權必有疑故次稽疑可徴然後疑決故次庶徴福極徴然後可不勞而治故九以嚮勸終焉五為數中故皇極處之權過中而合義者也故三徳處六
  親親尊尊又曰親親尊賢義雖各施然而親均則尊其尊尊均則親其親為可矣若親均尊均則齒不可以不先此施於有親者不疑若尊賢之等則於親尊之殺必有權而後行急親賢為堯舜之道然則親之賢者先得之於疎之賢者為必然堯明俊徳於九族而九族睦章俊徳於百姓而萬邦協黎民雍臯陶亦以惇叙九族庶明勵翼為邇可逺之道則九族勉敬之人固先明之然後遠者可次序而及大學謂克明俊徳為自明其徳不若孔氏之註愈
  義民安分之良民而已俊民俊徳之民也官能則準牧無義民治昏則俊民用微
  五言樂語歌詠五徳之言也
  卜不習吉言卜官將占先決問人心有疑乃卜無疑則否朕志無疑人謀僉同故無所用卜鬼神必依龜筮必從故不必卜筮玩習其吉以瀆神也
  衍忒未分有悔吝之防此卜筮之所由作也
  王禘篇第十六此篇論禮遜之實
  禮不王不褅則知諸侯嵗闕一祭為不褅明矣至周以祠為春以禴為夏宗廟嵗六享則二享四祭為六矣諸侯不褅其四享歟夏商諸侯夏特一袷王制謂礿則不褅褅則不嘗假其名以見時祀之數爾作記者不知文之害意過矣
  褅於夏周為春夏嘗於夏商為秋冬作記者交舉以二氣對互而言爾
  享嘗云者享為追享朝享褅亦其一爾嘗以配享亦對舉秋冬而言也夏商以褅為時祭知追享之必在夏也然則夏商天子嵗乃五享褅列四祭并袷而五也周改褅為禴則天子享六諸侯不褅又嵗闕一祭則亦四而已矣王制所謂天子犆礿袷褅袷嘗袷烝既以褅為時祭則袷可同時而舉礿以物薄而犆嘗從舊諸侯礿犆如天子褅一犆一袷言於夏褅之時正為一祭特一袷而已然則不王不褅又著見於此矣下又云嘗袷烝袷則嘗烝且袷無疑矣若周制亦當闕一時之祭則當云諸侯祠則不禴禴則不嘗
  庶子不祭祖不止言王考而已明其宗也明宗子當祭也不祭禰以父為親之極甚者故又發此文明其宗也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
  庶子不祭殤與無後者註不祭殤者父之庶葢以殤未足語世數特以己不祭襧故不祭之不祭無後者祖之庶也雖無後以其成人備世數當袝祖以祭之己不祭祖故不得而祭之也祖庶之殤則自祭之也言庶孫則得祭其子之殤者以己為其祖矣無所袝之也凡所祭殤者唯適子此據禮天子下祭殤五皆適子適孫之類故知凡殤非適皆不當特祭惟當從祖袝食無後者謂昆弟諸父殤與無後者如祖廟在小宗之家祭之如在大宗
  殷而上七廟自祖考而下五并逺廟為祧者二無不遷之太祖廟至周有百世不毁之祖則三昭三穆四為親廟二為文武二世室并始祖而七諸侯無二祧故五大夫無不遷之祖則一昭一穆與祖考而三故以祖考通謂太祖若袷則請於其君并髙祖干袷之干袷之不當袷而特袷之也孔註王制謂周制亦粗及之而不詳爾
  朱于褅袷議曰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士大夫降殺以兩而祭法又有適士二廟官師一廟之文大扺士無二祖而皆及其祖考也其制皆在中門外之左外為都宫内各有寢廟别有門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天子太祖百世不遷一昭一穆為宗亦百世不遷二昭二穆為四親廟髙祖以上親盡則毁而逓遷昭常為昭穆常為穆諸侯則無二宗大夫又無二廟其遷毁之次則與天子同但毁廟之主藏於太祖儀禮所謂以其班祔檀弓所謂袝于祖父者也三代之制其詳雖不得聞然其大略不過如此
  鋪筵設同几疑左右几一云交鬼神異於人故夫婦而同几求之或於室或於祊也
  祭社稷五祀百神者以百神之功報天之徳爾故以天事鬼神事之至也理之盡也
  天子因生以賜姓諸侯以字為諡葢以尊統上卑統下之義
  天子因生以賜姓難以命於下之人亦尊統上之道也據玉藻疑天子聽朔於明堂諸侯則於太廟就藏朔之處告祖而行
  受命祖廟作龜襧宫次序之宜
  公之士及大夫之衆臣為衆臣公之卿大夫卿大夫之室老及家邑之士為貴臣上言公士所以别士於公者也下言室老士所以别士於家者也衆臣不以杖即位疑義與庶子同
  適士疑諸侯薦於天子之士及王朝爵命之通名葢三命方受位天子之朝一命再命受職受服者疑官長自辟除未有位於王朝故謂之官師而已
  小事則專達葢得自達于其君不俟聞於長者禮所謂達官者也所謂達官之長者得自達之長也所謂官師者次其長者也然則達官之長必三命而上者官師則中士而再命者庶士則一命為可知
  賜官使臣其屬也
  祖廟未毁教於公宫則知諸侯於有服族人亦引而親之如家人焉
  下而飲者不勝者自下堂而受飲也其爭也爭為謙讓而已
  君子之射以中為勝不必以貫革為勝侯以布鵠以革其不貫革而墜於地者中鵠為可知矣此為力不同科之一也
  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畏壓溺可傷尤甚故特致哀死者不弔生者以異之且如何不淑之詞無所施焉博依善依永而歌樂之也雜服雜習於制數服近之文也
  春秋大要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苗而不秀者與下文不足畏也為一説
  乾稱篇第十七此篇論佛法之虛寂不如吾道之不淪于一偏
  凡可狀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氣也氣之性本虚而神則神與性乃氣所固有此鬼神所以體物而不可遺也
  至誠天性也不息天命也人能至誠則性盡而神可窮矣不息則命行而化可知矣學未至知化非真得也有無虚實通為一物者性也不能為一非盡性也飲食男女皆性也是烏可滅然則有無皆性也是豈無對莊老浮屠為此説久矣果暢眞理乎
  天包載萬物於内所感所性乾坤隂陽二端而已無内外之合無耳目之引取與人物蕞然異矣人能盡性知天不為蕞然起見則幾矣
  有無一内外合庸聖同此人心之所自來也若聖人則不專以聞見為心故能不專以聞見為用無所不感者虚也感即合也咸也以萬物本一故一能合異以其能合異故謂之感若非有異則無合天性乾坤隂陽也二端故有感本一故能合天地生萬物所受雖不同皆無須臾之不感所謂性即天道也
  感者性之神性者感之體惟屈伸動靜終始之能一也故所以妙萬物而謂之神通萬物而謂之道體萬物而謂之性
  至虚之實實而不固至靜之動動而不窮實而不固則一而散動而不窮則往且來
  性通極于無氣其一物爾命稟同於性遇乃適然焉人一已百人十已千然有不至猶難語性可以言氣行同報異猶難語命可以言遇
  浮屠明鬼謂有識之死受生循環遂厭苦求免可謂知鬼乎以人生為妄可謂知人乎天人一物輙生取舍可謂知天乎孔孟所謂天彼所謂道惑者指游魂為變為輪廻未之思也大學當先知天徳知天徳則知聖人知鬼神今浮屠極論要歸必謂死生轉流非得道不免謂之悟道可乎悟則有義有命均死生一天人惟知晝夜通隂陽體之不二自其說熾傳中國儒者未容窺聖學門墻已為引取淪胥其間指為大道其俗達之天下致善惡智愚男女臧獲人人著信使英才間氣生則溺耳目恬習之事長則師世儒宗尚之言遂㝠然被驅因謂聖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學而知故未識聖人心已謂不必求其迹未見君子志已謂不必事其文此人倫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德所以亂異言滿耳上無禮以防其偽下無學以稽其𡚁自古詖淫邪遁之詞翕然並興一出於佛氏之門者千五百年自非獨立不懼精一自信有大過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間與之較是非計得失
  釋氏語實際乃知道者所謂誠也天徳也其語到實際則以人生為幻妄有為為疣贅以世界為䕃濁遂厭而不有遣而弗存就使得之乃誠而惡明者也儒者則因明致誠因誠致明故天人合一致學而可以成聖得天而未始遺人易所謂不遺不流不過者也彼語雖似是觀其發本要歸與吾儒二本殊歸矣道一而已此是則彼非此非則彼是固不當同日而語其言流遁失守窮大則淫推行則詖致曲則邪求之一卷之中此𡚁數數有之大率知晝夜隂陽則能知性命能知性命則能知聖人知鬼神彼欲直語太虚不以晝夜隂陽累其心則是未始見易未始見易則雖欲免隂陽晝夜之累末由也已易且不見又烏能更語真際捨真際而談鬼神妄也所謂實際彼徒能語之而已未始心解也
  易謂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者謂原始而知生則求其終而知死必矣此夫子所以直季路之問而不隠也體不偏滯乃可謂無方無體偏滯於晝夜隂陽者物也若道則兼體而無累也以其兼體故曰一隂一陽又曰隂陽不測又曰一闔一闢又曰通乎晝夜語其推行故曰道語其不測故曰神語其生生故曰易其實一物指事異名爾
  太率天之為徳虛而善應其應非思慮聰明可求故謂之神老氏况諸谷以此
  太虚者氣之體氣有隂陽屈伸相感之無窮故神之應也無窮其散無數故神之應也無數雖無窮其實湛然雖無數其實一而已隂陽之氣散則萬殊人莫知其一也合則混然人不見其殊也形殊為物形潰反原反原者其游魂為變與所謂變者對聚散存亡為文非如螢雀之化指前後身而為説也
  益物必誠如天之生物日進日息自益必誠如川之方至日增日得施之妄學之不勤欲自益且益人難矣哉易曰益長裕而不設信夫
  将修已必先厚重以自持厚重知學徳乃進而不固矣忠信進德惟尚友而急賢欲勝已者親無如改過之不吝
  戲言出於思也戲動作於謀也發乎聲見乎四支謂非己心不明也欲人無已疑不能也過言非心也過動非誠也失於聲繆迷其四體謂己當然自誣也欲他人已從誣人也或者以出於心者歸咎為己戲失於思者自誣為己誠不知戒其出汝者歸咎其不出汝者長傲且遂非不知孰甚焉



  張子全書卷三
<子部,儒家類,張子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四
  周禮
  周禮是的當之書然其間必有末世添入者如盟詛之屬必非周公之意葢盟詛起於王法不行人無所取直故要之於神所謂國將亡聽於神葢人屈抑無所伸故也如深山之人多信巫祝蓋山僻罕及多為強有力者所制其人屈而不伸必咒詛於神其間又有偶遭禍者遂指以為果得伸於神如戰國諸侯盟詛亦為上無王法今山中人凡有疾者專使巫者視之且十人間有五人自安此皆為神之力如周禮言十失四已為下醫則十人自有五人自安之理則盟詛決非周公之意亦不可以此病周公之法又不可以此病周禮詩云侯詛侯咒靡屆靡䆒不與民究極則必至於詛咒
  治天下不由井地終無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
  肉刑猶可用於死刑今大辟之罪且如傷舊主者死軍人犯逃走亦死今且以此比刖足彼亦自幸得免死人觀之更不敢犯今之妄人往往輕視其死使之則足亦必懼矣此亦仁術
  天官之職須襟懐洪大方看得葢其規模至大若不得此心欲事事上致曲窮究湊合此心如是之大必不能得也釋氏錙銖天地可謂至大然不嘗為大則為事不得若畀之一錢則必亂矣至如言四句偈等其先必曰人所恐懼不可思議及在後則亦是小人所共知者事今所謂死雖奴𨽻竈間豈不知皆是空彼實是小人所為後有文士學之增飾其間或引入易中之意或更引他書文之故其書亦有文者實無所依取莊子雖其言如此實是畏死亦為事不得
  一市之博百歩之地可容萬人四方必有屋市官皆居之所以平物價收滯貨禁爭訟是決不可闕故市易之政非官專欲取利亦所以為民百貨亦有全不售時官則出錢以畱之亦有不可買時官則出而賣之官亦不失取利民亦不失通其所滯而應其所急故市易之政止一市官之事耳非王政之事也
  井田至易行但朝廷出一令可以不笞一人而定盖人無敢据土者又須使民悦従其多有田者使不失其為富借如大臣有据土千比者不過封與五十里之國則已過其所有其他隨土多少與一官使有租税人不失故物治天下之術必自此始今以天下之土棊晝分布人受一方養民之本也後世不制其産止使其力又反以天子之貴專利公自公民自民不相為計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其術自城首起立四隅一方正矣又增一表又治一方如是百里之地不日可定何必毁民廬舍墳墓但見表足矣方既正表自無用待軍賦與治溝洫者之田各有處所不可易旁加損井地是也百里之國為方十里者百十里為城城出革車一乗是百乗也然開方計之百里之國南北東西各三萬步一夫之田為方步者萬今聚南北一步之博而㑹東西三萬步之長則為方步者三萬也是三夫之田也三三如九則百里之地得九萬夫也革車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以千乗計之凡用七萬五千人今有九萬夫故百里之國亦可言千乗也以地計之足容車千乗然取之不如是之盡其取之亦什一之法也其間有山陵林麓不在數
  廛而不征廛者猶今之地基錢也葢貯物之地官必取錢不征者不税歛之也法而不廛法者治之以市官之法而已廛與不廛亦觀臨時如何逐末者多則廛所以抑末也逐末者少不必廛也
  既使為采地其所得亦什一之法井取一夫之出也然所食必不得盡必有常限其餘必歸諸天子所謂貢也諸侯卿大夫采地必有貢貢者必於時享天子皆廟受之是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祭之義其貢亦有常限食采之餘致貢外必更有餘此所謂天子幣餘之賦也以此觀之古者天子既不養兵財無所用必大殷富以此知井田行至安榮之道後世乃不𡧓行以為至難復以天子之威而歛奪人財汲汲終嵗亦且不足
  卿大夫采地圭田皆以為永業所謂世祿之家然古者世祿之家必不如今日之官戸也必有法葢舍役者惟老者疾者貧者賢者能者服公事者舍此雖世禄之家役必不免也明矣
  井田亦無他術但先以天下之地棊布畫定使人受一方則自是均前日大有田産之家雖以田授民然不得如分種如租種矣所得雖差少然使之為田官以掌其民使人既喻此意人亦自從雖少不願然悦者衆而不悦者寡矣又安能每每恤人情如此其始雖分公田與之及一二十年猶須别立法始則因命為田官自後則是擇賢欲求古法亦先須熟觀文字使上下之意通貫大其胸懐以觀之井田卒歸於封建乃定封建功有大功徳者然後可以封建當未封建前天下井邑當如何為治必立田大夫治之今既未可議封建只使守令終身亦可為也所以必要封建者天下事之分得簡則治之精不簡則不精故聖人必以天下分之於人則事無不治者聖人立法必計後世子孫使周公當軸雖攬天下之政治之必精後世安得如此且為天下者奚為紛紛必親天下之事今便封建不肖者復逐之有何害豈有以天下之勢不能正一百里之國使諸侯得以交結以亂天下自非朝廷大不能治安得如此而後世乃謂秦不封建為得䇿此不知聖人之意也
  人主能行井田者須有仁心又更強明果敢及宰相之有才者唐太宗雖英明亦不可謂之仁主孝文雖有仁心然所施者淺近但能省刑罰薄稅歛不慘酷而已自孟軻而下復無其人揚雄擇聖人之精艱難而言之正止得其淺近者使之為政又不知如何據此所知又不遇其時無所告訴然揚雄比董生孰優雄所學雖正當而徳性不及董生之博大但其學差溺於公羊䜟緯而已婦人之拜古者首低至地肅拜也因肅遂屈其膝今但屈其膝直其身失其義也
  一畝城中之宅授於民者所謂廛里國中之地也百家謂之廛二十五家為里此無征其有未授閑宅區外有占者征之什一使自賦也
  五畝國宅城中授於士者五畝以其父子異宫有東宫西宫聨兄弟也亦無征城外郭内授於民者亦五畝於公無征
  十畝塲圃所任園地也詩十畝之間此也不獨築塲納稼亦可毓草木也地在郭外征之二十而一葢中有五畝之宅當受而無征者但五畝外者出税耳
  二十五畝宅田士田賈田所任近郊之地也孟子曰餘夫二十五畝此也宅田士之在郊之宅田也士田士所受圭田也兼宅田共五十畝賈田賈者所受之田孟子曰卿以下有圭田五十畝此言士者卿士通言之五十畝官田牛田賞田牧田者所任遠郊之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之田牛田牧公家牛之田賞田賞賜之田牧田有二牧六畜者一也授於鄉民者一也此四者皆以五十畝為區賞田以厚薄多寡給之
  百畝鄉民所受井田不易者也此鄉田百畝兼受牧田五十畝故其征二十而三
  百五十畝田百畝萊五十畝遂人職曰夫廛餘夫亦如之廛者統百畝之名也又有萊五十畝可薪者也野曰萊鄉曰牧猶民與氓之别其受田之家耕者之外猶有餘夫則受二十五畝之田萊亦半之故曰亦如之其征二十而三
  二百畝田百畝萊百畝此在二十而三與十二之征之間必更有法
  三百畝田百畝萊二百畝者其征十二以萊田半見耕之田通田萊三百畝都計之得十二也惟其漆林之征二十而五者其上園地近郊逺郊甸稍縣都之漆林也周制受田自一畝至三百畝計九等餘夫增減猶在數外耳
  國中以免者多役者少故晚征而早蠲之野以其免者少役者多故早征而晚蠲之貴者賢者能者服公事者老疾者多居國中故免者多
  宅不毛者乃郭中受五畝之宅者於公則無征然其間不可毓草木取利但於里中出布止待里中之用也居於田而不耕者出屋中之粟
  間民轉移之餘無職事者無所貢故出夫家之征或征其力不用力則必有他征孟子所謂力役之征夫者一夫家者兼餘夫
  旅師間粟野之田者有未受而閒者或已受之民徙於他處或疾病死亡不能耕者其民之有力者權耕所出之粟也旅師掌而用之耡粟助貸於民之粟或元有官給之本或以屋粟間粟貸之得其興積則平頒之幣金玉齒革泉布之雜名
  近郊疑亦通謂之國中十一使自賦之者葢迫近王城未容井授故其稅十一以為正
  遠郊二十而三謂逺郊地寛雖上地猶更給萊田五十畝故其法二十而三餘夫則無萊田六遂然後餘夫有萊田故遂人職云餘夫亦如之國宅無征則逺郊之宅有征可知
  耡粟興助之粟
  屋粟不授田徙居之粟
  間粟井田耕民不時死徙其田偶閒而未歸空土有量力者暫資以為生者之粟
  此三粟非公家正賦專以資里宰之師所謂旅師者里中之養供服器之用為賞罸之柄
  廛里與園廛之别廛城中族居之名里郭内里居之稱園廛在園地其制百畝之間十家區分而衆居者詩人所謂十畝之間之田也作詩者以國地侵削外無井受之田徒有近郭園廛而已故耕者無所用其力則桑者閑閑而多也十畝之外他人亦然則削小無所容尤為著矣
  一夫藉則有十畝之收盡入於公一夫税則計十畝中嵗之收取其一畝借如十畝藉中歳十石則税當一石而無公田矣十一而税此必近之
  夫家之征疑無過家一人者謂之夫餘夫竭作或三人或二人或二家五人此謂之家夫家之征疑但力征而已無布縷米粟之征若嵗無力征則出夫布閭師所謂無職者出夫布非謂常出其布不征其力則出夫布以代之也
  周制上田以授食多者下田以授食少者此必天下之通制也又遂人上田萊五十畝中百畝下二百上田萊五十畝比遠郊井受牧田之民二十而税三者無以異中萊百畝以肥瘠倍上萊下萊二百畝以肥瘠倍中萊此三等葢折𠂻之均矣然授上萊者税二十而三受下萊者乃多至十二葢田均則食少者優不得不加之税爾周道如砥此之謂也
  周禮惟太宰之職難看葢無許大心胸包羅記得復忘彼其混混天下之事當如捕龍蛇搏虎豹用心力看方可故議論天下之是非易處天下之事難孔子常語弟子如或知爾則何以哉其他五官便易看止一職也守祧先公之遷主於后稷之廟疑諸侯無祧廟亦藏之於始祖之廟
  謂之圭田恐是畦田若菜圃之類故授之在近又少也
  詩書
  周南召南如乾坤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但儀刑文王則可以取信家邦言學文王者也
  𧍝蝀者隂氣薄而日氣見也有二者其全見者是隂氣薄處不全見者是隂氣厚處
  聖人文章無定體詩書易禮春秋只隨義理如此而言李翺有言觀詩則不知有書觀書則不知有詩亦近之順帝之則此不失赤子之心也冥然無所思慮順天而已赤子之心人皆不可知也惟以一靜言之
  古之能知詩者惟孟子為以意逆志也夫詩之志至平易不必為艱險求之今以艱險求詩則已喪其本心何由見詩人之志
  文王之於天下都無所與焉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只觀天意如何耳觀文王一篇便知文王之美有君人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
  萬事只一天理舜舉十六相去四凶堯豈不能堯固知四凶之惡然民未被其虐天下未欲去之堯以安民為難遽去其君則民不安故不去必舜而後因民不堪而去之也
  髙宗夢傅說先見容貌此事最神夫夢不必須聖人然後夢為有理但天神不間人入得處便入也萬頃之波與汙泥之水皆足受天之光但放來平易心便神也若聖人起一欲得靈夢之心則心固已不神矣神又焉有心聖人心不艱難所以神也髙宗只是正心思得聖賢是以有感
  天無心心都在人之心一人私見固不足盡至於衆人之心同一則郤是義理總之則卻是天故曰天曰帝者皆民之情然也謳歌訟獄之不之焉人也而以為天命武王不薦周公必知周公不失為政
  尚書難看葢難得胸臆如此之大只欲解義則無難也書稱天應如影響其禍福果然否大抵天道不可得而見惟占之於民人所悅則天必悦之所惡則天必惡之只為人心至公也至衆也民雖至愚無知惟於私已然後昏而不明至於事不干礙處則自是公明大抵衆所向者必是理也理則天道存焉故欲知天者占之於人可也
  稽衆舍己堯也與人為善舜也聞言則拜禹也用人惟已改過不吝湯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文王也皆虚其心以為天下也
  欽明文思堯徳也濬哲文明温㳟允塞舜徳也舜之徳與堯不同葢聖人有一善之源足以兼天下之善若以字之多寡為徳之優劣則孔子温良㳟儉遜又多於堯一字至於八元八凱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忠肅㳟懿宣慈惠和則其字又甚多如是反過於聖人如孟子言堯舜之道孝悌而已葢知所本
  今稱尚書恐當稱尚書尚奉上之義如尚衣尚食先儒稱武王觀兵於孟津後二年伐商如此則是武王兩畔也以其有此故於中庸言一戎衣而有天下解作一戎衣葢自説作兩度也孟子稱取之而燕民不悦弗取文王是也只為商命未改取之而燕民悦則取之武王是也此事間不容髪當日而命未絶則是君臣當日而命絶則為獨夫故予不奉天厥罪惟均然問命絶否何以卜之只是人情而已諸侯不期而㑹者八百當時豈由武王哉
  靈臺民始附也先儒指以為文王受命之年此極害義理又如司馬遷稱文王自羑里歸與太公行隂徳以傾紂天下如此則文王是亂臣賊子也惟董仲舒以為文王閔悼紂之不道故至於日昃不假食至於韓退之亦能識聖人作羑里操有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之語文王之於紂事之極盡道矣先儒解經如此君臣之道且不明何有義理哉如考槃之詩永矢弗過弗告解以永不復告君過君豈是賢者之言
  詩序必是周時所作然亦有後人添入者則極淺近自可辨也如言不肯飲食教載之只見詩中云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便云教載絶不成言語也
  又如髙子曰靈星之尸分明是髙子言更何疑一也七月之詩計古人之為天下國家只是豫而已
  堯夫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玉者温潤之物若兩玉相攻則無所成必石以磨之譬如君子與小人處為小人侵凌則修省畏避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如此便道理出來
  宗法
  管攝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系世族與立宗子法宗法不立則人不知統系來處古人亦鮮有不知來處者宗子法廢後世尚譜牒猶有遺風譜牒又廢人家不知來處無百年之家骨肉無統雖至親恩亦薄
  宗子之法不立則朝廷無世臣且如公卿一日崛起於貧賤之中以至公相宗法不立既死遂族散其家不傳宗法若立則人人各知來處朝廷大有所益或問朝廷何所益公卿各保其家忠義豈有不立忠義既立朝廷之本豈有不固今驟得富貴者止能為三四十年之計造宅一區及其所有既死則衆子分裂未幾蕩盡則家遂不存如此則家且不能保又安能保國家
  夫所謂宗者以己之旁親兄弟來宗已所以得宗之名是人來宗己非已宗於人也所以繼襧則謂之繼襧之宗繼祖則謂之繼祖之宗曾髙亦然
  言宗子者謂宗主祭祀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非獨宗子之為士為庶人亦然
  宗子之母在不為宗子之妻服非也宗子之妻與宗子共事宗廟之祭者豈可夫婦異服故宗子雖母在亦當為宗子之妻服也東酌犧象西酌罍尊須夫婦共事豈可母子共事也未娶而死則難立後為其無母也如不得已須當立後又須并其妾母與之大不得已也未娶而死有妾之子則自是妾母也
  天子建國諸侯建宗亦天理也譬之於木其上下挺立者本也若是旁枝大叚茂盛則本自是須低摧又譬之於河其正流者河身若是涇流泛濫則自然後河身轉而隨涇流也宗之相承固理也及旁支昌大則須是郤為宗主至如伯邑考又不聞有罪只為武王之聖顧伯邑考不足以承太王之緒故須立武王所以然者與其使祖先享卿大夫之祭不若享人君之禮
  至如人有數子長者至微賤不立其間一子仕宦則更不問長少須是士人承祭祀
  古所謂支子不祭也者惟使宗子立廟主之而已支子雖不得祭至於齋戒致其誠意則與祭者不異與則以身執事不可與則以物助之但不别立廟為位行事而已後世如欲立宗子當從此義雖不與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廢祭適足長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猶愈於已也今日大臣之家且可方宗子法譬如一人數子且以適長為大宗須據所有家計厚給以養宗子宗子勢重即願得之供宗子外乃將所有均給族人宗子須專立教授宗子之得失責在教授其他族人别立教授仍乞朝廷立條族人須管遵依祖先立法仍許族人將已合轉官恩澤乞囬授宗子不理選限官及許將奏薦子弟恩澤與宗子且要主張門户宗子不善則别擇其次賢者立之
  後來朝廷有制曾任兩府則宅舍不許分意欲後世尚存某官之宅或存一影堂知嘗有是人然宗法不立則此亦不濟事唐狄人傑顔杲卿眞卿後朝廷盡與官其所以旌别之意甚善然亦處之未是若此一人死遂卻絶嗣不若各就墳冡給與田五七頃與一閑名目使之世守其祿不惟可以為天下忠義之勸亦是為忠義者實受其報又如先代帝王陵寢其下多有閑田每處與一閑官世守之
  禮言祭畢然後敢私祭為如父有二子幼子欲祭父來兄家祭之此是私祭祖有諸孫適長孫已祭諸孫來祭者祭於長孫之家是為公祭
  王制言大夫之廟一昭一穆與太祖之廟而三若諸侯則以有國指始封之君為太祖若大夫安得有太祖宗子既廟其祖襧支子不得别祭所以嚴宗廟合族屬故曰庶子不祭祖襧明其宗也
  宗子為士立二廟支子為大夫當立三廟是曾祖之廟為大夫立不為宗子立然不可二宗别統故其廟亦立於宗子之家

  張子全書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五
  禮樂
  禮反其所自生樂樂其所自成禮别異不忘本而後能推本為之節文樂綂同樂吾分而已禮天生自有分别人須推原其自然故言反其所自生樂則得其所樂即是樂也更何所待是樂其所自成
  周樂有象有大武有酌象是武王為文王廟所作下武繼文也武功本於文王武王繼之故武王歸功於文王以作此樂象文王也大武必是武王既崩國家所作之樂奏之於武王之廟酌必是周公七年之後制禮作樂時於大武有增添也故酌言告成大武也其後必是酌以祀周公
  治亂以相為周召作訊疾以雅為太公作
  入門而縣興金奏此言兩君相見凡樂皆作必肆夏也至升堂之後其樂必不皆作奏必有品次大合樂猶今之合曲也必無金石止用匏竹之類也八音克諧堂上堂下盡作也明矣
  古樂不可見葢為今人求古樂太深始以古樂為不可知只此虞書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求之得樂之意葢盡於是詩只是言志歌只是永其言而已只要轉其聲令日可聽今人歌者亦以轉聲而不變字為善歌長言後卻要入於律律則知音者知之知此聲入得何律古樂所以養人徳性中和之氣後之言樂者止以求哀故晉平公曰音無哀於此乎哀則止以感人不善之心歌亦不可以太髙亦不可以太下太髙則入於噍殺太下則入於嘽緩葢窮本知變樂之情也
  周禮言樂六變而致物各異此恐非周公之制作本意事亦不能如是確然若謂天神降地祇出人鬼可得而禮則庸有此理
  商角徴羽皆有主出於唇齒喉舌獨宫聲全出於口以兼五聲也徴恐只是徴或避諱為徴如是則清濁平仄不同矣齒舌之音異矣
  今尺長於古尺尺度權衡之正必起於律律本黄鐘黄鐘之聲以理亦可定古法律管當實千有二百粒秬黍後人以羊頭山黍用三等篩子透之取中等者用此特未為定也此尺只是器所定更有因人而制如言深衣之袂一尺二寸以古人之身若止用一尺二寸豈可運肘即知因身而定羊頭山老子説一桴二米秬黍直是天氣和十分豐熟山上便有山下亦或有之
  律吕有可求之理徳性深厚者必能知之
  後之言厯數者言律一寸而萬數千分之細此但有其數而無其象耳
  聲音之道與天地同和與政通蠶吐絲而商絃絶正與天地相應方蠶吐絲木之氣極盛之時商金之氣衰如言律中大簇律中林鍾於此盛則彼必衰方春木當盛卻金氣不衰便是不和不與天地之氣相應
  先王之樂必須律以考其聲今律既不可求人耳又不可全信正惟此為難求中聲須得律律不得則中聲無由見律者自然之至此等物雖出於自然亦須人為之但古人為之得其自然至如為規矩則極盡天下之方圓矣
  鄭衛之音自古以為邪滛之樂何也葢鄭衛之地濵大河沙地土不厚其間人自然氣輕浮其地土苦不費耕耨物亦能生故其人偷脱怠墮弛慢頽靡其人情如此其聲音同之故聞其樂使人如此懈慢其地平下其間人自然意氣柔弱怠墮其土足以生古所謂息土之民不才者此也若四夷則皆踞髙山谿谷故其氣剛勁此四夷常勝中國者此也
  移人者莫甚於鄭衛未成性者皆能移之所以夫子戒顔囘也今之琴亦不遠鄭衛古音必不如是古音只是長言聲依於永於聲之轉處過得聲和婉決無預前定下腔子
  禮所以持性葢本出於性持性反本也凡未成性須禮以持之能守禮已不畔道矣
  禮即天地之徳也如顔子者方勉勉於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勉勉者勉勉以成性也
  禮非止著見於外亦有無體之禮葢禮之原在心禮者聖人之成法也除了禮天下更無道矣欲養民當自井田始治民則教化刑罰俱不出於禮外五常出於凡人之常情五典人日日為但不知耳
  今之人自少見其父祖從仕或見其鄉閭仕者其心正欲得利祿縱欲於義理更不留意有天生性美則或能孝友亷節者不美者縱惡而已性元不曾識磨礪時措之宜便是禮禮即時措時中見之事業者非禮之禮非義之義但非時中者皆是也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又不可一槩言如孔子喪出母子思守禮為非也又如制禮以小功不税使曾子制禮又不知如何以此不可易言時中之義甚大須是精義入神以致用觀其㑹通以行典禮此則眞義理也行其典禮而不達㑹通則有非時中者矣禮亦有不須變者如天叙天秩如何可變禮不必皆出於人至如無人天地之禮自然而有何假於人天之生物便有尊卑大小之象人順之而已此所以為禮也學者有專以禮出於人而不知禮本天之自然告子專以義為外而不知所以行義由内也皆非也當合内外之道
  能答曾子之問能教孺悲之學斯可以言知禮矣進人之速無如禮學
  學之行之而復疑之此習矣而不察者也故學禮所以求不疑仁守之者在學禮也
  學者行禮時人不過以為迂彼以為迂在我乃是徑捷此則從吾所好文則要密察心則要洪放如天地自然從容中禮者盛徳之至也
  古人無椅卓智非不能及也聖人之才豈不如今人但席地則恒恭可以拜伏今坐椅卓至有坐到起不識動者主人始親一酌已是非常之欽葢後世一切取便安也
  氣質
  變化氣質孟子曰居移氣養移體况居天下之大居者乎居仁由義自然心和而體正更要約時但拂去舊日所為使動作皆中禮則氣質自然全好禮曰心大體胖心既𢎞大則自然舒大而樂也若心但能𢎞大不謹敬則不立若但能謹敬而心不𢎞大則入於隘須寛而敬大抵有諸中者必形諸外故君子心和則氣和心正則氣正其始也固亦須矜持古之為冠者以重其首為履以重其足至於盤盂几杖為銘皆所以慎戒之
  人之氣質美惡與貴賤夭夀之理皆是所受定分如氣質惡者學即能移今人所以多為氣所使而不得為賢者葢為不知學古之人在鄉閭之中其師長朋友日相教訓則自然賢者多但學至於成性則氣無由勝孟子謂氣壹則動志動猶言移易若志壹亦能動氣必學至於如天則能成性
  誠意而不以禮則無徴葢誠非禮無以見也誠意與行禮無有先後須兼修之誠謂誠有是心有尊敬之者則當有所尊敬之心有養愛之者則當有所撫字之意此心苟息則禮不備文不當故成就其身者須在禮而成就禮則須至誠也
  天本無心及其生成萬物則須歸功於天曰此天地之仁也仁人則須索做始則須勉勉終則復自然人須當存此心及用得熟卻恐忘了若事有汩沒則此心旋失失而復求之則才得如舊耳若能常存而不失則就上日進立得此心方是學不錯然後要學此心之約到無去處也立本以此心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是亦從此而辨非亦從此而辨矣以此存心則無有不善古人耕且學則能之後人耕且學則為奔迫反動其心何者古人安分至一簞食一豆羮易衣而出只如此其分也後人則多欲故難能然此事均是人情之難故以為貴
  所謂勉勉者謂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繼繼不已乃善而能至於成性也今聞説到中道無去處不守定又上面更求則過中也過則猶不及也不以學為行室則有奥而不居反之他而求位猶此也是處不守定則終復狂亂其不是亦將莫之辨矣譬之指鹿為馬始未嘗識馬今指鹿為之則亦無猶識鹿也學釋者之説得便為聖人而其行則小人也只聞知便為了學者深宜以此為戒
  孔子文王堯舜皆則是在此立志此中道也更勿疑聖人於此上别有心人情所以不立非才之罪也善取善者雖於不若已采取亦有益心苟不求益則雖與仲尼處何益君子於不善見之猶求益况朋友交相取益乎人於異端但有一事存之於心便不能至理其可取者亦耳可取者不害為忠臣孝子
  如是心不能存徳虛牢固操則存捨則亡道義無由得生如地之安靜不動然後可以載物生長以出萬物若今學者之心出入無時記得時存記不得時即休如此則道義從何而生
  於不賢者猶有所取者觀已所問何事欲問耕則君子不如農夫問織則君子不如婦人問制器不如問工人問財利不如問商賈但臨時已所問學者舉一隅必數隅反
  後生可畏有異於古則雖科舉不能害其志然不如絶利一源
  學者有息時一如木偶人撁搐則動舍之則息一日而萬生萬死學者有息時亦與死無異是心死也身雖生身亦物也天下之物多矣學者本以道為生道息則死也終是偽物當以木偶人為譬以自戒知息為大不善因設惡譬如此只欲不息
  欲事立須是心立心不欽則怠墮事無由立况聖人誠立故事無不立也道義之功甚大又極是尊貴之事苟能屈於長者便是問學之次第云爾
  整齊即是如切如磋也鞭後乃能齊也人須偏有不至處鞭所不至處乃得齊爾不知疑者只是不便實作既實作則須有疑必有不行處是疑也譬之通身㑹得一邊或理會一節未全則須有疑是問是學處也無則只是未嘗思處來也
  君子不必避他人之言以為太柔太弱至於瞻視亦有節視有上下視髙則氣髙視下則心柔故視國君者不離紳帶之中學者先須去客氣其為人剛行則終不肯進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葢目者人之所常用且心常記之視之上下且試之已之敬傲必見於視所以欲下其視者欲柔其心也柔其心則聽言敬且信人之有朋友不為燕安所以輔佐其仁今之朋友擇其善柔以相與拍肩執袂以為氣合一言不合怒氣相加朋友之際欲其相下不倦故於朋友之間主其敬者日相親與得效最速仲尼嘗曰吾見其居於位也與先生並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則學者先須温柔温柔則可以進於學詩曰温温恭人惟徳之基葢其所益之多多聞見適足以長小人之氣君子莊敬日強始則須拳拳服膺出於牽勉至於中禮卻從容如此方是為已之學鄉黨説孔子之形色之謹亦是敬此皆變化氣質之道也
  道要平曠中求其是虚中求出實而又轉之以文則彌堅轉誠不得文無由行得誠文亦有時有庸敬有斯須之敬皆歸於是而已存心之始須明知天徳天徳即是虚虚上更有何説也
  求養之道心只求是而已葢心𢎞則是不𢎞則不是心大則百物皆通心小則百物皆病悟後心常𢎞觸理皆在吾術内覩一物又敲點着此心臨一事又記念着此心常不為物所牽引去視燈燭亦足以警道大率因一事長一智只為持得術博凡物常不能出博大之中求心之始如有所得久思則茫然復失何也夫求心不得其要鑽研大甚則惑心之要只是欲平曠熟後無心如天簡易不已今有心以求其虚則是已起一心無由得虛切不得令心煩求之太切則反昏惑孟子所謂助長也孟子亦只言存養而已此非可以聰明思慮力所能致也然而得博學於文以求義理則亦動其心乎夫思慮不違是心而已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此相交養之道夫屈者所以求伸也勤學所以修身也博文所以崇徳也惟博文則可以力致人平居又不可以全無思慮須是考前言往行觀昔人制節如此以行其事而已故動焉而無不中理
  學者既知此心且擇所安而行之已不愧疑則闕之更多識前言往行以養其徳多聞闕疑多見闕殆而今方要從頭整理將前言往行常合為一有不合自是非也人能不疑便是徳進葢已於大本處不惑雖未加工思慮必常在此積久自覺漸變學者惡其自足足則不復進
  立本既正然後修持修持之道既須虚心又須得禮内外發明此合内外之道也當是畏聖人之言考前言往行以畜其徳度義擇善而行之致文於事業而能盡義者只是要學曉夕參詳比較所以盡義惟博學然後有可得以參較琢磨學博則轉密察鑚之彌堅於實處轉為實轉誠轉信故只是要博學學愈博則義愈精微舜好問好察邇言皆所以盡精微也舜與仲尼心則同至於密察處料得未如孔子大抵人君則有輔弼疑丞中守至正而已若學者則事必欲皆自能又將道輔於人舜為人君猶起於側微
  學者所志至大猶恐所得淺况可便志其小苟志其小志在行一節而已若欲行信亦未必能信自古有多少要如仲尼者然未有如仲尼者顔淵學仲尼不幸短命孟子志仲尼亦不如仲尼至如樂正子為信人為善人其學亦全得道之大體方能如此又如漆雕開言吾斯之未能信亦未説信甚事只是謂於道未信也
  慎喜怒此只矯其末而不知治其本宜矯輕警惰若天祺公之弟御史氣重也亦有矯情過實處
  人多言安於貧賤其實只是計窮力屈才短不能營畫耳若稍動得恐未肯安之須是誠知義理之樂於利欲也乃能
  天資美不足為功惟矯惡為善矯惰為勤方是為功人必不能便無是心須使思慮但使常游心於義理之間立本處以易簡為是接物處以時中為是易簡而天下之理得時中則要博學素備






  張子全書卷五
<子部,儒家類,張子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六
  義理
  學未至而好語變者必知終有患盖變不可輕議若驟然語變則知操術已不正
  吾徒飽食終日不圖義理則大非也工商之輩猶能晏寐夙興以有為焉知之而不信而行之愈於不知矣學者須得中道乃可守
  人到向道後俄頃不舍豈暇安寢然君子向晦入燕處君子隨物而止故入燕處然其仁義功業之心未嘗忘但以其物之皆息吾兀然而坐無以為接無以為功業須亦入息
  此學以為絶耶何因復有此議論以為興耶然而學者不博孟子曰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孔子曰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今欲功及天下故必多栽培學則道可傳矣
  人不知學其任智自以為人莫及以理觀之其用智乃癡耳碁酒書畫其術固均無益也坐寢息其術同差近有益也惟與朋友燕㑹議論良益也然大義大節須要知若微細亦必知也
  凡人為上則易為下則難然不能為下亦未能使下不盡其情偽也大抵使人常在其前已嘗為之則能使人凡事蔽盖不見底只是不求益有人不肯言其道義所得所至不得見底又非於吾言無所不說
  人雖有功不及於學心亦不宜忘心苟不忘則雖接人事即是實行莫非道也心若忘之則終身由之只是俗事
  今人自强自是樂已之同惡已之異便是有固必意我無由得虚學者理㑹到此虚心處則教者不湏言求之書合者即是聖言不合者則後儒添入也
  要見聖人無如論孟為要論孟二書於學者大足只是須涵泳
  以有限之心止可求有限之事欲以致博大之事則當以博大求之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也
  尊其所聞則高明行其所知則光大凡未理㑹至實處如空中立終不曾踏著實地性剛者易立和者易達人只有立與達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然則剛與和猶是一偏惟大達則必立大立則必達
  學者欲其進須欽其事欽其事則有立有立則有成未有不欽而能立不立則安可望有成
  人若志趣不逺心不在焉雖學無成人惰於進道無自得達自非成德君子必勉勉至從心所欲不踰矩方可放下德薄者終學不成也
  聞見之善者謂之學則可謂之道則不可須是自求已能尋見義理則自有㫖趣自得之則居之安矣
  合内外平物我此見道之大端
  道德性命是常在不死之物也已身則死此則常在耳目役於外攬外事者其實是自墮不肯自治只言短長不能反躬者也
  天地之道要一言而道盡亦可有終日善言而只在一物者當識其要總其大體一言而乃盡爾
  釋氏之學言以心役物使物不役心周孔之道豈是物能役心虛室生白
  今之性滅天理而窮人欲令復反歸其天理古之學者便立天理孔孟而後其心不傳如荀揚皆不能知義理之學亦須深沉方有造非淺易輕浮之可得也盖惟深則能通天下之志只欲說得便似聖人若此則是釋氏之所謂祖師之類也
  此道自孟子後千有餘嵗今日復有知者若此道天不欲明則不使今日人有知者旣使人知之似有復明之理志於道者能自出義理則是成器
  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曰能者是今日不能而能之若以聖人之能而為不能則狂者矣終身而莫能得也
  學貴心悟守舊無功
  知德斯知言已嘗自知其德然後能識言也人雖言之己未嘗知其德豈識其言須是已知是德然後能識是言猶曰知孝之德則知孝之言也
  三代時人自幼聞見莫非義理文章學者易為力今須自作
  為學大益在自能變化氣質不爾卒無所發明不得見聖人之奥故學者先須變化氣質變化氣質與虛心相表裏
  大中天地之道也得大中隂陽鬼神莫不盡之矣仁不得義則不行不得禮則不立不得智則不知不得信則不能守此致一之道也
  大率玩心未熟可求之平易勿迂也若始求太深恐自兹愈逺
  學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粗至如顔子未至於聖人處猶是心粗
  觀書必總其言而求作者之意
  學者言不能識得盡多相違戾是為無天德今顰眉以思已失其心也盖心本至神如此則已將不神害其至神矣
  能亂吾所守脫文
  有言經義須人人說得别此不然天下義理只容有一箇是無兩箇是
  且滋養其明明則求經義將自見矣又不可徒養有觀他前行往行便畜得已德若要成德須是速行之當自立說以明性不可以遺言附㑹解之若孟子言不成章不達及四體不言而喩此非孔子曽言而孟子言之此是心解也
  讀書少則無由考校得義精盖書以維持此心一時放下則一時德性有懈讀書則此心常在不讀書則終看義理不見書須成誦精思多在夜中或靜坐得之不記則思不起但通貫得大原後書亦易記所以觀書者釋己之疑明己之未達每見每知所益則學進矣於不疑處有疑方是進矣
  學者潛心畧有所得即且誌之紙筆以其易忘失其良心若所得是充大之以養其心立數千題旋注釋常改之改得一字即是進得一字始作文字須當多其詞以包羅意思
  常人教小童亦可取益絆已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數次已亦了此文義二益也對之必正衣冠尊瞻視三益也嘗以因已而壊人之才為之憂則不敢墮四益也有急求義理復不得於閒暇有時得盖意樂則易見急而不樂則失之矣盖所以求義理莫非天地禮樂鬼神至大之事心不洪則無由得見
  語道不簡易盖心未簡易須實有是德則言自歸約盖趣向自是居簡久則至於簡也
  聞之知之得之有之
  孔子適周誠有訪樂於萇𢎞問禮於老𣆀老𣆀未必是今老子觀老子薄禮恐非其人然不害為兩老子猶左丘明别有作傳者也
  家語國語雖於古事有所證明然皆亂世之事不可以證先王之法
  觀書且勿觀史學理㑹急處亦無暇觀也然觀史又勝於遊山水林石之趣始似可愛終無益不如游心經籍義理之間
  心解則求義自明不必字字相校譬之目明者萬物紛錯於前不足為害若目昏者雖枯木朽株皆足為梗觀書且不宜急迫了意思則都不見須是大體上求之言則指也指則所視者逺矣若只泥文而不求大體則失之是小兒視指之類也常引小兒以手指物示之而不能求物以視焉只視於手及無物則加怒耳
  博大之心未明觀書見一言大一言小不從博大中來皆未識盡旣聞中道不易處且休㑹歸諸經義巳未能盡天下之理如何盡天下之言聞一句語則起一重心所以處得心煩此是心小則百物皆病也今旣聞師言此理是不易雖掩卷守吾此心可矣凡經義不過取證明而已故雖有不識字者何害為善易曰一致而百慮旣得一致之理雖不百慮亦何妨旣得此心復因狂亂而失之譬諸亡羊者挾策讀書與飲酒博塞其亡羊則一也可不鑒
  人之迷經者盖已所守未明故常為語言可以移動已守旣定雖孔孟之言有紛錯亦不須思而改之復鋤去其繁使詞簡而意備
  經籍亦須記得雖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聾盲之指麾故記得便說得說得便行得故始學亦不可無誦記
  某觀中庸義二十年每觀每有義已長得一格六經循環年欲一觀觀書以靜為心但只是物不入心然人豈能長靜須以制其亂
  發源端本處旣不誤則義可以自求
  學者信書且須信論語孟子詩書無舛雜理雖雜出諸儒亦若無害義如中庸大學出於聖門無可疑者禮記則是諸儒雜記至如禮文不可不信己之言禮未必勝如諸儒如有前後所出不同且闕之記有疑議亦且闕之就有道而正焉
  嘗謂文字若史書歴過見得無可取則可放下如此則一日之力可以了六七卷書又學史不為為人對人恥有所不知意只在相勝醫書雖聖人存此亦不須大段學不㑹亦不甚害事㑹得不過恵及骨肉間延得頃刻之生決無長生之理若窮理盡性則自㑹得如文集文選之類看得數篇無所取便可放下如道藏釋典不看亦無害旣如此則無可得看唯是有義理也故唯六經則須著循環能使晝夜不息理㑹得六七年則自無可得看若義理則儘無窮待自家長得一格則又見得别語道㫁自仲尼不知仲尼以前更有古可稽雖文字不能傳然義理不滅則須有此言語不到得絶
  由學者至顔子一節由顔子至仲尼一節是至難進也二節猶二關然而得仲尼地位亦少詩禮不得孔子謂學詩學禮以言以立不止謂學者聖人旣到後直知須要此不可闕不學詩直是無可道除是穿鑿任己知詩禮易春秋書六經直是少一不得
  大凡說義理命字為難看形器處尚易至要妙處本自博以語言復小卻義理差之毫釐繆以千里
  從此學者苟非將大有為必有所甚不得已也
  學大原上
  學者且須觀禮盖禮者滋養人德性又使人有常業守得定又可學便可行又可集得義養浩然之氣須是集義集義然後可以得浩然之氣嚴正剛大必須得禮上下達義者克己也
  書多閱而好忘者只為理未精耳理精則須記了無去處也仲尼一以貫之盖只著一義理都貫卻學者但養心識明靜自然可見死生存亡皆知所從來胸中瑩然無疑止此理爾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盖畧言之死之事只生是也更無别理
  下學而上達者兩得之人謀又得天道又盡人私意以求是未必是虚心以求是方為是夫道仁與不仁是與不是而已
  旣學而先有以功業為意者於學便相害旣有意必穿鑿創意作起事也德未成而先以功業為事是代大匠斵希不傷手也
  為學須是要進有以異於人若無以異於人則是鄉人雖貴為公卿若所為無以異於人未免為鄉人
  富貴之得不得天也至於道德則在己求之而無不得者也
  漢儒極有知仁義者但心與迹異
  戲謔直是大無益出於無敬心戲謔不已不惟害事志亦為氣所流不戲謔亦是持氣之一端善戲謔之事雖不為無傷
  聖人於文章不講而學盖講者有可否之疑須問辨而後明學者有所不知問而知之則可否自決不待講論如孔子之盛德惟官名禮文有所未知故其問老子郯子旣知則遂行而更不須講
  忠信所以進德者何也閑邪則誠自存誠自存斯為忠信也如何是閑邪非禮而勿視聴言動邪斯閑矣日月星辰之事聖人不言必是顔子輩皆己理㑹得更不須言也
  學者不可謂少年自緩便是四十五十二程從十四嵗時便銳然欲學聖人今盡及四十未能及顔閔之徒小程可如顔子然恐未如顔子之無我
  心旣虗則公平公平則是非較然易見當為不當為之事自知
  正心之始當以己心為嚴師凡所動作則知所懼如此一二年間守得牢固則自然心正矣
  其始且須道體用分别以執守至熟後只一也道初亦須一意慮㕘較比量至已得之則非思慮所能致古者惟國家則有有司士庶人皆子弟執事又古人於提孩時已教之禮今世學不講男女從幼便驕惰壊了到長益凶狠只為未嘗為子弟之事則於其親己有物我不肯屈下病根常在
  近來思慮大率少不中處今則利在閑閑得數日便意思長逺觀書到無可推考處
  顔子所謂有不善者必只是以常意有迹處便為不善而知之此知幾也於聖人則無之矣
  耳不可以聞道夫子之言性與天道子貢以為不聞是耳之聞未可以為聞也
  憂道則凡為貧者皆道憂貧則凡為道者皆貧
  道理今日卻見分明雖仲尼復生亦只如此今學者下達處行禮下而又見性與天道他日須勝孟子門人如子夏子貢等人必有之乎
  氣質猶人言性氣氣有剛柔緩速清濁之氣也質才也氣質是一物若草木之生亦可言氣質惟其能克己則為能變化卻習俗之氣性制得習俗之氣所以養浩然之氣是集義所生者集義猶言積善也義須是常集勿使有息故能生浩然道德之氣某舊多使氣後來殊減更期一年庶幾無之如太和中容萬物任其自然人早起未嘗交物須意銳精徤平正故要得整頓一早晨及接物日中須汩没到夜則自求息反靜
  仁之難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盖人人有利欲之心與學正相背馳故學者要寡欲孔子曰棖也慾焉得剛樂則生矣學至於樂則自不已故進也生猶進有知乃德性之知也吾曹於窮神知化之事不能絲髪
  禮使人來悅己則可已不可以妄悅於人
  婢僕始至者本懐勉勉敬心若到所提掇更謹則加謹慢則棄其本心便習以性成故仕者入治朝則德日進入亂朝則德日退只觀在上者有可學無可學爾學得周禮他日有為卻做得些實事以某且求必復田制只得一邑用法若許試其所學則周禮田中之制皆可舉行使民相趨如骨肉上之人保之如赤子謀人如己謀衆如家則民自信
  火宿之微茫存之則烘然少假外物其生也易久可以燎原野彌天地有本者如是也
  孔子謂柴也愚參也魯亦是不得已須當語之如正甫之隨昞之多疑須當告使知其病則病上偏治莊子謂牧羊者止鞭其後人亦有不須驅策處則治其所不足某只是大直無隠凡某人有不善即面舉






  張子全書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七
  學大原下
  天下之富貴假外者皆有窮已盖人欲無饜而外物有限惟道義則無爵而貴取之無窮矣
  聖人設教便是人人可以至此人皆可以為堯舜若是言且要設教在人有所不可到則聖人之語虚設耳慕學之始猶聞都㑹紛華盛麗未見其美而知其有美不疑步步進則漸到畫則自棄也觀書解大義非聞也必以了悟為聞
  人之好强者以其所知少也所知多則不自强滿學然後知不足有若無實若虚此顔子之所以進也
  某與人論學二三十年所恨不能到人有得是人人各自體認至如明道行狀後語亦甚鋪陳若人體認儘可以發明道理若不體認亦是一場閑言長語
  今人為學如登山麓方其迤邐之時莫不濶步大走及到峭峻之處便止須是要剛決果敢以進
  學之不動者正猶七年之病不蓄三年之艾今之於學加工數年自是享之無窮人多是恥於問人假使今日問於人明日勝於人有何不可如是則孔子問於老聃萇𢎞郯子賔牟賈有甚不得聚天下衆人之善者是聖人也豈有得其一端而便勝於聖人也
  心且寧守之其發明卻是末事只常體義理不須思更無足疑天下有事其何思何慮自來只以多思為害今且寧守之以攻其惡也處得安且久自然文章出解義明寧者無事也只要行其所無事
  心清時常少亂時常多其清時即視明聴聰四體不待羈束而自然恭謹其亂時反是如此者何也盖用心未熟客慮多而常心少也習俗之心未去而實心未全也有時如失者只為心生若熟後自不然心不可勞當存其大者存之熟後小者可畧
  人言必善聴乃能取益知德斯知言
  所以難命辭者只為道義是無形體之事今名者已是實之於外於名也命之又差則繆益逺矣
  人相聚得言皆有益也則此甚善計天下之言一日之間百可取一其餘皆不用也
  答問者命字為難已則講習慣聴者往往致惑學者用心未熟以中庸文字輩直須句句理㑹過使其言互相發明縱其間有命字未安處亦不足為學者之病草書不必近代有之必自筆札已來便有之但寫得不謹便成草書其傳已久只是法備於右軍附以己書為說旣有草書則經中之字傳寫失其真者多矣以此詩書之中字儘有不可通者
  靜有言得大處有小處如仁者靜大也靜而能慮則小也始學者亦要靜以入德至成德亦只是靜
  學不長者無他術惟是與朋友講治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即是養心之術也苟以前言為無益自謂不能明辨是非則是不能居仁由義自棄者也決矣
  人欲得正已而物正大抵道義雖不可緩又不欲急迫在人固須求之有漸於已亦然盖精思潔慮以求大功則其心隘惟是得心洪放得如天地易簡易簡然後能應物皆平正愽學於文者只要得習坎心亨盖人經歴險阻艱難然後其心亨通捷文者皆是小德應物不學則無由知之故中庸之欲前定將所如應物也
  人當平物我合内外如是以身鑒物便偏見以天理中鑒則人與己皆見猶持鏡在此但可鑒彼於己莫能見也以鏡居中則盡照只為天理常在身與物均見則自不私己亦是一物人常脫去己身則自明然身與心常相隨無奈何有此身假以接物則舉措須要是今見人意我固必以為當絶於己乃不能絶即是私己是以大人正已而物正須待自已者皆是著見於人物自然而正以誠而明者旣實而行之明也明則民斯信矣己未正而正人便是有意我固必鑒己與物皆見則自然心洪而公平意我固必只為有身便有此至如恐懼憂患忿懥好樂亦只是為其身虚亦欲忘其身賊害而不顧只是兩公平不私於己無適無莫義之與比也
  勿謂小兒無記性所歴事皆能不忘故善養子者當其嬰孩鞠之使得所養令其和氣乃至長而性美教之示以好惡有常至如不欲犬之升堂則時其升堂而扑之若旣扑其升堂又復食之於堂則使孰適從雖日撻而求其不升堂不可得也
  教之而不受雖强告之無益譬之以水投石必不納也今夫石田雖水潤沃其乾可立待者以其不納故也出莊子言内無受者不入外無主者不出
  學者不論天資美惡亦不專在勤苦但觀其趣嚮著心處如何
  學者以堯舜之事須刻日月要得之猶恐不至有何媿而不為此始學之良術也
  義理有疑則濯去舊見以來新意心中苟有所開即便劄記不思則還塞之矣更須得朋友之助
  日間朋友論着則一日間意思差别須日日如此講論久則自覺進也
  在可疑而不疑者不曾學學則須疑譬之行道者將之南山須問道路之出自若安坐則何嘗有疑
  學者只是於義理中求譬如農夫是穮是蔉雖在饑饉必有豐年盖求之則須有所得
  道理須義從理生集義又須是博文博文則利用又集義則自是經典已除去了多少挂意精其義直至於入神義則一種是義只是尤精雖曰義然有一意必固我便是繫礙動輒不可須是無倚百種病痛除盡下頭有一不犯手勢自然道理如此是快活方真是義也孟子所謂必有事焉謂下頭必有此道理但起一意必固我便是助長也浩然之氣本來是集義所生故下頭卻說義氣須是集義以生義不集如何得生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義集須是博文博文則用利用利即身安到身安處却要得資養此得精義者脫然在物我之外無意必固我是精義也然立則道義從何而生灑掃應對是誠心所為亦是義理所當為也
  凡所當為一事意不過則推類如此善也一事意得過以為且休則百事廢其病常在謂之常病為其不虚心也又病在所居而長至死只依舊為子弟則不能灑掃應對在朋友則不能下朋友有官長不能下官長為宰相不能下天下之賢甚則至於徇私意義理都喪也只為病根不去隨所居所接而長人須一事事消了病則常勝故要克己克己下學也下學上達交相培養盖不行則成何德行哉
  大抵人能𢎞道舉一字無不透徹如義者謂合宜也以合宜推之仁禮信皆合宜之事惟智則最處先不智則不知不知則安能為故要知及之仁能守之仁道至大但隨人所取如何學者之仁如此更進則又至聖人之仁皆可言仁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猶可謂之仁又如不穿窬已為義精義入神亦是義只在人所𢎞
  在始學者得一義須固執從麤入精也如孝事親忠事君一種是義然其中有多少義理也
  學者大不宜志小氣輕志小則易足易足則無由進氣輕則虛而為盈約而為泰亡而為有以未知為己知未學為己學人之有恥於就問便謂我好勝於人只是病在不知求是為心故學者當無我
  聖人無隠者也聖人天也天隠乎及有得處便若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但通得處則到只恐深厚人有所不能見處以顔子觀孔子猶有看不盡處所謂顯諸仁藏諸用者不謂以用藏之但人不能見也虛則事物皆在其中身亦物也治身以道與治物以道同是治物也然治身當在先然後物乃從由此便有親疎逺近先後之次入禮義處
  只有責己無責人人豈不欲有所能己安可責之須求其有漸
  世儒之學正惟灑掃應對便是從基本一節節實行去然後制度文章從此而出
  自道
  某學來三十年自來作文字說義理無限其有是者皆只是億則屢中譬之穿窬之盜將竊取室中之物而未知物之所藏處或探知於外人或隔牆聴人之言終不能自到說得皆未是實觀古人之書如探知於外人聞朋友之論如聞隔牆之言皆未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家室之好比嵗方似入至其中知其中是美是善不肯復出天下之議論莫能易此譬如既鑿一穴已有見又若旣至其中却無燭未能盡室中之有須索移動方有所見言移動者謂逐事要思譬之昏者觀一物必貯目於一不如明者舉目皆見此某不敢自欺亦不敢自謙所言皆實事學者又譬之知有物而不肯捨去者有之以為難入不濟事而去者有之
  祭祀用分至四時正祭也其禮特牲行三獻之禮朔望用一獻之禮取時之新物因薦以是日無食味也元日用一獻之禮不特殺侑食寒食十月朔日皆一獻之禮喪自齊衰以下不可廢祭
  某向時謾説以為已成今觀之全未也然而得一門庭知聖人可以學而至更自期一年如何今且專與聖人之言為學閑書未用閱閱閑書者盖不知學之不足思慮要簡省煩則所存都昏惑中夜因思慮不寐則驚魘不安某近來雖終夕不寐亦能安靜却求不寐此其驗也
  家中有孔子真嘗欲置於左右對而坐又不可焚香又不可拜而瞻禮皆不可無以為容思之不若卷而藏之尊其道若召伯之甘棠始也勿伐及教益明於南國則至於不敢伐
  近作十詩信知不濟事然不敢決道不濟事若孔子於石門是信其不可為然且為之者何也仁術也如周禮救日之弓救月之矢豈不知無益於救但不可坐視其薄蝕而不救意不安也
  凡忌日必告廟為設諸位不可獨享故迎出廟設於他次旣出則當告諸位雖尊者之忌亦迎出此雖無古可以意推薦用酒食不焚楮幣其子孫食素
  書啟稱台候或以此言無義理衆人皆台安得不台上曰慕堯舜者不必慕堯舜之迹有是心則有是迹如是則豈可無其迹上又曰嘗謂孝宣能總人君之權繩漢之𡚁曰但觀陛下志在甚處假使孝宣能盡其力亦不過整齊得漢法漢法出於秦法而已
  祭用分至取其隂陽往來又取其氣之中又貴其時之均寒食者周禮四時變火惟季春最嚴以其大火心星其時太髙故先禁火以防其太盛旣禁火須為數日粮旣有食復思其祖先祭祀寒食與十月朔日展墓亦可為草木初生初死
  某自今日欲正經為事不奈何須著從此去自古聖賢莫不由此始也况如今逺者大者又難及得惟於家庭間行之庶可見也今左右前後無尊長可事欲經之正故不免須責於家人輩家人輩須不喜亦不奈何或以為自尊大亦不奈何盖不如此則經不明若便行之不徒其身之有益亦為其子孫之益者也
  今衣服以朝燕齊祭四等分之朝則朝服也燕則尋常衣服也齊則深衣祭則緇帛通裁寛袖須是教不可便用某旣閒居横渠說此義理自有横渠未甞如此如此地又非㑹衆教化之所或有賢者經過若此則似繫著在此某雖欲去此自是未有一道理去得如諸葛孔明在南陽便逢先主相召入蜀居了許多時日作得許多功業又如周家發迹於邠遷於岐遷於鎬春積漸向冬漢積漸入秦皆是氣使之然大凡能發見即是氣至若仲尼在洙泗之間修仁義興教化厯後千有餘年用之不已今倡此道不知如何自來元不曾有人說著如揚雄王通又皆不見韓愈又只尚閒言詞今則此道亦有與聞者其已乎其有遇乎
  某始持期喪恐人非笑己亦自若羞恥自後雖大功小功亦服之人亦以為熟已亦熟之天下事大患只是畏人非笑不養車馬食麤衣惡居貧賤皆恐人非笑不知當生則生當死則死今日萬鍾明日棄之今日富貴明日饑餓亦不䘏惟義所在
  人在外姻於其婦氏之廟朔望當拜古者雖無服之人同爨猶緦盖同爨則有恩重於朋友也故壻之同居者當拜以其門内之事異居則否
  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近使家人為之世學泯没久矣今試力推行之
  祭堂後作一室都藏位板如朔望薦新只設於室惟分至之祭設於堂位板正世與配位宜有差
  日無事夜未深便寢中夜已覺心中平曠思慮逮曉加我數年六十道行於家人足矣
  某平生於公勇於私怯於公道有義真是無所懼大凡事不惟於法有不得更有義之不可尤所當避
  忌日變服為曾祖祖皆布冠而素帶麻衣為曾祖祖之妣皆素冠布帶麻衣為父布冠帶麻衣麻履為母素冠布帶麻衣麻履為伯叔父皆素冠帶麻衣為伯叔母麻衣素帶為兄麻衣素帶為弟姪易褐不肉為庶母及嫂亦不肉










  張子全書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八
  祭祀
  無後者必祭借如有伯祖至孫而絶則伯祖不得言無後盖有子也至從父然後可以言無後也夫祭者必是正統相承然後祭禮正有所統屬今旣宗法不正則無縁得祭祀正故且須參酌古今順人情而為之今為士者而其廟設三世几筵士當一廟而設三世似是只於禰廟而設祖與曾祖位也有人又有伯祖與伯祖之子者當如何為祭伯祖則自當與祖為列從父則自當與父為列苟不如此使死者有知以人情言之必不安禮於親疎逺近則禮自有煩簡或月祭之或享嘗乃止故拜朔之禮施於三世伯祖之祭止可施於享嘗平日藏其位版於櫝中至祭時則取而袷之其位則自如尊卑只欲尊祖豈有逆祀之禮若使伯祖設於他所則似不得袷祭皆人情所不安便使庶人亦須祭及三代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高祖
  近世亦有祭禮於男子之位禮物皆同而於其配皆有降殺凡器皿俎豆筵席純縁之類莫不異也此意亦近得之其從食者必又有降雖古人必須有此降殺以明尊卑親疎故今設袝位雖以其班亦須少退其禮物當少損其主祭者於袝食者若其尊也則不必親執其禮必使有司或子弟為之
  祭接鬼神合宗族施德恵行敎化其為備須是豫故至時受福也羞無他物則雖羞一品足矣旣曰庶矣則惟恐其不多有則共載一器中簿正之外多無妨
  古者旣為孟月之祭又為仲月之薦薦者祭之略今之祭不若仲月祭之大抵仲月為薦新今將新物便可仲月祭之盖物之成不如仲月因時感念之深又不如仲月祭必卜日若不卜日則時同時同則大宗小宗之家無由相助今之士大夫主旣在一堂何不合祭之分而作夏秋特祭則無義天子七廟一日而行則力不給故禮有一特一祫之說仲特則祭一祫則偏祭如春祭享祖夏祫羣廟秋祭曽冬又祫來春祭祖夏又祫秋祭禰冬又祫
  鋪筵設同几只設一位以其精神合也後又見合𦵏孔子善之知道有此義然不知一人數娶設同几之道又如何此未易處
  奠酒奠安置也若言奠摰奠枕是也謂注之於地非也祭則香茶非古也香必燔柴之意茶用生人意事之膟骨升首今已用之所以達臭也
  古人因祭祀大事飲食禮樂以㑹賔客親族重専殺必因重事
  今人之祭但致其事生之禮陳其數而已其於接鬼神之道則未也祭祀之禮所總者愽其理甚深今人所知者其數猶不足又安能達聖人致祭之義
  凡薦如有司執事者在外庖為之則男子薦之又如籩豆之類本婦人所為者復婦人薦之
  禮義之家雖奴婢出而之他必能笑人之喪祭無理者賢者之效不為細也
  五更而祭非禮也
  庶羞不踰牲不豐於牲也傳者以品之不踰非也豈有牲體少而羞掩豆是謂之踰牲
  尸惟虞則男女皆有是初祔廟時也至於吉祭則惟見男尸而不見女尸則必女無尸也當初祔時則不可以無尸節服氏言郊祀而送逆尸車則祀天有尸也天地山川之類非人鬼者恐皆難有尸節服氏言郊祀有亦不害后稷配天而有尸也詩序有言靈星之尸此說似不可取絲衣之詩正是旣祭之明日求神於門其始必有祭其實所以賔禮尸也天子旣以臣為尸不可祭罷便使出門而就臣位故其退尸也皆有漸言絲衣已是不著冕服言弁已是不冠冕也漸有從便之禮至於燕尸必極醉飽所謂不吳不敖胡考之休吳敖猶言娛樂也不娛樂何以成其休考
  祭所以有尸也盖以示教若接鬼神則室中之事足矣至於事尸分明以孫行反以子道事之則事親之道可以喻矣
  抱孫不抱子父於子主尊嚴故不抱孫自有其父故在祖則可抱非謂尸而抱也
  七廟之主聚於太祖者此盖有意以其當有祧者且祧者當易擔故盡用出之因而祧之用意婉轉古者言遷主不見所以安置之所若祭器祭服則有焚埋之說木主不知置之何地又公出疆及大夫出聘皆載遷廟之主而行以此觀之則是主常存也然則當其祫時必皆取而合祭也庶人當祭五世以恩須當及也然其祫也止可謂之合食
  祫祭旣不見男女異廟之文今以人情推之且不若男從東方女從西方而太祖居南面男祔其祖婦祔其姑雖一人數娶猶不妨東方虛其位以應西方之數其次世則復對西方之配也
  凡人家正㕔似所謂廟也猶天子之受正朔之殿人不可常居以為祭祀吉凶冠婚之事於此行之㕔後謂之寢又有適寢是下室所居之室也
  去壇為墠去墠曰鬼從廟數以至壇墠皆有等差定數至於鬼只是鬼饗之又非孝經所謂鬼饗也此言鬼饗既不在廟與壇墠之數即并合上世一齊饗之而已非更有位次分别直共一饗之耳只是懐精神也鬼者只是歸之太虚故共饗之也旣曰鬼饗之又分别世數位次則後將有百世之鬼
  旣是壇墠則其禮必不如宗廟但鬼饗之耳鬼饗之者血毛以為尚也孝經言為之宗廟而鬼饗之又不與此意同彼之為鬼者只以人死為鬼猶周禮言天神地祇人鬼
  山川之祀止是其如此巍然而高淵然而深蒸潤而足以興雲致雨必報之故祀之視三公諸侯何嘗有此人像聖人為政必去之
  八蜡先嗇一也始治稼穯者據易則神農是也司嗇是修此職者二也農三也郵表畷四也貓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也百種八也百種百穀之種舊說以昆蟲為八昆蟲是為害者不當祭此嵗終大報也
  龍見而雩當以孟夏為百穀祈甘雨也水旱旣其氣使然祈禱復何用意也民患若此不可坐視聖人憂民而已如人之疾其子祈禱不過卒歸無益也故曰丘之禱久矣
  月令綂
  秦為月令必取先王之法以成文字未必實行之道千乗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此皆法外之意秦苟有愛民為惠之心方能行徒法不以行須實有其心也有其心而無其法則是雖有仁心仁聞不行先王之道不能為政於天下
  古者諸侯之建繼世以立此象賢也雖有不賢者象之而已天子使吏治其國彼不得暴其民如舜封象是不得已用禮建國大小必㕘相得盖皆建大國其勢不能相下皆小國則無紀以小事大莫不有法
  泰社王為羣姓所立必在國外也民各有社不害為泰社王社王自立為社必在城内在漢猶有泰社在唐只見一社
  章旒之數自九降至五皆降差以兩竒數有君之象四以下恐是諸侯卿大夫之服
  井田而不封建猶能養而不能教封建而不井田猶能教而不能養封建井田而不肉刑猶能教養而不能使然此未可遽行之
  四時蒐狩田獵教師行於草莽之法行於草莽則潛師潛師夜戰聲相聞易曰伏戎于莽
  喪紀
  喪不慮居也非無薪也必毁屋扉明於死者無所愛惜所以趨其急也
  鄭氏之說恐非喪須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則三年都無事禮卒哭猶存朝夕哭若無祭於殯宮則哭於何處古者君薨三年喪畢吉禘然後祔因其祫祧主藏於夾室新主遂自殯宮入於廟國語言日祭月享禮中豈有日祭之禮此正謂三年之中不徹几筵故有日祭朝夕之饋猶定省之禮如其親之存也至於祔祭須是三年喪終乃可祔也
  卒哭者卒去非常之時哭非不哭也故伯魚期而猶哭也
  古人於忌日不為薦奠之禮特致哀示變而已古人亦不為影像繪畫不真世逺則棄不免於褻慢也故不如用主古人猶以主為藏之於櫝設之於位亦為褻慢故始無設為重鬲以為主道其形制甚陋止用葦蔑為之又設於中庭則是敬鬼神而逺之之義重主道也士大夫得其重應當有主旣埋重不可一日無主故設苴及其已作主即不用苴
  重主道也謂人所嗜者飲食故死以飲食依之旣葬然後為主未𦵏之時棺柩尚存未可為主故以重為主今人之喪旣設魂帛又設重則是兩主道也
  古之椁言井椁以大木自下排上來非如今日之籠棺也故其四隅有隙可以置物也
  祔𦵏祔祭極至理而論只合祔一人夫婦之道當其初昏未嘗約再配是夫只合一娶婦只是合一嫁今婦人夫死而不可再嫁如天地之大義然夫豈得而再娶然以重者計之養親承家祭祀繼續不可無也故有再娶之理然其𦵏其祔雖為同穴同筵几然譬之人情一室中豈容二妻以義㫁之須祔以首娶繼室别為一所可也
  正叔嘗為𦵏說有五相地須使異日決不為道路不置城郭不為溝渠不為貴家所奪不致耕犁所及
  安穴之次設如尊穴南面北首陪𦵏者前為兩列亦須北首各於其穴安夫婦之位坐於堂上則男東而女西臥於室中則男外而女内也
  葬法有風水山崗此全無義理不足取南方用青囊猶或得之西方人用一行尤無義理南方試𦵏地將五色帛埋於地下經年而取觀之地美則采色不變地氣惡則色變矣又以器貯水養小魚埋經年以死生卜地美惡取草木之榮枯亦可卜地之美惡
  韓退之以少孤養於嫂故為嫂服加等大抵族屬之喪不可有加若為嫂養便以有恩而加服則是待兄之恩至薄大抵無母不養於嫂更何處可養若為族屬之親有恩而加等則待己無恩者可不服乎哉昔有士人少養於嫂生事之如母死自處以齊衰或吿之非先王之禮聞而遂除之惟持心喪遂不復應舉人以為得體禮云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娶婦疑大功之末以下十二字為衍宜直云父大功之末云云父大功之末則是已小功之末也而已之子緦麻之末也故可以冠娶也蓋冠娶者固己無服矣凡卒哭之後皆是末也所以言衍者以上十二字義無所附着已雖小功旣卒哭可與冠取妻是己自冠取妻也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汙則從而汙伋則安能出妻不當使子喪之禮子於母則不忘喪若父不使子喪之為子固不可違父當黙持心喪亦禮也若父使之喪而喪之亦禮也子思以我未至於聖孔子聖人處權我循禮而已
  聖人不制師之服師無定體如何是師見彼之善而已效之便是師也故有得其一言一義如朋友者有相親炙而如兄弟者有成就己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豈可一槩服之故聖人不制其服心喪之可也孔子死弔服如麻亦是服也卻不得謂無服也
  禮稱母為長子斬三年此理未安父存子為母期母如何卻服斬此為父只一子死則世絶莫大之戚故服斬不如此豈可服斬
  父在母服三年之喪則家有二尊有所嫌也處今之宜但可服齊衰一年外可以墨衰從事可以合古之禮全今之制
  同母異父之兄弟小功服之可也或云未之前聞當古之時又豈有此事
  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又兩月為禫共二十七月禮鑽燧改火天道一變其期已矣情不可以已於是再期再期又不可以已於是加之三月是二十七月也大功以下算閏月期已上以朞㫁不算閏月三年之喪禫祥閏月亦算之
  古者為舅姑齊衰期正服也今斬衰三年從夫也孔子惡哭諸野者謂其有服之喪不哭諸家而哭諸野者也
  師不立服不可立也當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處之如顔閔於孔子雖斬衰三年可也其成己之功與君父並其次各有淺深稱其情而已下至曲藝莫不有師豈可一槩制服
  受祥日食肉彈琴恐不是聖人舉動使其哀未忘則子於是日哭不飲酒食肉以全哀况彈琴可乎使其哀已忘何必彈琴
  為人後者為其父母不論其族逺近並以期服服之據今之律五服之内方許為後以禮文言又無此文若五服之内無人使後絶可乎必須以疎屬為之後也有適母在其所生母死禮雖服緦亦當心喪難以求仕祭器祭服以其嘗用於鬼神不敢褻用故具埋焚之禮至於衰絰冠履不見所以毁之丈惟杖則言棄諸隠者棄諸隠者不免有時而褻何不即焚埋之常謂喪服非為死者己所以致哀也不須道敬喪服也禮云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皆言主在哀也非是為敬喪服不邊坐專席而坐禮云有憂者側席而坐有喪者專席而坐有憂則意不安故側席而坐側席者坐不安也有喪者則專在於哀不為容也故專席而坐得席則坐更無所遜於前後是以無容也大功不以服勤不以服勤勞之事皆是不二事之義也毁喪服者必於除日毁以散諸貧者或諸守墓者皆可也盖古人不惡凶事而今人以為嫌留之家人情不悅不若散之焚埋之又似惡喪服
  練亦謂之功衰盖練其功衰而衣之爾據曾子問三年之喪不弔又雜記三年之喪雖功衰不以弔又服三年之喪旣練矣有期之喪旣𦵏矣則服其功衰又雜記有父母之喪尚功衰此云尚功衰盖未祥之前尚衣輕練之功衰耳知旣練猶謂之功衰者以下文云則練冠三年之喪禮不當弔而雜記又云雖功衰不以弔兼服之服重者以易輕者舊注不可用此為三年之喪以上而言故作記者以斬齊及大功明之若斬衰旣練齊衰旣卒哭則首帶皆葛又有大功新衰之麻則與齊之首絰麻葛兩施之旣不敢易斬葛之輕以斬葛大於大功之麻又不敢易齊首之重輕者方敢易去則重者固當存故麻葛之絰兩施於首若大功旣𦵏則當服齊首之葛不服大功之葛所謂兼服之服重者則變輕者正謂此爾若齊麻未葛則大功之麻亦止當免則絰之而已如此喪變雖多一用此制前後禮文不相乖戾
  練衣必煅煉大功之布以為衣故有言功衰功衰上之衣也以其著衰於上故通謂之衰必著受服之上稱受者以此得名受盖受始喪斬疏之衰而著之變服其意以喪久變輕不欲摧割之心亟忘於内也此說昔嘗與學者言之今二年始獲二人同矣
  古之冠也縮縫古之吉冠縮縫也今之冠也衡縫今之吉冠衡縫也吉冠當縮縫喪冠當衡縫今喪反吉非古也
  小功大功言末恐止是以卒哭之後為末齊衰不言末謂其無是禮也
  小祥乃練其功衰而衣之則練與功衰非二物也有父母之喪尚功衰此尚功衰謂末祥猶衣所練之功衰未衣麻衣也
  特牲少牢饋食一出孺悲之學不勝欽歎父母












  張子全書卷八
<子部,儒家類,張子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巻九
  易說上
  
  乾元亨利貞
  乾之四德終始萬物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然推本而言當父母萬物
  明萬物資始故不得不以元配乾坤其偶也故不得不以元配坤
  天下理得元也㑹而通亨也說諸心利也一天下之動正也
  貞者專靜也
  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言天地則有體言乾坤則无形故性也者雖乾坤亦在其中
  初九潛龍勿用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大而得易簡之理當成位乎天地之中時舍而不受命乾九二有焉及夫化而聖矣造而位天德矣則富貴不足以言之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九四或躍在淵无咎
  處隂故曰在淵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上九亢龍有悔用九見羣龍无首吉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綂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乗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
  雲行雨施散而无不之也言乾發揮徧被於六十四卦各使成象變言其著化言其漸萬物皆始故性命之各正惟君子為能與時消息順性命躬天德而誠之行也精義時措故能保合太和健利且正孟子所謂終始條理集大成於聖智者歟易曰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乗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其此之謂乎
  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此謂六爻言天道變化趨時者六爻各隨時自正其性命謂六位隨時正性命各有一道理盖為時各不同
  首出庶物萬國咸寧
  不一則乖競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潛龍勿用陽在下也見龍在田德施普也終日乾乾反復道也
  道行也所行即是道易亦言天行健天道也
  或躍在淵進无咎也
  或躍進退皆可在淵者性退也故指其極而言也
  飛龍在天大人造也
  乾之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乃大人造位天德成性躋聖者耳若夫受命首出則所性不存焉故不曰位乎君位而曰位乎天德不曰大人君矣而曰大人造也
  成性則躋聖而位天德乾九二正位於内卦之中有君德矣而非上治也九五言上治者通言乎聖人之德聖人之性捨曰君而謂之天見大人德與位之者皆造也
  至健而易至順而簡故其險其阻不可階而升不可逸而至仲尼猶天九五飛龍在天其致一也
  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用九天德不可為首也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㑹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仁綂天下之善禮嘉天下之㑹義公天下之利信一天下之動
  初九曰潛龍勿用何謂也子曰龍德而隠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悶不見是而无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
  孔子喜弟子之不仕盖為德未成則不可以仕是行而未成者也故潛勿用龍德而未顯者也不成名不求聞也養實而已樂行憂違不可與德者語也用則行舍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顔子龍德而隠故遯世不見知而不悔直與聖者同能
  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聖人不為沽激之行以求時知依乎中庸人莫能知以此自信不知悔也大而得簡易之理當成位乎天地之中時舍而不受命乾九二有焉及夫化而聖矣造而位天德矣則富貴不足以言之
  樂則行之憂則違之主於吾志而已无所求於外故善世博化龍德而見也潛而未見則為己而已不暇及夫人者也
  孟子不得已而用潛龍者也顔子不用潛龍者也孟子主教故湏說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
  九二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龍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德也
  庸言庸行盖天下經德達道大人之德施於是者博矣天下之文明於是著矣然非窮變化之神以時措之宜則或陷於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此顔子所以求龍德而正中乾乾進德思處其極未敢以方體之常安吾止也
  顔氏求龍德正中而未見其止故擇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歎夫子忽焉前後也乾三四位過中重剛時不可舍庸言庸行不足以濟之雖大人之盛有所不安外趨變化内正性命故其危其疑艱於見德者時不得舍也九五大人化矣天德位矣成性聖矣故旣曰利見大人又曰聖人作而萬物覩亢龍以位畫為言若聖人則不失其正何亢之有德博而化言化物也以其善世即是化也善其身自化也兼善天下則是化物也知化則是德化聖人自化也化之況味在學者未易見焉但有此次序
  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何謂也子曰君子進德修業忠信所以進德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无咎矣
  乾九三修辭立誠非繼日待旦如周公不足以終其業
  忠信所以進德學者止是一誠意耳若不忠信如何進德不驕德當至也不憂業當終也
  適在不安之位故曰因其時
  求致用者幾不可緩將進德者渉義必精此君子所以立多凶多懼之地乾乾德業不少懈於趨時也知至極盡其所知也
  九四曰或躍在淵无咎何謂也子曰上下无常非為邪也進退无恒非離羣也君子進德修業欲及時也故无咎
  以陽居隂故曰在淵位非所安故或以躍德非為邪故進退上下惟義所適惟時所合故曰欲及時也能如此擇義則无咎也
  九四以陽居隂故曰在淵能不忘於躍乃可免咎非為邪也終其義也
  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溼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谷神能象其聲而應之非謂能報以律呂之變也猶卜筮叩以是言則報以是物而已易謂同聲相應是也王弼謂命呂者律語聲之變非此之謂也聖人作萬物覩故利見大人
  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此一章止為飛龍在天而發龍虎水火之喻盖明各逐一類去本在上者却上去本在下者却逐下德性本得乎天者今復在天是各從其類也
  上九曰亢龍有悔何謂也子曰貴而无位髙而无民賢人在下位而无輔是以動而有悔也
  亢而自喪之也
  潛龍勿用下也見龍在田時舍也終日乾乾行事也或躍在淵自試也飛龍在天上治也亢龍有悔窮之災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
  居大中安止之地至于三四則不得所安也
  聖人神其德不私其身故乾乾自强所以成之於天耳
  潛龍勿用陽氣潛藏見龍在田天下文明終日乾乾與時偕行或躍在淵乾道乃革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德亢龍有悔與時偕極
  顔子未成性是為潛龍亦未肯止于見龍盖以其德其時則須當潛顔子與孟子時異顔子有孔子在可以不顯孟子則處師道亦是已老故不得不顯耳九二九三九四至上九皆是時也九四曰上下无常非為邪也進退无恒非離羣也君子進德修業欲及時也此時可上可下可進可退非為邪也即是直也天道不越乎直直方大則不須習行之自无不利非為邪則是陟降庭止也進德修業欲及時即是无然畔援无然歆羨誕先登于岸也言无畔去亦无援引亦无歆向亦無羨而不為誕知登于岸耳岸所處地位也此與進无咎同意惟志在位天德而已位天德大人成性也九三九四大體相似此二時處危難之大聖人則事天愛民不恤其他誕先登于岸九五大人造也造成就也或謂造為至意亦可大人成性則聖也化化則純是天德也聖猶天也故不可階而升聖人之教未嘗以性化責人若大人則學可至也位天德則神神則天也故不可以神屬人而言莊子言神人不識義理也又謂至人真人其辭險窄皆无可取孟子六等至於神則不可言人也上九亢龍縁卦畫而言須分初終終則自是亢極言君位則易有極之理聖人之分則安有過亢
  易雖以六爻為次序而言如此則是以典要求也乾初以其在初處下況聖修而未成者可也上以居極位畫為亢聖人則何亢之有若二與三皆大人之事非謂四勝於三三勝於二五又勝於四如此則是聖可階也三四與二皆言所遇之時二之時平和見龍在田者則是可止之處也時舍時止也以時之和平故利見不至於有害三四則皆時為難危又重剛又不中至九五則是聖人極致處不論時也飛龍在天況聖人之至若天之不可階而升也大人與聖人自是一節妙處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以理計之如崇德之事尚可勉勉修而至若大人以上事則无修故曰過此以往未之或知言不可得而知也直待己實到窮神知化是德之極盛處也然而人為者不過大人之事但德盛處惟己知之黙而成之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如此方是成就吾之所行大人之事而已故於此爻却說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如此則是全與天地一體然不過是大人之事惟是心化也故嘗謂大可為也大而化不可為也在熟而已盖大人之事修而可至化則不可加功加功則是助長也要在乎仁熟而已然而至於大以上自是住不得言在熟極有意大與聖難於分别大以上之事如禹稷臯陶輩猶未必能知然須當皆謂之聖人盖為所以接人者與聖同但已自知不足不肯自以為聖如禹之德斯可謂之大矣其心以天下為己任規模如此又克己若禹則與聖人直无間别孔子亦謂禹於吾无間然矣久則須至堯舜有人於此敦厚君子无少異聖人之言行然其心與真仲尼須自覺有殊在他人則安能分别當時至有以子貢為賢於仲尼者惟子貢則自知之人能以大為心常以聖人之規模為己任久於其道則須化而至聖人理之必然如此其大即是天也又要細宻處行之并暗隙不欺若心化處則誠未易至孔子猶自謂若聖與仁則吾豈敢儻曰吾聖矣則人亦誰能知故曰知我者其天乎然則必九五言乃位乎天德盖自成聖實到也不言首出所性不存焉其實天地也不曰天地而曰天德言德則德位皆造故曰大人造也至此乃是大人之事畢矣五乾之極盛處故以此當聖人之成德言乃位即是實到為己有也若由思慮勉勉而至者止可言知不可言位也乃位則實在其所矣大抵語勉勉者則是大人之分也勉勉則猶或有退少不勉勉斯退矣所以須學問進德修業欲成性也成性則縱心皆天也所以成性則謂之聖者如夷之清惠之和不必勉勉彼一節而成性若聖人則於大以成性剛健故應乎天文明故時行
  乾二五皆正中之德五則曰大人造也又曰聖人作而萬物覩大人而升聖乃位乎天德也不言帝王而言天德位不足道也所性不存焉潛龍自是聖人之德備具但未發見
  見龍成性至飛龍則位天德
  乾元用九乃見天則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
  利貞者性情也以利解性以貞解情利流通之義貞者實也利快利也貞實也利性也貞情也情儘在氣之外其發見莫非性之自然快利盡性所以神也情則是實事喜怒哀樂之謂也欲喜者如此喜之欲怒者如此怒之欲哀欲樂者如此樂之哀之莫非性中發出實事也
  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六爻發揮㫄通情也
  剛健中正中爻之德
  剛健中正純粹精也主以中正為精也六爻發揮言時各異㫄通情也情猶言用也六爻擬議各正性命其乾德㫄通不失大和而和且正也
  時乗六龍以御天也雲行雨施天下平也君子以成德為行日可見之行也
  成德為行德成自信而不疑所以日見于外可也
  潛之為言也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寬以居之仁以行之
  君子之道成身成性以為功者也未至於聖皆行未成之地耳顔子之徒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故曰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龍德而隠聖修而未成者也非如學者之未成凡言龍喻聖也若顔子可以當之雖伯夷之學猶不可言龍龍即聖人之德顔子則術正也
  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德也九三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无咎矣九四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此以六畫分三才也以下二畫屬地則四逺於地故言中不在人若三則止言不在天在田而已
  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亾知得而不知喪其唯聖人乎知進退存亾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
  浩然无間則天地合德照无偏係則日月合明天地同流則四時合序酬酢不倚則鬼神合吉凶
  天地合德日月合明然後能无方无體然後无我先後天而不違順至理以推行知无不合也雖然得聖人之任皆可勉而至猶不害於未化爾
  
  坤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
  以西南為得朋乃安貞之德也以東北為喪朋雖得主有慶而不可懐也西南土之位東北木之位也西南得朋東北喪朋江沱之間有嫡不以其媵備數是不能喪朋也媵遇勞而无怨却是能喪朋者其卒嘯也歌是乃終有慶也此婦人之教大者也西南致養之地東北反西南者也隂陽正合則隂相對者必陽也西南得朋是始以類相從而來也東北喪朋喪朋相忘之義聴其自治不責人不望人是喪其朋也喪朋則有慶矣江有沱有汜有渚皆是始離而終合之象也有嫡不以其媵備數是不能喪朋媵遇勞而无怨是能喪朋也以其能喪朋故能始離而終合之子歸自嫡也不我以不我與不我過皆言其始之不均一也其後也悔嫡自悔也處既安既處之處也始離而終旣處也歌是乃終有慶慶則同有慶
  彖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德合无疆含𢎞光大品物咸亨牝馬地類行地无疆柔順利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後順得常
  坤先迷不知所從故失道後能順聽則得其常矣
  西南得朋乃與類行東北喪朋乃終有慶安貞之吉應地无疆象曰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初六履霜堅氷至象曰履霜堅氷隂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氷也六二直方大不習无不利象曰六二之動直以方也不習无不利地道光也
  地道之有孚者故曰光也
  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无成有終象曰含章可貞以時發也或從王事知光大也
  六三以隂居陽不獨有柔順之德其知光大含蘊文明可從王事者也然不可動以躁妄故可靜一以俟時不可有其成功故无成乃有終也
  六四括囊无咎无譽象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六五黄裳元吉象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上六龍戰于野其血𤣥黄象曰龍戰于野其道窮也用六利永貞象曰用六永貞以大中也文言曰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德方後得主而有常含萬物而化光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
  效法故光
  屈伸動靜終始各自别今以剛柔言之剛何嘗无靜柔何嘗无動坤至柔而動也剛則柔亦有剛靜亦有動但舉一體則有屈伸動靜終始乾行不妄則坤順必時也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餘慶餘殃百祥百殃與中庸必得之義同善者有後不善者无後理當然其不然者亦恐遲晚中間譬之瘠之或秀腴之或不秀然而不直之生也幸而免遇外物大抵適然耳君子則不恤惟知有義理
  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易曰履霜堅氷至盖言順也直其正也方其義也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
  敬以直内則不失於物義以方外則得已敬義一道也敬所以成仁也盖敬則實為之實為之故成其仁
  敬義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習无不利則不疑其所行也隂雖有美含之以從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終也天地變化草木蕃天地閉賢人隠易曰括囊无咎无譽盖言謹也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體美在其中而暢於四支發於事業美之至也隂疑於陽必戰為其嫌於无陽也故稱龍焉猶未離其類也故稱血焉夫𤣥黄者天地之雜也天𤣥而地黄正位居體所以應黄裳之美
  
  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彖曰屯剛柔始交而難生動乎險中大亨貞雷雨之動滿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寧
  往則失其居矣
  象曰雲雷屯君子以經綸
  雲雷皆是氣之聚處屯聚也
  初九磐桓利居貞利建侯象曰雖磐桓志行正也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磐桓猶言柱石磐磐石也桓桓柱也謂利建侯如柱石在下不可以動然志在行正也
  六二屯如邅如乗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象曰六二之難乗剛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班布不進之貌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象曰即鹿无虞以從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窮也
  處非其地故曰入于林中虞防禁也二以乗剛有寇故五若可親五屯其膏故不若捨之
  六四乗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象曰求而往明也九五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上六乗馬班如泣血漣如象曰泣血漣如何可長也待求而往
  
  䝉亨匪我求童䝉童䝉求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
  禮聞取道義於人不聞取其人之身來之為言屬有道義者謂之來來學者就道義而學之往教者致其人而取教也童䝉求我匪我求童䝉是也
  教人當以次守得定不妄施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是剛中之德也
  彖曰𫎇山下有險險而止䝉
  險而止䝉𫎇亨以亨行時中也夫險而不止則入于坎入于蹇不止則是安其危之類也以其知險而止也故成䝉之義方以有求童䝉求我匪我求童𫎇以䝉而求故能時中所以亨也
  人心多則无由光明䝉雜而著著古着字雜着於物所以為𫎇䝉昬䝉也
  𫎇亨以亨行時中也匪我求童䝉童䝉求我志應也初筮告以剛中也再三瀆瀆則不告瀆𫎇也䝉以養正聖功也象曰山下出泉䝉君子以果行育德
  時之義甚大如䝉亨以亨行時中也者䝉何嘗有亨以九二之亨行𫎇者之時中故𫎇所以得亨也䝉无遽亨之理以九二循循行時中之亨也䝉卦之義主之者全在九二彖之所論皆二之義教者但觀𫎇者時之所及則道之此是亨行時也此時也正所謂如時雨化之如既引之中道而不使之通則是教者之過當時而道之使不失其正則是教者之功養其䝉使正者聖人之功也
  初六發䝉利用刑人用說桎梏以往吝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以柔下賢居於坎陷然无所私係用心存公雖不能諭人於道以辨曲直正法可也善行法者多說於任刑道非𢎞矣故以往吝故君子哀矜而弗喜也故一作終
  九二包䝉吉納婦吉子克家象曰子克家剛柔接也擇婦而納之則吉
  九二以下卦之中主卦德故曰子克家以子任家必剛柔得中乃濟不可嚴厲也
  六三勿用取女見金夫不有躬无攸利
  金夫二也不有躬履非正則不能固於一也
  象曰勿用取女行不順也六四困䝉吝象曰困䝉之吝獨逺實也六五童𫎇吉象曰童䝉之吉順以㢲也不愿不信䝉之失正者也故䝉正如童吉與夫彖之義同
  上九擊䝉不利為寇利禦寇象曰利用禦寇上下順也𫎇暗犯寇禦之可也以剛明極顯而寇䝉暗則傷義而衆不率也九二以剛居中故能包䝉而吉
  
  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
  剛健而不陷而能俟時故有孚於光亨也
  訟需坎皆言有孚必然之理也又如未濟飲酒濡首亦言有孚義同此
  彖曰需須也險在前也剛健而不陷其義不困窮矣需有孚光亨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涉大川往有功也象曰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
  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九五需于酒食貞吉未濟亦有孚于飲酒以隂在前无所施為惟於飲食而已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象曰需于郊不犯難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終吉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雖小有言以吉終也九三需于泥致宼至象曰需于泥災在外也自我致寇敬慎不敗也六四需于血出自穴象曰需于血順以聽也
  以柔居隂不能禦强來則聴順而辟其路
  九五需于酒食貞吉象曰酒食貞吉以中正也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來敬之終吉象曰不速之客來敬之終吉雖不當位未大失也
  上无所出故降入自穴恭以納之雖處極上不至於失
  
  訟有孚窒惕中吉終凶利見大人不利涉大川彖曰訟上剛下險險而健訟訟有孚窒惕中吉剛來而得中也終凶訟不可成也利見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涉大川入于淵也象曰天與水違行訟君子以作事謀始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終吉象曰不永所事訟不可長也雖小有言其辨明也
  初於正應中有隂陽之間不无訟但以隂居下體為柔順履險方初不永所事其理辨直故小有言終吉直一作正
  九二不克訟歸而逋其邑人三百户无眚象曰不克訟歸逋竄也自下訟上患至掇也
  處險體剛好訟者也上下二隂俱非己應理為不直故不訟歸而逋竄使其邑人之衆无辜被禍故曰邑人无眚
  六三食舊德貞厲終吉或從王事无成象曰食舊德從上吉也
  履非其位處險之極若能不為他累専應上九則雖危終吉故曰舊德以隂居陽又處成功必有悔吝故曰无成
  九四不克訟復即命渝安貞吉象曰復即命渝安貞不失也九五訟元吉象曰訟元吉以中正也上九或錫之鞶帶終朝三褫之象曰以訟受服亦不足敬也
  體健而比於三理為不直故不克訟
  
  師貞丈人吉无咎
  丈人過剛太公近之剛正剛中則是大人聖人得中道也太公則必待誅紂時雖鷹揚所以為過剛不得稱大人
  彖曰師衆也貞正也能以衆正可以王矣剛中而應行險而順以此毒天下而民從之吉又何咎矣象曰地中有水師君子以容民畜衆初六師出以律否臧凶象曰師出以律失律凶也
  師出以律師之始也體柔居賤不善用律故凶
  九二在師中吉无咎王三錫命象曰在師中吉承天寵也王三錫命懐萬邦也
  懐愛萬邦故所以重將帥
  六三師或輿尸凶象曰師或輿尸大无功也
  隂柔之質履不以正以此帥衆固不能一師丈人吉非隂柔所禦
  六四師左次无咎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次之不戰之地則不失其常
  六五田有禽利執言无咎長子帥師弟子輿尸貞凶象曰長子帥師以中行也弟子輿尸使不當也
  柔居盛位見犯乃較故无咎任寄非一行師之凶也
  上六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亂邦也
  師終必推賞然小人雖有功不可胙之以土長亂也承猶繼世之承也
  
  比吉原筮元永貞无咎不寧方來後夫凶彖曰比吉也比輔也下順從也原筮元永貞无咎以剛中也不寧方來上下應也後夫凶其道窮也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
  必原筮者慎所與也
  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終來有它吉象曰比之初六有它吉也
  柔而无應能擇有信者親之已之誠素著顯終有他吉比好先也
  六二比之自内貞吉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愛自親始人道之正故曰貞吉
  六三比之匪人象曰比之匪人不亦傷乎
  履非其正比之必匪其人故可傷
  六四外比之貞吉象曰外比於賢以從上也九五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象曰顯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順失前禽也邑人不誡上使中也上六比之无首凶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終也
  失前禽謂三面而驅意在緩逸之不務殺也順奔然後取之故被傷者少也
  以剛居中而顯明比道伐止有罪不為濫刑故邑人不誡為上用中此之謂也不比者不懲非用中也故比必顯之然殺不可務也一云上使中者付得其人也
  小畜
  小畜亨宻雲不雨自我西郊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應之曰小畜健而㢲剛中而志行乃亨宻雲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象曰風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
  自我西郊剛陽之氣進而不已也
  初九復自道何其咎吉象曰復自道其義吉也
  以理而升進之於應也
  九二牽復吉象曰牽復在中亦不自失也
  初反自道三為說輻二以彚征在中故未為失
  九三輿說輻夫妻反目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近而相比故說輻而不能進反為柔制故曰反目非其偶也故不能正其室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以隂居隂其體不躁故曰有孚能上比於五與之合志雖為羣下所侵被傷而去懐懼而出於義无咎
  九五有孚攣如富以其鄰象曰有孚攣如不獨富也上九旣雨旣處尚德載婦貞厲月幾望君子征凶象曰旣雨既處德積載也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六四為衆陽之主已能接之以信攣如不疑則亦為衆所歸故曰富以其鄰
  
  履虎尾不咥人亨彖曰履柔履剛也說而應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
  說雖應乾而二不累五也
  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无隂柔之累故不疚此所以正一卦之德也
  象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辯上下定民志初九素履往无咎象曰素履之往獨行願也
  隂累不干无應於上故其履潔素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貞吉象曰幽人貞吉中不自亂也中正不累无援於上故中不自亂得幽人之正
  六三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象曰眇能視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與行也咥人之凶位不當也武人為于大君志剛也
  大君者為衆爻之主也武人者剛而不德也
  九四履虎尾愬愬終吉象曰愬愬終吉志行也
  二五不累於己處多懼之地近比於三能常自危則志願終吉陽居隂故不自肆常自危也
  九五夬履貞厲象曰夬履貞厲位正當也上九視履考祥其旋元吉象曰元吉在上大有慶也
  視所履以考求其吉莫如旋而反下則獲應而有喜也
  乗剛未安其進也寧旋
  泰
  泰小往大來吉亨彖曰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陽而外隂内健而外順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初九㧞茅茹以其彚征吉象曰㧞茅征吉志在外也九二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得尚于中行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中行中立之行也若朋比則未足尚也舜文之大不是過也
  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復艱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象曰无往不復天地際也
  因交與之際以著戒能艱貞則享福可必
  六四翩翩不富以其鄰不戒以孚象曰翩翩不富皆失實也不戒以孚中心願也
  隂陽皆未安其分故家不富志不寧
  六五帝乙歸妹以祉元吉象曰以祉元吉中以行願也雖隂陽義反取交際為大義
  上六城復于隍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象曰城復于隍其命亂也
  泰極則否非力所支故不可以師其勢愈亂正以命令諭衆然終吝道也故知者先幾艱貞无咎著戒未然也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則是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隂而外陽内柔而外剛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也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險德辟難不可榮以禄
  盖言上下不交便天下无邦有邦而與无邦同以不成國體也在天下他國皆无道只一邦治亦不可言天下无道須是都不治然後是天下无道也於否之時則天下无邦也古之人一邦不治别之一邦直至天下皆无邦可之則止有隠耳无道而隠則惟是有朋友之樂而已子欲居九夷未敢必天下之无邦或夷狄有道於今海上之國儘有仁厚之治者
  初六㧞茅茹以其彚貞吉亨象曰㧞茅貞吉志在君也柔順處下居否以靜者也能以類正吉而必亨不事茍合志在得主者歟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象曰大人否亨不亂羣也處二隂之間上順下容衆不可異故其道否乃亨
  六三包羞象曰包羞位不當也
  處否而進履非其位非知恥者也
  九四有命无咎疇離祉象曰有命无咎志行也
  居否之世以陽處隂有應於下故雖有所命无咎也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繫于苞桑象曰大人之吉位正當也上九傾否先否後喜象曰否終則傾何可長也
  以亡為懼故能休其否
  包桑從下叢生之桑叢生則其根牢書云厥草惟包如竹叢蘆葦之類河朔之桑多從根斬條取葉其生叢然
  同人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貞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應乎乾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應君子正也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象曰天與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
  不能與人同未足為正也
  天下之心天下之志自是一物天何常有如此間别
  初九同人于門无咎象曰出門同人又誰咎也六二同人于宗吝象曰同人于宗吝道也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嵗不興象曰伏戎于莽敵剛也三嵗不興安行也九四乗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乗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也九五同人先號咷而後笑大師克相遇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師相遇言相克也上九同人于郊无悔象曰同人于郊志未得也
  二與五應而為佗間已直人曲望之必深故號咷也師直而壯義同必克故遇而後笑
  大有
  大有元亨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曰大有其德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
  柔得盛位非所固有故曰大有
  剛健故應乎天文明故時行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惡揚善順天休命柔能大有非天道也乃天命也故曰順天休命遏惡揚善勉衆也
  初九无交害匪咎艱則无咎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二應於五三能自通四匪其㫄惟初无交故有害然非其咎
  九二大車以載有攸往无咎象曰大車以載積中不敗也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非柔中文明之主不能察非剛健不私之臣不能通故曰小人弗克
  九四匪其彭无咎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辯晳也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象曰厥孚交如信以發志也威如之吉易而無備也
  人威重有德望則人自畏服易曰厥孚交如威如吉君子以至誠交人然後有威重威如之吉易而无備也君子至平易有何闗防擬備惟以抑抑威儀為德之隅儼然人望而畏之旣易而無備則威如乃吉也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以剛而下柔居上而志應於中故曰履信思順又以尚賢盖五陽一隂又無物以間焉耳剛柔相求情也信也
  
  謙亨君子有終彖曰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
  止於下故光明
  地道卑而上行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終也
  人樂尊之故光而不掩志下於人故人不能加天以廣大自然取貴人自要尊大須意我固必欲順己尊己又悅己之情此所以取辱取怒也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夫尊者謙則更光卑者己謙又如何踰之此天德至虚者焉以其能謙故尊而益光卑又無人可踰盖已謙矣復如何踰越也謙天下之良德
  象曰地中有山謙君子以裒多益寡稱物平施
  隠髙於卑謙之象也
  易大象皆是實事卦爻小象則容有寓意而已言風自火出家人家人之道必自烹飪始風風也教也盖言教家人之道必自此始也又如言木上有水井則明言井之實事也又言地中有山謙夫山者崇高之物非謙而何又如言雲雷屯雲雷皆是氣之聚處屯聚也
  多者寡者皆量宜下之
  初六謙謙君子用涉大川吉象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
  牧逸也
  六二鳴謙貞吉象曰鳴謙貞吉中心得也
  體柔居正故以謙獲譽與上六之鳴異矣故曰貞吉
  九三勞謙君子有終吉象曰勞謙君子萬民服也中心安之也有終則吉人則難能
  六四无不利撝謙象曰无不利撝謙不違則也
  裒多益寡无不盡道舉措皆謙
  六五不富以其鄰利用侵伐无不利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上六鳴謙利用行師征邑國象曰鳴謙志未得也可用行師征邑國也
  下應於三其迹顯聞故曰鳴謙最上用謙為衆所服故利用行師然聲鳴其謙必志有求焉非如六二之正也三止於下如邑國之未賔也一云鳴謙則師有名
  
  豫利建侯行師彖曰豫剛應而志行順以動豫豫順以動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師乎
  上動而下不順非建侯行師之利也
  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聖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豫之時義大矣哉象曰雷出地奮豫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
  王者之樂莫大於是
  初六鳴豫凶象曰初六鳴豫志窮凶也
  知幾者上交不諂今得應於上豫獨著聞終凶之道也故几豫之理莫若安其分動以義也
  六二介于石不終日貞吉象曰不終日貞吉以中正也六三盱豫悔遲有悔象曰旴豫有悔位不當也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六五貞疾恒不死象曰六五貞疾乗剛也恒不死中未亡也上六㝠豫成有渝无咎象曰㝠豫在上何可長也不終日貞吉言疾正則吉也六二以隂居隂獨无累於四故其介如石坤體柔順以其在中而靜何俟終日必知幾而正矣體順用中以隂居隂堅介如石故在理則悟為豫之吉莫甚焉不以悅豫而流也隨
  隨元亨利貞无咎彖曰隨剛來而下柔動而說隨大亨貞无咎而天下隨時隨時之義大矣哉象曰澤中有雷隨君子以嚮晦入宴息
  上九下居於初也故曰剛來下柔
  初九官有渝貞吉出門交有功象曰官有渝從正吉也出門交有功不失也
  言凡所治務能變而任正不膠柱也處隨之初為動之主心無私係故能動必擇義善與人同者也
  六二係小子失丈夫象曰係小子弗兼與也六三係丈夫失小子隨有求得利居貞象曰係丈夫志舍下也舍小隨大所求可得必守正不邪乃吉
  九四隨有獲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象曰隨有獲其義凶也有孚在道明功也
  以陽居隂利於比三則凶也處隨之世為衆所附茍利其獲凶之道也能以信存道則功業可明无所咎矣
  九五孚于嘉吉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上六拘係之乃從維之王用亨于西山象曰拘繫之上窮也
  處隨之世而剛正宅尊善為衆信故吉或曰孚於二則吉
  
  蠱元亨利涉大川
  元亨然後利涉大川
  先甲三日後甲三日彖曰蠱剛上而柔下㢲而止蠱憂患内萌蠱之謂也泰終反否蠱之體也弱而止待能之時也
  蠱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終則有始天行也象曰山下有風蠱君子以振民育德
  後甲三日成前事之終先甲三日善後事之始也剛上柔下故可為之倡是故先甲三日以蠲其法後甲三日以重其初明終而復始通變不窮也至於㢲之九五以其上下皆柔故必无初有終是故先庚後庚不為物首也於甲取應物而動順乎民心也一本為事之倡法一作治
  初六幹父之蠱有子考无咎厲終吉象曰幹父之蠱意承考也
  處下不係應於上如子之專制雖意在承考然亦危厲以其柔㢲故終吉
  九二幹母之蠱不可貞象曰幹母之蠱得中道也處中用㢲以剛係柔幹母之蠱得剛柔之中也
  九三幹父之蠱小有悔无大咎象曰幹父之蠱終无咎也
  義如初六小有悔者以其剛也
  六四裕父之蠱往見吝象曰裕父之蠱往未得也裕父之蠱不能為父除患能寬裕和緩之而已以柔居隂失之太柔故吝正固乃可幹事以柔致逺往未得也
  六五幹父之蠱用譽象曰幹父用譽承以德也
  雖天子必有繼也故亦云幹父之蠱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則也隠居以求其志故可則也
  
  臨元亨利貞至于八月有凶彖曰臨剛浸而長說而順剛中而應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臨言有凶者大抵易之於爻變陽至二便為之戒恐有過滿之萌未過中已戒猶履霜堅氷之義及泰之三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復皆過中之戒也
  初九咸臨貞吉象曰咸臨貞吉志行正也
  臨為剛長已志應上故雖感而行正也
  九二咸臨吉无不利象曰咸臨吉无不利未順命也非咸則有上下之疑有所不利
  六三甘臨无攸利既憂之无咎象曰甘臨位不當也既憂之咎不長也
  體說乗剛故甘邪說求容而以臨物安有所利能自憂懼庶可免咎
  六四至臨无咎象曰至臨无咎位當也
  以隂居隂體順應正盡臨之道雖在剛長可以无咎正一作說
  六五知臨大君之宜吉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謂也順命行中天子之宜
  上六敦臨吉无咎象曰敦臨之吉志在内也
  體順則无所違極上則无所進不以无應而志在於臨故曰敦臨志在内也
  
  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
  盥求神而薦䙝也
  彖曰大觀在上順而㢲中正以觀天下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象曰風行地上觀先王以省方觀民設教
  内順外㢲示民以順而外從㢲此祭所以為教之本故盥而不薦中正以觀天下又曰大觀在上皆謂五也凡言觀我生亦皆謂五也天不言藏其用而四時行神道如盥而不薦之類盥簡潔而神薦䙝近而煩也
  有兩則須有感然天之感有何思慮莫非自然聖人則能用感何謂用感凡教化設施皆是用感也作於此化於彼者皆感之道聖人以神道設教是也天不言而四時行聖人設教而天下服誠於此動於彼神之道歟
  初六童觀小人无咎君子吝象曰初六童觀小人道也所觀者末小人之道施於君子則吝
  六二闚觀利女貞象曰闚觀女貞亦可醜也
  得婦人之道雖正可羞
  六三觀我生進退象曰觀我生進退未失道也
  觀上所施而進退雖以隂居陽於道未失以其在下卦之體而應於上故曰進退
  六四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象曰觀國之光尚賔也體柔㢲而以隂居下賔之必无過也故利下一作隂
  九五觀我生君子无咎象曰觀我生觀民也
  觀我所自出者
  上九觀其生君子无咎象曰觀其生志未平也
  以剛陽極上之德居不臣不任之位以觀國家之政志有所未平也有君子循理之心則可免咎俯視九五之為故曰觀其生
  噬嗑
  噬嗑亨利用獄彖曰頥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子路禮樂文章未足盡為政之道以其重然諾言為衆信故片言可以折獄如易利用獄利用刑人皆非卦爻盛德適能是而已焉
  剛柔分動而明雷電合而章
  九五分而下初六分而上故曰剛柔分合而章合而成文也
  柔得中而上行雖不當位利用獄也象曰雷電噬嗑先王以明罰勅法
  六自初而進之於五故曰上行
  初九屨校滅趾无咎象曰屨校滅趾不行也
  戒之在初小懲可止故无咎
  六二噬膚滅鼻无咎象曰噬膚滅鼻乗剛也
  六三居有過之地而已噬之乗剛而動為力不勞動未過中故无咎
  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象曰遇毒位不當也所間在四四為剛陽故曰腊肉非禮傷義故曰遇毒能以為毒而舍之雖近不相得小有吝而无咎也
  九四噬乾胏得金矢利艱貞吉象曰利艱貞吉未光也五為隂柔故喻乾胏能守正得剛直之義故艱正吉其德光大則其正非艱也
  六五噬乾肉得黄金貞厲无咎象曰貞厲无咎得當也上九何校滅耳凶象曰何校滅耳聰不明也
  九四上九難于屈服故曰乾肉得居中持堅之義正而危則得无咎也
  
  賁亨小利有攸往彖曰賁亨柔來而文剛故亨分剛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象曰山下有火賁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獄
  无敢折獄者明不兼於下民未孚也故止可明政以示民耳
  初九賁其趾舍車而徒象曰舍車而徒義弗乗也文明之德以貴居賤修飾於下故曰賁其趾義非茍進故曰舍車而徒
  六二賁其須象曰賁其須與上興也
  賁其須起意在上也
  九三賁如濡如永貞吉象曰永貞之吉終莫之陵也上下皆柔无物陵犯然不可邪妄自肆故永貞然後終保无悔
  六四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宼婚媾象曰六四當位疑也匪宼婚媾終无尤也
  以隂居隂性為艮止故志堅行深終无尤累
  六五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隂陽相固物所阜生柔中之徳比於上九上九敦素因可恃而致富雖為悔吝然獲其吉也其道上行故曰丘園悔一作隘
  上九白賁无咎象曰白賁无咎上得志也
  上而居髙潔無所累為物所貴故曰上得志也上一作止
  剥不利有攸往彖曰剝剝也柔變剛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長也順而止之觀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象曰小附於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處剥之時順上以觀天理之消息盈虚
  初六剥牀以足蔑貞凶象曰剝牀以足以滅下也六二剝牀以辨蔑貞凶象曰剥牀以辨未有與也
  三雖隂類然志應在上二不能進剥陽爻徒用口舌間說力未能勝故象曰未有與也然志在滅陽故亦云蔑貞凶
  六三剥之无咎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獨應於陽故反為衆隂所剥然无所咎
  六四剥牀以膚凶象曰剥牀以膚切近災也
  迫近君位猶自下剥牀至牀之膚將及於人也不言蔑正剥道成矣一云五於隂陽之際義必上比故以喻膚
  六五貫魚以宮人寵无不利象曰以宮人寵終无尤也六五為上九之膚能下寵衆隂則陽獲安而无不利矣異於六三者以其居尊制裁為卦之主故不云剥之也終无尤怨者以小人之心不過圖寵利而已不以官人見畜為恥也隂陽之際近必相比六五能上附於陽反制羣隂不使進逼方得處剥之善下无剥之之憂上得陽功之庇故曰无不利
  上九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剝廬象曰君子得輿民所載也小人剝廬終不可用也
  處剥之世有美實而不見採然其德備猶為民所載小人處下則剥牀處上則反傷於下是終不可用之也
  
  復亨出入无疾朋來无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利有攸往
  靜之動也无休息之期故地雷為卦言反又言復終則有始循環无窮人指其化而裁之耳深其反也幾其復也故曰反復其道又曰出入无疾
  彖曰復亨剛反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无疾朋來无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天行也利有攸往剛長也復其見天地之心乎
  復言天地之心咸恒大壯言天地之情心内也其原在内時則有形見情則見於事也故可得而名狀自姤而剥至於上九其數六也剥之與復不可容線須臾不復則乾坤之道息也故適盡即生更无先後之次也此義最大臨卦至于八月有凶此言七日來復何也剛長之時豫戒以隂長之事故言至于八月有凶若復則不可須臾㫁故言七日七日者晝夜相繼元无斷續之時也大抵言天地之心者天地之大德曰生則以生物為本者乃天地之心也地雷見天地之心者天地之心惟是生物天地之大德曰生也雷復於地中却是生物彖曰終則有始天行也天行何嘗有息正以靜有何期程此動是靜中之動靜中之動動而不窮又有甚首尾起滅自有天地以來以迄于今盖為靜而動天則无心无為无所主宰恒然如此有何休歇人之德性亦與此合乃是已有茍心中造作安排而靜則安能久然必從此去盖靜者進德之基也
  象曰雷在地中復先王以至日閉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凡言后者大率謂繼體守成之主也復言先王以至日閉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以此校之則后為繼承之主明矣先王以至日閉闗者先王所重於至日以其順隂陽往來閉闗者取其靜也閉闗則商旅不行先王無過放事順時以示法亦以示民后不省方如言富庶優暇不甚省事又明是繼文之主
  初九不逺復无祗悔元吉象曰不逺之復以修身也祗猶承也受也一云祗悔作神祗之祗祗之為義示也効也見也言悔可使亡不可使成而形也
  六二休復吉象曰休復之吉以下仁也
  下比於陽故樂行其善
  六三頻復厲无咎象曰頻復之厲義无咎也
  所處非位非頻蹙自危不能无吝吝一作咎
  六四中行獨復象曰中行獨復以從道也
  柔危之世以中道合正應故不與羣爻同
  六五敦復无悔象曰敦復无悔中以自考也
  性順位中无它應援以敦實自求而已剛長柔危之世能以中道自考故可无悔不然取悔必矣
  上六迷復凶有災眚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象曰迷復之凶反君道也
  君道過亢反常无施而可故天災人害師敗君凶久衰而不可振也
  无妄
  无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彖曰无妄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内動而健剛中而應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祐行矣哉
  无妄四德无妄而後具四德也其曰匪正有眚對无妄雷行天動也天動不妄故曰无妄天動不妄則物亦无妄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也
  象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物因雷動雷動不妄則物亦不妄故曰物與无妄育不以時害莫甚焉
  初九无妄往吉象曰无妄之往得志也
  易所謂得志者聖賢獲其願欲者也得臣无家堯之志也貞吉升階舜之志也
  六二不耕穫不菑畬則利有攸往象曰不耕穫未富也柔之為道不利遠者能遠利不為物首則可乘剛處實則凶
  六三无妄之災或繫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災也
  妄災之大莫大於妄誅於人以隂居陽體躁而動遷怒肆暴災之甚者繫牛為說縁耕穫生詞
  九四可貞无咎象曰可貞无咎固有之也九五无妄之疾勿藥有喜象曰无妄之藥不可試也
  體健居尊得行其志故以无妄為疾
  无妄之疾疾无妄之謂也欲妄動而不敢妄是則以无妄為疾者也如孟子言有法家拂士是疾无妄者也以无妄為病而醫之則妄之意遂矣故曰勿藥有喜又曰不可試也言不可用藥治之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象曰无妄之行窮之災也進而過中是无妄而行也
  大畜
  大畜利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彖曰大畜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德剛上而尚賢能止健大正也不家食吉養賢也利涉大川應乎天也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識前賢往行以畜其德
  剛健篤實日新其德乃天德也
  陽卦在上而上九又在其上故曰剛上而尚賢强學者往往心多好勝必无心處一乃養也定然後始有光明惟能定己是光明矣若常移易不定何求光明易大抵以艮為止止乃光明時止時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謙天道下濟而光明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德定則自光明故大學定而至於能慮人心多則无由光明蒙雜而著著古着字雜着於物所以為䝉𫎇昬䝉
  初九有厲利己象曰有厲利己不犯災也
  趨其應則有二三之阻故不若己也
  九二輿說輹象曰輿說輹中无尤也
  不阻於三則見童於四不躁進者位中也
  九三艮馬逐利艱貞日閑輿衛利有攸往象曰利有攸往上合志也
  不防輿衛而進歴二隂則或有童牿說輻之害不利其往也本乎天者親上故上合志也
  六四童牛之牿元吉象曰六四元吉有喜也六五豶豕之牙吉象曰六五之吉有慶也上九何天之衢亨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
  其道大行也升於天何待衢路而進言无所不通也衢字當為絶句艮為止止二隂也不以止其類也故亨
  
  頥貞吉觀頤自求口實彖曰頥貞吉養正則吉也觀頥觀其所養也自求口實觀其自養也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頥之時大矣哉
  觀頥辨養道得失欲觀人處已之方
  象曰山下有雷頥君子以慎言語節飲食
  山下有雷畜養之象
  初九舍爾靈龜觀我朶頥凶象曰觀我朶頥亦不足貴也
  體躁應上觀我而朶其頥求養而无恥者也
  六二顛頥拂經于丘頥征凶象曰六二征凶行失類也凡頥之正以貴養賤以陽養隂所謂經也頥卦羣隂皆當聴養於上六二違之反比於初以隂養陽顛頥者也羣隂上所聚養者也六二亂經於聚養之義失隂類之常故以進則凶
  六三拂頥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履邪好動係說於上不但拂經而己害頥之正莫甚焉故凶係說於上一作係而說上
  六四顛頥吉虎視耽耽其欲逐逐无咎象曰顛頥之吉上施光也
  體順位隂得頥之正以貴養賤而得賢者雖反陽爻養隂之義以上養下其施光矣然以柔養剛非嚴重其德廣大其志則未免於咎
  六五拂經居貞吉不可涉大川象曰居貞之吉順以從上也
  聴養於上正也以隂居頥卦之尊拂經也
  上九由頥厲吉利涉大川象曰由頥厲吉大有慶也由頥自危然後乃吉者下有衆隂順從之慶驕則有它吝此卦得養之正者方利涉大川盖養然後可動耳
  大過
  大過棟橈利有攸往亨彖曰大過大者過也棟橈本末弱也剛過而中㢲而說行利有攸往乃亨大過之時大矣哉象曰澤滅木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遯世无悶陽剛過實於中本末過弱於外故當過矯相與也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九二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象曰老夫女妻過以相與也
  扶衰於上使枯木生稊拯弱於下使微隂獲助此剛中下濟之功亦自獲助於物也
  九三棟橈凶象曰棟橈之凶不可以有輔也九四棟隆吉有它吝象曰棟隆之吉不橈乎下也
  志在拯弱則棟隆而吉若私應為心則撓乎下吝也
  九五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无咎无譽象曰枯楊生華何可久也老婦士夫亦可醜也
  九五上係上六故不能下濟大事徒益其末耳无拯物之心所施者狹老婦士夫所與者不足道枯楊生華勢不能久故无譽未至長亂故无咎
  上六過涉滅頂凶无咎象曰過涉之凶不可咎也隂居上極雖過而不足涉難故凶大過之極故滅頂而无咎也
  習坎
  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
  習坎重襲之義八純卦惟此加習者餘皆一字可盡其義坎取其險故重之而其險乃著也
  色以離見聲以震聞臭以㢲知味以坎達
  坎離者天地之中二氣之正交然離本隂卦坎本陽卦以此見二氣其本如此而交性也非此二物則无易
  彖曰習坎重險也水流而不盈行險而不失其信維心亨乃以剛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丘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險之時用大矣哉象曰水洊至習坎君子以常德行習教事
  可盈則非謂重險也中柔則心无常何能亨也内外皆險義不可止故行有尚也
  坎維心亨故行有尚外雖積險茍處之心亨不疑則雖難必濟而往有功也
  今水臨萬仞之山要下即下无復凝滯人在前惟知有義理而己則復何迥避所以心通
  初六習坎入于坎窞凶象曰習坎入坎失道凶也比于二无出險之志故云入于坎窞也
  九二坎有險求小得象曰求小得未出中也
  險難之際弱必附强上下俱隂求必見從故求則必小得然二居險中而未出也
  六三來之坎坎險且枕入于坎窞勿用象曰來之坎坎終无功也
  前之入險退來枕險入窞與初六同
  六四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終无咎象曰樽酒簋貳剛柔際也
  四五俱得隂陽之正險阻之際近而相得誠素既接雖簡略於禮无咎也上比於五有進出之漸故无凶
  九五坎不盈祗旣平无咎象曰坎不盈中未大也險難垂出而下比於四不能勉成其功光大其志故聖人惜之曰只旣平无咎而已矣不能往有功也一本云坎盈則進而往有尚矣
  上六係用徽纆置于叢棘三嵗不得凶象曰上六失道凶三嵗也
  上六過中逃險而失道者也不附比陽中幾於迷復之凶故為所係累也隂柔不能附比於陽處隂之極乗剛宜其為所拘戮也
  離利貞亨畜牝牛吉
  以柔麗乎中正故利貞
  彖曰離麗也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土重明以麗乎正乃化成天下柔麗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日月草木麗天地麗附著也
  象曰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
  明目達聴繼明之道也人患墮於博覽惟大人能勉而繼之
  初九履錯然敬之无咎象曰履錯之敬以辟咎也履錯然與之者多也无應於上无所朋附以剛處下物所願交非矜慎之甚何以免咎
  六二黄離元吉象曰黄離元吉得中道也九三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凶象曰日昃之離何可久也
  明正將老離過於中故哀樂之不常其德凡人不能久也故君子為德夭壽不貳
  人向衰暮則尤樂聴聲音盖留連光景視桑榆之暮景不足則貪於為樂惟鄭衛之音能令人生此意易謂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凶悲衰暮故為樂不為則復嗟年景之不足也
  九四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象曰突如其來如无所容也
  處多懼之地而以乗剛故其來也遽其處也危无所容安如見棄逐皆所麗之失中也三剛而不可乗五正而不見容
  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象曰六五之吉離王公也言王公之貴人之所附下以剛進已雖憂危終以得衆而吉者柔麗中正也
  上九王用岀征有嘉折首獲匪其醜无咎象曰王用出征以正邦也
  有嘉折首服而善之也獲匪其醜執訊弗賔示威以正邦而己離道已成然後不附可征
  張子全書卷九
<子部,儒家類,張子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十
  易說中
  
  咸亨利貞取女吉
  咸之為道以虛受為本有意於中則滯於方體而隘矣拇腓股脢輔以一卦通體高下為言
  彖曰咸感也柔上而剛下二氣感應以相與止而說男下女是以亨利貞取女吉也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觀其所感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
  咸感也其爻雖相應而詞多不吉顧其時如何耳說者多以咸恒配天地殊不知咸自可配天地故於序卦獨不言咸咸旣可以配天地則恒亦可以配天地皆夫婦之道也咸之為言皆也故語咸則非事咸感也不可止以夫婦之道謂之咸此一事耳男女相配故為咸也感之道不一或以同而感聖人感人心以道此是以同也或以異而應男女是也二女同居則无感也或以相悅而感或以相畏而感如虎先見犬犬自不能去犬若見虎則能避之又如磁石引鍼相應而感也若以愛心而來者自相親以害心而來者相見容色自别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是風動之也聖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而人欲老其老此是以事相感也感如影響无復先後有動必感咸感而應故曰咸速也
  象曰山上有澤咸君子以虚受人
  山上有澤非交感不能也感物之善莫若以虛受人有所係慕皆非正吉故六爻皆以有應不盡卦義而有所譏也
  初六咸其拇象曰咸其拇志在外也六二咸其腓凶居吉象曰雖凶居吉順不害也
  居則吉趨則凶以男下女為正咸之道也
  九三咸其股執其隨往吝象曰咸其股亦不處也志在隨人所執下也
  心寧靜於此一向定疊前縱有何事亦不恤也休將閑細碎在思慮易曰何思何慮天下殊塗而同歸一致而百慮天地之道惟有日月寒暑之往來屈伸動靜兩端而已在我精義入神以致用則細碎皆不能出其間在於術内已過未來者事著在心畢竟何益浮思㳺想盡去之惟圖向去日新可也孔子以富不可求則曰從吾所好以思為无益則曰不如學也故於咸三以見此義
  九四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象曰貞吉悔亡未感害也憧憧往來未光大也
  釋氏以感為幻妄又有憧憧思以求朋者皆不足道也
  以陽居隂非躁感於物者也然體兌性悅未免乎思以求朋之累也盖體悅之初應止之始已勞於上朋止於下故憧憧得朋未為光大不持以正則有謟瀆之悔
  感非有意咸三思以求朋此則不足道
  聖人惟於屈伸有感能有屈伸所以得天下之物何用憧憧以思而求朋大抵咸卦六爻皆以有應不盡咸道故君子欲得虚受人能容以虚受人之道也茍曉屈伸心儘安泰寛裕盖為不與物校待彼伸則己屈然而屈時少伸時多假使亂亡横逆亦猶屈少伸多我尚何傷日月寒暑往來正以相屈伸故不相害尺蠖之屈以求伸龍蛇之蟄以存身又精義入神以致用利用安身以崇德
  九五咸其脢无悔象曰咸其脢志末也
  九五處悅之中未免偏係之弊故不能感人心而曰咸其脢惟聖人然後能感人心也一无曰字
  上六咸其輔頰舌象曰咸其輔頰舌滕口說也
  
  恒亨无咎利貞利有攸往彖曰恒久也剛上而柔下雷風相與㢲而動剛柔皆應恒恒亨无咎利貞久于其道也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己也利有攸往終則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聖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象曰雷風恒君子以立不易方
  觀書當不以文害辭如云義者出於思慮忖度易言天地之大義則天地固无思慮天地之情天地之心皆放此
  初六浚恒貞凶无攸利象曰浚恒之凶始求深也柔㢲在下以應於上持用為常求之過深也故人道之交貴乎中禮且久漸而成也持一作特
  九二悔亡象曰九二悔亡能久中也
  以陽係隂用以為常不能无悔以其久中故免
  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貞吝象曰不恒其德无所容也
  進則犯上退則乗剛故動則招悔取辱惟常守一德庶幾取容故曰不恒其德則无所容也一有雖然貞吝德則可常也
  九四田无禽象曰久非其位安得禽也
  田以時至則禽或可得處常非位則功无以致故君子降志辱身不可常也
  六五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凶象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也夫子制義從婦凶也上六振恒凶象曰振恒在上大无功也
  卦例於上爻多處之以貴而无位髙而无民至恒又不可以此處但見其不常在上故大无功也易道灼然義理分明自存乎卦惟要人玩之乃得
  
  遯亨小利貞彖曰遯亨遯而亨也剛當位而應與時行也小利貞浸而長也遯之時義大矣哉
  當位而應理不當遯以隂長故遯故曰與時行又曰小利貞又曰遯而亨也
  象曰天下有山遯君子以逺小人不惡而嚴
  逺小人不惡而嚴惡讀為憎惡之惡逺小人不可示此惡也惡則患及之又焉能逺嚴之為言敬小人而逺之之義也
  初六遯尾厲勿用有攸往象曰遯尾之厲不往何災也危而不往何也遯旣後時亡則取災故知者違難在乎先幾
  六二執之用黄牛之革莫之勝說象曰執用黄牛固志也
  黄牛中順也隂邪浸長二居君臣正合之位戡難救時莫若中順固志使姦不能干不然小人易間矣
  九三係遯有疾厲畜臣妾吉象曰係遯之厲有疾憊也畜臣妾吉不可大事也
  為内之主得位之正立愛其下畜臣妾之道盡矣然以斯處遯危疾宜焉
  九四好遯君子吉小人否象曰君子好遯小人否也有應於隂不惡而嚴故曰好遯小人暗於事機不忿怒成仇則私溺為累矣
  九五嘉遯貞吉象曰嘉遯貞吉以正志也
  嘉好義同然五居正處中能正其志故獲正吉
  上九肥遯无不利象曰肥遯无不利无所疑也
  大壯
  大壯利貞彖曰大壯大者壯也剛以動故壯大壯利貞大者正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象曰雷在天上大壯君子以非禮弗履
  克己反禮壯莫甚焉故易於大壯見之
  克己下學上達交相養也下學則必達達則必上盖不行則終何以成德明則誠矣誠則明矣克己要當以理義戰退私己盖理乃天德克己者必有剛强壯健之德乃勝己雷在天上大壯君子以非禮弗履夫酒清人渴而不敢飲肴乾人饑而不敢食非强有力者不能人所不能人所以不能行己者於其所難者則惰其異俗者雖易而羞縮惟心𢎞則不顧人之非笑所趨義理耳視天下莫能移其道然為之人亦未必怪正以在己者義理不勝惰與羞縮之病消則有長不消則病常在消盡則是大而化之之謂聖意思齷齪无由作事在古氣節之士冒死以有為於義未必中然非有志槩者莫能况吾於義理己明何為不為正以不剛惟大壯乃能克己盖君子欲身行之為事業以教天下今夫為長者折枝非不能也但恥以為屈而不為耳不顧義理之若何
  初九壯于趾征凶有孚象曰壯于趾其孚窮也九二貞吉象曰九二貞吉以中也九三小人用壯君子用罔貞厲羝羊觸藩羸其角象曰小人用壯君子罔也
  以陽居陽正也然乗下之剛故危小人用此而進如羝羊觸藩以為壯故多見困君子知幾則否藩以喻四三有應所之在進而位正理直小人處之必以剛動
  九四貞吉悔亡藩決不羸壯于大輿之輹象曰藩決不羸尚往也
  乗剛本有悔不用其壯故正吉三以四為藩九四上无陽爻故曰藩決壯輿之輹往无咎也四能不為隂累守己以正則吉而无乗剛之悔且得衆陽之助以銷隂慝
  六五喪羊于易无悔象曰喪羊于易位不當也
  羊外柔而内很六五以隂處陽羊喪之象也能去其内剛不拒來者則无悔故曰喪羊于易无悔履柔危之地乗壯動之剛固之必悔者位非其所堪也
  上六羝羊觸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艱則吉象曰不能退不能遂不詳也艱則吉咎不長也
  剛競用觸則進退皆凶危懼求全則咎有時而息也然上六以隂居上不詳事宜用壯而觸故進退不能晉
  晉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三接彖曰晉進也明出地上順而麗乎大明柔進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三接也象曰明出地上晉君子以自昭明德初六晉如摧如貞吉罔孚裕无咎象曰晉如摧如獨行正也裕无咎未受命也
  居晉之初正必見摧故摧如不害於正吉也未孚於人或未見聴寬以居之乃无咎然初六有應在四居下援上未安其分故曰未受命也
  六二晉如愁如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象曰受兹介福以中正也
  進而无撓多失於肆故愁如乃吉六五以隂居尊故稱王母俱以柔中故受福可必也
  六三衆允悔亡象曰衆允之志上行也
  上歴九四不為衆信則取悔可必若志應在上晉為衆允則悔亡
  九四晉如鼫鼠貞厲象曰鼫䑕貞厲位不當也
  鼫鼠為物貪而畏人體陽在進反據隂位故動止皆失與六三之義為相反矣
  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象曰失得勿恤往有慶也
  進而遇陽故失得不恤而吉也位不當必有悔獲吉則悔亡
  上九晉其角維用伐邑厲吉无咎貞吝象曰維用伐邑道未光也
  窮无所往故曰角居明之極其施未光而應尚狹持此以進伐邑討叛而己危而幸吉以得无咎然終吝道也无可進而進不己惟伐邑於内而可矣如君子則知止也
  明夷
  明夷利艱貞彖曰明入地中明夷内文明而外柔順以蒙大難文王以之利艱貞晦其明也内難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
  文王體一卦之用箕子以六五一爻之德文王難在外箕子難在内也
  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衆用晦而明
  不任察而不失其治也
  初九明夷于飛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象曰君子于行義不食也
  進應於上為三所困故曰于飛垂翼君子避患當速勢不與抗退而逺行不遑暇食靜以自守非有所往之時也
  六二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馬壯吉象曰六二之吉順以則也
  與三同體三為六應故曰夷于左股居中履順難不能及故曰用拯馬壯吉馬謂初九亦為己用故欲拯闇同
  九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貞象曰南狩之志乃大得也
  九三進獲明夷之主故曰南狩得其大首
  六四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象曰入于左腹獲心意也
  與上六同為一體故曰入于左腹與五親比故曰出門獲明夷之心盖用柔履中其志相得故曰獲心意也
  六五箕子之明夷利貞象曰箕子之貞明不可息也雖近於闇然柔順履中闇不能掩箕子之正也
  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後入于地象曰初登于天照四國也後入于地失則也
  家人
  家人利女貞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象曰風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家道之始始諸飲食烹飪故曰風自火出
  家人道在於烹爨一家之政樂不樂平不平皆繫乎此
  初九閑有家悔亡象曰閑有家志未變也
  男處女下悔也
  六二无攸遂在中饋貞吉象曰六二之吉順以巽也九三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嘻終吝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婦子嘻嘻失家節也
  位為過中則履非得宜與其慢也寧嚴
  六四富家大吉象曰富家大吉順在位也
  柔順在位故能長保其富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象曰王假有家交相愛也有應在二得男女内外家道大正足以化成天下故王假之
  上九有孚威如終吉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謂也以陽居尊故威如身修而家齊故終吉
  
  睽小事吉彖曰睽火動而上澤動而下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說而麗乎明柔進而上行得中而應乎剛是以小事吉天地睽而其事同也男女睽而其志通也萬物睽而其事類也睽之時用大矣哉象曰上火下澤睽君子以同而異
  一於異則乖而不合故和而不同
  初九悔亡喪馬勿逐自復見惡人无咎象曰見惡人以辟咎也
  履睽之始悔也能以貴下賤故悔亡馬復屈下惡人能免於咎
  九二遇主于巷无咎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守正居中故能求主於乖喪之際不失其道乖睽主有不可顯遇之時
  六三見輿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終象曰見輿曳位不當也无初有終遇剛也
  乗剛遇敵輿衛皆困
  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厲无咎象曰交孚无咎志行也六五悔亡厥宗噬膚往何咎象曰厥宗噬膚往有慶也二能勝三如噬膚耳何間已往
  上九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後說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則吉象曰遇雨之吉羣疑亡也
  
  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
  蹇之世大人乃能成功
  彖曰蹇難也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矣哉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利見大人往有功也當位貞吉以正邦也蹇之時用大矣哉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
  見險能止然不可終止而己當見大人之德進之坤順致養之地則得其中若更退守艮止則難无時而解也故曰不利東北其道窮也至于解卦則曰其來復吉乃得中也與此互見矣盖難在内外與震艮之動止則相反爾
  初六往蹇來譽象曰往蹇來譽宜待也
  蹇難之際用心存公无所偏係故譽美可獲
  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象曰王臣蹇蹇終无尤也九三往蹇來反象曰往蹇來反内喜之也六四往蹇來連象曰往蹇來連當位實也
  連順也序也蹇反當位正吉六四未能出險故可止而順序以俟難之解當位處隂之實
  九五大蹇朋來象曰大蹇朋來以中節也
  剛中之德為物所歸
  上六往蹇來碩吉利見大人象曰往蹇來碩志在内也利見大人以從貴也
  與解繇同義
  解
  解利西南无所往其來復吉有攸往夙吉彖曰解險以動動而免乎險解解利西南往得衆也其來復吉乃得中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也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拆解之時大矣哉象曰雷雨作解君子以赦過宥罪
  難免人患散則得衆者吉往而不返則生他變有所往而不速將後于時也故无所往則靜吉有所往則速吉
  初六无咎象曰剛柔之際義无咎也
  險難方解未獲所安近比於二非其咎也
  九二田獲三狐得黄矢貞吉象曰九二貞吉得中道也險亂方解不正自疑之隂皆自歸附而順聴也故曰田獲三狐不以三狐自累上合于五則得黄矢之象也
  六三負且乗致冦至貞吝象曰負且乗亦可醜也自我致戎又誰咎也
  不正而近比二剛不能致一故有小人負乗之象貪以致寇也
  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象曰解而拇未當位也
  位不當則所履者邪故失位之隂因得駢附險亂即解解之則朋信當一作正
  六五君子惟有解吉有孚于小入象曰君子有解小人退也
  君子道亨則邪類之退必矣
  上六公用射隼于髙墉之上獲之无不利象曰公用射隼以解悖也
  忘義而貪故以喻隼
  損
  損有孚元吉无咎可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亨彖曰損損下益上其道上行損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亨二簋應有時損剛益柔有時損益盈虚與時偕行象曰山下有澤損君子以懲忿窒欲
  損下益上損剛益柔非可常行必有孚元吉无咎可貞然後利有所進故下云有時
  初九已事遄往无咎酌損之象曰已事遄往尚合志也損剛益柔有時損不可過抑而居下有為而然故事已則當速反於上與四合志損不以中未免於咎也
  九二利貞征凶弗損益之象曰九二利貞中以為志也以陽居隂剛德已損故以征則凶能志於正則雖損非損其實受益
  六三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象曰一人行三則疑也
  六三本為上六與坤同體若連茹彚征三人並行則反非益上之道也
  六四損其疾使遄有喜无咎象曰損其疾亦可喜也六三志應於上近不相得不固其躓使速應於上則初九之應无所間阻故曰損其疾使彼有喜故己亦可喜而无咎也
  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元吉象曰六五元吉自上祐也
  龜弗能違言受益之可必信然不疑也或益之上九自外來而比之况其下者乎
  上九弗損益之无咎貞吉利有攸往得臣无家象曰弗損益之大得志也
  上九本為九三雖為損下其實上行故云弗損益之損終反益反如益卦損上而益下則可大得志至于得臣无家咎所有之多也以剛在上受下之益多矣故无所施損當反益於下故曰弗損益之
  
  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彖曰益損上益下民說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利有攸往中正有慶利涉大川木道乃行益動而巽日進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與時偕行象曰風雷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上巽下動者損上益下之道木以動而巽故利涉大川否卦九四下而為初九故曰天施地生又曰損上益下又曰自上下下
  初九利用為大作元吉无咎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
  以剛陽之德施益於下故利用大作然必元吉乃无咎也
  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永貞吉王用亨于帝吉象曰或益之自外來也
  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言損上益下之道理不可易人皆信之雖十朋之龜亦不能違此道也往見損九五居中體柔𫎇上之益脩報於下享帝之美莫盛此焉或益之必有自外來而益之者也
  六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象曰益用凶事固有之也
  中行者不私於應无所偏係也用心不私以拯凶難雖非王者之佐可以用之牧伯以為藩屏之臣矣體躁居陽上有剛應持此施益用拯凶難乃其固能也故无咎可必然亦須執禮告上公而行方合中道其曰吿公者未足專進為王者之佐也
  六四中行告公從利用為依遷國象曰告公從以益志也
  以隂居隂體巽應卑持此施益可以為依遷之國純用卑柔仍吿上公見從方可用事无剛故也不足吿王故曰吿公
  本為初六寄位於四居隂體巽所趨在下以為依遷之國人所容信然必中行不私然後可吿必見從盖上以益下為心也
  九五有孚惠心勿問元吉有孚惠我德象曰有孚恵心勿問之矣惠我德大得志也上九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恒凶象曰莫益之偏辭也或擊之自外來也體剛質巽志應在下位亢於上故立心勿恒或擊之反或益之之義為文故又云自外來也
  未嘗損已而云莫益之作易者因益卦而言爾夬
  夬揚于王庭孚號有厲吿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益而不已必決故受之以夬
  彖曰夬決也剛決柔也健而說決而和揚于王庭柔乗五剛也孚號有厲其危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所尚乃窮也利有攸往剛長乃終也
  不可以必勝而忽慢故能矜慎則愈光也
  除惡務本故利有所進而後為德乃終
  象曰澤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德則忌
  君子道長故非德之禁可以必行然不可恃令之行无恩以及下也
  初九壯于前趾往不勝為咎象曰不勝而往咎也言能慮勝而往則无咎
  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象曰有戎勿恤得中道也警懼申號能孚號而有厲也以必勝之剛決至危之柔能自危慮雖有戎何恤能得中道故剛而不暴
  九三壯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獨行遇雨若濡有慍无咎象曰君子夬夬終无咎也
  九三以陽居陽進夬於上是壯于頄也不得中道過壯或凶故曰有凶君子明於事幾能夬於用夬進而緩之以善其終不假用衆故曰獨行使之悅從故曰遇雨若濡君子之心終无係累故必有慍雖其有慍於正無害故曰无咎故君子之道綽然餘裕終不為咎也
  九四臀无膚其行次且牽羊悔亡聞言不信象曰其行次且位不當也聞言不信聰不明也
  一隂在上衆陽爭趨三其正應己獨乗之故行止皆凶牽羊者必讓而先之則為力也易溺於所趨必不能用故曰聞言不信溺于心者聴必不聰
  九五莧陸夬夬中行无咎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陽近于隂不能无累故必正其行然後免咎
  上六无號終有凶象曰无號之凶終不可長也
  
  姤女壯勿用取女彖曰姤遇也柔遇剛也勿用取女不可與長也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剛遇中正天下大行也姤之時義大矣哉
  非中爻不能備卦德故曰剛遇中正
  象曰天下有風姤后以施命誥四方
  上所以用柔于下者誥令莫大焉
  初六繫于金柅貞吉有攸往見凶羸豕孚蹢躅象曰繫于金柅柔道牽也
  金柅二物也處姤之時不牽于近則所往皆凶孚信也豕方羸時力未能動然至誠在於蹢躅得申則申矣如李德裕處置閹宦徒知其帖息威伏而忽於志不忘逞照察少不至則失其幾也
  九二包有魚无咎不利賔象曰包有魚義不及賔也九三臀无膚其行次且厲无大咎象曰其行次且行未牽也
  行而无所與遇故曰行未牽也進退无所係也
  九四包无魚起凶象曰无魚之凶逺民也九五以杞包𤓰含章有隕自天象曰九五含章中正也有隕自天志不舍命也
  杞之為物根固於下𤓰之為實潰必自内九五以中正剛健含章宅尊而遇隂柔浸長之時厚下安宅潰亂是防盡其人謀而聴天命者也以杞包𤓰文王事紂之道厚下以防中潰盡人謀而聴天命者歟
  上九姤其角吝无咎象曰姤其角上窮吝也
  窮不知變吝之道也
  萃
  萃亨王假有廟利見大人亨利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姤者遇也物相遇而後聚故受之以萃
  與渙卦義同故繇詞互見
  萃而不見大人之德吝道也
  彖曰萃聚也順以說剛中而應故聚也王假有廟致孝享也利見大人亨聚以正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順天命也觀其所聚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象曰澤上於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聚而致亨必有廟乃盡其實
  聚而不見大人之德吝道也
  聚不以正私邪勝也
  富聚之世順天之命用大牲有所進為宜
  散而通之順天命而不凝於物也凝一作疑
  初六有孚不終乃亂乃萃若號一握為笑勿恤往无咎象曰乃亂乃萃其志亂也
  萃聚之世物各以近相求所處逺者雖有其應不能專一初六履不以中萃而志亂故為衆輕侮若能啼號齎咨專一其守不恤衆侮則往而无咎
  六二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象曰引吉无咎中未變也物思其聚之時能自持不變引而後往吉乃无咎凡言利用禴皆誠素著白於幽明之際未孚而畧禮則神怒而民怨
  六三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象曰往无咎上巽也九四大吉无咎象曰大吉无咎位不當也
  位非極顯而有物之萃非大吉則悔吝必矣
  九五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貞悔亡象曰萃有位志未光也
  居得盛位不能見以大人之德係應於二故曰有位履非不正故无咎然非君人之大信為德非厚不能无悔故元永貞而後悔亡
  上六齎咨涕洟无咎象曰齎咨涕洟未安上也
  以隂居上極物之萃非所堪也
  升
  升元亨用見大人勿恤南征吉彖曰柔以時升巽而順剛中而應是以大亨用見大人勿恤有慶也南征吉志行也象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順徳積小以髙大萃者聚也聚而上者謂之升故受之以升
  乾之九二利見大人而以時之止升之九二有六五配合之慶故可見大人之德南征而勿恤也
  初六允升大吉象曰允升大吉上合志也
  允信也自信於己與上合志而升
  九二孚乃利用禴无咎象曰九二之孚有喜也
  與萃六二同
  九三升虚邑象曰升虚邑无所疑也
  上皆隂柔往无所疑
  六四王用亨于岐山吉无咎象曰王用亨于岐山順事也六五貞吉升階象曰貞吉升階大得志也
  柔中極尊不拒來者使物皆階已而升正而且吉志宜大獲也易所謂得志者聖賢獲其願欲得臣无家堯之志也貞吉升階舜之志也
  上六㝠升利于不息之貞象曰㝠升在上消不富也
  
  困亨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彖曰困剛揜也險以說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貞大人吉以剛中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窮也象曰澤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升而不已必困故受之以困困於險下柔不自振非窮而能亨致命遂志者也
  初六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嵗不覿象曰入于幽谷幽不明也
  處困者正乃无咎居非得中故幽而不明
  九二困于酒食朱紱方來利用享祀征凶无咎象曰困于酒食中有慶也
  困危之際物思所附九二以剛居中正大人之吉上下交說不施聰明美物方至然未可有為故以祭則吉以征則凶征雖或凶於義无咎際一作世
  六三困于石據于蒺蔾入于其宮不見其妻凶象曰據于疾蔾乗剛也入于其宮不見其妻不祥也九四來徐徐困于金車吝有終象曰來徐徐志在下也雖不當位有與也
  心有偏係吝也以陽履柔故有終
  九五劓刖困于赤紱乃徐有說利用祭祀象曰劓刖志未得也乃徐有說以中直也利用祭祀受福也
  以陽居陽處困以剛威怒以求物之來是反為赤紱所困者也與九二之義反矣茍能徐以俟之乃心有說故曰乃徐有說物旣自至以事鬼神然後福可致焉處困用中可以不失其守而己故言利用祭祀然非有為之時也
  上六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動悔有悔征吉象曰困于葛藟未當也動悔有悔吉行也
  處困之極重剛在下不得其肆居非所安舉則招悔取捨皆咎故行然後吉一云動悔有悔猶云動悔之悔也
  
  井改邑不改井无喪无得往來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缾凶彖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養而不窮也改邑不改井乃以剛中也汔至亦未繘井未有功也羸其缾是以凶也象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勞民勸相
  養而不窮莫若勞民而勸相也
  初六井泥不食舊井无禽象曰井泥不食下也舊井无禽時舍也九二井谷射鮒甕敝漏象曰井谷射鮒无與也九三井渫不食為我心惻可用汲王明並受其福象曰井渫不食行惻也求王明受福也
  井以旣出為功井道之成在於上六三其正應而又以陽居陽克滿可汲為五所間功不上施故為我心惻然若上六明於照物則上下逺邇皆獲其利井渫不食强施行惻然且不售作易者之歎歟
  六四井甃无咎象曰井甃无咎修井也
  无應於上无敝漏於下故但免咎而己
  九五井冽寒泉食象曰寒泉之食中正也
  井冽寒泉美而可汲者也剛中之德為衆所利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象曰元吉在上大成也
  
  革已日乃孚元亨利貞悔亡彖曰革水火相息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已日乃孚革而信之文明以說大亨以正革而當其悔乃亡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革之時大矣哉象曰澤中有火革君子以治歴明時初九鞏用黃牛之革象曰鞏用黄牛不可以有為也
  賤而无應非大亨以正之德中堅自守不可有為
  六二已日乃革之征吉无咎象曰已日革之行可嘉也俟上之唱革而往應柔中之德所之乃吉
  九三征凶貞厲革言三就有孚象曰革言三就又何之矣
  以文明炎上剛陽之德進而之兌兌内柔外剛勢窮必反故以征則凶能守正戒懼文命吿之此三革言彼三從命必然可信之理也一云征則雖正而危
  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象曰改命之吉信志也
  約已居隂心无私係革而必當見孚於衆改命倡始信已可行故吉
  九五大人虎變未占有孚象曰大人虎變其文炳也以剛居尊說而唱下為衆所覩其文炳然不卜而孚望而可信下觀而化革著盛焉
  大人虎變夫何疚之有
  虎變文章大故明豹變文章小故蔚
  上六君子豹變小人革面征凶居貞吉象曰君子豹變其文蔚也小人革命順以從君也
  以柔為德不及九五剛中炳明故但文章蔚縟能使小人改觀而從也
  盛德之容顔孟以上始可以觀若顔子變則必大變即大人虎變虎變則其文至也如此則不待占而有信君子所至之分以致文則足以為班班之縟革命而聴命己不敢犯此所謂盡飾之道斯行者逺矣然猶是就小成上以致其文顔子地位於豹變己為褻就未必肯於此發見此所以如愚愚雖是於吾言无所不說然必夫子省其私始知不愚察其人焉惟是狥内尚質爾然發則不小發大抵止乃有光明艮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其道光明形則著著則明必能止則有光明今作事特未決盖非止也止乃決為然後就其上文章顔子見其進未見其止未止故未發見其所止又必欲如所期盖未見夫子着心處故未肯止是之謂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是以勿用學者至此地位亦必如愚然顔子學舉措亦无不致文中節處自是謂博我以文則文豈不足但顔子不以為意所謂有若无實若虚也有顔子之心則不為顔子之文可也
  
  鼎元吉亨彖曰鼎象也以木巽火亨飪也聖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養聖賢巽而耳目聰明柔進而上行得中而應乎剛是以元亨象曰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
  正始而取新莫先於正位而定命也
  初六鼎顛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象曰鼎顛趾未悖也利出否以從貴也
  柔牽於上必有義乃可鼎顛趾必出否妾從子貴必以有子乃不悖於義也
  九二鼎有實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象曰鼎有實慎所之也我仇有疾終无尤也
  以陽居中故有實實而與物競則所喪多矣故所之不可不慎也我仇謂三也三為革為塞固己路而為患者也使其有疾而不能加我則美實可保而吉可致也然四亦惡三三常懼焉是有疾而无尤也
  九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虧悔終吉象曰鼎耳革失其義也
  耳革行塞處二陽之間上下俱實也上下革塞則雖有美實而不見取若二使應五四使應初則其悔可虧故曰方雨虧悔能終不固塞其路則吉可召也革塞之則失其義矣以陽居陽承乗皆剛悔也有九四之革其行不得上通此鼎耳之失義也
  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象曰覆公餗信如何也六五鼎黄耳金鉉利貞象曰鼎黄耳中以為實也居中故其耳黄體柔故其鉉金柔故利於貞一作利於勁正
  上九鼎玉鉉大吉无不利象曰玉鉉在上剛柔節也以剛居上能貞潔如玉以成鼎道不牽隂柔以固其節則吉无不利鼎象也足隂腹陽耳虚鉉剛故曰剛柔節也
  
  震亨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里不喪匕鬯彖曰震亨震來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啞啞後有則也震驚百里驚逺而懼邇也出可以守宗廟社稷以為祭主也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
  此卦純以君出子在而言則震之體全而用顯故曰出可以守宗廟社稷不雜言君父共國之時也
  初九震來虩虩後笑言啞啞吉象曰震來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啞啞後有則也六二震來厲億喪貝躋于九陵勿逐七日得象曰震來厲乗剛也
  初動而之上故曰躋于九陵億必也
  六三震蘇蘇震行无眚象曰震蘇蘇位不當也
  蘇蘇亦索索之義處非其地故危困不一能懼而改行則无眚矣
  九四震遂泥象曰震遂泥未光也
  處衆隂之中為衆附比剛陽之德而以位隂故泥而未光也
  六五震往來厲億无喪有事象曰震往來厲危行也其事在中大无喪也
  懼往亦厲懼來亦厲能行己以危則富貴可保故曰无喪有事猶云不失其所有也以其乗剛故危以其在中故无喪禍至與不至皆懼則无喪有事一有云懼隂之中
  上六震索索視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鄰无咎㛰媾有言象曰震索索中未得也雖凶无咎畏鄰戒也危以動懼以語无交而求則民弗與也故以征則凶能以鄰為懼則可免咎鄰謂五也五既附四己或與焉則招悔而有言矣能以鄰為戒不待及身而戒則无咎
  
  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
  雖處喧閧亦无害于為學有人于此或日月而至焉亦有終日而不至者及其久也去者常少若居於家聞嬰孩之啼則有不忍之心聞奴婢喧戾則猶有不容之意至于市井紛囂一不與我事何傷於存誠養志易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夫入他人之庭不見其人可止也艮其背至近于人也然且不見以其上下无應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學者必時其動靜則其道乃不蔽昧而明白今人從學之久不見進長正以莫識動靜見他人擾擾非關己事而所修亦廢由聖學觀之㝠㝠悠悠以是終身謂之光明可乎
  彖曰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敵應不相與也是以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也
  易言光明者多艮之象著則明之義也
  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位所安之分也如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
  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貞象曰艮其趾未失正也六二艮其腓不拯其隨其心不快象曰不拯其隨未退聴也腓體之隨也不能禁其趾而徒止其腓腓所未聴故心不能快
  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厲薫心象曰艮其限危薫心也一身而動止中列危至薫心
  六四艮其身无咎象曰艮其身止諸躬也
  止於心故能艮其身咸之九四朋從爾思義近之
  六五艮其輔言有序悔亡象曰艮其輔以中正也不能施止於心而能止其言故悔可亡也
  上九敦艮吉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終也
  
  漸女歸吉利貞彖曰漸之進也女歸吉也進得位往有功也進以正可以正邦也其位剛得中也止而巽動不窮也
  漸者天地之施交女歸吉進得位皆指六四施一作始
  象曰山上有木漸君子以居賢德善俗
  居可久之德難從无徴之德君子不以責人君子以賢德自居不强率人待其心囬故善俗自然一作不可推行无徵難從之德
  初六鴻漸于干小子厲有言无咎象曰小子之厲義无咎也
  鴻為水鳥漸進之始出至于干鴻鵠之志非小子所量見其出陸爭欲危之且疑其所處非君子信己而行義无咎也
  六二鴻漸于磐飲食衎衎吉象曰飲食衎衎不素飽也衎衎和樂貌飲食和樂不徒飽而己言獲志之多也
  九三鴻漸于陸夫征不復婦孕不育凶利禦寇象曰夫征不復離羣醜也婦孕不育失其道也利用禦冦順相保也
  漸卦九三六四易位而居三離上卦四離下卦故曰夫征不復婦孕不育然相與之固物莫能間故利用禦冦也征不復者變為艮且得位也如六四之得桷三四非正合故曰失其道也
  六四鴻漸于木或得其桷无咎象曰或得其桷順以巽也
  木非鴻所居如四之易位而在上也然本坤之爻進而為巽故或得其桷居之可安也順巽則衆所與也故得所安
  九五鴻漸于陵婦三嵗不孕終莫之勝吉象曰終莫之勝吉得所願也上九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為儀吉象曰其羽可用為儀吉不可亂也
  无應於下羽潔无汙且處於髙故曰漸陸
  歸妹
  歸妹征凶无攸利彖曰歸妹天地之大義也天地不交而萬物不興歸妹人之終始也說以動所歸妹也征凶位不當也无攸利柔乘剛也
  泰之九三進而在四六四降而在三故曰天地之大義也然泰道將終征將為否故曰凶
  三五皆乘剛必退反乃吉
  歸妹與革均是澤為大卦義不相干故革具四德而歸妹初不言德也妹者是少女之稱也對長男而言之故言少女先儒為姪娣之義於卦不見於爻辭則有君與娣之稱長男而與長女是人之常也少女而與少男是人之感也說以動須是歸妹聖人直是盡人情
  象曰澤上有雷歸妹君子以永終知敝
  永常禮之終知人情之蔽
  初九歸妹以娣跛能履征吉象曰歸妹以娣以恒也跛能履吉相承也
  陽處於上不可不隨故征吉以兌應震合卦之義常道也爻為陽故能履非匹故跛
  九二眇能視利幽人之貞象曰利幽人之貞未變常也震動乎上雖匹而不至所以眇陽中故能視不援上幽人之正也
  六三歸妹以須反歸以娣象曰歸妹以須未當也三隂本彚征在上今六三反下而為兌故曰歸妹以須反歸以娣女當待年于家今待年夫家而反歸故曰未當
  九四歸妹愆期遲歸有時象曰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九四當速交而為泰今獨後者三有所待也故曰愆期
  六五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幾望吉象曰帝乙歸妹不如其娣之袂良也其位在中以貴行也
  歸妹交泰之事備矣與泰六五同又於此見
  為之戒也以其貴行故戒其滿以幾望一作又于此見新故之戒也
  上六女承筐无實士刲羊无血无攸利象曰上六无實承虚筐也
  上六與六三皆隂故士女无實
  豐
  豐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
  宜日中不宜過中也
  彖曰豐大也明以動故豐王假之尚大也勿憂宜日中宜照天下也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虚與時消息而况於人乎况于鬼神乎
  月盈則食中弦盈之極也此人鬼所以惡盈禍盈也
  象曰雷電皆至豐君子以折獄致刑
  盛明如天大之至也動于上而明於下故折獄致刑民不惑矣
  初九遇其配主雖旬无咎往有尚象曰雖旬无咎過旬災也
  所之在進光大其宜也故往而有尚非均是陽爻則蔀暗之災與六二疑疾无以異也
  六二豐其蔀日中見斗往得疑疾有孚發若吉象曰有孚發若信以發志也
  凡言往者皆進而之上也初進而上則遇陽而有尚二旣以隂居隂而又所應亦隂故往无所發愈増疑疾能不私於累信然接物乃告宜日中而所應得隂故曰見斗五在君位故以斗喻夜見之象
  九三豐其沛日中見沫折其右肱无咎象曰豐其沛不可大事也折其右肱終不可用也
  所應在隂故曰豐沛能折其右肱絶去上六而不累其明則可免咎也光大之上隂柔之終不可用也
  九四豐其蔀日中見斗遇其夷主吉象曰豐其蔀位不當也日中見斗幽不明也遇其夷主吉行也
  无應于下近比於五故亦云見斗正應亦陽故云夷主
  六五來章有慶譽吉象曰六五之吉有慶也
  來章反比陽則明也有慶得配於四也
  上六豐其屋蔀其家闚其户閴其无人三嵗不覿凶象曰豐其屋天際翔也闚其户閴其无人自藏也
  豐屋蔀家自蔽之甚猶大明之世而夷墨其行窮大而失居者也處上之極不交於下而居動之末故曰天際翔也
  
  旅小亨旅貞吉彖曰旅小亨柔得中乎外而順乎剛止而麗乎明是以小亨旅貞吉也旅之時義大矣哉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獄初六旅瑣瑣斯其所取災象曰旅瑣瑣志窮災也
  瑣瑣不能致命遂志身窮而志卑也冗細其所為取災之道也
  六二旅即次懐其資得童僕貞象曰得童僕貞終无尤也
  居得位即次之義得三之助故曰懐其資下有一隂无所係累故曰得童僕貞
  九三旅焚其次喪其童僕貞厲象曰旅焚其次亦以傷矣以旅與下其義喪也
  以陽居陽其志亢也旅而驕亢焚次宜也下比二隂喪其御下之正危厲之道
  九四旅于處得其資斧我心不快象曰旅于處未得位也得其資斧心未快也
  以陽居隂旅于處也所應在初初為瑣瑣志窮卑下不能大助於己但得其資斧之用而己志未有得故其心不快
  六五射雉一矢亡終以譽命象曰終以譽命上逮也四處隂應下堅介難致雉之象也以力致之徒喪其矢喪矢喪其直也文明居中必不失其直當終得譽美
  上九鳥焚其巢旅人先笑後號咷喪牛于易凶象曰以旅在上其義焚也喪牛于易終莫之聞也
  以陽極上旅而驕肆者也失柔順之正故曰喪牛于易易肆也肆怒而忤物雖有凶危其誰告之故曰終莫之聞也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見大人彖曰重巽以申命剛巽乎中正而志行柔皆順乎剛是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見大人象曰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初六進退利武人之貞象曰進退志疑也利武人之貞志治也
  體柔居下在巽之始謙抑過中故施于武人之貞則適得其宜進退者柔不自決之象也
  九二巽在牀下用史巫紛若吉无咎象曰紛若之吉得中也
  以陽居隂其志下比无應於上故曰巽在牀下然不失中道下為之用故史巫紛若樂為之使吉而无咎非如上九喪其資斧史巫論虚華適實者言不失中道則樂盡其誠者衆矣
  九三頻巽吝象曰頻巽之吝志窮也
  三陽處剛失巽之道乘剛而動頻吝所宜志在比物故吝如復之六三志窮也
  六四悔亡田獲三品象曰田獲三品有功也
  柔順之德以隂居位雖或乘剛悔終可亡近比於五不為諂妄而又二三并為所獲不私其累而樂為己用田獲之類也使三陽見獲四之功也
  九五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終先庚三日後庚三日吉象曰九五之吉位正中也
  解見蠱卦志不以正則將有悔先庚三日讓始也後庚三日存終也雖體陽居尊无應於下故不可為事之唱乃吉不著於繇辭者巽非憂患之時故也
  上九巽在牀下喪其資斧貞凶象曰巽在牀下上窮也喪其資斧正乎凶也
  柔巽過極難為之下物不為用故曰喪其資斧凶資斧尚喪餘用殫矣
  
  兌亨利貞彖曰兌說也剛中而柔外說以利貞是以順乎天而應乎人說以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死說之大民勸矣哉象曰麗澤兌君子以朋友講習初九和兌吉象曰和兌之吉行未疑也
  以陽居下无所比附出門同人行自信者也
  九二孚兌吉悔亡象曰孚兌之吉信志也
  私係於近悔也誠於接物信而不妄吉且悔亡
  六三來兌凶象曰來兌之凶位不當也九四商兌未寧介疾有喜象曰九四之喜有慶也
  通其邪佞使進而上則小人道長而不寧以諂為疾而拒外之則終不失其得偶之慶也
  九五孚于剝有厲象曰孚于剝位正當也
  說六三之進則是孚于剝近危之道也故處乎盛位者佞不可親也當正位而進小人信乎剝之道也
  上六引兌象曰上六引兌未光也
  與三為類而引升之雖不傷類然未足多也
  
  渙亨王假有廟利涉大川利貞
  萃王假有廟渙然後聚道乃久故王假有廟互見於此凡言有廟者聚道之極也
  彖曰渙亨剛來而不窮柔得位乎外而上同王假有廟王乃在中也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象曰風行水上渙先王以享于帝立廟
  財散則民聚王乃在渙中之一也
  初六用拯馬壯吉象曰初六之吉順也
  處險之下故必用拯无應於上順比九二之剛拯而馬壯其吉宜也
  九二渙奔其机悔亡象曰渙奔其机得願也
  奮於險中進而之前則難解悔亡故曰奔其机三四皆險故曰得願若退累於初則險不能出其悔終存
  六三渙其躬无悔象曰渙其躬志在外也
  援上而進惟求自脫于險无悔而己非能及物者也
  六四渙其羣元吉渙有丘匪夷所思象曰渙其羣元吉光大也
  己處險外无私其應常以拯衆為心則其志光大獲吉若志在所歸之地近累于五則非能平均其慮者也
  九五渙汗其大號渙王居无咎象曰王居无咎正位也為渙之主使物徧被其澤正位凝命可以免咎不私於應故能均布其大號也渙然廓大以王道自居乃无咎
  上九渙其血去逖出无咎象曰渙其血逺害也
  乘剛在上若係於三害不可免能絶棄隂類逺去其難則可免咎
  
  節亨苦節不可貞彖曰節亨剛柔分而剛得中苦節不可貞其道窮也說以行險當位以節中正以通天地節而四時成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象曰澤上有水節君子以制數度議德行
  以苦節為貞其道之窮必矣
  初九不出户庭无咎象曰不出户庭知通塞也
  見塞於九二故不出
  九二不出門庭凶象曰不出門庭凶失時極也
  體柔位隂故不出門庭凶
  六三不節若則嗟若无咎象曰不節之嗟又誰咎也處非其位失節也然能居不自安則人將容之故无咎兌說也故能嗟咨取容
  王弼於此无咎又别立一例只舊例亦可推行但能嗟其不節有過之心則亦无咎也若武帝下罪已之詔而天下悅大人過旣改則復何咎之有
  六四安節亨象曰安節之亨承上道也九五甘節吉往有尚象曰甘節之吉居位中也
  以剛居中得乎盛位優為其節者也守之不懈富貴常保故曰往有尚
  上六苦節貞凶悔亡象曰苦節貞凶其道窮也
  處險之極故曰苦節苦節而不正悔也必正而凶則道雖窮而悔亡苦節反若獲吉取悔必多
  中孚
  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剛得中説而巽孚乃化邦也豚魚吉信及豚魚也利涉大川乘木舟虚也中孚以利貞乃應乎天也象曰澤上有風中孚君子以議獄緩死
  中孚上巽施之下悅承之其中必有感化而出焉者盖孚者覆乳之象有必生之理信且正天之道也
  初九虞吉有他不燕象曰初九虞吉志未變也
  為信之始其信未孚而志應在四進有二三剛柔之間非以禮自防使為衆所信取悔之道也故必防其萌使志不亂孚交如則威如乃吉
  九二鳴鶴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象曰其子和之中心願也
  居中體巽无所私係德必有鄰物願所歸位以德致為五所任故曰與爾靡之靡偃也順從之也
  六三得敵或鼓或罷或泣或歌象曰或鼓或罷位不當也
  處非所安物之所惡剛而乘之柔不相比進退之際惟敵是求不恒其德莫非已致一作惟敵是得故求之云云
  六四月幾望馬匹亡无咎象曰馬匹亡絶類上也誠以接物體巽居柔隂德之盛美者也隂德盛美物所願交故必一其所應絶類於上使隂不疑陽如月近望而不過於盈可以无咎一作免咎
  九五有孚攣如无咎象曰有孚攣如位正當也
  處乎盛位而信不交物未免於咎也
  上九翰音登于天貞凶象曰翰音登于天何可長也處信之極好居物上信而无實窮上必凶一云將變而為小過也
  小過
  小過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彖曰小過小者過而亨也過以利貞與時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吉也剛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有飛鳥之象焉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上逆而下順也
  時宜用過雖過正也
  失其所安者必矯其所為以求安過於自大其勢必危過於自損可以獲吉故曰上逆而下順飛鳥之象
  象曰山上有雷小過君子以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
  過恭哀儉皆宜下之義
  初六飛鳥以凶象曰飛鳥以凶不可如何也六二過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象曰不及其君臣不可過也
  與其上比於陽不若下遇於隂與其上合於五不若退附於初宜下之義也无應於上故能免咎臣居己下猶不可過况其它乎
  九三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凶象曰從或戕之凶如何也居陽以剛而應於上為衆所疾非過為防慎人或戕之凶之甚也
  九四无咎弗過遇之往厲必戒勿用永貞象曰弗過遇之位不當也徃厲必戒終不可長也
  道非剛亢故无咎有應於下故曰弗過遇之過此以往難无以除故危而必戒不可常然故勿用永貞一云九四以陽居隂而乘九三之剛非其過也乃適與之遇耳故无咎若率是而往必危以為戒終不可久故勿用永貞當思奮爾
  六五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象曰密雲不雨已上也
  不能畜剛止健凡言自我西郊進而不已也柔得中小事吉故曰公弋取彼在六非及物之功且不能摧敵止暴也三止於下隠伏之象故曰在穴小過有飛鳥之象故因曰取彼在穴雨必蒸聚自下而上則其潤澤周普今自西而東趨其所應其施未光也己上亦尚往之義
  上六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凶是謂災眚象曰弗遇過之己亢也
  不宜上而上乃自取之災也
  旣濟
  旣濟亨小利貞初吉終亂彖曰旣濟亨小者亨也利貞剛柔正而位當也初吉柔得中也終止則亂其道窮也象曰水在火上旣濟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通其變然後可久故止則亂也
  初九曳其輪濡其尾无咎象曰曳其輪義无咎也六二婦喪其茀勿逐七日得象曰七日得以中道也九三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象曰三年克之憊也上六險而應此處卦之未濟以終亂者也故以比鬼方九三以陽居陽文明而正故用師雖久困而必克小人用之取亡之道也
  六四襦有衣袽終日戒象曰終日戒有所疑也九五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象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時也實受其福吉大來也
  東鄰上六也西鄰六四也過於厚濟也幾於時中也濟而合禮雖薄受福九五旣濟之主舉上與下其義之得不言而著也
  上六濡其首厲象曰濡其首厲何可久也
  未濟
  未濟亨小狐汔濟濡其尾无攸利彖曰未濟亨柔得中也小狐汔濟未出中也濡其尾无攸利不續終也雖不當位剛柔應也象曰火在水上未濟君子以慎辨物居方初六濡其尾吝象曰濡其尾亦不知極也九二曳其輪貞吉象曰九二貞吉中以行正也六三未濟征凶利涉大川象曰未濟征凶位不當也
  有强援於上故利涉大川非義躁進凶之道也
  九四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賞于大國象曰貞吉悔亡志行也
  剛陽之德迫近至尊非正而吉悔所招也初處險中叛而未一奮動討伐其勢必克堪上之任是以有賞
  六五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象曰君子之光其暉吉也上九有孚于飲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象曰飲酒濡首亦不知節也
  飲酒而至於濡首不節之甚也其必失此樂也有孚













  張子全書卷十
<子部,儒家類,張子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十一
  易說下
  繫辭上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
  先分天地之位乾坤立則方見易故其事无非易也所以先言天地乾坤易之門户也不言高卑而曰卑高者亦有義高以下為基亦是人先見卑處然後見高也
  不見兩則不見易 物物象天地
  不曰天地而乾坤云者言其用也乾坤亦何形猶言神也人鮮識天天竟不可方體姑指日月星辰處視以為天隂陽言其實乾坤言其用如言剛柔也乾坤則所包者廣
  動靜有常剛柔斷矣
  動靜隂陽性也剛柔其體未必形
  靜專動直不為物累則其動靜有常不牽制於物也然則乾為剛果斷然不疑矣直一作著
  天地動靜之理天圓則須動轉地方則須安靜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
  有形有象然後知變化之驗
  是故剛柔相摩
  以人言之喘息是剛柔相摩氣一出一入上下相摩錯也於鼻息見之人自鼻息相摩以蕩於腹中物既消爍氣復升騰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
  天地雖一物理須從分别大始者語物之始乾全體之而不遺故无不知也知之先者蓋莫如乾成物者物既形矣故言作已入於形氣也初未嘗有地而乾漸形不謂知作謂之何哉然而乾以不求知而知故其知也速坤以不為而為故其成也廣
  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乆有功則可大可乆則賢人之徳可大則賢人之業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此皆言人體天地之徳然也可乆者以乆逺推行可大者其得體也大凡語道理之徒道達不已竟亦何所求推行及民故以賢人措諸事業而言易簡理得而成乎天地之中蓋盡人道並立乎天地以成三才則是與天地參矣但盡人道理自當耳不必受命仲尼之道豈不可以參天地
  言知者知而己言能者渉於形氣能成物者也易則易知易知則有親今夫虎豹之為物豢之雖馴人亦不敢遂以親狎為其難測惟其平易則易知易信信則人任焉以其可信人斯委任故易以有功矣道體至廣所以有言易有言小有言大无乎不在
  坤至柔而動也剛乃積大勢成而然爾乾至健无體為感速故易知坤至順不煩其施普故簡能志大則才大事業大故曰可大又曰富有志久則氣久德性久故曰可久又曰日新德業不可久不可大不足謂之賢况可謂之聖乎
  易簡理得則知幾知幾然後經可正天下達道五其生民之大經乎經正則道前定事豫立不疑其所行利用安身之要莫先焉
  成位乎其中與天地合其德
  聖人設卦觀象繫辭焉而明吉凶剛柔相推而生變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剛柔者晝夜之象也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
  吉凶者失得之著也變化者進退之著也設卦繫辭所以示其著也吉凶變化悔吝剛柔易之四象歟悔吝由羸不足而生亦兩而已變化進退之象云者進退之動也微必驗之於變化之著故察進退之理為難察變化之象為易六爻盡利而動所以順隂陽剛柔仁義性命之理也故曰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
  序猶言分也易之中有貴有賤有吉有凶皆其自然之分也所居皆安之君子安分也
  所樂而玩者爻之辭也
  言君子未嘗須臾學不在易玩玩習也每讀則每有益所以可樂
  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
  占非卜筮之謂但事在外可以占驗也觀乎事變斯可以占矣蓋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此所以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也
  彖者言乎其象也
  象謂一卦之質
  齊小大者存乎卦
  卦有稱名至小而與諸卦均齊者各著其義也蓋稱名小而取類大也
  辨吉凶者存乎辭
  欲見小疵者必存乎辭
  憂悔吝者存乎介
  悔吝吉凶之萌惟介於石者能見幾而作
  憂悔吝者存乎介欲觀易象之小疵宜存志靜知所動之幾微也靜知亦作靜志
  震无咎者存乎悔
  凡言无咎者必求其始皆有悔今能改之也有咎而免者善震而補也
  易與天地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
  易與天地凖此言易之書也易行乎其中造化之謂也言彌綸範圍此語必夫子所造彌者彌縫補綴之義綸者往來經營之義易之為書與天地凖易即天道獨入于爻位繫之以辭者此則歸於人事蓋卦本天道三隂三陽一升一降而變成八卦錯綜為六十四分而有三百八十四爻也因爻有吉凶動靜故繫之以辭存乎教誡使人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其出入以度内外使知懼又明於憂患與故无有師保如臨父母聖人與人撰出一法律之書使人知所向避易之義也
  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
  天文地理皆因明而知之非明則皆幽也此所以知幽明之故萬物相見乎離非離不相見也見者由明而不見非无物也乃是天之至處彼異學則皆歸之空虚蓋徒知乎明而已不察夫幽所見一邊耳氣聚則離明得施而有形氣不聚則離明不得施而无形方聚也安得不謂之有方其散也安得遽謂之无故聖人仰觀俯察但云知幽明之故不云知有无之故
  盈天地之間者法象而已文理之察非離不相覩也方其形也有以知幽之故方其不形也有以知明之故
  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
  知天地无私則於道不離然遺物而獨化又過乎大中之表也故下文曰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
  未能周萬物則必有過過失也君子立法必其智周天下之利害而其道又足以濟天下然後不過過失也知周萬物道濟天下然後不錯若不如此或得於彼則或失於此也天惟運動一氣鼔萬物而生无心以恤物聖人則有憂患不得似天天地設位聖人成能聖人主天地之物又智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必也為之經營不可以有憂付之无憂
  旁行不流圓神不倚也
  安土敦乎仁故能愛
  安土樂其所自生忠厚之道也
  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
  過則溺於空淪於靜既不能存其神又不能知夫化矣大抵過則不是着有則是着无聖人自不言有无諸子乃以有无為說說有無斯言之陋也在易則惟曰神則可以兼統
  通乎晝夜之道而知
  不偏滯於晝夜之道故曰通知
  故神无方而易无體
  繫辭言易大槩是語易書制作之意其言易无體之類則是天易也神易雖是一事方與體雖是一義以其不測故言无方以其生生故言无體然則易近於化
  一隂一陽之謂道
  一隂一陽是道也能繼繼體此而不已者善也善之猶言能繼此者也其成就之者則必俟見性是之謂聖仁者不已其仁始謂之仁知者不已其知方謂之知此是致曲曲能有誠也誠則有變化必仁智會合乃為聖人也前謂聖者於一節上成性也夷惠所以亦得稱聖人然行在一節而已百姓日用而不知蓋所用莫非在道飲食男女皆性也但己不自察由旦至暮凡百舉動莫非感而不之知今夫心又不求感又不求所以醉而生夢而死者衆也
  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言繼繼不已者善也其成就者性也仁智各以成性猶仁禮以成性
  勉勉而不息可謂善成而存存在乎性仁知見之所謂曲能有誠者也不能見道其仁知終非性之有也性未成則善惡混故亹亹而繼善者斯為善矣惡盡去則善因以亾故舍曰善而曰成之者性神不可致思存焉可也化不可助長順焉可也存虛明久至德順變化達時中仁之至義之盡也知微知彰不舍而繼其善然後可以成之性矣
  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
  聞見不足以為己有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心各有本性始為己有茍未見性須當勉勉今學者既知趨向殊不費力何謂不勉勉
  百姓日用而不知
  百姓日用不知溺於流也
  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
  老子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此是也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此則異矣聖人豈有不仁所患者不仁也天地則何意於仁鼔萬物而已聖人則仁耳此其為能𢎞道也天不能皆生善人政以天无意也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聖人之於天下法則无不善也然古者治世多而後世不治何也人徒見文字所記自唐虞以上幾治幾亂須歸之運數有大運有小運故孟子曰天之生民久矣一治一亂
  系之為言或說易書或說天或說人卒歸一道蓋不異術故其參錯而理則同也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則於是分出人之道不可混天鼓萬物而與聖人同憂此言天德之至也與天同憂樂埀法於後世雖是聖人之事亦猶聖人之末流耳
  神則不屈无復囘易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者此直謂天也天則无心神故可以不詘聖人則豈忘思慮憂患雖聖亦人耳焉得遂欲如天之神庸不害於其事聖人茍不用思慮憂患以經世則何用聖人天治自足矣
  聖人所以有憂者聖人之仁也不可以憂言者天也蓋聖人成能所以異於天地
  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德
  富有廣大不禦之盛歟日新悠久无疆之道歟富有者大无外也日新者久无窮也顯其聚也隱其散也顯且隱幽明所以存乎象聚且散推盪所以妙乎神日新之謂盛德過而不有不凝滯於心知之細也非盛德日新惟日新是謂盛德義理一貫然後日新
  生生之謂易
  生生猶言進進也
  極數知來之謂占
  極數知來前知也前知其變有道術以通之君子所以措於民者遠矣
  通變之謂事
  能通其變而措於民聖人之事業也
  易簡之善配至德
  循天下之理之謂道得天下之理之謂德故曰易簡之善配至德
  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義之門
  非知德不崇非禮業不廣
  崇天也形而上也通晝夜之道而知其知崇矣知及之而不以禮性之非己有也故知禮成性而道出如天地位而易行天地位定而易行其中知禮成而道義出夫易聖人所以崇德廣業以知為德以禮為業也蓋知崇則德崇矣此論易書之道而聖人亦以教人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比下文成性存存道義之門而言也天地設位故易行乎其中知禮成性則道義自此而出也道義之門者由仁義行也聖人亦必知禮成性然後道義從此出譬之天地設位則造化行於其中知則務崇禮則惟欲乎卑成性須是知禮存存則是長存知禮亦如天地設位
  何以致不息成性則不息誠成也誠為能成性也仁人孝子所以成身柳下惠不息其和也伯夷不息其清也於清和以成其性故亦得為聖人也然清和猶是一端不得完正不若知禮以成性即道義從此出智極其高故效天禮着實處故法地人必禮以立失禮則孰為道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成性存存道義之門得知禮以成性性乃存然後道義從此出學不能自信而明者患在不勉耳當守道不囘如川之流源泉混混不捨晝夜无復囘却則自明自得之也易曰繼之者善也惟能相繼而不已者道之善也至于成性則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矣易曰成性存存道義之門
  繫辭焉以斷其吉凶是故謂之爻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也
  易語天地隂陽情偽至隱賾而不可惡也諸子馳騁說辭窮高極幽而知德者厭其言故言為非艱使君子樂取之為貴
  易之為書有君子小人之雜道有隂陽爻有吉凶之戒使人先事決疑避凶就吉
  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
  凡一言動是非可不可隨之而生所以要愼言動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不越求是而己
  自此以下皆著爻象之詞所以成變化之道擬議以教人也凡有一迹出則便有无限人議論處至如天之生物亦甚有不齊處然天則无心不恤此所以要愼易曰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只是要求是也
  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黙或語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君子自知自信了然不惑又於出處語黙之際獲與人同則其志決然利可斷金惟仁者能聽盡言己不欲為善則己茍欲為善惟恐人之不言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夫一人固自明矣又有一人言而同心其為利也如金鐵之可斷
  義理必至于出處語黙之不可易如此其同也己固自信又得一人與之同故利可斷金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天地之數也一固不為用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夫混然一物无有終始首尾其中何數之有然言者特示有漸耳理須先數天又須先言一次乃至於十也且天下之數止於十窮則自十而反一又數當止於九其言十者九之耦也揚雄亦曰五復守於五行者蓋地數无過天數之理孰有地大於天乎故知數止於九九是陽極也十也者姑為五之耦焉耳
  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後掛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當期之日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當萬物之數也極兩兩是謂天參雖三其實一也象成而未形也兩 地兩效剛 七離九兩 柔之法也 六坎八
  參天兩地此但天地之質也通其數為五乾坤止合為坎離之數當六七精為日月粗為水火坎離合而後萬物生得天地最靈為人故人亦參為性兩為體推其次序數當八九八九而下土其終也故土之為數終於地十過此以往萬億无窮不越十終反一而己陽極於九隂終於十數乃成五行奇耦乃備過此周而反始滋至无算不越於是陽用其極隂不用極而用六者十者數之終九之配也地无踰天之理終於其終而己焉參天兩地五也
  一地兩二也 三地兩六也坤用 五地兩十也一天三三也 三天三九也乾用 五天三十五也凡三五乘天地之數總四十有五並參天兩地者數之五共五十虚太極之一故其用四十有九掛一象三象天地之三也揲象四時四時揲之數不過十十時乃三歲半舉三揲多之餘也直云五歲再閏者盡餘多之極也揲餘九則揲者四十而已四十乃時之數也
  七八九十五四三二一此相間循環之數也
  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一二相間是相得也各有合以對相合也如一六二七三八四九各有合神也位相得化也
  奇所掛之一也扐左右手四揲之餘也再扐後掛者每成一爻而後掛也謂第二第三揲不掛也閏常不及三歲而再至故曰五歲再閏此歸奇必俟於再扐者象閏之中間再歲也
  成變化行鬼神成行隂陽之氣而已矣
  是故四營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顯道神德行是故可與酬酢可與祐神矣
  示人吉凶其道顯隂陽不測其德神顯故可與酬酢神故可與祐神受命如響故可與酬酢知來藏往故可與祐神示人吉凶其道顯矣知來藏往其德行神矣語蓍龜之用也
  顯道者危使平易使傾懼以終始其要无咎之道也神德行者寂然不動𡨋㑹於萬化之感而莫知為之者也受命如響故可與酬酢曲盡鬼謀故可與祐神顯道神德行此言蓍龜之行也
  子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
  化之於己須臾之化則知須臾之頃必顯一日之化則知一日之化有殊易知變化之道則知神之所為又曰知幾其神乎
  惟神為能變化以其一天下之動也人能知變化之道其必知神之為也聖人之進豈不自見今在學者區别是非有化於神者猶能知之况聖人乎易言窮神知化又言知變化之道安得不知
  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辭變象占皆聖人之所務也易道具焉一本無易道具焉四字有故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十字
  尚辭則言无所茍尚變則動必精義尚象則法必致用尚占則謀必知來四者非知神之所為孰能與於此知德之難言知之至也孟子謂我於辭命則不能又謂浩然之氣難言易謂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又以尚辭為聖人之道非知德達乎是哉學未至于知德語皆有病形而上者得辭斯得象矣故變化之理須存乎辭言所以顯變化也易有聖人之道而曰以言者尚其辭辭者聖人之所以聖
  人言命字極難辭之盡理而无害者須出於精義易有聖人之道四曰以言者尚其辭必至於聖人然後其言乃能无敝蓋由精義所自出也故辭不可以不修
  是以君子將有為也將有行也問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響无有遠近幽深遂知來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與於此參伍以變錯綜其數通其變遂成天地之文極其數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變其孰能與於此易无思也无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夫易聖人之所以極深而研幾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子曰易有聖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謂也
  有不知則有知无不知則无知是以鄙夫有問仲尼竭兩端而空易受命乃如響无有遠近幽深遂知來物非天下之至精孰能與於此言易之為書也至精者謂聖人窮理極盡精微處中庸所謂至矣天下之理斯盡因易之三百八十四爻變動以寓之人事告人以當如何時如何事如何則吉如何則凶宜動宜靜丁寧以為告戒所以因貳以濟民行也
  既言參伍矣參伍而上復如何分别
  氣之聚散於太虚猶氷凝釋於水知太虛即氣神變易而已諸子淺妄有有无之分非窮理之學也易非天下之至精則辭不足待天下之問非深不足通天下之志非通變極數則文不足以成物象不足以制器幾不足以成務非周知兼體則其神不能通天下之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
  非至精至變至神不能與故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无知者以其无不知也若言有知則有所不知也惟其无知故能竭兩端易所謂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也无知則神矣茍能知此則於神為近无知者亦以其術素備也道前定則不窮一故神譬之人身四體皆一物故觸之而無不覺不待心使至此而後覺也此所謂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物形乃有小大精粗神則无精粗神即神而己不必言作用譬之三十輻共一轂則為車若无轂與輻亦何以見車之用感皆出於性性之流也惟是君子上達小人下達之别
  易言感而遂通者蓋語神也雖指暴者謂之神然暴亦固有漸是亦化也
  聖人通天下之志雖愚人與禽獸猶能識其意有所感則化感亦有難專以化言感而遂通者神又難專謂之化也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此語恐在天數五地數五處然聖人之於書亦有不欲併一說盡慮易知後則不復研究故有易有難或在此說或在彼說然要終必見但俾學者潛心
  子曰夫易何為者也夫易開物成務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
  開物成務物凡物也務事也開明之也成處之也事无大小不能明何由能處雖至麤至小之事亦莫非開物成務譬如不深耕易耨則稼穡烏得而立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是則開物成務者必也有濟時之才
  是故聖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業以斷天下之疑是故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知
  圓神故能通天下之志方知故能定天下之業爻貢所以斷天下之疑易書成三者備民患明聖人得以洗濯其心而退藏於宻矣
  能通天下之志者為能感人心
  吉凶與民同患
  吉凶可以正勝非聖人之患也
  神以知來知以藏往
  非神不能顯諸仁非知不知藏諸用
  開物於幾先故曰知來明憂患而弭其故故曰藏往
  古之聰明叡知神武而不殺者夫
  神武不殺神知之大者使知懼而不犯神武者也
  是以明於天之道而察於民之故是興神物以前民用言天之變遷禍福之道由民之逆順取捨之故故作易以先之
  聖人以此齋戒以神明其德夫
  民患除憂疑亡用利身安故可退藏於宻窮神知化以崇高其德也自此而下又歴言其德之出而異名也
  是故闔戸謂之坤闢戸謂之乾一闔一闢謂之變闔戸靜宻也闢戸動達也形開而目覩耳聞受於陽也一動一靜是道之常專於動靜則偏也一闔一闢謂之變人之有息蓋剛柔相摩乾坤闔闢之象也
  制而用之謂之法
  因其變而裁制之以教天下聖人之法也
  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謂之神
  用之不窮莫知其鄉故名之曰神
  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
  四象即乾之四德四時之象故下文云變通莫大乎四時盡吉凶之理則能盡天人之助而成位乎其中矣故下云崇高莫大乎富貴有吉凶利害然後人謀作大業生若无施不宜則何業之有
  天生神物聖人則之
  天生蓍龜聖人則之以占兆一云占之以兆
  天地變化聖人效之
  天地變化聖人作易以著效之故曰聖人效之
  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
  作易以示人猶天埀象見吉凶
  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作書契效法猶地出圖書一云猶河洛
  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順也
  自易曰自天祐之此篇宜在立心勿恒凶下蓋上言莫益之故此言多助也
  變而通之以盡利
  理勢既變不能與時順通非盡利之道
  鼓之舞之以盡神
  鼓天下之動者存乎神神一作詞
  天下之動神鼓之也神則主於動故天下之動皆神為之也詞不鼓舞則不足以盡神詞謂易之詞也於象固有此意矣又繫之以詞因而駕說使人向之極盡動之義也歌舞為巫風言鼔舞之盡神者與巫之為人无心若風狂然主於動而己故以好歌舞為巫風猶之如巫也巫主於動以至于鼔舞之極也故曰盡神因說鼔舞之義故取巫以為言語其動而已
  乾坤其易之縕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則无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
  隂陽剛柔仁義之本立而後知趨時應變故乾坤毁則无以見易感而後有通不有兩則无一故聖人以剛柔立本乾坤毁則无以見易
  乾坤既列則其間六十四卦爻位錯綜以為變成茍乾坤不列則何以見易易不見則是无乾坤乾坤天地也易造化也聖人之意莫先乎要識造化既識造化然後有理可窮彼惟不識造化以為幻妄也不見易則何以知天道不知道則何以語性
  是故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化而裁之謂之變推而行之謂之通舉而錯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一隂一陽不可以形器拘故謂之道乾坤成列而下皆易之器乾坤交變因約裁其變而别之故謂之變推而行其變盡利而不遺可謂通矣舉盡利之道而錯諸天下之民以行其典禮易之事業也遺一作匱約裁其化而指别之則名體各殊故謂之變
  運於无形之謂道形而下者不足以言之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天道也聖不可知也无心之妙非有心所及也
  形而上是无形體者也故形以上者謂之道也形而下是有形體者故形以下者謂之器无形迹者即道也如大德敦化是也有形迹者即器也見於事實如禮義是也
  聖人因天地之化裁節而立法使民知寒暑之變故謂之春夏秋冬亦化而裁之一端耳
  凡不形以上者皆謂之道惟是有无相接與形不形處知之為難須知氣從此首蓋為氣能一有无无則氣自然生是道也是易也
  化而裁之存乎變推而行之存乎通
  變則化由粗入精也化而裁之謂之變以著顯微也化而裁之存乎變存四時之變則周歲之化可裁存晝夜之變則百刻之化可裁推四時而行則能存周歲之通推晝夜而行則能存百刻之通
  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上天之載无聲臭可象惟儀刑文王當𡨋契天德而萬邦信說故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知上天之載當存文王黙成存德性則自然黙成而信矣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道至有難明處而能明之此則在人也凡言神亦必待形然後著不得形神何以見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然則亦須待人而後能明乎神繫辭下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剛柔相推變在其中矣繫辭焉而命之動在其中矣吉凶悔吝者生乎動者也剛柔者立本者也變通者趨時者也吉凶者貞勝者也
  變其勢也動其情也情有邪正故吉凶生變能通之則盡利能正夫一則吉凶可勝而天地不能藏其迹日月不能眩其明辭各指其所之聖人之情也指之使趨時盡利順性命之理臻三極之道也能從之則不陷於凶悔矣所謂變動以利言者也然爻有攻取愛惡本情素動因生吉凶悔吝而不可變者乃所謂吉凶以情遷者也能深存繫辭所命則二者之動見矣又有義命當吉當凶當否當亨者聖人不使避凶趨吉一以貞勝而不顧如大人否亨有隕自天過渉滅頂凶无咎損益龜不克違及其命亂也之類三者異情不可不察
  天地之道貞觀者也日月之道貞明者也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
  著天地日月以剛柔立其本也其變雖大蓋不能遷夫正者也一本下有剛柔立本故又著見之正明不為日月所眩正觀不為天地所遷貞正也本也不眩不惑不倚之謂也天地之道至廣至大貞乃能觀也日月之明貞乃能明也天下之動貞乃能一也蓋言天地之道不眩惑者始能觀之日月之明不眩惑者始能明之天下之動不眩惑者始能見夫一者也所以不眩惑者何正以是本也本立則不為聞見所轉其見其聞須透徹所從來乃不眩惑此蓋謂人以貞而觀天地明日月一天下之動也
  正明不為日月之所眩正觀不為天地之所遷正觀正明是已以正而明日月觀天地也為日月之明與天地變化所眩惑故必已以正道觀之能如是不越乎窮理豈惟耳目所聞見必從一德見其大源至於盡處則可以不惑也存嘿識實有信有此茍不自信則終為物役
  事千變萬化其究如此而已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
  爻象動乎内吉凶見乎外
  因爻象之既動明吉凶於未形故曰爻象動乎内吉凶見乎外
  功業見乎變
  隨爻象之變以通其利故功業見也
  聖人之情見乎辭
  聖人之情存乎教人而已
  天地之大德曰生
  將陳理財養物於下故先叙天地生物
  聖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
  失位則无以參天地而措諸民也
  昔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
  此皆是聖人取之於糟粕也
  地之宜如為黑為剛鹵為大塗
  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
  神明之德通於萬殊萬物之情類於形器
  作結繩而為罔罟以佃以漁蓋取諸離
  柔附於物飲血茹毛之教古所先有
  包犧氏没神農氏作斵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蓋取諸益
  天施地生損上益下播種次之
  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蓋取諸噬嗑
  聚而通交相有无次之
  神農氏没黃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
  鴻荒之世食足而用未備堯舜而下通其變而教之也神而化之使不知所以然運之无形以通其變不類革之使民宜之也
  立法須是過人者乃能之若常人安能立法凡變法須是通通其變使民不倦豈有聖人變法而不通也
  黃帝堯舜埀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
  君逸臣勞
  上古无君臣尊卑勞逸之别故制以禮埀衣裳而天下治必是前世未得如此其文章禮樂簡易朴畧至堯則煥乎其有文章然傳上世者止是伏犧神農此仲尼道古也猶據聞見而言以上則不可得而知所傳上世者未必有自從來如此而已安知其間固嘗有禮文一時磨滅耳又安知上世无不如三代之文章者乎然而如周禮則不過矣可謂周盡今言治世且指堯舜而言可得傳者也歴代文章自夫子而損益之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德不可加損矣
  刳木為舟剡木為楫舟楫之利以濟不通致遠以利天下蓋取諸渙
  舟車之作舟易車難故舟先於車
  服牛乘馬引重致遠以利天下蓋取諸隨
  不勞而得其欲故動而悅
  重門擊柝以待暴客蓋取諸豫
  有備則无患故豫
  斷木為杵掘地為臼臼杵之利萬民以濟蓋取諸小過備物致用過以養物
  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蓋取諸暌養道雖至禁網尚疎但懲其乖亂而已
  上古穴居而野處後世聖人易之以宮室上棟下宇以待風雨蓋取諸大壯
  剛以承上柔以覆下上其棟下其宇之象
  棟屋脊檁也宇椽也若指第二檁為棟則其間已有宇不得上棟也若指袱為棟又益遠矣宇埀而下故言下宇
  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夬
  禮成教備養道足而後刑可行政可明明而不疑易說制作之意蓋取諸某卦止是取義與象契非必見卦而後始有為也然則是言夫子之言耳備一作脩
  陽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隂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一其歸者君子之道多以御者小人之理御一作禦陽遍
  體衆隂衆隂共事一陽理也是故二君共一民一民事二君上與下皆小人之道也一君而體二民二民而宗一君上與下皆君子之道也
  易曰憧憧往來朋從爾思子曰天下何思何慮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往者屈也來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
  正惟存神爾不能利用使不思不勉執多以御故憧憧之心勞而德䘮矣將陳恬智交養故序日月寒暑屈伸相感之義也
  君子行義以達其道精一於義使不思而得不勉而中如介于石故能見幾而作天下何思何慮明屈伸之變斯盡之矣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暑相推而歲成焉神易无方體一隂一陽不測皆所謂通乎晝夜之道也
  屈伸相感而利生感以誠也情偽相感而利害生雜之偽也精義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養吾内也窮神知化乃養成自然非思勉之能强故崇德而外君子未或致知也精義入神養之至也
  義以反經為本經正則精仁以敦化為深化行則顯義入神動一靜也仁敦化靜一動也仁敦化則无體義入神則无方
  何思何慮行其所无事而已下文皆是一意行其所无事惟務崇德但妄意有意即非行其所无事行其所无事則是意必固我已絶今天下无窮動靜情偽止一屈伸而已在我先行其所无事則復何事之有日月寒暑之往來尺蠖之屈龍蛇之蟄莫非行其所无事是以惡其鑿也百慮而一致先得此一致之理則何用百慮慮雖百卒歸乎理而已此章憧憧往來要其有心至於德之盛也率本此意咸之九四有應在初思其朋是咸其心也不言心而言心之事不能虛以受人乃憧憧而致其思咸道失矣憧憧往來心之往來也不能虚以接物而有所係著非行其所无事也精義入神豫而已學者求聖人之學以備所行之事今日先撰次來日所行必要作事如此若事在一月前則自一月前裁培挨排則至是時有備言前
  定事前定皆在於此積累乃能有功天下九經自是行之者一惟豫而已譔次豫備乃擇義之精若是則何患乎物至事來精義入神須從此去豫則事无備備則用利用利則身安凡人應物无節則往往自失故要在利用安身益以養德也若夫窮神知化則是德之盛故云未之或知蓋大則猶可勉而至大而化則必熟化即達也精義入神以致用謂貫穿天下義理有以待之故可推用窮神是窮盡其神也入神是僅能入於神也言入如自外而入義固有淺深精義入神要得盡思慮臨事无疑
  精義入神固不待接物然君子何嘗不接物人則見君子閒坐獨處不知君子接物在其中睡雖不與物接然睡猶是成熟者
  知幾其神精義入神皆豫之至也豫者見事於未萌豫即神也精義入神利用安身此大人之事大人之事則在思勉力行可以擴而至之未之或知以上事是聖人德盛自致非思勉可得猶大而化之大則人為可勉也化則待利用安身以崇德然後德盛仁熟自然而致也故曰窮神知化德之盛也自是别隔為一節義有精麤窮理則至于精義若精義盡性則是入神蓋為一故神通天下為一物在已惟是要精義入神所存能靜而不能動者此則存博學則利用用利則身安身安所以崇其德也所應皆善應過則所存者復神
  窮神知化德之盛也
  德盛者神化可以窮盡故君子崇之一作窮理盡性
  化事之變也
  大而化也大而化不可為也在熟而已易謂窮神知化乃德盛仁熟之致非智力能强也
  形而上者得辭幾得象矣神為不測故緩詞不足以盡神化為難知故急詞不足以體化
  易所以明道窮神則无易矣
  見幾則義明動而不括則用利屈伸順理則身安而德滋窮神知化與天為一豈有我所能勉哉乃能炤物須放心寛快公平以求之乃可見道况德性自廣大易曰窮神知化德之盛也豈淺心可得
  易曰困于石據于蒺蔾入于其宮不見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據而據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將至妻其可得見邪
  此明不能利其用者寡助之至親戚畔之
  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獲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動而不括是以出而有獲語成器而後動者也
  此明能精義以致用者
  子曰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小懲而大誡此小人之福也
  暗於事變者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亂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
  明君子之見幾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不知利用以安身者
  子曰知幾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諂下交不瀆其知幾乎人道之用盡於接人而已諂瀆召禍理勢必然故君子俯仰之際直而好義知幾莫大焉
  知幾者為能以屈為伸
  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
  幾知象見而未形也形則渉乎明不待神而後知也吉之先見云者順性命則所先皆吉也
  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易曰介于石不終日貞吉介如石焉寧用終日斷可識矣
  知幾其神由經正以貫之則寧用終日而斷可識矣君子見其幾則隨有所處不可過也豈俟終日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夫幾則吉凶皆見特言吉者不作則已作則求乎向吉
  不終日貞吉言速正則吉也六二以隂居隂獨无累於四故其介如石雖體柔順以其在中而靜何俟終日必知幾而正矣常易故知險常簡故知阻君子見常不動故能得動之微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茍見其幾則時處置不欲過何俟終日幾動之微吉之先見特言吉者事則直須求向吉也
  豫之六二常不動故能得動之微
  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
  未嘗不得其中故動止為衆人之表一無止字
  知崇禮卑叩其兩端而竭也崇既傚天卑必法地易曰原始要終故知死生之說死生止是人之終始也學必知幾造微知微之顯知風之自知遠之近可以入德由微則遂能知其顯由末即至於本皆知微知彰知柔知剛之道也
  子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
  知不善未嘗復行不貳過也
  盛德之士然後知化如顏子庶乎知化也有不善未嘗不知己得善者辨善與不善也易有不善未嘗不知顏子所謂有不善者必只是以常意有迹處便為不善而知之此知幾也於聖人則无之矣
  知德為至當而不忘至之可見吉於微也蓋欲善不捨則善雖微必知之不誠於善者惡能為有為无雖終身由之不知其道烏足與幾乎顏子心不違仁故不善未嘗不知其致一也
  孔子稱顏子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其知不善非獨知己凡天下不善皆知之不善則固未嘗復行也又曰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内自訟亦是非獨自見其過乃見人之過而自訟其殆庶幾言庶幾於知幾
  天地絪縕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
  始陳上下交以盡接人之道卒具男女致一之戒而人道畢矣氣坱然太虛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易所謂絪縕莊生所謂生物以息相吹野馬者歟此虛實動靜之機隂陽剛柔之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隂之濁其感遇聚散為風雨為霜雪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爐无非教也心所以萬殊者感外物而不一也天大无外其為感者絪縕二端而已萬物之所以相感者利用出入莫知其鄉一萬物之妙者歟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君子脩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動則民不與也懼以語則民不應也无交而求則民不與也莫之與則傷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恒凶
  此又終以昧於致用之戒
  子曰乾坤其易之門邪乾陽物也坤隂物也隂陽合德而剛柔有體
  推而行之存乎通所謂合德隤然確然所謂有體乾於天為陽於地為剛於人為仁坤於天則隂於地則柔於人則義先立乾坤以為易之門户既定剛柔之體極其變動以盡其時至于六十四此易之所以教人也
  其稱名也雜而不越
  其文詞錯綜而條理不雜
  於稽其類其衰世之意邪
  世衰則天人交勝其道不一易之情也人一作理
  夫易彰往而察來而微顯闡幽
  如坤初六驗履霜於己然察堅冰於將至之類一云數往知來其義一也
  其事肆而隱
  顯者則微之使求其原幽者則闡之使見其用故曰其事肆而隱
  因貳以濟民行
  无有遠近幽深遂知來物非天下之至精孰能與於此此言易之為書也至精者謂聖人窮理以至于極盡精微處也天下之理既已思盡思易之三百八十四爻變動以寓之人事告人以當如何時如何事若其應也如何則吉如何則凶宜動宜靜丁寧以為告戒此因貳以濟民行也
  易之興也其於中古乎作易者其有憂患乎
  諳識情偽吉凶之變故能體盡性命
  巽德之制也
  量宜接物故曰制也
  履和而至
  和必以禮節之注意極佳
  益長裕而不設
  益必實為有益如天之生物長必裕之非虚設也益物必誠如天之生物日息必誠如川之方至施之妄學之不勤欲自益且不足益人難哉易曰益長裕而不設信夫益長裕而不設益以實也妄加以不誠之益非益也
  巽稱而隱
  順以達志故事舉而意隱
  井以辯義
  稱物平施隨所求小大與之此辯義也
  巽以行權
  不巽則失其宜也
  易之為書也不可遠為道也屢遷
  心不存之是遠也不觀其書亦是遠也蓋其為道屢遷
  易之為書也原始要終以為質也六爻相雜唯其時物也
  於一卦之義原始要終究兩端以求其中六爻則各指所之非卦之質也故吉凶各類其情指其所之
  其初難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辭擬之卒成之終若夫雜物撰德辯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噫亦要存亡吉凶則居可知矣知者觀其彖辭則思過半矣
  初上終始三四非貴要之用非内外之主中爻以要存亡吉凶如困卦正大人吉无咎蓋以剛中也小過小事吉大事凶以柔得中之類
  柔之為道不利遠者
  柔之用近也
  道有變動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雜故曰文爻者交雜之義
  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當文王與紂之事邪
  剛柔錯雜美惡渾淆文王與紂當之矣
  是故其辭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其道甚大百物不廢懼以終始其要无咎此之謂易之道也
  不齋戒其心則雜而著也
  百物不廢巨細无不察也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恒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順也德行恒簡以知阻能悅諸心能研諸侯之慮擬議云為非乾坤簡易以立本則易不可得而見也簡易故能悅諸心知險阻故能研諸慮
  簡易然後能知險阻簡易理得然後一以貫天下之道繫辭言能研諸慮止是剩侯之二字說者就而解諸侯有為之主若是者即是隨文耳太虛之氣隂陽一物也然而有兩健順而己又不可謂天无意陽之至健不爾何以發散
  隂之性常順然而地體重濁不能隨則不能順則有變矣有則有象如乾健坤順有此氣則有此象可得而言若旡則直无而已謂之何而可是无可得名故形而上者得詞斯得象但於不形中得以措詞者已是得象可狀也今雷風有動之象須謂天為健雖未嘗見然而成象故以天道言及其發則是效也著則是成形成形則是道也若以耳目所及求理則安得盡如言寂然湛然亦須有此象有氣方有象雖未形不害象在其中
  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是故變化云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來天地設位聖人成能人謀鬼謀百姓與能
  言易於人事終始悉備行善事者易有祥應之理萌兆之事而易具著見之器疑慮而占則易示將來之驗有以見天地之間成能者聖人而己能畏信於易者雖百姓之愚能盡人鬼幽明之助
  天能為性人謀為能大人盡性不以天能為能而以人謀為能故曰天地設位聖人成能
  天人不須强分易言天道則與人事一袞論之若分别則是薄乎云耳自然人謀合蓋一體也人謀之所經畫亦莫非天理耳
  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
  八卦有體故象在其中錯綜為六十四爻彖所趨各異故曰情言
  變動以利言吉凶以情遷
  能變通則盡利累於其情則陷於吉凶矣
  情偽相感而利害生
  凡卦之所利與爻之所利皆變通之宜也如利建侯利艱貞誠則順理而利偽則不循理而害易言情偽相感而利害生則是專以人事言故有情偽利害也屈伸相感而利生此則是理也惟以利言
  說卦
  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幽贊於神明而生蓍
  方其將有謀也將有問也命於蓍此所謂生蓍非謂在野而生蓍也事在未來之前吉凶在書策上蓍在手中卒歸三處一時合豈非幽贊於神明而得爾也起其用也
  參天兩地而倚數觀變於隂陽而立卦
  地所以兩分剛柔男女而效之法也天所以參一太極兩儀而象之性也
  一物兩體氣也一故神兩在故不測兩故化推行於一此天之
  所以參也兩不立則一不可見一不可見則兩之用息
  兩體者虚實也動靜也聚散也清濁也其䆒一而已有兩則有一是太極也若一則有兩亦在无兩亦一在然无兩則安用一不以太極空虛而己非天參也
  和順於道德而理於義
  理義即是天道也易言理於義一也求是即為理義言理義不如且言求是易曉求是之心俄頃不可忘理於義此理云者猶人言語之間常所謂理者非同窮理之理凡觀書不可以相類而泥其義不爾則字字相梗觀其文勢上下如充實之美與詩之言美輕重不同
  窮理盡性以至於命
  性盡其道則命至其源也一作至於原也
  致與至為道殊遠盡性然後至於命不可謂一不窮理盡性即是戕賊不可至於命者止能保全天所稟賦本分者且不可以有加也既言窮理盡性則不容有不知
  天道即性也故思知人不可不知天能知天斯知人矣知人與窮理盡性以至于命同意
  釋氏无天用故不取理彼以性為无吾儒以參為性故先窮理而後盡性
  凡人剛柔緩急趨識无有同者此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也及盡性則皆忘之
  窮理亦當有漸見物多窮理多從此就約盡人之性盡物之性天下之理无窮立天理乃各有區處窮盡性言性已是近人言也既窮理又盡性然後能至於命命則又就已而言之也
  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隂陽剛柔仁義所謂性命之理易一物而三才備隂陽氣也而謂之天剛柔質也而謂之地仁義德也而謂之人
  一物而兩體其太極之謂歟隂陽天道象之成也剛柔地道法之效也仁義人道性之立也三才兩之莫不有乾坤之道也易一物而合三才天人一隂陽其氣剛柔其形仁義其性
  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
  如孟子曰茍求其故則千歲之日至可坐而致也
  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
  全備天理則其體孰大於此是謂大人以其道變通无窮故謂之聖聖人心術之運固有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黙而識之處故謂之神
  動萬物者莫疾乎雷撓萬物者莫疾乎風燥萬物者莫熯乎火說萬物者莫說乎澤潤萬物者莫潤乎水終萬物始萬物者莫盛乎艮
  造化之功發乎動畢達乎順形諸明養諸容載遂乎悅潤勝乎健不匱乎勞始終乎止
  乾健也坤順也震動也巽入也坎䧟也離麗也艮止也兌說也
  健動䧟止剛之象順麗入說柔之體
  巽為鷄
  飛遷躁動不能致遠鷄之象
  乾為寒為冰為大赤
  乾為大赤其正色也為冰健極而寒甚也
  自此而下皆所以明萬物之情明一作類
  坤為文為衆
  坤為文衆色也為衆容載廣也
  震為旉為蒼莨竹為萑葦
  震為萑葦為蒼莨竹為旉皆蕃鮮也
  巽為木為風為長女為繩直為工為白為長為高為進退為不果為臭其於人也為寡髪為廣顙為多白眼為近利市三倍其䆒為躁卦
  巽為木萌於下滋於上也為繩直順以達也為工巧且順也為白因所遇而從也為長為高木之性也為臭風也入也於人為寡髪廣顙躁人之象也
  坎為血卦為赤
  坎為血卦周流而勞血之象也為赤其色也
  離為乾卦其於木也為科上稿
  離為乾卦於木為科上稿附其燥也一作且躁也
  艮為徑路為小石
  艮為小石堅難入也為徑路通或寡也
  兌為毁折為附決
  兌為附決内實則外附必决也為毁折物成則上柔者必折也
  序卦
  序卦相受聖人作易須有次序 序卦无足疑序卦不可謂非聖人之緼今欲安置一物猶求審處况聖人之於易其間雖无極至精義大槩皆有意思觀聖人之書須布遍細密如是大匠豈以一斧可知哉
  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為萬物故受之以屯
  聚而不得出故盈雖雷亦然
  物生必䝉
  𫎇冒未肆一作䝉穉者䝉昧未肆
  需者飲食之道也
  雲上於天物皆有待之象
  比必有所畜故受之以小畜物畜然後有禮故受之以履
  德積則行必有方物積則散必有道
  坎者陷也離者麗也
  一陷溺而不得出為坎一附麗而不能去為離
  夷者傷也傷於外者必反於家故受之以家人
  傷於外必反於家萬物之理自然
  雜卦
  屯見而不失其居
  險在外故不失其居與渙解義反故曰緩必有所失
  䝉雜而著
  𫎇雜而著著古着字雜著於物所以為䝉䝉昏𫎇也
  兌見而巽伏也
  兌說在外巽入在隱
  井通而困相遇也
  澤无水理勢適然故曰相遇
  小過過也
  過而未顚也
  履不處也
  危者安其位者也故履以不處為吉
  大過顚也
  過至於顚故曰大
  歸妹女之終也
  妹歸而長女之終也一作歸妹
  繫辭所舉易義是聖人議論到此因舉易義以成之亦是人道之大且要者也
  繫辭反復惟在明易所以為易撮聚衆意以為解欲曉後人也化不可言難知可以言難見如日景之行則可知之其所以行難見也人於龜䇿无情之物不知其將如何惟是自然莫或使之然者隂陽不測之類也已方虛心以鄉之卦成於爻以占之其辭如何取以為占聖人則又於隂陽不測處以為占或於夢寐或於人事卜之然聖人於卜筮亦鮮蓋其為疑少故也
  不見易則不識造化不識造化則不知性命既不識造化則將何謂之性命也大易不言有无言有无諸子之陋也人雖信此說然不知能以何為有以何謂之无如人之言曰自然而鮮有識自然之為體觀其幾者善之幾也惡不可謂之幾如曰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亦止言吉耳上交不諂下交不瀆人事不過於上下之交此可盡人道也且如孝弟仁之本亦可以言幾造端乎夫婦亦可以言幾親親而尊賢亦可以為幾就親親尊賢而求之又有幾焉又如言不誠其身不悅於親亦是幾處茍要入德必始於知幾
  欲觀易先當玩辭蓋所以說易象也不先盡繫辭則其觀於易也或遠或近或太艱難不知繫辭而求易正猶不知禮而學春秋也繫辭所以論易之道既知易之道則易象在其中故觀易必由繫辭繫辭獨說九卦之德者蓋九卦為德切於人事
  有謂心即是易造化也心又焉能盡易之道
  易象繫之以辭者於卦既已具其意象矣又切於人事言之以示勸戒釋氏之言性不識易識易然後盡性蓋易則有无動靜可以兼而不偏舉也无則氣自然生氣之生即是道是易
  乾不居正位是乾理自然惟人推之使然邪
  主應物不能固知此行而流也入德處不移則是道不進重滯者也動靜不失其時是時措之宜也集義也集義久則自有光明靜則无見必動乃見其道光明以其本之光明故其發也光明學行之乃見至其疑處始是實疑於是有學險而止䝉夫於不當止而止是險也如告子之不動心必以義為外是險而止也䝉險在内是𫎇昧之義䝉方始務求學而得之始是得所止也若蹇則是險在外者也
  易乃是性與天道其字日月為易易之義包天道變化易非止數春秋大義不止在元
  在易則是至理在孟子則是氣










  張子全書卷十一
<子部,儒家類,張子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十二
  語録
  上智下愚不移充其德性則為上智安於見聞則為下愚不移者安於所執而不移也
  子貢謂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既云夫子之言則是居常語之矣聖門學者以仁為己任不以茍知為得必以了悟為聞因有是說明賢思之
  舜好問仲尼每事問德同矣學亦同否
  仲尼自志學至老德進何晚竊意仲尼自志學固已明道其立固已成性就上益進蓋由天之不已為天已定而所以為天不窮如有成性則止則舜何必孜孜仲尼何必不知老之將至且歎其衰不復夢見周公由此觀之學之進德可知矣
  聖之時當其可之謂時取時中也可以行可以止此出處之時也至於言語動作皆有時也
  舜三十而徵庸是有聞於一朝也成聖之速自古無如舜也舜為仁之大端也
  學者至于與孟子之心同然後能盡其義而不疑賢人為天下知聖人當受命雖不受知不受命然為聖為賢乃吾性分當勉耳
  賢者在堯舜之世亦有不得遇者亦有甚不幸者是亦有命也即智之於賢者不獲知也
  窮理亦當有漸見物多窮理多如此可盡物之性天地之道可以一言而盡也凡言道皆能盡天地但不得其理至如可欲皆可以至聖神但不嘗得聖神滋味天地之道以術知者郤是妄
  大凡禮不可大段駭俗不知者以為怪且難之甚者至于怒之疾之故禮亦當有漸于不可知者少行之已為多矣但不出戸庭親行之可也毋强其人為之已德性充實人自化矣正己而物正也
  人之出處則出而足以利天下亦可出為免死之仕亦可出
  今人過憂盜賊禍難妄動避之多自致傷者又禍未必然而自禍者此惡溺而投河之類也
  訂頑之作只為學者而言是所以訂頑天地更分甚父母用欲學者心於天道若語道則不須如是言
  人言不信怪須是於實事上不信又曉其理方是了當茍不然方才刧之以不測又畢竟信也
  質疑非遁辭之比也遁辭者無情只是他自信元無所執守見人說有己即說無反入於太高見人說無己則說有反入於至下或太高或太下只在外面走元不曾入中道此釋老之類故遁辭者本無情自信如此而已若質疑者則有情實遂其罪也
  知之為用甚大若知則以下來都了只為知包着心性識知者一知心性之關豁然也今學者正惟知心性識不知如何安可言知知及仁守只是心到處便謂之知守者守其所知知有所極而人知則有限故所謂知及只言心到處
  某比來所得義理儘彌久而不能變必是屢中於其間只是昔日所難今日所易昔日見得心煩今日見得心約到近上更約必是精處尤更約也
  孔子三人行必得我師焉此聖人取善顏子亦在此術中然猶着心以取益比聖人差别聖人則所見是益作者七人伏羲也神農也黃帝也堯也舜也禹也湯也所謂作者上世未有作而作之者也伏羲始服牛乘馬者也神農始教民稼穡者也黄帝始正名百物者也堯始推位舜始封禪者也堯以德禹以功故别數之湯始革命者也若謂武王為作則武王已是述湯事也若以伊尹為作則當數周公恐不肯以人臣謂之作若孔子自數為作則自古以來實未有如孔子者然孔子已自言述而不作也
  學者當須立人之性仁者人也當辨其人之所謂人學者學所以為人
  為學大益在自求變化氣質不爾皆為人之弊卒無所發明不得見聖人之奥
  義理有礙則濯去舊見以來新意
  多求新意以開昏䝉吾學不振非强有力者不能自奮足下信篤持謹何患不至正惟求一作來自粹美得之最近
  萬物皆有理若不知窮理如夢過一生釋氏便不窮理皆以為見病所致莊生儘能明理及至窮極亦以為夢故稱孔子與顏淵語曰吾與爾皆夢也蓋不如易之窮理也
  有志於學者都更不論氣之美惡只看志如何匹夫不可奪志也惟患學者不能堅勇
  學須以三年為期孔子曰期月可也三年有成大凡事如此亦是一時節期月是一歲之事舉偏也至三年事大綱慣熟學者又須以自朝及晝至夜為三節積累功夫更有勤學則於時又以為限
  人與動植之類已是大分不齊於其類中又極有不齊某嘗謂天下之物無兩箇有相似者雖一件物亦有隂陽左右譬之人一身中兩手為相似然而有左右一手之中五指而復有長短直至於毛髪之類亦無有一相似至如同父母之兄弟不惟其心之不相似以至聲音形狀亦莫有同者以此見直無一同者
  人一已百人十已千如此不至者猶難罪性語氣可也同行報異猶難語命語遇可也氣與遇性與命切近矣猶未易言也
  凡觀書不可以相類泥其義不爾則字字相梗當觀其文勢上下之意如充實之謂美與詩之言美輕重不同近思作程語
  鄉原狥欲而畏人其心乃穿窬之心也茍狥欲而不畏人方明盜耳遁辭乃鄉原之辭也無執守故其辭妄當自立說以明性不可以遺言附㑹解之若孟子言不成章不達及所性四體不言而喻此非孔子曾言而孟子言之此是心解也
  世學不明千五百年大丞相言之於書吾輩治之於己聖人之言庶可期乎顧所學謀之太廹則心勞而不虚質之太煩則泥文而滋弊此僕所以未置懷於學者也詖淫邪遁之辭古語孰近詖辭茍難近於竝耕為我淫辭放侈近於兼愛齊物邪辭離正近於隘與不恭遁辭無守近於揣摩說難四者可以盡天下之狂言
  孟子之言性情皆一也亦觀其文勢如何情未必為惡哀樂喜怒發而中節謂之和不中節則為惡
  釋氏之說所以陷者以其待天下萬物之性為一猶告子生之謂性今之言性者汗漫無所執守所以臨事不精學者先須立本
  隂陽者天之氣也亦可謂道剛柔緩速人之氣也亦可謂性生成覆幬天之道也亦可謂理仁義禮智人之道也亦可謂性損益盈虚天之理也亦可謂道壽夭貧賤人之理也亦可謂命天授於人則為命亦可謂性人受於天則為性亦可謂命形得之備不必盡然氣得之偏不必盡然道得之同理得之異亦可互見此非學造至約不能區别故互相發明貴不碌碌也
  大率玩心未發可求之平易勿迂也若始求太深恐自兹愈遠
  子夏未盡反身處可更求之題不動心章告子所止到已言所不及處孟子所止到已所難名處然則告子所見所言與孟子所守所見可知矣同上不知命則大無信故命立而後心誠題盡心章誠則實也太虚者天之實也萬物取足於太虚人亦出於太虚太虛者心之實也
  虛者仁之原忠恕者與仁俱生禮義者仁之用
  敦厚虛靜仁之本敬和接物仁之用
  太虛者自然之道行之要在思故曰思誠
  虚心然後能盡心
  虛則生仁仁在理以成之
  虚心則無外以為累
  人生固有天道人事當行不行則無誠不誠則無物故須行實事惟聖人踐形為實之至得人之形可離非道也
  與天同原謂之虚須得事實故謂之實此叩其兩端而竭焉更無去處
  天地之道無非以至虚為實人須於虚中求出實聖人虚之至故擇善自精心之不能虚者有物榛礙金鐵有時而腐山嶽有時而摧凡有形之物即易壊惟太虚無動揺故為至實詩云德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靜者善之本虚者靜之本猶對動虛則至一
  氣之蒼蒼目之所止也日月星辰象之著也當以心求天之虛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赤子之心今可知也以其虛也
  天地以虛為德至善者虚也虛者天地之祖天地從虛中來
  中宮土寄王之說於理非也大率五行之氣分王四時土固多於四者然其運行之氣則均施錯見金木水火皆分主四時獨不見土之所主是以有寄王之說然於中來在季夏之末者且以易言之八卦之作坤在西南西南致養之地在離兌之間離兌即金火也是以在季夏之末
  五緯五行之精氣也所以知者以天之星辰獨此五星動以色言之又有驗以心取之亦有此理
  禮文叅校是非去取不待已自了當蓋禮者理也須是學窮理禮則所以行其義知理則能制禮然則禮出於理之後今在上者未能窮則在後者烏能盡今禮文殘缺須是先求得禮之意然後觀禮合此理者即是聖人之制不合者即是諸儒添入可以去取今學者所以宜先觀禮者類聚一處他日得理以意叅校
  知之於賢者知人之謂知賢者當能知人有於此而不受知於賢者知不施於賢者也晏嬰之賢亦不知仲尼於仲尼猶吹毛直欲陷害孔子如歸女樂之事
  時中之義甚大𫎇亨以亨行時中也䝉何以有亨以九二之亨行䝉者之時中此所以𫎇得亨也䝉無遽亨之理以九二循循行時中之亨也䝉卦之義主者全在九二彖之所論皆二之義教者但只看𫎇者時之所及則導之是以亨行時中也此時也正所謂如時雨化之若既引之中道而不使之通教者之過也當時而引之使不失其正此教者之功也䝉以養正聖功也是養其䝉以正聖人之功也
  孟子言水之有本無本者以況學者有所止也大學之道在止於至善此是有本也思天下之善無不自此始然後定止於此發源立本樂正子有本者也日月而至焉是亦有本者也聲聞過情是無本而有聲聞者也向後偽迹俱辨則都無也
  某比年所思慮事漸不可易動歲年間只得變得些文字亦未可謂辭有巧拙其實是有過若是達者其言自然别寛而約没病痛者不是到了是不知知一物則說得仔細必實聖人之道以言者尚其辭辭不容易只為到其間知得詳然後言得不錯譬之到長安極有知長安仔細者然某近來思慮義理大率億度屢中可用既是億度屢中可用則以大受某唱此絶學亦輒欲成一次第但患學者寡少故貪於學者今之學者大率為應舉壞之入仕則事官業無暇及此由此觀之則呂范過人遠矣呂與叔資美但向學差緩惜乎求思也褊求思雖似褊隘然褊不害于明褊是氣也明者所學也明何以謂之學明者言所見也大凡寛褊者是所稟之氣也氣者自萬物散殊時各有所得之氣習者自胎胞中以至於嬰孩時皆是習也及其長而有所立自所學者方謂之學性則分明在外故曰氣其一物爾氣者在性習之間性猶有氣之惡者為病氣又有習以害之此所以要鞭辟至於齊强學以勝其氣習其間則更有緩急精麄則是人之性雖同氣則有異天下無兩物一般是以不同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性則寛褊昏明名不得是性莫不同也至於習之異斯遠矣雖則氣之稟褊者未至於成性時則暫或有暴發然而所學則卻是正當其如此其一作不則漸寛容茍志于學則可以勝其氣與習此所以褊不害於明也須知自誠明與明誠者有異自誠明者先盡性以至於窮理也謂先自其性理㑹來以至行理自明誠者先窮理以至於盡性也謂先從學問理以推達於天性也某自是以仲尼為學而知者某今亦竊希於明誠所以勉勉安於不退孔子稱顏淵曰惜乎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茍惟未止則可以竊冀一誠就自明誠者須是要窮理窮即是學也所觀所求皆學也長而學固所謂之學其幼時豈可不謂之學直自在胞胎保母之教已雖不知謂之學然人作之而已變以化於其教則豈不謂之學學與教皆學也惟其受教即是學也只是長而學庸有不待教習便謂之學只習有善惡只一作作某所以使學者先學禮者只為學禮則便除去了世俗一副當習熟纒繞譬之延蔓之物解纒繞即上去上去即是理明矣又何求茍能除去了一副當世習便自然脫灑也又學禮則可以守得定所謂長而學謂之學者謂有所立自能知向學如孔子十五而志於學是學也如謂有所成立則十五以前庸有不志於學時一本云如孔子五十而學是學也如謂有所成立則五十以前庸有不志於學若夫今學者所欲富貴聲譽博聞繼承是志也某只為少小時不學至今日勉强有太甚則反害欲速不達亦須待歲月至始得
  湯征未至而怨者非史氏之溢辭是實怨今郡縣素困弊政亦望一良吏莫非至誠平居亦不至甚有事當其時則願望其上之來是其心若解倒懸也天下之望湯是實如父母願耕願出莫非實如此至朋來而樂方講道義進是實可樂也
  武成取二三䇿言有取則是有不取也孟子眞知武王故不信漂杵之說知德斯知言故言使不動
  從心莫如夢夢見周公志也不夢欲不踰矩也
  顏子知當至而至焉故見其進也不極善則不處焉故未見其止也知必至者如志於道致廣大極高明此則儘遠大所處則直是精約顏子方止求而未得故未見其止也極善者須以中道方謂極善故大中謂之皇極蓋過則便非善不及亦非善此極善是顏子所求也所以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高遠處又要求精約處又要至顏子之分必是入神處又未能精義處又未至然顏子雅意則直要做聖人學者須是學顏子發意便要至聖人猶不得况便自謂不能雅意則然非宜見於議論
  性美而不好學者無之好學而性不美者有之蓋向善急便是性美也性不美則學得亦轉了故孔子要好仁而惡不仁者只好仁則忽小者只惡不仁則免過而己故好惡兩端竝進好仁則難遽見功惡不仁則有近效日見功若顏子是好仁而惡不仁者也云未見者或此道在顏子後言見善如不及此好仁者也見不善如探湯此惡不仁者也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同此義盡得天下之物方要窮理窮得理又須要實到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實到其間方可言知未知者方且言識之而己既知之又行之惟難萬物皆備於我矣又卻要强恕而行求仁為近禮自外作故又與孟子義内之說如相違孟子方辨道故言自得深造作記者必不知内且據掠淺知
  知之於賢者彼此均賢也我不知彼是我所患彼不知我是命也均聖人也舜禹受命受祿舜禹亦無患焉顏子樂正子皆到可欲之地但一人向學緊一人向學慢
  言盡物者據其大總也今言盡物者未說到窮理但恐以聞見為心則不足以盡心人本無心因物為心若只以聞見為心但恐小郤心今盈天地之間者皆物也如只據已之聞見所接幾何安能盡天下之物所以欲其盡心也窮理則細微甚有分别至如作樂其始亦但知其大總更去其間比較方盡其細理若便謂推類以窮理為盡物則是亦但據聞見上推類卻去聞見安能盡物今所言盡物蓋欲其盡心耳
  坎惟心亨故行有尚外雖積險茍處之心亨不疑則雖難必濟而往有功也今水臨萬仞之山要下即下無復凝滯險在前惟知有義理而己則復何囬避所以心通人所以不能行已者於其所難者則惰其異俗者雖易而羞縮惟心𢎞則不顧人之非笑所趨義理耳視天下莫能移其道然為之人亦未必怪正以在已者義理不勝惰與羞縮之病消則有長不消則病常在意思齷齪無由作事在古氣節之士冒死以有為於義未必中然非有志槩者莫能况吾於義理已明何為不為
  姤初六羸豕孚蹢躅豕方羸時力未能動然至誠在於蹢躅得伸則伸矣如李德裕處置閹宦徒知其帖息威伏而忽於志不妄逞照察少不至則失其幾也
  人教小童亦可取益絆已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數數已亦了此文義二益也對之必正衣冠尊瞻視三益也常以因已而壞人之才為憂則不敢惰四益也
  學記曰進而不顧其安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人未安之又進之未喻之又告之徒使人生此節目不盡材不顧安不由誠皆是施之妄也教人至難必盡人之材乃不誤人觀可及處然後告之聖人之明直若庖丁之解牛皆知其隙刃投餘地無全牛矣人之才足以有為但以其不由於誠則不盡其才若曰勉率而為之則豈有由誠哉
  古之小兒便能敬事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問之掩口而對蓋稍不敬事便不忠信故教小兒且安詳恭敬
  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唯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非惟君心至於朋游學者之際彼雖議論異同未欲深較惟整理其心使歸之正豈小補哉
  張子全書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十三
  文集
  答范巽之書第一
  所訪物怪神姦此非難說顧語未必信耳孟子所論知性知天學至於知天則物所從出當源源自見知所從出則物之當有當無莫不心喻亦不待語而知諸公所論但守之不失不為異端所刼進進不已則物怪不須辨異端不必攻不逾期年吾道勝矣若欲委之無窮付之以不可知則學為疑撓智為物昏交來無間卒無以自存而溺於怪妄必矣
  朝廷以道學政術為二事此正自古之可憂者㢲之謂孔孟可作將推其所得而施諸天下邪将以其所不為而強施之於天下歟大都君相以父母天下為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於百姓謂之王道可乎所謂父母之心非徒見於言必須視四海之民如己之子設使四海之内皆為己之子則講治之術必不為秦漢之少恩必不為五伯之假名巽之為朝廷言人不足與適政不足與間能使吾君愛天下之人如赤子則治德必日新人之進者必良士帝王之道不必改途而成學與政不殊心而得矣
  慶州大順城記第二
  慶歴三年某月日經畧元帥范公仲淹鎭役總若干建城於柔遠寨東北四十里故大順川越某月日城成汴人張載謹次其事為之文以記其功詞曰兵久不用文張武縱天警我宋羌蠢而動恃地之彊謂兵之衆傲侮中原如撫而弄天子曰嘻是不可捨養姦縱殘何以令下講謨于朝講士于野鍖刑斧誅選付能者皇皇范侯開府于慶北方之師坐立以聽公曰彼羌地武兵勁我士未練宜勿與競當避其彊徐以計勝吾視塞口有田其中賊騎未迹卯横午縱余欲連壁以禦其衝保兵儲糧以俟其窮將吏掾曹軍師卒走交口同辭樂贊公命月良日吉將奮其旅出卒于營出器于府出幣于帑出糧于庾公曰戒哉無敗我舉汝礪汝戈汝銎汝斧汝于汝誅汝勤汝與既戒既言遂及城所索木箕土編繩奮杵胡虜之來百千其至自朝及辰衆積我倍公曰無誰是亦何害彼姦我乘及我未備勢雖不敵吾有以恃爰募彊弩其衆累百依城而陣以堅以格戒曰謹之無鬬以力去則勿追往終我役賊之逼城傷死無數謨不我加因潰而去公曰可矣我功汝全無怠無遽城之惟堅勞不累日池陴以完深矣如泉高焉如山百萬雄師莫可以前公曰濟矣吾議其旋擇士以守擇民而遷書勞賞才以飫以筵圖到而止薦聞于天天子曰嗟我嘉汝賢錫號大順因名其川于金于湯保之萬年
  女戒第三
  婦道之常順惟厥正婦止柔順是曰天明天之顯達是其帝命命女使順嘉爾婉娩克安爾親往之爾家呂氏汝家克施克勤能行孝順能勤爾順惟何無違夫子夫子壻也無然臯臯臯臯難與言也無然訿訿訿訿難與事也彼是而違爾焉作非違是則非彼舊而革爾焉作儀改舊乃汝安正制度惟非惟儀女生則戒在毛詩斯干篇王姬肅雍酒食是議周王之女亦然貽爾五物以銘爾心錫爾佩巾墨予誨言銅爾提匜謹爾賔薦賔客祭禮玉爾奩具素爾藻絢藻絢粧飾不可大華枕爾文竹席爾吳筦念爾書訓因枕文思訓思爾退安安爾退居之席彼實有室男當有室爾勿從室不得從而有其室也遜而提提遜謹退也提提安也爾生引逸引長也逸樂也
  賀蔡密學第四
  兹審顯被眷圖擢陞要近寵輝之渙雖儒者至榮付任所期蓋朝廷有待藹傳中外孰不欣愉竊以篤實輝光日新而不可掩者德之脩禍福吉凶人力所不能移者命之正今天下謀明守固功累治勤浮議不能拒强力不能破未有若明公之盛也上知之民信之所不知獨未施於廟堂之上耳頃慶卒内嚮惶駭全陜府郡晝閉莫知所為士民失措室家相弔繼聞為渭師所敗潰遁而東其氣沮摧十亡八九雖非盛舉然應機敏捷使大患遽銷明識之士知有望焉今戎毒日深而邊兵日弛後患可懼而國力既殫將臣之重豈特司命士卒惟是三秦生齒存亡舒慘之本莫不繫之旌斾在秦正猶長城巨防利兵堅甲幸少選未召乃西陲不貲之福載投迹山荒所有特一家之衆擔石之儲方且仰依兵庇有恃而生誠願明公置懷安危推夙昔自信之心日升不息以攘患保民為己任蓋知浮議强力不足以勝人心奪天命則含識之徒不勝至幸引跂門仞無任歡欣祈俟之極
  策問第五
  問三代道失而民散民散浸淫而盜不勝誅矣魯之衰也季康子患盜孔子謂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夫制產厚生昭節儉賤貨財使人安其分宜若可為也今欲使舉世之民厚賞焉不竊如夫子之言其亦有道乎問世祿之榮王者所以録有功尊有德愛之厚之示恩遇之不窮也為人後者所宜樂職勸功以服勤事任長廉遠利以嗣述世風而近世公卿子孫方且下比布衣工聲病售有司為不得已為貧之仕誠何心哉蓋孤秦以戰力竊攘滅學法壞田制使儒者風義寖弊不傳而士流困窮有至糟粰不厭自非學至於不動心之固不惑之明莫不降志辱身起皇皇而為利矣求口實而朶其頤為身謀而屈其道習久風變固不知求仕非義而反羞循理為不能不知廕襲為榮而反以虛名為善繼今欲舉三王教胄之法使英才知勸而志行脩阜四方養士之財使寒暖有歸而衣食足取充之計講擢之方近於古而適於今必有中制衆君子彊學待問固將裨益盛明助朝廷政治著于篇觀厥謀之得失
  邊議第六
  城中之民既得以依城自郊外百姓朝廷不豫為慮非潰亡失生則殺戮就死縱或免焉則其老幼孳畜屋廬積聚莫不為之驅除蕩焚於死亡均矣欲為之計莫如選吏行邊為講族閭鄰里之法問其所謀諭之休戚使之樂羣以相聚協力以相資聽其依山林據險阻自為免患之計官不拘制一從其宜則積聚幼老得以先自為謀而處之有素冦雖深入野無所資而民免誅掠此為計之當先者也右清野
  師為虜致則䘮陷之患多城不自完則應援之兵急凡今近城邊邑尤當募善守之人計定兵力庶使勢可必全不假外救足以技捂踰月應援之師不為倉皇牽制則守必力而師不勞此禦患之尤急者也然所謂善守者要以省兵為能假設一城之小千夫可完不才者十倍之而未必固善守者加損之而尚可全則守城乘障之人必也力與之計而省吾兵厚賞其功而示之信右固守
  戍而費財豈善戍之計欲不費必也計民以守不足然後益之以兵如是則為守之力在民居多而用兵無幾守既在民則今日守兵片城有餘皆得以移用他所或乘間可戰以自解其圍矣竊計關内守餘之兵無慮十萬四帥之城各餘萬人為備問其多少之冦此其大略也則舉中大數有移使之卒常不減六七萬人義勇既練則六七萬人從而省去亦攻守為有餘矣兵省費輕就使戎壘對峙用日雖多而吾計常足顧朝廷未嘗資守於民以兵多為患耳种世衡守環州吏士有罪射中則釋之僧道飲酒犯禁能射則縱之百姓繫者以能射則必免租稅逋負以能射必寛當是時環之内外莫不人人樂射一州之地可不用一卒而守以此觀之省戍豈甚難之計哉右省戍
  計民以守必先相視城池大小夫家衆寡為力難易為地緩急周圍歩尺莫不盡知然後括以保法萃以什伯形以圖繪稽以文籍便其居處正其分位平時使之知所守識所向習登降時繕完賊至則授甲付兵人各謹備老幼供餉婦女守室如是則民心素安伎藝素講冦不能恐吏不能侵無倉卒之變無顚亂之憂民力不足然後濟之以兵此三代法制雖萬世可行不止利今日之民右因民
  城池之實欲其牢不可破甲盾之實欲其堅不可攻營陣之實欲其虜不可揺士卒之實欲其人致死力講訓之實欲其伎無不精兵矢之實欲其中無不彀今衆物備具而事不可期蓋實未始講而講不致實今朝廷未假塞外之功徒欲自固然尚且憂形廟堂而民不安土則講實之說豈容一日而緩蓋億萬矢之利其致利也必自一矢而積億萬人之能其盡能也必自一人而求千里之防必由一鍤而致堅江河之廣必由一勺而浸至今欲物一作均求其實而闊歩高視謂小事無一有傷字一作小無事而忽之恐卒不見其成也本朝之論雖必以大計為言至於講治之精亦不可不思慮而致思可致而力不容緩則授補之方當知未易輕議趨今之急急在治兵矢舉鬭射种世衡守環州吏士有罪能射則釋之胥徒請告能射則給之僧道飲酒犯禁能射則置之百姓輕繫者能射則縱之租稅逋負者能射則緩之當是時環之士民人人樂射一州之地可不煩一卒而守然則得一臣如种世衡則朝廷不問其細而一城守矣宜推世衡之術於四方右講實
  擇帥之重非議者得言本朝以武臣典强藩輕戰忘患故選用文臣節制為計得矣然冦讐入境則舉數萬之甲付一武人驅之於必戰之地前後取敗非一二而已然則副總管之任繫安危勝負之速甚於元帥而大率以資任官秩次遷而得竊為朝廷危之右擇帥
  帥得其人則守邊之守聽帥擇為宜帥不可知則守之廢置一從内也不為過矣御大體極邊之郡攻守兼固須精選異才方稱其任其次邊及腹心州軍利於滋穀食教民戰為持久取勝之策為守必擇愛民謹事精審之人愛民則雖亟使之而不匱精審謹事則大小必舉事無不舉則雖深入不能乘間於腹心民不匱則戰精而食足右擇守
  養兵之費在天下十居七八今邊患作矣將謹防於外脩實於内為持久之計而不愛用吾財則患日增而力日不足豈善為計議者哉今關内諸城誠能因民固守以省戍教義勇知一作習戰以省兵則每歲省費不啻二百餘萬不踰數年粟實財豐而不可勝用矣不如是恐財匱力殫敵乘吾敝將無從而制也右足用
  警敗者以中國取敗戎虜古今相繼而莫知所以致敗之端此言敗一作警之由一作欲既知此弊則免為所敗故曰警敗其不以制勝為言者以敵人用兵習知此利今吾亦得之適與之勢均法同故止可以免為所敗而已制勝之法當他圖矣凡用兵於山必能制人於原用兵於水一作原必能制人於川除高下逆順之利餘利皆得以一無以字繼此而言矣屋瓦將墜人居其下則不安巖壁有罅人過其下則必走女子乘城勇夫不敢出其前冦讎據勝地茍不計利而後進茍一作則後一作妄暗於戰而必敗也不疑間或獲全者非將之才智殊絶不侔則天耳大凡居高瞰下無可遁之情使之知所守識所向習登降時繕完賊至則受甲付兵云云右警敗
  與蔡帥邊事畫一第七
  近日傳聞諒祚身死已有朝旨令接引告哀人使過界足見朝廷含容之意務在息民隨物應機達於事變雖元凶巨惡尚不欲乘其憂患别議討除使四夷知中國為一無為字仁義為計甚善然諒祚猖狂罪在不赦邊陲釁隙已動干戈君臣之義既虧約束之令不守今其嗣子始立遣介告哀事同初附理必精思若不以丁寧指渾提耳告諭的確事節當面叙陳將恐羽翼既成卻論舊怨志懷稍適輒踵前非謀之不臧亂靡有定某今有人使到闕朝廷合降指揮畫一事件伏望少賜裁擇具如後當靣一作當囘
  一乞降朝旨令館伴臣僚分明說與西界人使自种諤等及沿邊得力使臣所以建議開納橫山人戸為見汝主諒祚招納過沿邊逃亡罪人景珣之徒信其狂謀公然任用僭擬官名制度及諸般妄動不臣之狀一一指實事言與自來内外臣僚多議興兵問罪朝廷不欲煩民致使沿邊忠臣義士不勝憤怒遂有今日專輒之舉一乞降朝旨說與西人言种諤等所以專擅脩築綏州安存嵬名山等投來人口為見汝主有從來招收下本朝逃亡軍人百姓作樂官工匠及僭創作簇馬御龍直名目諸般占使是致邊臣久一作不
  一乞降朝旨令說與西人令先縛送取景珣并其家屬及前後諒祚所存洎逃走軍人百姓盡還漢界朝廷當與汝國别定兩界約束事件各常遵守
  一乞降朝旨說與西人汝主諒祚違拒朝命不納詔使前後逆節不一今來朝廷以汝主諒祚既死不欲乘汝國凶䘮饑旱便謀剪戮惜愛兩地百姓須仰汝主將取知恩改過結罪文字進來朝廷更待觀汝主誠意禮節如何别有指揮
  一乞說與西界人使言為諒祚猖狂及今來汝主幼小竊慮主張本國事體不定常萌僭逆今來欲將本國歲賜分減一半與汝國近上主兵用事臣僚十數人正令受朝廷官祿主持國事安存汝幼主不令妄動及為朝廷保守封疆不擾百姓令本國君臣具利害文字進來一乞將上件五事揀擇中外有心智詞筆臣僚令作詔書付夏國新主以觀其謀以奪其心以正其初使知過惡在彼不敢妄動及宣示陜西一路及沿邊蕃漢軍民令自今後更不得亂出一人一騎妄生事節聽候夏國新主奏報如何别聽處分
  涇原路經畧司論邊事狀第八
  當司據今月二十一日西路先鋒巡檢王寧狀探報候得西界已議遣人詣保安軍進奉及界首斬戮誘殺楊知軍賊人納誓表請和觀西賊意度委實是為國内饑凶厭苦兵革思欲卻通舊好茍假安息故凡百婉順一如朝旨有以見朝廷德澤之盛威畧之遠上干天心下副人望其備職邊帥不勝慶幸然某竊以安危之幾必通其變誓約之信在正其初今日諒祚已亡其子方立遣使告哀納欵詞禮恭順義同初附事必正名若不得丁寧指揮提耳告諭的當事節當面指陳乘其求也要之以誓書及其衰也㗖之以厚利將恐志懷稍適卻踵前非羽翼既成輒脩舊怨某今有時幾所見條一如右一訪聞傳西界有意縛送景珣并母妻卻出一作至漢界交付此雖未知虚的然聞景珣於諒祚在日特見信任以是西界内外臣僚莫不側目憎惡視如冦讎今諒祚已死其國中主議之人卻欲送還未足深怪然慮西人既還景珣之後必卻有繫送嵬名山之請竊恐朝廷未能決從轉滋嫌怨况景珣才識鄙下無足觀取留之賊中決不能為邊陲大患伏乞朝廷示之以優游閒暇特賜詔書褒嘉夏國臣主奉詔官守誓約之心及引用登極赦恩免景珣一家死刑更不令送歸漢界置之度外聽其用捨以示朝廷涵濡之廣赦令之信仍仰就問景珣更有無親屬兄弟尚在中國悉令遣送與之以愧快其心亦屏之遠方終身不齒之義使四夷知朝廷天包海蓄之度無以窺測且免日後有難從之請委得允當一勘㑹陜西一路射入之饒商市之富自來亦賴戎夷博易之便自興兵以來鹽幣虧損議者皆知由邊市不通商旅不行所致從來西人只知本國利中原物貨願欲稍通博買但苦朝廷未嘗許與故已各定一作安分不敢妄有求請治平元年中施昌言在本路嘗因誘引過景珣公事斷絶私下博買西界㸃集壓境欲謀犇衝令德順運通判劉忱靜邊塞監押党武與之說話開示意度却許令民間暗行些小博易西人樂聞此言即時唱喏遣罷兵衆此足見西界願欲通行博買之意然不知此事若行尤繫朝廷大利今來西人若再議通和竊恐主計臣僚為見即目課利頻虧遽陳此說不務艱難其事因以成功為拓土息兵豐財制敵之計伏望朝廷愛惜此事重惜者無為輕發必𠉀擘畫得長久大計十分祥順西人凡百聽命然後與之商量
  一竊見古渭州一帶生熟蕃戸據地數百里兵數十萬土壤肥沃本漢唐名郡自來以頭項不一無所統屬厭苦西賊侵凌樂聞内附但以朝廷避引惹未甚開納今為西賊貪噬歲被驅刼往往不戰就降甘為臣制然西賊所以不能舉兵跨有者良由道路差遠恐延慶涇原之乘其虚也銳意攻侵而不能捨者貪其富利其弱且欲漸有之通右臂以為秦蜀之患也今朝廷每欲脩一城築一堡未嘗不㸃兵侵占以誅討順蕃熟戸為名只縁分未定而貪未息也朝廷誠能先使敏幹才辨之人誘得一方人心盡皆歸順擇一能臣賢將使之都䕶一隅開府塞外橫絶古渭西南一帶分疆塹山盡為漢界使人一面曉喻夏國應係今日以前順漢蕃戸不能妄有侵害則許令延慶涇原三路議定㩁場通市之法著於誓書埀為永久某以為平夏之人必將捨遠取未成之謀就近便樂趍之利欣然聽命而邊患消矣縱彼不能盡從所議然秦鳳事宜兵備亦可十去六七至若經界之規畫行移之辭令則在巧者為之此不容悉也
  經畧司畫一第九
  今據鄰路關報及諸處城塞探到西界見有黄河衷外㸃集人馬深慮乘此秋熟妄行冦抄及蹂踐緣邊苗稼未見得本路州軍至時如何禦捍邀殺須當預行指揮審問逐處畫一合行事件如後
  一要見本州從將來果若西賊大段入冦本州除堅壁清野不失防守外更有如何畫䇿可以立功取勝一要見本州從來准擬下是何將校緩急賊至令帶領甚色額甲兵多少人數更令與甚人同心共力㑹合出入不至落賊姦便
  一要見本州如是賊衆深入有幾處可以伏截邀擊山川道路及除見戰城壁外更有幾處須索戰守要害地方
  一要見本州自來有幾人官員將佐有心力膽量逐人宜合將領蕃兵或弓箭手或馬軍歩人及約量逐人才力可以將領得多少人數
  一要見本州得力官員將校從來如何訓練得手下人馬武藝精强及各人手下的實揀練得多少來堪戰人數有無籍記定姓名及逐人所長事藝
  一要見本州官員將校一本有幾人二字或遇事宜出入各願在甚人名下及與甚人從來熟分至時可與同謀共力相助立功
  一要見本州據所有兵馬相度將校材力各人勝銷人數合作幾頭項使喚
  一要見本州如是西賊入冦鄰路或鄰州至時有甚人可令將兵䇿應及銷多少人馬可以必然立功仍令各自供析斟量已力可將人數不得妄有張皇務令當司可以應副其間若係素有材量之人必是擘畫布置便見方畧如何
  一本州一州利害盡委自知州通判及主將官員通同商量揀擇聚議所長預先凖擬下逐節合行應敵事件各擇有心力官員一二人一本中更知州及各有心力官員三人尋委恭詳可否密切實封供申不得看狥人情務要公當不誤臨時邊事
  一本州舉内如有素負膽勇才武有心計敢戰不係正兵諸色人委本州勸誘招募令各自推擇首領預先赴官投狀情願團結面分相得材勇之人令各自團結隊遞相委保自備弓馬衣糧候西賊果是入冦先經逐近官司驗呈過處領人數任便各取勝地邀殺立功如委有顯效别無諸般情弊當議比附正兵功勞倍加酬賞仍更量其功大小特與敷奏不須廣求人數及夾帶徼倖無用之人在内凖備當司勾抽試驗
  一本州知州將校如有急速合行事件委是難以文字陳述須索親到本司商量便仰權交割職事與以次官員徑馬赴當司取稟
  一本州不拘僧道舉人公人百姓弓箭手如有拽硬及八九斗以上一本有射親二字有膽氣可使之人並仰召來試驗如委是上等事藝當議勾赴當司特與相度安排或納與請受令各自團結取情願處使用
  一本州諸軍下如有似此上項弓箭事藝並仰籍記姓名供申當司凖備緩急勾來試驗
  雜詩第十
  鞠歌行
  鞠歌胡然兮邈余樂之不猶宵耿耿其尚寐兮日孜孜焉繼予乎厥脩井行惻兮王收曰曷賈不售兮阻德音其幽幽述空文以繼志兮庶感通乎來古搴昔為之純美兮又申申其以告鼔弗躍兮麾弗前千五百年寥哉寂焉謂天實為兮則吾豈敢惟審已兮乾乾
  君子行
  君子防未然見幾天地先開物象未形弭災憂患前公旦立無方不恤流言喧將聖見亂人天厭懲孤偏竊攘豈予思瓜李安足論
  送蘇脩撰赴闕四首
  秦弊于今未息肩高蕭從此法相沿生無定業田疆壞赤子存亡任自然
  道大寧容小不同顓愚何敢與機通井疆師律三王事請議成功器業中
  闔闢天機未始休袗衣胝足兩何求巍巍只為蒼生事彼美何嘗與九州
  出異歸同禹與顏未分黃閣與青山事機爽忽秋毫上聊驗天心語黙間
  别館中諸公
  九天宮殿鬱岧嶤碧瓦參差逼絳霄藜藿野心雖萬里不無忠戀向清朝
  聖心
  聖心難用淺功求聖學須專禮法脩千五百年無孔孟誰從活水見源頭
  老大
  老大心思久退消個中終日面岧嶤六年無限詩書樂一種難忘是本朝
  有喪
  有喪不免道中非少為親嫌老為衰舉世只知隆考妣切思不見我心悲
  土牀
  土牀烟足紬衾暖瓦釡泉乾豆粥新萬事不思温飽外漫然清世一閑人
  芭蕉
  芭蕉心盡展新枝新卷新心暗已隨願學新心養新德旋隨新葉起新知
  貝母
  貝母階前蔓百尋雙桐盤遶葉森森剛强顧我蹉跎甚時欲低柔警寸心
  題解詩後
  置心平易始通詩逆志從容自解頥文害可嗟高叟固十年聊用勉經師
  詩上堯夫先生兼寄伯淳正叔
  先生高卧洛城中洛邑簪纓幸所同顧我七年清渭上並遊無侶又春風
  病肺支離恰十春病深樽爼久埃塵人憐舊病新年減不道新添别病深












  張子全書卷十三
<子部,儒家類,張子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十四
  性理拾遺
  横渠言日月五星亦隨天轉如二十八宿隨天而定皆有光芒五星逆行而動無光芒
  張子曰天地變化至著至速者目為鬼神所謂吉凶害福誅殛窺伺豈天所不能耶必有耳目口鼻之象而後能之耶
  張子曰范巽之嘗言神姦物怪某以言難之謂天地之雷霆草木至怪也以其有定形故不怪人之陶冶舟車亦至怪也以其有定理故不怪今言鬼者不可見其形或云有見者且不定一難信又以無形而移變有形之物此不可以理推二難信又嘗推天地之雷霆草木人莫能為之人之陶冶舟車天地亦莫能為之今之言鬼神以其無形則如天地言其動作則不異于人豈謂人死之鬼反能兼天人之能乎○今更就世俗之言評之如人死皆有知則慈母有深愛其子者一旦化去獨不日日憑人言語託人夢寐存恤之耶言能福善禍淫則或小惡反遭重罰而大憝反享厚福不可勝數又謂人之精明者能為厲秦皇獨不罪趙高唐太宗獨不罰武后耶又謂衆人所傳不可全非自古聖人獨不傳一言耶聖人或容不言自孔孟而下荀況楊雄王仲淹韓愈學亦未能及聖人亦不見畧言者以為有數子又或偶不言今世之稍信實亦未嘗有言親見者
  張子曰所謂山川門𩅸之神與郊社天地隂陽之神有以異乎易謂天且不違而况於鬼神乎仲尼以何道而異其稱耶又謂游魂為變魂果何物其游也情狀何如試求之使無疑然後可以拒怪神之說知亡者之歸此外學素所援據以質成其論者不可不察以自祛其疑耳
  張子曰天下凡謂之性者如言金性剛火性熱牛之性馬之性也莫非固有○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開塞所以有人物之别由蔽有厚薄故有智愚之别塞者牢不可開厚者可以開而開之也難薄者開之也易開則逹於天道與聖人一
  張子曰富貴貧賤者皆命也今有人均為勤苦有富貴者有終身窮餓者其富貴者即是幸㑹也求而有不得則是求無益于得也道義則不可言命是求在我者也○問智愚之識殊疑於有性善惡之報差疑於有命曰性通極於無氣其一物爾命稟同於性遇乃適然爾
  張子曰心統性情者也○有形則有體有性則有情○發於性則見于情發于情則見于色以類而應也
  張子曰道所以可久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雜也與天地不相似其違道也遠矣○事無大小皆有道在其間能安分則謂之道不能安分謂之非道顯諸仁天地生萬物之功則人可得而見也所以造萬物則人不可得而見是藏諸用也
  接物處皆是小德統㑹處便是大德
  洪鐘未嘗有聲由扣乃有聲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或謂聖人無知則當不問之時其猶木石乎曰有不知則有知無不知則無知故曰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也聖人無私無我故功高天下而無一介累於其心蓋有一介存焉未免乎私已也
  張子曰孟子於聖人猶是麄者
  為學所急在於正心求益若求之不已無有不獲惟勉勉不忘為要耳○人若志趣不遠心不在焉雖學無成人惰於進道無自得達自非成德君子必勉勉至從心所欲不踰矩方可放下德薄者終學不成也
  明善為本固執之乃立擴充之則大易視之則小在人能𢎞之而已
  利利於民則可謂利利於身利於國皆非利也利之言利猶言美之為美利誠難言不可一槩而言
  教之而不受則雖强告之無益莊子謂内無受者不入外無正者不行
  張子曰近臣守和和平也和其心以備顧對不可徇其喜怒好惡
  井田而不封建猶能養而不能教封建而不井田猶能教而不能養封建井田而不肉刑猶能教養而不能使然此未可遽行之
  禮但去其不可者其他取力能為之者
  近思録拾遺
  橫渠先生謂范巽之曰吾輩不及古人病源何在巽之請問先生曰此非難悟設此語者蓋欲學者存意之不忘庶游心浸熟有一日脫然如大寐之得醒耳
  未知立心惡思多之致疑既知所立惡講治之不精講治之思莫非術内雖勤而何厭所以急於可欲者求立吾心于不疑之地然後若決江河以利吾往遜此志務時敏厥脩乃來故雖仲尼之才之美然且敏以求之今特不逮之資而欲徐徐以聽其自適非所聞也
  今且只將尊德性而道問學為心日自求於問學者有所背否於德性有所懈否此義亦是博文約禮下學上達以此警策一年安得不長每日須求多少為益知所亡改得少不善此德性上之益讀書求義理編書須理㑹有所歸著勿徒寫過又多識前言往行此學問上益也勿使有俄頃閒度逐日似此三年庶幾有進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絶學為萬世開太平
  人多以老成則不肯下問故終身不知又為人以道義先覺處之不可復謂有所不知故亦不肯下問從不肯問遂生百端欺妄人我寧終身不知論語說
  多聞不足以盡天下之故茍以多聞而待天下之變則道足以酬其所嘗知若刼之不測則遂窮矣孟子說
  竊嘗病孔孟既没諸儒囂然不知反約窮源勇於茍作持不逮之資而急知後世明者一覽如見肺肝然多見其不知量也方且創艾其弊黙養吾誠顧所患日夕不足而未果他為也
  博學于文者只要得習坎心亨蓋人經歴險阻艱難然後其心亨通
  凡致思到說不得處始復審思明辨乃為善學也若告子則到說不得處遂已更不復求孟子說
  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說多鑿
  橫渠先生曰始學之要當知三月不違與日月至焉内外賔主之辨使心意勉勉循循而不能已過此幾非在我者文集
  人又要得剛太柔則入於不立亦有人生無喜怒者則又要得剛剛則守得定不囘進道勇敢載則比他人自是勇處多語錄
  敦篤虚靜者仁之本不輕妄則是敦厚也無所繫閡昏塞則是虚靜也此難以頓悟茍知之須久於道實體之方知其味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孟子說
  有潛心於道忽忽為他慮引去者此氣也舊習纒繞未能脫灑畢竟無益但樂於舊習耳古人欲得朋友與琴瑟簡編常使心在於此惟聖人知朋友之取益為多故樂得朋友之來論語說
  舜之事親有不悅者為父頑母嚚不近人情若中人之性其愛惡畧無害理姑必順之親之故舊所喜者當極力招致以悅其親凡於父母賔客之奉必極力營辦亦不計家之有無然為養又須使不知其勉强勞苦茍使見其為而不易則亦不安矣記說
  斯干詩言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言兄弟宜相好不要厮學猶似也人情大抵患在施之不見報則輟故恩不能終不要相學已施之而已詩說下同
  人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常深思此言誠是不從此行甚隔著事向前推不去蓋至親至近莫甚於此故須從此始
  横渠先生曰兵謀師律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其術見三王方策歴代簡書惟志士仁人為能識其遠者大者素求預備而不敢忽忘文集
  肉辟於今世死刑中取之亦足寛民之死過此當念其散之之久
  橫渠先生曰古者有東宮有西宮有南宮有北宮異宮而同財此禮亦可行古人慮遠目下雖似相疎其實如此乃能久相親蓋數十百口之家自是飲食衣服難為得一又異宮乃容子得伸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則不成為子古之人曲盡人情必也同宮有叔父伯父則為子者何以獨厚於其父為父者又烏得而當之父子異宮為命壬以上愈貴則愈嚴故異宮猶今世有逐位非如異居也樂說
  鄭衞之音悲哀令人意思流連又生怠惰之意從而致驕淫之心雖珍玩奇貨其始感人也亦不如是切從而生無限嗜好故孔子曰必放之亦是聖人經歴過但聖人能不為物所移耳禮樂說
  孟子言反經者特於鄉原之後者以鄉原大者不先立心中初無作惟是左右看順人情不欲違一生如此孟子說
  二程書拾遺
  橫渠於墓祭合一分食而祭之故告墓之文有曰奔走荆棘殽亂杯盤之列
  觀秦中氣艷衰邊事所困累歲不稔昨來餽邊喪亡今日事未可知大有可憂者以至士人相繼淪喪為足粧㸃關中者則遂化去吁可怪也凡言王氣者實有此理生一物須有此氣不論美惡須有許大氣艷故生是人至如闕里有許多氣艷故此道之流以至今日昔橫渠說出此道理至此幾乎衰矣只介父一箇氣艷大小大
  理則須窮性則須盡命則不可言窮與盡只是至於命也橫渠昔常譬命是源窮理與盡性如穿渠引源然則渠與源是兩物後來此議必改來
  正叔謂子厚越獄以謂卿監已上不追攝之者以其貴朝廷有旨追攝可也又請枷項非也不已太辱矣貴貴以其近於君子厚謂若終不伏則將奈何正叔謂寧使公事勘不成則休朝廷大義不可虧也子厚以為然
  橫渠墓祭為一位恐難推同几之義同几唯設一位祭之謂夫婦同牢而祭也
  禮言惟天地之祭為越紼而行事此事難行既言越紼則是猶在殯宮于時無由致得齋又安能脫喪服衣祭服此皆難行縱天地之祀為不可廢只消使冡宰攝爾昔者英宗初即位有人以此問先生答曰古人居喪百事皆此有闕字如常特於祭祀廢之則不若無廢為愈也子厚正之曰父在為母喪則不敢見其父不敢以非禮見也今天子為父之喪以此見上帝是以非禮見上帝也故不如無祭
  張橫渠謂范文正才氣老成笑指揮趙俞
  恭而安張兄十五年學
  伯淳謂天下之士亦有其志在朝廷而才不足才可以為而誠不足今日正須才與至誠合一方有濟子厚謂才與誠須一物只是一物伯淳言才而不誠猶不是也若非至誠雖有忠義功業亦出於事為浮氣幾何時而不盡也一本無只是一物四字
  二程謂地形不必謂寛平可以畫方只可用算法折計地畝授民子厚謂必先正經界經界不正則法終不定地有坳垤處不管只觀四標竿中間地雖不平饒與民無害就一夫之間所爭亦不多又側峻處田亦不甚美又經界必須正南北假使地形有寛狹尖斜經界則不避山河之曲其田則就得井處為井不能就成處或五七或三四或一夫其實田數則在又或就不成一夫處亦可計百畝之數而授之無不可行者如此則經界隨山隨河皆不害於畫之也茍如此畫定雖便使暴君汙吏亦數百年壞不得經界之壞亦非專在秦時其來亦遠漸有壞矣正叔云至如魯二吾猶不足如何得至十一也子厚言百畝而徹言徹取之徹則無義是透徹之徹透徹而耕則功力均且相驅率無一家得惰者及已收穫則計畝數裒分之以裒分之數取十一之數亦可或謂井議不可輕示人恐致笑及有議論子厚謂有笑有議論則方有益也若有人聞其說取之以為己功先生云如有能者則已願受一㕓而為氓亦幸也伯淳言井田今取民田使貧富均則願者衆不願者寡正叔言亦未可言民情怨怒止論可不可爾須使上下都無此怨怒方可行正叔言議法既大備卻在所以行之之道子厚言豈敢某止欲成書庶有取之者正叔言不行於當時行於後世一也子厚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須是行之之道又雖有仁心仁聞而政不行者不由先王之道也須是法先王正叔言孟子於此善為言只極目力焉能盡方圓平直須是要規矩
  正叔說堯夫對上之詞言陛下富國彊兵後待做甚以為非是此言安足諭人主如周禮豈不是富國之術存焉子厚言堯夫抑上富强之說正猶為漢武帝言神仙之學長年不足惜言豈可入聖賢之域曉人不如此之拙如梁惠王問何以利國則說利不可言之理極言之以至不奪不饜
  正叔言人志於王道是天下之公議反以為私說何也子厚言只為心不大心大則做得大正叔言只是做一喜好之事為之不知只是合做
  伯淳言邵堯夫病革且言試與觀化一遭子厚言觀化他人便觀得自家自家又如何觀得化嘗觀堯夫詩意纔做得識道理卻於儒術未見所得
  正叔言蜥蜴含水隨雨震起子厚言未必然雹儘有大者豈盡蜥蜴所致也今以蜥蜴求雨枉求他他又何道致雨
  正叔言昏禮結髪無義欲去久矣不能言結髪為夫婦者只是指其少小也如言結髪事君李廣言結髪事匈奴只言初上頭也豈謂合髻子子厚云絶非禮義便當去之古人凡禮講修已定家家行之皆得如此今無定制每家各定此所謂家殊俗也至如朝廷之禮皆不中節
  有人言郭璞以鳩鬬占吉凶子厚言此為他誠實信之所以就而占得吉凶正叔言但有意向此便可以兆也非鳩可以占吉凶耳
  正叔言郭逵新貴時衆論喧然未知其人如何後聞人言欲買韓王宅更不問可知也如韓王者當代功臣一宅已致而欲有之大煞不識好惡子厚言昔年有人欲為范希文買綠野堂希文不肯識道理自不然在唐如晉公者是可尊也一旦取其物而有之如何得安在他人猶可如王維莊之類獨有晉公則不可寧使耕壞及他有力者致之已則不可取
  正叔謂今唱名何不使伊儒冠徐歩進見何用二人把見趨走得不使殿上大臣有愧色子厚言只先出榜使之見其先後何用旋開卷呼名
  伯淳謂才與誠一物則周天下之治子厚因謂此何事於仁必也聖乎
  子厚言十詩之作止是欲驗天心於語黙間耳正叔謂若有他言語又烏得已也子厚言十篇次叙固自有先後
  二程解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只窮理便是至於命子厚謂亦是失於大快此義儘有次序須是窮理便能盡得已之性則推類又盡人之性既盡得人之性須是并萬物之性一齊盡得如此然後至於天道也其間煞有事豈有當下理㑹了學者須是窮理為先如此則方有學今言知命與至於命儘有近遠豈可以知便謂之至也
  正叔謂洛俗恐難化於秦人子厚謂秦俗之化亦先自和叔有力焉亦是士人敦厚東方亦恐難肯向風
  子厚謂昔嘗謂伯淳優於正叔今見之果然其救世之志甚誠切亦於今日天下之事儘記得熟
  二程言人不易知子厚言人誠知之為難然至於伎術能否人情善惡便可知惟似秦武陽殺人於市見秦始皇懼此則不可知
  世人之學博聞强識者豈少其終無有不入禪學者就其間特立不惑無如子厚堯夫然其說之流恐未免此敝
  蘇昞錄橫渠語云和叔言香聲横渠云香與聲猶是有形隨風往來可以斷續猶為麄耳不如清水今以清冷水置之銀器中隔外便見水珠㑹何漏隙之可通此至清之神也先生云此亦見不盡卻不說此是水之清銀之清若云是水因甚置甆碗中不如此
  中庸之說其本至於無聲無臭其用至於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自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復歸於無聲無臭此言聖人心要處與佛家之言相反儘教說無形迹無色其實不過無聲無臭必竟有甚見處大抵語論間不難見如人論黃金曰黃色此人必是不識金若是識金者更不言設或言時别自有道理張子厚嘗謂佛如大富貧子橫渠論此一事甚當以上遺書
  或問維摩詰云火中生蓮花是可謂希有在欲而行禪希有亦如是此豈非儒者事子曰此所以與儒者異也人倫者天理也彼將其妻子當作何等物看望望然以為累者文王不如是也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終此所以為常也為釋氏者以成壞為無常是獨不知無常乃所以為常也今夫人生百年者常也一有百年而不死者非所謂常也釋氏推其私智所及而言之至以天地為妄何其陋也張子厚尤所切齒者此耳以上外書













  張子全書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張子全書卷十五
  附錄
  程子曰訂頑之言極純無雜秦漢以來學者所未到訂頑一篇意極完備乃仁之體也學者其體此意令有諸已其地位已高到此地位自别有見處不可窮高極遠恐於道無補也
  訂頑立心便可達天德
  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知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不須防檢不須窮索若心懈則有防心若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須窮索存久自明安待窮索此道與物無對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萬物皆備於我須反身而誠乃為大樂若反身未誠則猶是二物有對以已合彼終未有之又安得樂訂頑意思乃備言此體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未嘗致纎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蓋良知良能元不喪失以昔日習心未除卻須存養此心久則可奪舊習此理至約惟患不能守既能體之而樂亦不患不能守也
  西銘某得此意只是須得子厚如此筆力他人無緣做得孟子以後未有人及此得此文字省多少言語要之仁孝之理備乎此須臾而不於此則便不仁不孝也
  游酢於西銘讀之已能不逆於心言語外立得箇意思便能道中庸矣
  孟子之後只有原道一篇其間言語固多病然大要儘近理若西銘則是原道之宗祖也原道卻只說道元未到西銘意思據子厚之文醇然無出此文也自孟子後蓋未見此書
  問西銘如何曰此橫渠文之粹者也曰充得盡時如何曰聖人也橫渠能充盡否曰言有兩端有有德之言有造道之言有德之言說自已事如聖人言聖人事也造道之言則知足以知此如賢人說聖人事也橫渠道儘高言儘醇自孟子後儒者都無他見識
  西銘明理一而分殊
  𢎞而不毅則難立毅而不𢎞則無以居之西銘言𢎞之道觀張子厚所作西銘能養浩然之氣者也以上見性理
  子厚高才其學更先從雜博中過來
  張子厚聞生皇子喜甚見餓莩者食便不美
  正叔謂某接人治經論道者亦甚多肯言及治體者誠未有如子厚
  子厚以禮教學者最善使學者先有所據守
  問橫渠言由明以至誠由誠以至明此言恐過當曰由明以至誠此句卻是由誠以至明則不然誠即明也孟子曰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只我知言一句已盡橫渠之言不能無失類若此若西銘一篇誰說得到此今以管窺天固是見北斗别處雖不得見然見北斗不可謂不是也
  問橫渠之書有廹切處否曰子厚謹嚴纔謹嚴便有廹切氣象無寛舒之氣
  立清虚一大為萬物之源恐未安須兼清濁虚實乃可言神道體物不遺不應有方所
  橫渠教人本只是謂世學膠固故說一箇清虚一大只圖得人稍損得没去就道理來然而人又更别走今日且只道敬
  伯淳嘗與子厚在興國寺曾講論終日而曰不知舊日曾有甚人於此處講此事
  子厚言關中學者用禮漸成俗正叔言自是關中人剛勁敢為子厚言亦是自家規矩寛大
  關中學者以今日觀之師死而遂倍之卻未見其人只是更不復講
  張子厚罷太常禮院歸關中過洛而見程子子曰比太常禮院所議可得聞乎子厚曰大事皆為禮房檢正所奪所議惟小事爾子曰小事謂何子厚曰如定諡及龍女衣冠子曰龍女衣冠如何子厚曰當依夫人品秩蓋龍女本封善濟夫人子曰某則不然既曰龍則不當被人衣冠矧大河之塞本上天降祐宗廟之靈朝廷之德而吏士之勞也龍何功之有又聞龍有五十三廟皆曰三娘子一龍邪五十三龍邪一龍則不當有五十三廟五十三龍則不應盡為三娘子也子厚黙然
  子厚言今日之往來俱無益不如閒居與學者講論資養後生卻成得事正叔言何必然義當來則來當往則往爾
  子厚謂程卿夙興幹事良由人氣清則勤閒不得正叔謂不可若此則是專為氣所使子厚謂此則自然也伯淳言雖然且欲凡事皆不恤以恬養則好 此
  義在學者也           氣使可知人先生亦安可言  横渠常以此觀人未嘗不中然某不與他如此後來其弟戩亦學他如此觀人皆不中此安可學人物自是人才有通悟處學不得也張子厚善鑒裁其弟天祺學之便錯以上見程氏遺書
  橫渠昔在京師坐虎皮說周易聽從甚衆一夕二程先生至論易次日橫渠撤去虎皮曰吾平日為諸公說者皆亂道有二程近到深明易道吾所弗及汝輩可師之逐日虎皮出是日更不出虎皮也橫渠乃歸陜西
  張橫渠著正𫎇時處處置筆硯得意即書伯淳云子厚卻如此不熟
  張子正䝉云冰之融釋海不得而與焉伊川改與為有橫渠學堂雙牖右書訂頑左書砭愚伊川曰是起爭端改之曰東銘西銘
  橫渠嘗言吾十五年學箇恭而安不成明道曰可知是學不成有多少病在
  神宗問明道以張載邢恕之學奏云張載臣所畏邢恕從臣游
  呂與叔作橫渠行狀有見二程盡棄其學之語尹子言之先生曰表叔平生議論謂頥兄弟有同處則可若謂學於頤兄弟則無是事頃年屬與叔刪去不謂尚存斯言幾於無忌憚按行狀今有两本一本云盡棄其學而學焉一本云於是盡棄異學淳如也恐是後來所改 以上見程氏外書
  橫渠言氣自是橫渠作用立標以明道
  楊時致書伊川先生曰西銘言體而不及用恐其流遂至于兼愛先生答之曰橫渠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䝉西銘之為書推理以存義擴前聖所未發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豈墨氏之比哉西銘明理一而分殊墨氏則二本而無分子比而同之過矣且謂言體而不及用彼欲使人推而行之本為用也反謂不及不亦異乎見程氏文集下同
  伊川先生答先生書曰觀吾叔之見志正而謹嚴如虚空即氣則無無之語深探遠𧷤豈後世學者所嘗慮及也然此語未能無過餘所論以大槩氣象言之則有苦心極力之象而無寛裕温厚一作和之氣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故意屢偏而言多窒小出入時有之明所照者如目所覩纎微盡識之矣考索至者如揣料於物約見髣髴耳能無差乎更望完養思慮涵泳義理他日當自條暢
  橫渠教人以禮為先大要欲得正容謹節其意謂世人汗漫無守便當以禮為地教他就上面做工夫然其門人下稍頭溺於刑名度數之間行得來困無所見處如喫木扎相似更没滋味遂生厭倦故其學無傳之者明道先生則不然先使學者有知識窮得物理卻從敬上涵養出來自然是别上蔡語
  朱子曰西銘前一段如棊盤後一段如人下棋
  西銘一篇首三句似人破義題天地之帥之塞兩句恰似做原題乃一篇緊要處民吾同胞至顚連而無告者也乃統論如此於時保之以下是做工夫處
  西銘有箇直劈下底道理又有箇橫截斷底道理問西銘仁孝之理曰他不是說孝是將這孝來形容這仁事親底道理便是事天底樣子
  西銘之書指吾體性之所自來以明父乾母坤之實極樂天踐形窮神知化之妙以至於無一行之不慊而没身焉故伊川先生以為充得盡時便是聖人恐非專為始學者一時所見而發也
  橫渠之意直借此以明彼以見天地之間隨大隨小此理未嘗不同耳其言則固為學者而設若大賢以上又豈須說耶伊川嘗言若是聖人則乾坤二卦亦不消得正謂此也
  所論西銘名虚而理實此語甚善名雖假借然其理則未嘗有少異也若本無此理則又如之何而可强假耶
  橫渠西銘初看有許多節卻似狹充其量是甚麽樣大合下便有箇乾健坤順意思自家身已便如此形體便是這箇物事性便是這箇物事同胞是如此吾與是如此主腦便是如此尊高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又是做工夫處後面節節如此於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其品節次第又如此橫渠說這般話體用兼備豈似他人只說得一邊問自其節目言之便是各正性命充其量而言之便是流行不息曰然
  又語林䕫孫曰公既久在此可將一件文字與衆人共理㑹䕫孫請所看文字曰且將西銘看及看畢䕫孫依先生所解說過先生曰而今解得分曉了便易看
  又曰橫渠云吾學既得於心則脩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看來理㑹道理須是說得出一字不穩便無下落所以橫渠中夜便筆之於紙只要有下落而今理㑹得有下落底臨事尚腳忙手亂况不曾理㑹得下落橫渠如此若論道理他卻未熟然他地位卻要如此高明底則不必如此
  橫渠之學是苦心得之乃是致曲與伊川異以孔子為非生知渠蓋執好古敏以求之故有此說不知好古敏以求之非孔子做不得
  又曰橫渠教人道夜間自不合睡只為無可應接他人皆睡了已不得不睡他做正𫎇時或夜裏黙坐徹曉他直是恁地勇方做得因舉曾子任重道遠一段曰子思曾子直恁地方被他打得透○問程張之門於六經多指說道之精微學之要領與夫下手處雖甚精切易見然被他開了四至便覺規模狹了曰横渠最親切程氏規模廣大學者少有能如橫渠輩用功者近看得橫渠用工最親切直是可畏○問橫渠似孟子否曰橫渠嚴宻孟子宏闊又問孟子平正橫渠高處太高僻處太僻曰是又曰橫渠之於程子猶伯夷伊尹之於孔子○或云諸先生說話皆不及小程先生雖大程亦不及曰不然明道說話儘高邵張說得端的處儘好且如伊川說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大段寛而不切如橫渠說心統性情這般所在說得的當又如伊川謂鬼神者造化之迹卻不如橫渠所謂二氣之良能也○明道之學從容涵泳之味洽橫渠之學苦心力索之功深○曾子剛毅立得牆壁在而後可傳之子思孟子伊川橫渠甚嚴游楊之門倒塌了若天資大段高則學明道若不及明道則且學伊川橫渠○贊先生像曰早悅孫吳晚逃佛老勇撤臯比一變至道精思力踐妙契疾書訂頑之訓示我廣居
  和靖尹氏曰見伊川後半年方得大學西銘看
  人本與天地一般大只為人自小了若能自處以天地之心為心便是與天地同體西銘備載此意顔子克己便是能盡此道
  龜山楊氏曰西銘只是發明一箇事天底道理所謂事天者循天理而已
  西銘㑹古人用心要處為文正如杜順作法界觀樣西銘只是要學者求仁而已
  南軒張氏曰西銘謂以乾為父坤為母有生之類無不皆然所謂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脈之屬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則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是則然矣然即其理一之中乾則為父坤則為母民則為同胞物則為吾與若此之類分固未嘗不具焉龜山所謂用未嘗離體者蓋有見於此也似更須說破耳
  人之有是身也則易以私私則失其正理矣西銘之作唯患夫私勝之流也故推明理之一以示人理則一而其分森然自不可易惟識夫理一乃見其分之殊明其分殊則所謂理之一者斯周流而無敝矣此仁義之道所以常相須也學者存此意涵泳體察求仁之要也
  天地位而萬物散殊其親疎皆有一定之勢然不知理一則私意將勝而其流敝將至於不相管攝而害夫仁故西銘因其分之立而明其理之本一所謂以止私勝之流仁之方也雖推其理之一而其分森然者自不可亂義蓋所以存也大抵儒者之道為仁之至義之盡者仁立則義存義精而後仁之體為無敝也
  如以民為同胞謂尊高年為老其老慈孤弱為幼其幼是推其理一而其分殊固自在也故曰分立而推理一以止私勝之流仁之方也若龜山以無事乎推為理一且引聖人老者安之少者懷之為說恐未知西銘推理一之指也
  雙峰饒氏曰西銘一書規模宏大而條理精密有非片言之所能盡然其大指不過中分為兩節前一節明人為天地之子後一節言人事天地當如子之事父母何謂人為天地之子蓋人受天地之氣以生而有是性猶子受父母之氣以生而有是身父母之氣即天地之氣也分而言之人各一父母也合而言之舉天下同一父母也人知父母之為父母而不知天地之為大父母故以人而視天地常漠然與己如不相關人於天地既漠然如不相關則其所存所發宜乎無適而非已私而欲其順天理遏人欲以全天地賦予之本然亦難矣此西銘之作所以首因人之良知而推廣之言天以至健而始萬物則父之道也地以至順而成萬物則母之道也吾以藐然之身生於其間稟天地之氣以為形而懷天地之理以為性豈非子之道乎其下繼之以民吾同胞物吾黨與而同胞之中復推其大君者為宗子大臣者為宗子之家相高年者為兄孤弱者為弟聖者為兄弟之合德乎父母賢者為兄弟之秀出乎等夷疲癃殘疾惸獨鰥寡者為兄弟之顚連而無告者則皆所以著夫竝生天地之間而與我同類者雖有貴賤貧富長幼賢愚之不齊而均之為天地之子也知竝生天地之間而與我同類者均之為天地之子則天地為吾之父母也豈不昭昭矣乎故曰前一節明人為天地之子何謂人事天地當如子之事父母蓋子受父母之氣以生則子之身即父母之身人受天地之氣以生則人之性亦即天地之性子之身即父母之身故事親者不可不知所以保愛其身人之性即天地之性則事天者亦豈可不知所以保養其性邪此西銘之作所以既明人為天地之子而復因事親之孝以明事天之道也樂天者不思不勉而順行乎此性猶人子愛親之純而能愛其身者也畏天者戰戰兢兢以保持乎此性猶人子敬親之至而能敬其身者也若夫循私以違乎理縱欲以害其仁無能改於氣稟之惡而復增益之則是反此性而為天地悖德賊親不才之子矣盡此性而能踐其形者其惟天地克肖之子乎窮神知化樂天踐形者之事也存心養性而不愧屋漏畏天以求踐乎形者之事也以此脩身則為顧養以此及人則為錫類以此處常而盡其道則為底豫為歸全以此處變而不失其道則為待烹為順令愛惡逆順處之若一生順死安兩無所憾事親而至於是則可以為孝子事天而至於是豈不可以為仁人乎故曰後一節言人之事天地當如子之事父母此篇之指大畧如此朱夫子所謂推親親之厚以大無我之公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亦此意也嗚呼繼志述事孝子之所以事親也存心養性君子之所以事天也事親事天雖若兩事然事親者即所以為事天之推而善事天者乃所以為善事其親者也
  臨川吳氏曰天地者吾之父母也父母者吾之天地也天即父父即天地即母母即地人事天地當如事父母子事父母當如事天地保者持守此理而不敢違賢人也樂者從容順理而自然中聖人也蓋是理即天地之理而天地即吾之父母也持守而不敢違吾父母之理非子之翼敬者乎從容而自然順吾父母之理非孝之極純者乎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天理者父母所以與我者也而乃違之是不愛其親也賊仁者謂之賊仁者父母所以與我之心德也而乃害之是戕其親也世濟其惡增其惡名則是父母之不才子矣若能踐其所以得五行秀為萬物靈者之形則是與天地相似而克肖乎父母矣知者聖人踐形惟肖有以黙契乎是理非但聞見之知也化則天地化育之事乾道變化發育萬物各正性命者知得天地化育之事則吾亦能為天地之事是善述吾父母所為之事矣窮者聖人窮理盡性有以究極乎是理而知之無不盡也神則天地神妙之心維天之命至誠無息於穆不已者窮得天地神妙之心則吾亦能心天地之心是善繼吾父母所存之志矣此造聖之終事踐形惟肖者之盛德所謂樂且不憂純之孝者也不愧屋漏者已私克盡心自然存性得其養雖於屋漏之奥尚無愧怍之事夫其無愧於天則是無忝辱所生之父母也存心養性者用力克己惕然惟恐有愧於天操而不舍其主於身之心順而不害其具於心之理存心養性所以事天夫其不怠於存養此天理則是不懈怠於事父母也此作聖之始事學踐形惟肖者之工夫所謂於時保之子之翼也然知化者必能窮神窮神然後能知化不愧屋漏者必能存心養性存心養性然後能不愧屋漏善述事者必能繼志善繼志者然後能述事無忝者必能匪懈匪懈然後能無忝存心養性然後有以不愧屋漏不愧屋漏然後可以至於窮神窮神然後有以知化匪懈然後有以無忝無忝然後可以至於善繼志善繼志者然後可以善述事也
  游氏曰子厚學成德尊與孟子比然猶秘其學明道曰處今之時當隨其資教之雖識有明暗亦各有得焉子厚用其言故關中學者躬行之多與洛人並
  呂晦叔薦先生于朝曰張載學有本源西方之學者皆宗之神宗即命召見問治道皆以復三代為對他日見執政執政語之曰新政之更懼不能任事求助于子何如先生曰朝廷將大有為天下士願與下風若與人為善則孰敢不盡如教玉人追琢則人亦故有不能執政嘿然以上見性理
  邵氏聞見錄曰橫渠再移疾西歸過洛見二程先生曰載病不起尚可及長安也行至臨潼沭浴更衣而寢及旦視之亡矣門生衰絰挽車以葬
  行狀呂大臨
  先生諱載字子厚世大粱人曾祖某生唐末歴五代不仕以子貴贈禮部侍郎祖復仕眞宗朝為給事中集賢院學士贈司空父廸仕仁宗朝終於殿中丞知涪州事贈尚書都官郎中涪州卒于西官諸孤皆幼不克歸僑寓於鳯翔郿縣橫渠鎭之南大振谷口因徙而家焉先生嘉祐二年登進士第始仕祁州司法叅軍遷丹州雲巖縣令又遷著作佐郎簽書渭州軍判官公事熈寧二年冬被召入對除崇文院校書明年移疾十年春復召還館同知太常禮院是年冬謁告西歸十有二月乙亥行次臨潼卒于館舍享年五十有八是月以其喪歸殯於家卜以元豐元年八月癸酉葬于涪州墓南之兆先生娶南陽郭氏有子曰因尚幼先生始就外傅志氣不羣知䖍奉父命守不可奪涪州器之少孤自立無所不學與邠人焦寅游寅喜談兵先生說其言當康定用兵時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許上書謁范文正公公一見知其逺器欲成就之乃責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因勸讀中庸先生讀其書雖愛之猶未以為足也於是又訪諸釋老之書累年盡究其說知無所得反而求之六經嘉祐初見洛陽程伯淳正叔昆弟于京師共語道學之要先生渙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乃盡棄異學淳如也間起從仕日益久學益明方未第時文潞公以故相判長安聞先生名行之美聘以束帛延之學宮異其禮際士子矜式焉其在雲巖政事大抵以敦本善俗為先每以月吉具酒食召鄉人高年㑹于縣庭親為勸酬使人知養老事長之義因問民疾苦及告所以訓戒子弟之意有所告教常患文檄之出不能盡達于民每召鄉長于庭諄諄口諭使往告其閭里間有民因事至庭或行遇于道必問某時命某告某事聞否聞即已否則罪其受命者故一言之出雖愚夫孺子無不預聞知京兆王公樂道嘗延致郡學先生多教人以德從容語學者曰孰能少置意科舉相從于堯舜之域否學者聞法語亦多有從之者在渭渭帥蔡公子正特所尊禮軍府之政小大咨之先生夙夜從事所以贊助之力為多竝塞之民常苦乏食而貸于官帑不能足又屬霜旱先生力言于府取軍儲數十萬以救之又言戍兵徒往來不可為用不若損數以募土人為便上嗣位之二年登用大臣思有變更御史中丞呂晦叔薦先生于朝曰張載學有本原四方之學者皆宗之可以召對訪問上即命召既入見上問治道皆以漸復三代為對上說之曰卿宜日見二府議事朕且將大用卿先生謝曰臣自外官赴召未測朝廷新政所安願徐觀旬月繼有所獻上然之他日見執政執政嘗語曰新政之更懼不能任事求助于子何如先生對曰朝廷將大有為天下之士願與下風若與人為善則孰敢不盡如教玉人追琢則人亦故有不能執政黙然所語多不合寖不悅既命校書崇文先生辭未得謝復命案獄浙東或有為之言曰張載以道德進不宜使之治獄執政曰淑問如臯陶猶且獻囚此庸何傷獄成還朝㑹弟天祺以言得罪先生益不安乃謁告西歸居于橫渠故居遂移疾不起橫渠至僻陋有田數百畝以供歲計約而不足人不堪其憂而先生處之益安終日危坐一室左右簡編俯而讀仰而思有得則識之或中夜起坐取燭以書其志道精思未始須臾息亦未嘗須臾忘也學者有問多告以知禮成性變化氣質之道學必如聖人而後己聞者莫不動心有進又以為教之必能養之然後信故雖貧門人之無貲者雖糲蔬亦共之其自得之者窮神化一天人立大本斥異學自孟子以來未之有也嘗謂門人曰吾學既得于心則修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精義入神者豫而已矣近世喪祭無法喪惟致隆三年自期以下未始有衰麻之變祭先之禮一用流俗節序燕䙝不嚴先生繼遭期功之喪始治喪服輕重如禮家祭始行四時之薦必盡誠潔聞者始或疑笑終乃信而從之一變從古者甚衆皆先生倡之先生氣質剛毅德盛貌嚴然與人居久而日親其治家接物大要正己以感人人未之信反躬自治不以語人雖有未諭安行而無悔故識與不識聞風而畏非其義也不敢以一毫及之其家童子必使灑掃應對給侍長者女子之未嫁者必使親祭祀納酒漿皆所以養孫弟就成徳嘗曰事親奉祭豈可使人為之聞人之善喜見顔色答問學者雖多不倦有不能者未嘗不開其端其所至必訪人才有可語者必丁寧以誨之惟恐其成就之晚歲適大歉至人相食家人惡米不鑿將舂之先生亟止之曰饑殍盈野雖蔬食且自愧又安忍有擇乎甚或咨嗟對案不食者數四熈寧九年秋先生感異夢忽以書屬門人乃集所立言謂之正䝉出示門人曰此書于歴年致思之所得其言殆于前聖合與大要發端示人而已其觸類廣之則吾將有待于學者正如老木之株枝别固多所少者潤澤華葉爾又嘗謂春秋之為書在古無有乃聖人所自作唯孟子為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說多穿鑿及詩書禮樂之言多不能平易其心以意逆志方且條舉大例考察文理與學者緒正其說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望道而欲見論治人先務未始不以經界為急講求法制粲然備具要之可以行于今如有用我者舉而措之爾嘗曰仁政必自經界始貧富不均教養無法雖欲言治皆茍而已世之病難行者未始不以亟奪富人之田為辭然兹法之行悅之者衆茍處之有術期以數年不刑一人而可復所病者特上未之行爾乃言曰縱不能行之天下猶可驗之一鄉方與學者議古之法共買田一方畫為數井上不失公家之賦役退以其私正經界分宅里立斂法廣儲蓄興學校成禮俗救災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遺法明當今之可行此皆有志未就㑹秦鳳帥呂公薦之曰張載善發聖人之道畧可措之以復古乞召還舊職訪以治體詔從之先生曰吾是行也不敢以疾辭庶幾有遇焉及至都公卿聞風慕之然未有深知先生者以所欲言嘗試于人多未之信㑹有言者欲講行冠婚喪祭之禮詔下禮官禮官安習故常以古今異俗為說先生獨以為可行且謂稱不可非儒生博士所宜衆莫能奪然議卒不決郊廟之禮禮官預焉先生見禮不致嚴亟欲正之而衆莫之助先生益不悅㑹有疾謁告以歸知道之難行欲與門人成其初志不幸告終不卒其願没之日唯一甥在側囊中索然明日門人之在長安者繼來奔哭之賻襚始克斂遂奉柩歸殯以葬又卜以三月而葬其治喪禮一用古以終先生之志某惟先生之學之至備存于書畧述于諡議矣然欲求文以表其墓必得行事之迹敢次以書
  哭子厚先生詩明道先生
  歎息斯文約共脩如何夫子便長休東山無復蒼生望西土誰供後學求千古聲名聯棣蕚二年零落去山丘寢門慟哭知何恨豈獨交親念舊遊
  論諡書司馬光
  横渠之没門人欲諡為明誠夫子質于明道先生先生疑之訪于温公以為不可此帖不見于文集今藏龜山楊公家
  光啓昨日承問張子厚諡倉卒奉對以漢魏以來此例甚多無不可者退而思之有所未盡竊惟子厚平生用心欲率今世之人復三代之禮者也漢魏以下蓋不足法郊特牲曰古者生無爵死無諡爵謂大夫以上也檀弓記禮所由失以為士之有誄自縣賁父始子厚官比諸侯之大夫則已貴宜有諡矣然曾子問曰賤不誄貴幼不誄長禮也惟天子稱天以誄之諸侯相誄非禮也諸侯相誄猶為非禮况弟子而誄其師乎孔子之没哀公誄之不聞弟子復為之諡也子路欲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門人厚葬顔淵孔子歎不得視猶子也君子愛人以禮今關中諸君欲諡子厚而不合于古禮非子厚之志與其以陳文範陶靖節王文中孟貞曜為比其尊之也曷若以孔子為比乎承關中諸君决疑于伯淳而伯淳謙遜博謀及于淺陋不敢不盡所聞而獻之以備萬一惟伯淳擇而折衷之光再拜










  張子全書卷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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