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齋全書/卷九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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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四 弘齋全書
卷九十五
作者:李祘
卷九十六

經史講義三十二○書三○癸卯選。李顯道,鄭萬始,趙濟魯,李勉兢,金啓洛,李翼晉,成種仁,沈晉賢,金煕朝,李晴,申馥,姜世綸,李崑秀,尹行恁等對。[编辑]

尙書古文出孔子壁中。孔安國悉得其書。考伏生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于時司馬遷亦從安國問。故班固謂遷書載堯典禹貢洪範微子金縢諸篇。多古文說。然其所載不出二十九篇。惟湯誥載其文百三十字。泰誓載其文九十七字。良由十六篇。未奉詔旨立博士設弟子。故安國不敢私授諸人。而自膠東庸生。以至桑欽所習者。仍二十九篇而已。東漢初。扶風杜林得漆書于西州。以授徐巡,衛宏。於是賈逵作訓。馬融作傳。鄭康成作註。餘若尹敏,孫期,丁鴻,劉祐,張楷,孔喬,周盤。類從漆書之學。初不本于孔安國。而唐孔氏正義。謬稱孔所傳者賈逵,馬融。其亦疏矣。後漢書孔僖傳。亦稱自安國以下世傳古文尙書。而趙岐註孟子。高誘註呂覽。杜預註左傳。遇孔氏增多篇文。皆曰逸書。則壁中之書。雖藏僖家。而不在科策之例。世人固莫得以識也。然則此增多十六篇者。自漢迄西晉。蔑有見者。至東晉之初。五十九篇俱出。而幷得孔氏受詔所作之傳。自是諸儒。或說大義。或成義疏。或釋音義。越唐及宋。莫敢輕加擬議。至朱夫子始疑之。伸其說者吳棫,趙汝談,陳振孫諸家。而元之吳澄,明之趙汸,梅鷟,鄭瑗,歸有光,羅敦仁尤非之。此係尙書一大疑案。其顯晦之沿革。眞僞之得失。今可以明白剖析歟。

煕朝對。書傳彙纂。載孔安國五十九篇之傳授淵源。而夏侯,歐陽,都尉朝,膠東庸生,淸河胡常之徒。歷歷有其人。漢哀帝時。劉歆爲太常博士。以祕府所藏古文。參考膠東所傳古文。幷無差錯。故時人謂之中外相應。然則十六篇之顯於世。不待賈逵,馬融輩之傳襲與否。且按徐仲山尙書日記云古文未嘗立學。故雖好古文者。不敢踰越令甲。宋儒洪邁云立學者爲尙書。不立學者爲逸書。然則趙岐等所謂逸書。特指其未立學而言。非謂增多十六篇之逸而不章也。彼吳棫,趙汝談,梅鷟,歸煕甫諸儒。或以張霸僞作疑之。或以褚先生所增文字疑之。均之爲好奇務勝之論。而朱子於初年雖嘗疑之。末乃丁寧付託於及門之士。授其二典三謨之手自是正者。而俾卒其業。則臣於古文尙書。不敢曰僞而非眞也。總論

堯典一篇。以勳以德。可謂發揮無餘矣。然而茅茨之儉。蓂莢之瑞。康衢之遊。華封之祝。無一取焉何也。無或以茅茨之儉。包在於俊德之中。蓂莢之瑞。未盡其至治之象歟。若爾則卑宮何以贊禹德也。儀鳳何以頌舜治也。微服之遊。異於齊諧之記。多男之祝。載於正史之文。烏可謂不足徵而不之載也。大抵二典。卽史家之本源也。義例之明正。書法之謹嚴。有非後世之所可妄評。而雖以孔子贊堯之辭觀之。如惟天爲大。惟堯則之等語。與史氏所謂其仁如天。脗然相符。而仁之一字。亦不槩見於一篇之內。抑又何也。

煕朝對。堯典一篇。卽史家之本源。論義例則主𥳑約。言書法則主謹嚴。故只記其綱。不記其目。先儒於商書接下思恭註曰。未有恭而不儉者。則允恭之恭。非崇儉之綱乎。漢儒於對策文曰和氣致祥。則協和之和。非致祥之綱乎。菲衣惡食。不見禹謨之一篇。韶成鳳儀。特記后虁之作樂。恐不必引此證彼。而康衢之遊。亦是一時驗治之事。華封之祝。不過臣下愛君之誠。比諸命羲和咨四岳之嘉言嘉謨。大有間焉。其所不錄固也。至若一仁字之不少槩見。先儒云分言則仁義禮智。合言則只是德。然則大堯如天之仁。其在克明俊德之德字乎。

若稽古三字。鄭註以爲能順天而行之。孔傳以爲順考古道而行之。未知大堯之前。怎有可考之古。而若稽之爲順天者。有何所據耶。宋儒錢時說。則斷以後世追溯之辭曰若稽順考也。書作于後世。故曰若稽古。自夫錢時說出。而鄭孔之說。又爲箋註家所擯矣。今按集傳云曰若者發語辭。召誥越若來三月。亦此例云云。集傳之不用上三說。以越若來之意釋之何也。

馥對。鄭註孔傳。皆失本義。今曰順天順古之帝堯云則果成何等說話耶。况大禹謨臯陶謨。皆有若稽古一句。錢時之斷以追溯之辭者誠得之。而但其以若爲順。不如作發語辭看。且曰與粤之通用。旣見古文。越若二字。又在周書。集傳所釋。儘有依據。

放勳二字。集傳以爲摠言堯之德業。而按五帝德篇曰高辛之子曰放勳。又按史本紀曰弟放勳立。是爲帝堯。集傳之不取經史明文。而以德業釋之者。果何據耶。且如重華,文命。本紀皆謂舜禹之名。而集傳幷置不取。亦何義也。

馥對。以堯舜禹爲名。而放勳,重華,文命。爲隨事立義者。二孔,朱子,蔡氏之說也。以堯舜禹爲諡。而放勳,重華,文命爲名者。馬融,鄭玄,皇甫謐之論也。夫死諡周道也。若如馬,鄭諸說。則周人生於數千載之後。追加三聖之諡。豈有是理。且以放勳,重華,文命爲名。則臯陶謨之謨明。亦當爲臯陶之名乎。恐當以集傳爲正。

欽明文思。堯之所以爲大。而精一執中。又是三聖相傳之心法也。如欲以四德分屬。則何者屬之精一而何者屬之執中歟。欽是徹上徹下之工。則精一心法。皆自一欽字做去。而明也文思也。亦只是精一之所推耶。所謂精一者。必須明與文思而後可至允執之地歟。先儒曰欽明當屬精一。文思當屬執中。此說果何如。而所以分屬之義。可得其詳歟。

世綸對。欽之一字。爲帝堯治心行政之要。而徹頭徹尾底工則明也文思也精一也執中也。皆是一欽字所推。今以欽明屬精一。文思屬執中則鑿矣。

宗盟之列。先同姓而後異姓。服喪之紀。重本屬而輕外親。是固有所受。非自周人始也。此篇九族。孔傳以爲自高祖至玄孫之親。蓋本喪服小記以三爲五。以五爲九之說。而集傳又謂擧近以該遠。五服異姓之親亦在其中。則其爲失於名義者。恐不細矣。按爾雅內宗曰族。母妻曰黨。而昏禮及仲尼燕居三族之文。鄭康成竝釋爲父子孫。唐六典宗正卿掌皇九族之屬籍。以列昭穆之序。紀親疎之別。族之一字。必稱於同姓。而不稱於異姓。歷溯經傳。班班可據。豈容以母妻之爲黨者。亦謂之在九族之中耶。但如杜元凱之巨儒。有外親異族之說。朱夫子之大賢。有以三族言較大之訓。如此則爾雅分族與黨者。將何爲義歟。

馥對。集傳本意非謂合異姓爲九族也。其曰高祖玄孫者。己之高祖玄孫也。其曰近者己之九族也。遠者己之異姓也。其意若曰擧同姓九族則外親和睦在其中。杜說雖未可知。而朱子三族之訓。抑有說焉。母族三妻族二。自母妻視之則族也。與爾雅分族黨之義。自不相悖。

乃命羲和此一句。先儒釋之曰乃命。在於變時雍之後。見得治國平天下之道。無纖毫欠缺。乃命羲和。治曆明時云云。帝堯何以知黎民之已到時雍境界而乃命羲和耶。史云堯治天下五十年。不知天下治否。至有問朝問野之擧。然則羲和之分命。乃在五十年問朝問野之後耶。

煕朝對。天時明然後歲功成。歲功成然後民食足。民食足然後匡直輔翼之敎。方有所措。孔疏曰乃命。非時雍之後體。註曰命羲和。政之最大最先者皆是也。此篇第二節。統論爲治本末。第三節始指行政實蹟。故乃命雖在於變之後。而先儒云云。恐失照勘。

羲和是官名。集傳分言羲氏和氏。以爲主曆象授時之官。而先儒或云在顓頊時。重司天黎司地。堯育重黎之後。使復典之。以至夏商。更無他姓。此以羲和爲姓也。又云羲和卽人名。在顓頊時名爲重黎。在堯時名爲羲和。此以羲和爲名也。兩說者。與集傳逕庭何也。

煕朝對。此篇羲和。或以爲官。或以爲姓。或以爲名言。皆似矣。而若臣愚見。本系雖同。氏族旣別。則不稱所同之系。只稱所別之族。故黃帝得姓之子。或曰姬或曰姞或曰荀或曰靑陽。而未嘗曰公孫焉。羲和之於重黎。氏族亦已別矣。必不復稱重黎。而呂刑云乃命重黎何也。人之異名。所以識別。故夏之掌敎者。不復以契名之。周之典樂者。不復以虁名之。則唐虞以後曆象之官。必不當曰羲和。而胤征云羲和尸厥官又何也。然則集傳之以官爲解。恐是正義。

一歲三百六旬。合氣盈五日零朔虛五日零。每歲所餘爲十日。又八百二十七分。而孔傳云除小月六爲六日。則是但言朔虛而不言氣盈也。且三歲一閏之率。不過爲三十二日零。而孔傳所云未盈三歲。是得一月者。抑何意義歟。

馥對。孔傳所謂除小月六爲六日者。雖是但言朔虛。而氣盈五日零已在三百六十六日之中。其下又言一歲所餘爲十二日。則未嘗但言朔虛也。且以閏法言之。三歲所餘爲三十二日零。則三歲一閏之外。又得三日零。孔傳所謂未盈三歲是得一月者。亦不爲無理。然其除小月六。一歲所餘十二日之說。似未見得五日零之數。故唐孔氏疏以爲擧全數言。又云每歲實餘正十一日弱爾。

羲和分宅四方。而測候所重。專在中星。然堯時冬至。日在虛星中昴。而今冬至。日在箕星中室。朱子以古今中星之不同。謂之天漸差而西。歲漸差而東。而今之時憲曆則又謂黃道不動。恒星東行。從朱子之訓則日差而東也。從時憲之說則星差而東也。假使日差而東則自堯至今。寒暑節候。幾乎相反。豈朱傳之箋釋。猶有所未盡歟。古者置閏。多在歲終。故傳曰歸餘於終。大抵置閏之法。只隨中氣之在月盡後而已。若以歲終。硬定置閏。則是乃爲合以驗天。豈造化自然之理哉。所謂顓頊曆。果是何代曆法。而集傳取此法以釋堯曆者。果何義歟。

煕朝對。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餘。歲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惟其有餘。故天平運而舒。惟其不足。故日內轉而縮。此朱子所謂天差西歲差東者。而近世時憲曆專用西洋人新法。以爲黃道不動而恒星東行。蓋太陽循黃道之軌。每日右行一度。自今年冬至至明年冬至。一周天爲一朞。則日所宿之星。自然轉移。每歲東行五十一秒。此所以今之中星與古之中星。躔次不同者也。然日差星差。特由推步之各有其法。而是非得失。臣實蒙昧。何敢遽論。至於置閏之法。只隨月盡後無中氣而已。則傳所云歸餘於終者。卽指餘分之歸終也。豈謂置閏之必在歲終耶。所謂顓頊曆。卽後世曆法。而特以顓頊名曆之故。固陋者或以四分曆當之。此則未能博考之致也。

閏生於氣盈朔虛。氣盈者。二十四氣之循環。而計自今年冬至。以至明年冬至也。朔虛者。十二合朔之周回。而計自今年至月初一。以至明年至月初一也。假使二十四氣。恒在於十五日之限。十二合朔。恒在於三十日之限。則顧何必置閏。而惟其太陽行天一周。必歷三百六十五日零。則是於三百六旬以外。多五日零也。太陰會太陽十二次。必歷三百五十四日零。則是於三百六旬以內。少五日零也。多少之數。合較於三百六旬之常數。則一歲得十日零。積至三歲。共得三十二日零。乃置一閏。尙餘三日零。又積至五年有半。共得五十九日零而成兩閏。尙餘七十五刻三十四分。至十九年七閏而氣朔分齊。此十九年一章之說也。大抵古曆。以積年爲主。故章蔀紀元之法。歷代所通用。而至郭守敬授時曆。以積年謂之荒忽而置不用。且日有百刻。刻有百分。與古曆日法之九百四十分定率。疎密判異。而躔離不差。交蝕屢驗者何歟。豈古曆積年之術。誠不足憑信。而所謂章蔀紀元者。未必有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之實歟。

煕朝對。十九年爲一章。四章爲一蔀。二十蔀爲一紀。歲朔又復爲一元。此曆家積年之法也。自漢以後。造曆者七十餘輩。而要其歸則不出此章蔀紀元。及至郭守敬授時曆。一變舊法。朔望節候。必用天度實躔之數。故星辰之伏見靡爽。日月之交蝕如期。至如百分之爲一刻。百刻之爲一日。比諸古曆日法之九百四十分定率。疎密判異。而其實如一匹帛。或以長尺計之爲百。或以短尺計之爲千。其帛之元來長短固自若也。曆引所謂其歸一者非耶。

夏秋冬皆以方言。故曰南曰西曰朔。而獨於春不以方言而以地言曰嵎夷。嵎夷固屬於正東。而不言方者。抑有意義歟。

濟魯對。古經立文。其例不一。有對擧而互言者。有錯出而旁通者。有推此以見彼者。有擧一而反三者。今以此四段書法論之。春言日中則擧晝以見夜。秋言宵中則擧夜以見晝。此對擧而互言也。春書星鳥則總指七宿。以通東方蒼龍之類。夏書星火則獨記躔次。以通仲秋玄枵之類。秋冬書星虛星昴則又只擧一宿。以通春夏中星。此錯出而旁通也。敬致不言日。而朱子謂賓餞皆日。則敬致之爲致日可知。此推此而見彼也。朔方獨稱方。而孔傳謂言一方而三方見。則此擧一而反三也。然則西南北皆書方名。而東必曰嵎夷者。豈非對擧而互言耶。

此章始言洪水之害曰湯湯。又言懷襄之勢曰蕩蕩。及其汎濫滔天則曰浩浩。六箇疊字。層節較然。上古綴文之法。有如是矣。然湯湯蕩蕩浩浩。其義各有所指。今可歷言其淺深耶。且湯湯不可用於懷襄之時。蕩蕩浩浩亦不可用於方割之時耶。

勉兢對。臣謹按孔傳曰湯湯流也。蕩蕩水奔突有所滌除也。浩浩盛大若漫天也。據此則六箇疊字。自有淺深層節。其不可互用明甚。蓋孔氏去古未遠。訓詁必有所據也。

鯀之方命圮族。帝已知其不可用。則洪水懷襄之際。下民昏墊之患。其急果如何。而重拂四岳之言。爲此試可之擧。畢竟至於九載之久而後。始黜其人何也。

崑秀對。方命圮族。固是鯀婞直之病。而其才則可以治水。此岳所以薦鯀也。帝所以試鯀也。

此曰庸命。與上文方命相對。方命故圮族。庸命故欲巽位。大抵方命近於拂意。庸命近於遜志。後世人君文致經訓。忠讜之拂意者。驅諸方命之科。諛悅之遜志者。許以庸命之臣。則能不爲口實之資耶。

萬始對。庸非承順之義。謂能用帝之命也。方非爭難之義。謂其放帝之命也。方命與拂意。庸命與遜志。文字雖曰相近。旨義奚啻千里。

以孟子萬章篇觀之。浚井塗廩。乃是九男二女事舜於畎畝以後事。而此篇則堯因四岳聞虞舜烝烝乂不格姦之事。然後始降二女于嬀汭。兩篇事實。有此先後之矛盾何歟。

崑秀對。此當以書經爲正。萬章所謂浚井塗廩。亦是齊東野人之語。而朱子以爲有無不可知。則孟子之隨問隨答。特論其理而已。未暇辨其事之虛實也。

天下重器也。巽位大事也。以重器行大事。必度其人之可授而後巽之也。堯若知四岳之可授而巽之。則終亦必授而已。如其不可授則初何以命之也。向使四岳無否德忝位之對。則其將仍以與之歟。或者疑堯之已知舜而欲用之久矣。先巽四岳。料其必辭而讓舜。聖人之心。恐不當似此委曲。如何說得然後方可以得堯之本意歟。

晴對。堯未得舜之時。歷察羣臣。而惟岳最賢。則不得不巽于四岳。及夫旣得舜之後。詳試其德。而其德果賢。則乃可以傳于虞舜。竊想帝堯之意。恐只是得天下之最賢者。以傳天下矣。以上堯典

史氏贊舜之德曰重華協于帝。疑其德之如一。而堯曰欽明文思。舜曰濬哲文明。所稱不同何歟。程子曰論聖人。譬如論玉之美。或取其質之堅正。或取其聲之淸越。或取其色之溫潤。隨其所取。不必同也。金仁山曰聖德則一。而姿質氣象功力。各自不同。此兩說果何如。允塞之允。先儒又以爲唐虞無誠字。允卽誠字之義。有何所據耶。

馥對。舜之於堯。如日之繼日。不容差殊看。而欽明文思與濬哲文明。一而二。二而一。程子之論則蓋言擧其一端。皆可以知聖人。夫聖人之德。表裏瀅澈。譬之於玉。質之堅正者其聲必淸越。聲之淸越者其色必溫潤。則於堯而但稱欽明文思。非堯之不足於濬哲文明也。於舜而但稱濬哲文明。非舜之不足於欽明文思也。至若仁山所謂姿質氣象功力不同者。恐未必然。顔子春生。孟子秋殺。明道和粹。伊川嚴厲。此皆下聖人一等。故有此剛柔之少偏耳。如孔子之太和元氣。只是渾然無跡。則堯舜分上。亦何可以姿質氣象功力言耶。允塞之允。集傳亦以誠信釋之。恐無別義矣。

愼徽五典。司徒之職也。舜之命契爲司徒也。曰敬敷五敎在寬。五典五敎一也。未知愼徽二字。亦有敬敷在寬之義耶。先儒謂愼有敬敷之意。徽有在寬之義。愼字之於敬字。誠或近之。徽之與寬。果無異同歟。

勉兢對。愼徽五典。贊舜之辭。故曰克從。克從者。愼徽之效也。敬敷五敎。戒契之命。故曰在寬。在寬者。敬敷之要也。立言旣殊。下字亦異。然愼徽而至於克從則舜之在寬。不言可知。愼徽與敬敷。謂相表裏則可也。而至謂徽有在寬之義。則恐失經文本旨。

讓于德弗嗣之下。以承受終文祖之文。語意不相接續。金華則以謂當有如大禹謨中惟汝諧之句。此史官省文之法。王文憲則以論語所引咨爾舜以下二十字補之。以接受終之事。二家何者爲得歟。

煕朝對。舜典舊失其半。王肅,賈逵,馬融之徒收亡補缺。而其實乃杜林漆書也。壁經舜典。尙未得全。弗嗣之下受終之上。豈無闕文。夫子所引咨爾舜以下二十字。實是壁藏舊本。則王文憲之欲引此補之。臣以爲確論。

璣衡齊政。是受終初大政。而卽帝堯欽若昊天之心也。王氏曰堯典所言者皆道也。於此所言者。器也事也。曆象之象。獨非器類耶。說者曰舜以璣衡。察天文考七政。以驗己之受攝當天心與否。若使舜無受攝之事。則不必汲汲乎在璣衡而齊七政歟。

煕朝對。堯典所謂曆象。卽舜典所謂璣衡也。舜典所謂齊政。卽堯典所謂日月星辰也。豈有道與器器與事之異哉。至若孔傳之察天文考七政。以驗授受之當天心云者。尤是穿鑿之見傅會之論。蓋不必多辨。

唐虞之時。有四岳九官十二牧之稱。無五等公侯之爵。則此曰輯五瑞。集傳言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穀璧。男執蒲璧。五等諸侯執之。以合符於天子云者何也。

煕朝對。周官引唐虞之制曰內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帝王世紀曰帝摯封異母弟放勛爲唐侯。國語曰鯀封于崇山爲崇伯。尙書逸篇曰堯子不肖。舜使居丹淵爲諸侯。以此觀之。周家五等之爵。已自唐虞時有之矣。

歲二月天子巡守。以至五月八月十一月。各以其時。歷巡其方。則是一歲之內。無在京師之日。何其不憚煩數而爲此棲棲也。胡氏亦疑其一歲必不能周萬五千里。此必有其說矣。

種仁對。或謂四岳相近。未嘗闊遠。一歲徧歷。自不甚難云。此必有據。

律度量衡。所以齊事物同民志。而聖人做治之具也。律呂爲度量權衡之本。黃鍾爲律呂之本。蓋黃鍾之長旣定。而十二律呂由是而相生。度量權衡由是而取法。此從古樂家必以先得黃鍾眞長。爲第一義也。然黍有大小。尺有長短。而聲音之耳決尤難。則黃鍾之長。將何以求之耶。韓范胡阮之規規於歷代尺度。固不足言。而蔡元定之取斛銘文。朱載堉之不用劉歆尺。抑有可以從違者歟。近世魏廷珍之論。又以三分損益。爲制律之序。隔八相生。爲審音之方。而又謂橫黍百分。當縱黍八十一分。橫黍九寸。當縱黍七寸二分零。用此尺度。乃定黃鍾之長與積。凡管竽琴瑟塤篪鐘鼓之屬。莫不以是而損益制作。其說果有所據。而其法亦有可取歟。

煕朝對。黃鍾不但爲度量權衡之本。實爲律呂之大頭腦。然積黍之法可行。而黍之大小不同。斷竹之制可倣。而孔之厚薄難齊。造尺之說可按。而尺之長短有異。此古今樂家所以欲求黃鍾之眞長而終莫能得者也。班固之志。淮南之說。鄭玄之禮疏。杜佑之通典。各有所論。而蔡元定律呂新書。取斛銘文者。朱夫子已有黃鍾圍徑之數。漢斛積分可考之訓也。朱載堉律呂精義。不取劉歆尺者。魏時杜夔已有長短失其舊之說也。至於魏廷珍之三分損益。隔八相生等語。臣未能體究其理。雖未知得失之如何。而橫黍百分當縱黍八十一分。橫黍九寸當縱黍七寸二分云者。極有稱量。條理分明。雖謂之發前未發。恐無不可耶。

候氣之說。律呂新書亦取之。而終有所可疑者。大抵天地之氣。升降往來。無微不入。無處不周。豈拘於分寸之間。而膠固留滯者乎。自夫至月黃鍾之九寸。以及十月應鍾之四寸七分零。逐月氣應而灰飛。眞如漢志所云。則是通一年天地之氣。止於距地面四寸七分以外。而終不得上達乎地面也。造化安有如此之理哉。若曰夏至以前。陽氣應律。冬至以前。陰氣應呂。則是一歲中。皆上升而無下降之日也。氣機又安有如此之理哉。明儒王廷相以爲此乃鄒衍,京房幽謬之說。儒者不可取信。而朱載堉亦以爲不經之談。然朱子,蔡元定之書則篤信而取之。其說可得聞歟。

馥對。距地面四寸之說。我東先儒亦嘗疑之。解者又曰黃鍾長九寸。其次八寸。陽氣自下而上。而應於黃鍾一寸之時。其八寸者。亦可同時當應。而然且不應者。非其本律故也。但欲以長短求之則可謂疎矣。因是說而竊意十二律呂。各有自然之長短尺數。黃鍾之氣應者。非氣之距地面九寸而應也。應鍾之氣應者。亦非氣之距地面四寸七分零而應也。其實黃鍾之月氣。未嘗不周於距地面四寸七分也。應鍾之月氣。未嘗不在於距地面九寸也。特以黃鍾應鍾。各有自然之長短。故氣至此而應之耳。且黃鍾之管爲九寸。假如別截一管如黃鍾之長。而空圍尺數不與黃鍾同。則雖同埋地面。豈有灰飛之理耶。黃鍾之月。子陽初動。謂之未達地面。容或可也。姑洗之三月。蕤賓之五月。則萬物昭蘇。陽氣動盪。豈可謂未達地面。而埋之地中乎。以此言之。非天地之氣。拘於分寸。卽律呂之管。有分寸之異耳。至於上升下降之義。誠爲可疑。而氣機之動盪。升降無常。有升必有降。有降必有升。設令子陽方升而不可謂子時氣便不降也。丑陰方降而不可謂丑時氣便不升也。特以氣至之候。爲方升之機。而律管之應。適在是時。然則恐不可以律呂之氣應。便謂一歲之中無下降之日也。

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此事在平水土之前耶。抑在其後耶。若在平水土之後。山川豈容更事疏濬耶。若在其前則懷襄之時。亦可以疏濬耶。

世綸對。舜之受終。在堯倦勤之後。則洪水之害。堯已命禹治之矣。此曰肇曰封曰濬之在於平水土之後者。有何疑乎。蓋洪水旣去。民物奠居。則肇十二州以定疆界。封十二山以表州鎭。濬川以疏壅閼。此豈非舜禹之後先告功者耶。

五刑是肉刑。以大舜之仁之聖。而創此肉刑何也。漢文除肉刑。惟宮刑未除。至隋開皇。始除宮刑。則曾謂漢隋之所除。大舜創置之耶。古之五刑。曰墨曰劓曰剕曰宮曰大辟。隋唐以後則若笞若杖若徒若流若死爲五刑。豈今之法。勝於古耶。

煕朝對。或云五刑施自苗民。而荀卿辨之曰唐虞五刑。卽畫衣菲屨截領之類而已。班固刑法志曰禹承堯舜之後。自以爲德衰而制肉刑。其言雖不足信。而肉刑之非出唐虞則亦可知矣。左傳昭五年子產鑄刑書。叔向貽書曰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周有亂政而作九刑。以此推之。極辟亂刑。尙不在禹湯文武之時。何况唐虞之世乎。且夫虞書五刑。但有五數。未有名目。而至商周之書。然後太甲有墨刑。盤庚有劓刑。康誥有刵刑。今若曰重華之治焉而刱之。漢隋之亂焉而除之。豈其可乎哉。

受終于文祖。格于文祖。有何異同。而格于文祖。只行於是歲元日耶。抑每歲元日。輒行格祖之禮耶。至如歸格于藝祖。此是反面之義。而凡有巡守征伐之事。出入皆告。禮也。今乃有歸格而無出告。何也。

種仁對。受終者受其終帝位之事。此則告攝而已。格者復至文祖之廟。告以卽位之事。所以不同也。而但言歸則始出必告可知。略於始而揭於終。省文以互見也。

先命棄播百穀。次命契敷五敎。次命咎繇作士。先養而後敎也。聖王之政固然。而旣敎矣。當致之於變之化。又何以制刑耶。且爲政之序。禮樂當在制刑之前。而伯夷之典禮。夔之典樂。反在其後者何也。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以此觀之。舜之敎民。不能使民恥且格。而只做民免無恥之治耶。

煕朝對。先儒曰刑者。輔治之具也。又曰德與刑。不可偏廢。然則有虞氏之先命契以掌五敎。次命咎繇以掌五刑者。正爲此也。如欲舍刑政而先求於變之治。臣恐其不可得也。六官之序。先禮後刑。而伯夷之禮后夔之樂。乃反居後者。蓋以禮樂之興。必待乎敎化之先成。敎化之成。必待乎刑典之先明而然也。王炎之說。豈欺我哉。

此曰作士。謂爲士師之官也。槩士字是官名。而尙書大傳註以作士二字。統謂官名。又於夏書中言六卿處訓之曰。一后稷二司徒三秩宗四司馬五作士六共工。一說又以爲汝作士。與汝后稷汝共工同。而與汝作司徒汝作秩宗不同。此說果如何耶。

世綸對。汝作士。卽以汝爲士之意也。若以作士二字。通作官名看。則當曰汝作作士。然後文理方順。蓋士卽周禮司寇之屬。而有士師卿士等名。鄭玄曰士察也。主察獄訟之事。以此推之。士之一字。是官名。而作士之爲命之之辭可知。諸說未知何所據。而恐當以集傳爲正。

出納朕命。以敷奏覆逆。對命令政敎。則朕命二字終欠通曉。故胡氏曰出納朕命。與詩之出納王命同。命之善者出之。不善者繳納之。如後世封還詞頭之類。王氏曰官名納言。以納該出也。統曰朕命。以上該下也。胡說似與經文本旨相合。王說則與集傳相合。而論者曰二典集傳。固是朱子所定也。非不知兩邊說去。有礙於朕命二字。而拈出敷奏覆逆四字。以對命令政敎者。蓋將以陰補經文之所未備也。此乃朱夫子釋經之活法也。此說何如。而有何他經集傳之可以援例者歟。

煕朝對。朱子以敷奏覆逆。對命令政敎者。豈兩邊說哉。蓋謂命之善者宣布之。命之不善者繳納之。則胡氏之引之以出納王命。方之以封還詞頭者。深得集傳本旨。而特其敷奏二字。與上文敷奏下字相似。故孔安國以爲聽下言納于上。王樵又謂敷奏屬下言。覆逆屬上命。大抵納字之釋。重在覆逆。則敷奏二字。政是活看處。今若曰胡說合於經文。王說襯於集傳。則臣恐其不可也。

聖人之德至矣。聖人之功普矣。有不可以一行一事。拈出形容。然其所以贊歎也紀載也。亦必就其最著之德最大之功而表章之。若湯之建中。文之惠鮮。武之繼述。周公之禮樂是也。然則舜德莫大於孝。而却於本典闕而不書何也。或曰克諧以孝。見於堯典云。而大禹治水。見於臯陶謨。見於大禹謨。史氏書之惟謹。不嫌重複。玆豈非不一書之義歟。孝是百行之源。而舜有大孝之德。比諸敷土之功。亦自有本末之分。則彼不厭其疊書。此獨闕於本典者。別有意義而然歟。

馥對。舜之孝。堯典篇末已詳言之矣。史氏著舜典。直接帝曰欽哉之下者。以明舜之有天下。以其孝也。且本典雖不言一孝字。而治天下之大經大法。皆自孝字上流出。愼徽五典。孝之餘也。攝行帝事。孝之移也。命契敷敎。孝之理也。然則舜典雖不拈出孝字。而未爲不言孝也。至於大禹治水。臯陶謨以論治而及之。大禹謨以禪讓而及之。益稷以勉戒而及之。亦猶舜之孝因益之贊禹而出於大禹謨也。豈以其敷土之功。大於祇載之孝。而有詳略之不同乎。以上舜典

三聖授受。其揆一也。史氏之紀載也。堯曰帝堯。舜曰帝舜。而獨於禹曰大禹者何歟。若以爲帝王之分則加以位號。想其時史氏之凡例也。隨其有號而稱之可也。帝之與王。名雖殊而尊則同。豈必帝可以稱帝。而王不可以稱王也。或曰大者大其功也。或曰自舜時而言之。禹尙爲臣。未可以君天下之辭稱之也。由前之說則蕩蕩巍巍之功。尤有大於禹之功也。由後之說則舜之攝堯。如禹承舜。在舜則可以稱帝。而在禹則不可以稱王歟。

種仁對。三聖典謨。旣皆史氏追述之言。則稱揭位號。宜無異同。而第以三篇文字合看。則書法之所以殊。亦有可辨者。蓋堯典則自始至終。皆堯卽位後事。加以帝號固矣。若舜典與禹謨。其攝位雖同。而但舜則格于文祖之後。仍卽帝位。禹則受終文祖之後。猶是虞臣。故舜典則下段不復稱舜而曰帝。禹謨則征苗爲一篇之終。而猶復以帝曰咨禹言之。此皆據實跡之不同。而有此紀載之各異。不然則二典所已書之位號。何獨於禹謨而不書乎。

無爲而治。唐虞之盛也。而以大禹克艱之謨觀之。則似與無爲之義有異。無乃以其克艱之故。能臻無爲之域歟。試以堯舜之事。歷擧而言。則何者爲克艱而何者爲無爲歟。有德者必有言。賢者嘉言之所自出也。言旣罔伏則可以見野無遺賢。而又必以言與賢分言之何歟。

煕朝對。元聖之告成王曰無逸而後乃逸。然則唐虞之治。亦豈非克艱后克艱臣六字中做得來耶。然無爲之化。固難形容。克艱之事。亦非一二。則臣不敢歷指。而夫子之言曰恭己正南面而已。復何爲哉。又曰博施濟衆。堯舜其猶病諸。由前則無爲之氣象可驗。由後則克艱之意思可知。至於罔伏之言無遺之賢。分以爲二者。賢固嘉言之所自出。而但言之易而行之難。言雖可用。人未必皆賢。古人云勿以人廢言。又云狂夫之言。聖人擇焉。此言與賢之所以分說也歟。

水火木金土。卽洪範五行之序。而此言五行。其序不同者何歟。或以相生爲序。或以相克爲序。九疇之數。序之以天。六府之用。修之自人而然歟。洪範之所重者五事。六府之所重者五穀。而五事之用。本之相生。五穀之材。資於相克而然歟。五行之運。莫不本於洛書自然之數。而六府之意。已包於土爰稼穡之中。故先儒曰六府三事。洪範之原也。禹以自得之學。先陳於帝。而後叙爲疇。何以知其然歟。

馥對。五行之疇。以天地之生數爲序。故言水火木金土。六府之政。以人事之相克爲次。故言水火金木土。此其所以異也。然而洪範一書。專以相克爲用。故於五行疇。雖以生數爲序。而以洛書本數觀之。自水而火。自火而金。自金而木。自木而土。自土而復水。亦未始不同於六府也。至於五事之用。因五行之生數。而無事於相克。五穀之材。因五行之克數。而必資於相克。蓋其理勢然也。而六府之意。已包於土爰稼穡之中。則於此尤可見大禹則洛書之一端。若其先陳後叙之次。未知何所據而爲是說也。

九十曰耄。百年曰期。舜年九十三而乃以耄期兼稱者何歟。且純亦不已。聖人之心法。自少至老。罔或有間。則何爲而有倦勤之時乎。

馥對。舜年九十三。在耄與期之間。旣踰九十則不可曰耄。未滿百年則不可曰期。此所以耄期兼稱者。而聖人之老而不衰者志氣也。若血氣有時而衰。雖以堯舜之聖。豈無倦勤之時乎。

舜典受終于文祖。集傳以爲文祖者。堯始祖之廟。未詳指爲何人。此篇受命于神宗。集傳以爲神宗堯廟也。其下繼引蘇說曰堯之所從受天下者曰文祖。舜之所從受天下者曰神宗。此兩篇訓詁。得不矛盾耶。當以何解爲正。

馥對。受天下於人者。必告於其人之所從受者。堯之所從受天下者文祖也。故舜受終于文祖。舜之所從受天下者神宗也。故禹受命於神宗。兩篇訓詁。未爲矛盾也。以上大禹謨

君臣之間。分莫嚴焉。嫌疑之際。史必謹焉。則凡於紀載。臣不可比例於君也明矣。此於臯陶謨。必以曰若稽古發之。以比堯舜禹三聖之例何也。或曰舜之遜禹。禹推臯陶。孟子論道。幷稱禹臯。蓋臯陶之德。非諸臣比。故特以表異之耳。若如是說則爲人臣而有聖德者。皆可比例於君耶。

種仁對。曰若稽古四字。雖若尊嚴之辭。而其實不過作書者叙起時發語辭也。若以此四字。謂可只用於人君。而以臯陶之有聖德。亦用其例云。則此不但大失書經之本旨。其有害名敎。誠不少矣。

集傳以知人爲智之事。安民爲仁之事。此仁智以五常之仁智言耶。抑以三德之仁智言耶。若謂五常之仁智則知先於仁者何也。若謂三德之仁智則言仁智而獨不及勇者又何也。

翼晉對。聖人多言仁智二字。而隨處不同。有以體用言。有以知行言。有以德行言。有以事爲言。五常言其體也。四端言其用也。中庸之知此體此。以知行言也。孔子之不厭不倦。以德行言也。若此篇之知人安民。以事爲言。則比諸五常之仁智。有性情體用之殊。較諸三德之仁知。有知行功效之異。觀於集傳中之事二字。其義可知。

九德之目。與命夔中四德大略相類。而皆以而字作轉語。則彼以以此濟彼釋之。此以成德之自然釋之何歟。彼則曰剛而無虐。此則曰剛而塞。彼則曰𥳑而無傲。此則曰𥳑而廉。苟欲塞且廉也。當因無虐無傲處做工夫耶。抑亦剛便塞𥳑便廉也耶。

煕朝對。此篇九德中而字。與命夔四德中而字。同一轉語。而彼是氣質未變之前要使矯揉者。故釋之以以此濟彼。此是氣質已變之後渾全無偏者。故釋之以成德自然。然四德之敎。九德之目。大同而小異。故孔疏曰彼言剛失之虐。此言剛斷而能實塞。彼言𥳑失之傲。此言𥳑大而有廉隅云云。然則其塞也非纔剛便能塞。其廉也非纔𥳑便能廉。必自無虐無傲處下工夫而後。方到塞與廉地位也。以上臯陶謨

安汝止之止字。先儒謂與伊尹之欽厥止。詩之緝煕敬止。易之艮其止。孔門之知止。爲聖學相承之微旨。斯果的論。而五止字亦無異同淺深之可言歟。以大學止於至善參看。則止者卽至善之所在也。安者是止而不遷之意也。大學淵源。實出於此耶。或以此屬之於精一執中。未知安屬於精一。止屬於執中歟。

馥對。禹之安汝止。文王之敬止。無待於勉強。則安行乎是止者也。伊尹之欽厥止。孔門之知止。學問之工夫。則勉行乎是止者也。易之艮其止。只是行止之止。則比四者又覺粗淺。而若欲以此分屬於精一執中。則中是當止之地。而安字已兼精一與執之義矣。

大抵十二章之制。天子之服也。先儒以上六爲上衣。下六爲下裳。而諸侯八章卿六章大夫四章。此虞制也。周制日月星辰畫於旂。冕服九章而已。公亦九章。而自侯伯殺二。然則天子與公。固無別於黼章之數乎。周制之不用上六下六之數者。抑何義也。

種仁對。十二章上六下六之制。取其上下配耦之義。而九章之上五下四。卽尊上夷下。以示等威之義。此周制之所以益備也。且以日月星繪之於旌旗。是所謂三辰旗。而蓋以旌旗在前。故取昭明之象。至於九章之天子與上公無復等殺者。周制之等殺。不在冕服。而在繪刺藻繅之間。蓋繢者全文織出而天子衣之。刺者以絲加繡而公侯衣之。君之旒則曰藻。臣之旒則曰繅。且天子之衮。有升龍無降龍。公侯之衮有降龍無升龍。此其等威之別。而黼章之數。固不必較論也。

竝生之生字。如何看得爲可耶。蓋頑愚讒說之人。不忠不直。失其所由生之理。故聖人不忍遽棄。明之記之庸之威之。欲其竝生於天地之間。則當屬好生之生耶。抑與厚生之生同義耶。或於好生厚生之外。別有可指之說耶。

種仁對。厚生之生。生理之生。好生之生。生殺之生。今若以此生字。比之於厚生之生則固絶異。而欲較論於生殺之生則又未免太深。只以欲其竝居於天地之間看之。似甚穩貼。然則這生字當以居生之意釋之。而但欲竝生之欲字。本來帶得好生意思。而所欲旣遂。其推及之效。必至於厚生。如是看。三箇生字。可通看矣。

此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賓在位。馬融說以此爲舜祭宗廟之樂。而虞賓云者。以堯子丹朱。爲勝國之賓云云。集傳於祖考二字。勿論舊說之從違。宜有訓釋。而今遂闕焉何也。或說以爲樂奏專爲祀天地祖宗。無虛奏者。若使虛奏樂而遍招虞賓。號召羣后。則是與吳人作伎邀賓客何異。况惟助祭然後稱賓。詩稱有客振鷺是也。此說果何如。

馥對。祖考二字。集傳雖無明釋。而來格之格。以神之格思之格釋之。虞賓在位以助祭。群后以德相讓釋之。則集傳未嘗與馬說有異。其爲祭廟之樂明矣。或者之引有客振鷺之文證之者。未爲無所據。

虞史旣述二典。又叙其君臣之間嘉言善政。以爲三篇。備二典之所未備。𥳑冊雖分。首尾相貫。不是禹謨盡在第一篇。臯陶謨盡在第二篇。凡三篇中大禹所言。皆是大禹謨。臯陶所言皆是臯陶謨。而莫非君臣間交勉之語也。但益稷篇末夔之一語。終欠下落。無乃與篇首禹之自言。同一意思。而警戒之旨。實寓於其中歟。抑亦史氏旣叙其嘉言嘉謨。末乃贊歎其功成樂作。以明夫諧尹儀鳳之治。所以郅隆如此者。政由於嘉言嘉謨之日陳於前也歟。

種仁對。三謨莫非君臣間勉戒之言。而獨夔之一節。與上下類例絶異。聖詢所云功成樂作之說。誠得言外之意。第臣愚見。抑有一說。蓋舜典只載分命之言。而未及論其成效。故今於此篇。略叙禹之弼五服。臯陶之祇厥叙。夔之諧尹儀鳳。以明其克體分咨。助成至治。若只擧禹臯陶而不及垂龍諸人者。恐是擧其大而統其餘。如是看則此篇與舜典。方爲成始成終之書。而史氏比叙之意。亦頗較然。以上益稷

此曰奠高山大川。奠字之義。集傳釋以定。仍謂定高山大川以別境。而先儒則以爲是定祭山川之典禮。非安定山川之謂也。又按史記夏本紀作定高山大川。而馬註釋之曰定其差秩祀禮。以集傳說較看於先儒說。則未知孰是而孰非耶。

馥對。奠字之義。孔疏史記皆以爲定其祀秩。而此是禹貢之首章。不應遽言定其祀典。不如看作定高山大川。以別州境之爲平易矣。

九州次序。先儒云定以治水先後。然則先治一州之水旣了。更治一州耶。抑眂水之勢順地之理。以此導之。而州治分畫。只從冀州定次第耶。

顯道對。治水先後。蓋本眂水之勢順地之理。行其所無事而已。大凡天下形便。西北高東南下。則先從低處下手。而下面之水盡殺。上面之水漸淺。何嘗治了一州。更治一州耶。

先儒釋禹貢山川。多從孔安國漢志。蓋漢初蕭何盡收圖籍。而安國去蕭何時未滿百年。且以博士承制作志。見聞所及。必有勝於後人而然耶。

馥對。集傳之從漢志者殆十之八。蓋蕭何以後圖籍皆在。安國去漢初纔七八十年。且爲武帝博士。承命作志。則必當驗其圖記。考其山川。而有非坐談山川之比矣。此則唐孔氏亦云。

夾右碣石入于河。蔡傳云北方貢賦之來。自北海入河。南向西轉。而碣石在其右。故曰夾右。此本朱子之訓。而後儒或云天下有二碣石。故自古以左右別之。冀州之碣石必稱其右者。欲其別於左也。此說豈不明的耶。

世綸對。左右碣石。不待他辨。只看禹貢文勢。可以想得。蓋冀州北界之貢。自海入河。而碣石在其右。今講其文。宛然如乘舟入河。右眂碣石之勢。若從後儒之說則低殘萎薾。頓沒波瀾。且左碣石不知在於何處。而鄭玄云九門無此山。恐當以集傳爲正。

彭蠡旣瀦則水患之平。斯可知已。何必以陽鳥之微。特書其攸居也。荊揚洲渚之間。孰非陽鳥之可居。而必於彭蠡而言之者。亦何意歟。

世綸對。大浸之餘。風平浪靜。須看陽鳥攸居。而方知水患之底平。此史氏善形容處。至其獨言於彭蠡者。蓋以陽鳥之居。惟彭蠡爲多。而彭蠡之陽鳥攸居。則荊揚之洲渚。孰非于飛集澤之地乎。

此曰三江。集傳以松江婁江東江釋之。蓋用唐仲初吳都賦註語。而又以吳越春秋所謂范蠡乘舟。出三江之口證之。又按東坡說以中江北江南江釋之。朱子不許之。蔡氏之以唐賦斷之者。豈因朱子不許蘇說而然耶。顔師古以中江南江北江爲三江。郭景純以岷江浙江松江爲三江。韋昭以松江浙江浦陽江爲三江。王介甫以義興毗陵吳縣三派爲三江。中原之人論說猶多端。况東國人不識山川道里。豈可輕議諸說之是非。而抑有一說可辨者。朱子以東坡之不曾親見東南水勢。只將意想硬定非之。然則當就慣見道里者之說斷之。按水經曰南江東北爲長瀆。歷河口東南注于具區。謂之五湖口。東則松江出焉。江水奇分爲三江口云云。以此水經說的定。未知如何耶。嘗見酈道元說。亦曰范蠡去越。乘舟出三江之口云者。此亦別爲三江云云。以酈說推之。唐賦及春秋所謂三江口。決知非同一地名。未知如何耶。

馥對。三江之論。孔傳則唐賦與韋昭之說兩存之。而集傳則斷以唐賦爲是。朱子嘗曰薛士龍說震澤下有三江入海。疑他曾見東南水勢。說得恐是。集傳之斷然從之者。無或以士龍爲信耶。蘇說之非。朱子蔡氏之辨。極爲明快灑落。其曰江漢合流數百里。與豫章江會。不可復指爲三者。豈非可信之文乎。且蘇氏味別之說極無據。顔師古之說。同於蘇說。而郭景純,韋昭,王介甫各執己見。水經所載酈氏所言。亦若可徵。而地理之說。或古合而今分。或今合而古分。不可以今之所見。定古之所說。如古有九河而後合爲一。古有滎澤而後堙爲地。則安知彭蠡之下。禹時有三江。而後合爲一乎。酈道元之說曰東南地卑。萬水所湊。觸地成川。故川舊瀆難以爲憑。禹跡不可考者多矣。朱子亦曰書中極有難考處。如荊揚間地理。是吾輩親目見者皆有疑。北方無疑。不曾見故耳。以此觀之。恐不如闕之之爲愈也。

此曰九江。蔡傳釋以洞庭。從胡朝鼂說之諸說。而先儒多非之。或曰九江有兩說。一是大江至荊分爲九江。此禹貢九江也。一是廬南彭蠡湖改名九江。此漢晉九江也。以蔡傳較看或說。當從何說爲可耶。

世綸對。九江之說。朱子嘗曰禹貢只載九江。無洞庭。今以其地驗之。有洞庭無九江。則洞庭之爲九江無疑。且蔡氏所引九水合流而得名者。又極明白。至如孔傳地記之說。唐孔氏以爲改名在漢晉時。未足爲據。不必以是爲正也。

三江九江。安知非一江耶。太湖一湖而名五湖。昭餘祈一澤而名九澤。然則三江九江。或如五湖九澤之稱耶。

馥對。太湖卽禹貢之震澤。爾雅之具區也。太湖之爲五湖。昭餘祈之爲九澤。今不可考。而大凡川澤之名。或以衆水所會而得名。或以一水分流而得名。三江之爲三源。九江之以九水合流而名。皆有依據。恐不可直歸之一江也。

傳云唐虞之時。抵璧于山。投玉于河。則靑州之恠石。徐州之蠙珠。揚州之瑤琨。荊州之璣組。雍州之球琳琅玕。何爲而入於禹貢耶。將以爲服飾玩好之用。則土堦茅宮之治。得不無間然者乎。

馥對。玉石之用。多有所須。而不可闕者。圭瓚爲宗廟之用。琬琰爲圭璧之用。琮璜爲郊祀之用。五玉爲頒瑞之用。浮磬爲樂器之用。以至肅愼之砮。夏后之璜。歷代皆傳寶之。想唐虞之貢玉石。皆此類之用耳。

或曰菁茅二物也。菁所以爲葅。茅所以縮酒也。集傳之釋以一物何歟。鄭氏蕭茅之論。管子三脊之說。皆無足取歟。納錫大龜之錫。與師錫之錫禹錫之錫。同一書法。則可知其重之之意。而龜筴之法。已自唐虞矣。如易之抱龜。記之登龜。周之爰契我龜。漢之大橫庚庚。其他雜出於傳記者。莫不以龜爲重。蓋所以紹天明而定吉凶也。夫何後世廢而不傳也。未知兆於何時而廢於何時歟。尺二寸之大。何以知其必滿於千歲。而千歲十尾之說。亦有何書之可據歟。

世綸對。漢孔氏以菁茅爲二物。蓋因周禮菁葅之說而誤也。菁茅縮酒之文。載在春官。有刺三脊之茅。出於辰州。豈孔氏未之見耶。鄭興蕭茅之說。與菁茅有異。其註云束茅立之。祭前酒沃其上。則是非縮酒之菁茅明矣。而杜預註左傳。因用此說。三脊之說。出於管子。而孔傳則以爲管仲之設言。非荊州所宜有。集傳則取以爲證。蓋孔氏不知有菁茅。宜乎其言若是。九江千年。五總一出。則神龜之納錫。豈非唐虞之重龜筴耶。抱龜掌於易。登龜載於禮。爰契我龜出於詩。大橫庚庚見於史。信乎古人之以龜爲重。而蓍法獨存。龜書不傳。此實千古之慨惜者也。其始兆終廢之由。臣未能的知。而龜卜之法。其來已久。自漢以後。未聞灼龜。蓋廢於西漢耶。元龜長爲尺二寸。而古書皆以爲千年龜。至於十尾之說。出於六帖。蓋或有所考證。而臣未敢信也。

百川皆東。而弱水獨西。黑水獨南。蓋不過塞外橫流也。禹之治水。所以爲中國也。而亦及於二水者何歟。且於九州。各叙治水之績。而其爲害之大。用功之先。河爲最江漢次之。至若二水則惟弱水一見於雍州。而却於導水。先書二水者何歟。或曰導水皆自西北。而二水是西北之最。故先言之。此言似矣。然二水各自西南。不爲諸水之源委。功又最略。則何必先之於江河耶。

馥對。弱水黑水。雖在大荒之外。而想其時泛溢東流。爲中國之患。故禹治之耳。至若二水之先於江漢者。非以二水之最大也。先儒皆云山水皆原於西北。故禹叙山叙水。皆自西北而東南。勢或然也。又按孔疏曰弱水最在西北。水又西流。故先言之。黑水與諸水不相參涉。故又次之。此又一說也。

導字之義。所以導百川而入于海之謂也。則此言導岍導嶓冢者何歟。水可以導。山亦可以導之耶。山不移矣。孰能導諸。

世綸對。導山之說。先儒以爲隨山而導水之勢。故曰導。夫山有舟枕石留斧痕。大禹之隨山而導水。在其中耳。隨山者。豈謂其隨山通道而已哉。蓋據其地形之高。而江淮河濟之源委脈絡。於是乎可辨。然則其所以隨山者。卽所以導水也。旣曰導水。則此曰導山。又何疑乎。

大禹治水。原取九類。及其敷敎。亦用九數。治水始自決九川。而九州攸同。九山刊旅。九澤旣陂。無非九也。以至田賦惟九等。土貢亦惟九等。而且以九類之義定九功。推九功爲九叙。推九叙爲九歌。推九歌爲九招。而九變之謂九成。大抵大禹之受洛書。於是益章章矣。洪範所謂錫禹洪範。於此益驗耶。

馥對。九川九山九澤。皆以州之有九而言也。田賦之有九等。以其有上中下也。九功九叙九歌九招。亦因九功之適爲九數而漸次推將去也。恐不必以洪範九疇貼說。

夫氏族之別。或以諡或以序或以土。宣文懿武。以諡爲姓也。孟仲叔季。以序爲姓也。魯衛凡胙。以土爲姓也。此言錫土姓。旣錫土又錫姓者何歟。錫土則自可爲姓也。必錫之以姓者。亦有意義之可言歟。

世綸對。左傳云胙之土而命之氏。此言旣胙之土。又命之氏也。如使天子錫土。卽以爲姓。則魯衛之姓。不必爲姬。陳齊之姓。不必爲嬀爲姜。以土爲姓者。後世子孫之別以爲氏。而非是錫土之時便以爲姓也。

九野區畫。已自軒轅之世。則五服之制。禹因舊而修之歟。抑刱之自堯而弼成之歟。五服之分。至爲纖備。而至周又有九服者何歟。五服之名。各有意義。則侯之爲斥候。采之爲事。男之爲任。要之爲約束。夷之爲平常。蔡之爲法。荒之爲忽。蠻之爲蠻夷。流之爲流移。其說頗詳。而傳不取之者何歟。若以蔡與流。但謂流放之所。則夷之外蠻之外。皆是空荒之地。而只是罪人之居歟。抑夷之外亦夷。蠻之外亦蠻。而流放之最遠者。以此處之歟。

馥對。畫野分州。雖在軒轅之世。而上古制度未備。故孔疏云五服之名。堯之舊制。而益稷篇亦有弼成五服之文。恐當以孔說爲正。及周之時。有侯甸男采衛蠻夷鎭藩之名。蓋亦因五服之制而損益之。至於五服名義。亦出孔氏說。而類皆傅會。未足爲據。蠻夷流放。亦必以遠近爲之差等。以唐虞好生之德。雖有罪流放之類。豈置於空荒之地耶。

禹貢一書。治水之次第。疆埸之彼此。貢賦之輕重。敎化之漸漬。無不錯綜。自爲一書。而其實虞書也。非夏書也。是故仁山金氏釋之曰禹貢之叙水土。在唐虞之際。禹謨之序功謨。在有虞之時。舊皆名夏書。夫子定書。升禹謨於虞書。以著三聖相傳之道。冠禹貢於夏書。以明大禹之有天下。斯言得之歟。孟子曰治地莫善於助。莫不善於貢。蓋以其較數歲而爲之常也。第以貢法本意觀之。則非於每州硬定不易之總也。卽以九州之總。通計多少而分爲某等。故有上錯下錯三錯之法。然則孟子所謂較數歲以爲常何歟。

世綸對。禹貢一書。大禹興王之業。於是可見。則仁山所謂冠之夏書。以明大禹之得天下者。誠不易之論。而至於孟子所云莫不善於貢者。指後世之貢法耳。如大禹錯出九等之貢。何可謂不善。先儒云貢法之不善。是言後世之弊。臣無容更辨。以上禹貢

此云三正。蔡氏釋以子丑寅。大抵堯之授時。用寅正。舜仍用之。至商始用丑正。至周始用子正。有夏以前。豈有子丑正之可言乎。然則蔡傳中云云。其義何居。

馥對。三正。孔傳以爲天地人之正道。而獨集傳從馬融之說。以子丑寅三正釋之。註曰子丑之建。唐虞之前。當已有之。竊意曆法之來久矣。有曆法則天地人三統亦應有之。而傳記無明文。臣未敢臆對。甘誓

五子之歌。或以爲昆弟之次。或以爲作歌之次。或以爲五子共作此歌。未必一歌出於一子而循少長之序。未知何者爲得歟。歌是太康五弟之歌。則當曰五弟之歌。而其曰五子者。別有其義歟。

世綸對。孔傳蔡傳皆以爲或曰作歌之序。或曰昆弟之次。不可知也。蓋其辭語惻怛。意義連續。而其長幼作歌之次。未可指證於一篇之內。又何必強求序次。以證其不可知者耶。至若不以弟稱之而以子稱之者。孔穎達謂以其述祖之訓。故繼父言之。此說甚明。

此乃五子自爲之歌。而蔡傳以予爲五子之自稱。則予視天下。一能勝予。予臨兆民。殆若人君之自予。而太康之自言者然何也。

晉賢對。蔡氏所謂五子自稱者。以經文考之。果甚逕庭。此豈是五子之代太康設言者耶。以上五子之歌

羲和是一箇曆官也。如其曠職則一司寇誅之足矣。何至興師誓衆。如臨大敵耶。是必廣布徒黨。爲羿羽翼。故特假日食之變。聲罪而討之。然以羿之凶。豈不知其除黨之計而自爲之圖耶。事固有隨時之權變。而若此等處甚覺疎虞。有何他說可以參考耶。

馥對。名正而言順。則雖大姦巨猾。無不膽寒而氣索。且如唐藩之跋扈。有甚於羿。而韓弘輿疾討賊。承宗斂手削地。則若此者必量其時事勢而後可以覰得。夫以仲康之賢而稔知后羿之惡。則凡其發號施令。必有熟量于中者。終仲康之世。羿守臣節。抑亦有以制其命也歟。

第四節政典以下。林之奇云是乃胤侯戒勑吏士之辭。當屬於下文。不當復指羲和而言。後儒多從之。而獨朱子大加非斥。蔡傳亦遂不取。若屬於下節而以今予以爾有衆繼之。則其於警衆之意。似尤親切。未知如何。

馥對。政典之說。恐當以集傳爲正。蓋先時後時。實承上文以干先王之誅之意。何可遽屬下節乎。

王者爲治之道。固莫如求言。然堯之設鼓立旌。禹之振鐸搖鞀。皆以開心見誠爲先。而此篇則曰其或不恭。邦有常刑。無或近於威脅督迫之嫌耶。上之所求。旣有欠於見誠。則下之所告。亦難必其盡誠。此與後世求言之無實效。何異哉。

煕朝對。居可諫之地。知君德之有闕。朝政之有失。了無一語。則此孟子所謂吾君不能者也。今若著爲重辟。以治不諫。則彼依違顧瞻者。必當畏罪盡忠。此爲中人以下設也。以上胤征

湯誓稱王。蓋是史氏追述之辭。而第念史法莫嚴於位號與奪之際。則何不明示書法。反致後人之惑耶。說者曰夏桀商紂。均是獨夫。則天命民心。已歸於湯武矣。命之所歸之謂王。民之所歸之謂王。此湯誓牧誓諸篇所以輒以王稱之也。由前由後。皆未知其爲穩。將何以辨此疑義耶。

馥對。湯之弔伐。非有一毫利天下之心。弔伐之時。遽以王號稱之。則湯之本心。將何以白於天下後世乎。集傳之斷以追述之辭。蓋亦深得乎湯之本心也。湯誓

肇我邦以下苗之有莠粟之有秕等語。有若我不誅彼。彼必圖我。勢不容住底意。若然則成湯之奉天救民。反不幾於計較自己上利害乎。聖人之心。必不如是也。王氏曰仲虺之言。非以其勢不相容。湯之先發爲得計也。蓋曰湯之一身。乃天下所依賴。使南巢之師不擧則必見翦除於桀。將失天下之望云耳。斯言果合於經旨歟。

馥對。此篇此等處。終不可曉。蓋自仲虺而言。故追叙湯之不容於桀而其危如此也。自成湯而言則湯之弔伐。卽湯之不得已也。王說雖欲爲仲虺分疏。而若必以翦除爲慮。仲虺此誥。適足以益湯之慙。豈所以釋慙也乎。

此曰用人惟己。謂任己見之謂耶。然曰疇咨曰師錫。聖人之不任己見如此。此篇之必曰任己者何也。

世綸對。用人惟己。謂見人之善。若己有之也。孔傳及林說所謂如自己出者。卽此義。

此曰改過不吝。成湯聖人也。聖人豈有過失。而顔子之不貳過。未達一間故耳。然則聖人地位。亦當用過字耶。

世綸對。堯舜性焉之聖。湯武復焉之聖。惟其復焉也。故所以著得過字。而但此篇改過不吝。特寓勉戒之意。與禹之戒舜曰無若丹朱傲一例。以上仲虺之誥

降衷之衷。當訓中。而先儒或訓以善。此說如何。

馥對。衷字之訓。自漢孔氏發之。而宋儒亦多從之。然朱子云此與劉子所謂民受天地之中。烝民詩有物有則之則相似。恐當以朱子爲正。

賁若草木一句。諸家之說不同。二孔謂大惡旣除。天下煥然。若草木生華。王氏謂草木天之所生。民之所殖。湯之所命。天與之人立之。蘇氏謂天命視民所與則殖之。所不與則蹶之。若草木然。林氏謂賁字當讀爲譬。至元陳櫟。遂謂譬諸草木。區以別矣。栽培傾覆。皆其自取。金履祥則謂一草木之微。上天且生長之。則况於兆民之衆乎。其說之紛紜如此。而朱子又以草木與兆民對言。以爲天命不差。人物皆遂。當從何說爲正。而蔡傳之不取朱子。又何義歟。

馥對。賁若草木一句。諸家聚訟紛紜。二孔王蘇仁山之說固陋矣。而朱子之草木兆民對言者。亦未見其亭當。陳說似差有味。而可備一說而已。豈蔡傳所訓。朱子末年口授。故初說在所不取歟。以上湯誥

稱湯之德曰居上克明。固易知易見。而至於爲下克忠。呂氏所謂最難看者誠是。雖以天命未去。人心未離。事桀之心。未嘗少替爲說。而孔子之稱文王至德。不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也乎。

勉兢對。湯以諸侯而革夏正。則爲下克忠。儘難看得。而當天命未去之時。五進伊尹。冀其有遷改之效。所以事桀者。豈有一毫不盡底心哉。

此云從諫弗咈。弗咈固是人君之盛節。而若但弗咈而已。則與大舜之樂取諸人。不無等級。此亦性之反之之別耶。

崑秀對。蔡傳謂從諫不逆。非誠於樂善者不能云爾。則弗咈與樂取。未必有性反之分矣。以上伊訓

此云先王顧諟天之明命。又云天監厥德。湯何以顧天之命。而天何以監湯之德耶。先儒雖以爲見天人之交。至近無遠。而顧與監。殆若有形象之可摸索者然。得不太丁寧耶。

翼晉對。朱子謂明命。非一物在目前可見。只是常存此心。無一息間斷。此顧諟之義。而天人相感之理。捷如桴鼓。天監云者。亦豈有目可見。詩所謂日監在玆。與此一義。

此篇所謂胥匡以生。與盤庚所謂胥匡以生。文字毫無異同。而盤庚之詁則以相救爲訓。此篇之詁則以匡正爲訓何也。

煕朝對。此篇之胥匡以生。與后對說。故釋以匡正。盤庚之胥匡以生。專就民身說。故釋以相救。所從而爲訓者不同也。以上太甲

此篇乃伊尹之陳戒于太甲者。則篇首當曰陳戒于王。而曰陳戒于德何也。

馥對。上旣云復政厥辟。故此只云陳戒于德。而告王自在其中矣。

善無常主則何以協于克一耶。蔡傳謂德兼衆善。善原於一。此蓋以德與善爲理。而以一爲心也。然朱子之訓則又以爲德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心言。蔡傳與朱訓若是逕庭。果何說也。

馥對。月暎于川而處處同光。事雖萬變而歸于一本。此所以善無常主。必貴克一。而所謂德兼衆善者。亦以在事之至善言。則朱訓蔡傳。似異而實同也。以上咸有一德

此云予豈汝威。用奉畜汝衆。下又云劓殄滅之無遺育。初旣以不汝威脅。質言於百姓。而終則以殄滅無遺。設重刑預待之。一誥之內。得無上下矛盾之歎耶。且安土重遷。常人之情。此其罪豈必至於殄滅無遺也。

翼晉對。盤庚之於民。不以威脅而必欲奉養。其撫愛也可謂至矣。獨奈丁寧告戒至再至三。而非但終不率敎。或至於顚越不恭則是亂民也。况避水遷都。國家大事。生民大命。而大家世族。胥動浮言。必欲角勝而後已。於此而豈不可用怙終賊刑之律耶。

當盤庚未遷之時。胥動浮言。不肯遷徙者。皆是巨室大族。則及其旣遷之後。猶懷怨怒。協比讒言者。亦必是巨室大族。而彼小民則無與焉。然則共怒比讒之戒。宜在彼而不在此矣。今乃呼百姓而告之何也。蔡傳雖以爲百官族姓亦在其中。而何不獨提百官而直告之。必因其族姓使之聞之歟。

煕朝對。此篇用宏玆賁以上。告百姓也。邦伯師長以下。告羣臣也。重遷之議。巨室倡之而百姓從之。則先曉百姓。以釋其疑懼之情。次及羣臣。欲審其好惡之辨。已有先儒之定論矣。以上盤庚

高宗夢說之事。諸家之說。不一其端。而要是千古疑晦處也。意者高宗寤寐良弼。果有夢賚之異。而其所以陰求之者。已在於旁求之前。舜在畎畝而玄德升聞。則說之賢雖不及舜之聖。豈無聲聞之上徹耶。於是乎顯言于羣臣而繪求之。果符前日陰求之人。故爰立作相也。不然安有不問其人之如何。惟繪是信。而遽命以位之理耶。

啓洛對。前已陰求而託夢以神之之論。程子亦以聖人豈僞斥之。而大抵軒后之於風后。文王之於太公。皆未嘗試可而用之。則古聖王用人。類多如此者矣。

築傅巖之築字。釋之以卜築之築者。添一卜字則可。直以築爲居則未知其爲然。且考諸家之說則或曰說爲胥靡。操築於傅巖之下。或曰虞虢之間。㵎道易壞。故代胥靡而築之。以供食也。代胥靡以供食。無足怪矣。而以說之賢。謂被胥靡之刑則尤不可。何所適從歟。

啓洛對。殷本紀曰說爲胥靡。築於傅巖。而孔安國以爲代胥靡而築之。夫以傅說之賢。謂被胥靡之刑者。恐不近理。諸家之釋以操築。與孟子合。似爲可據。

此云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而集傳釋之曰立天子諸侯。夫樹君公者。固是天子。而立天子者。亦是天子耶。以天子立天子。終不成事理。欲聞其說。

種仁對。此段文勢。雖似可疑。而若以古昔明王樹后王君公。承大夫師長者。是奉若天道之意看。未必不可通。堯之建舜舜之建禹。卽其事也。以上說命

高宗肜日。序以爲高宗祭湯之廟也。夫高宗是武丁之廟號。則史臣記武丁之事。不應逆書其廟號也。雖以其訓王之說觀之。如乃曰其如台者。此便天變不足畏之說。以高宗之賢。決不至此也。此必後王肜祭於高宗之日。而諸儒但以說命中黷于祭祀一節。謂指高宗之病。以此篇屬之高宗。集傳亦仍序說。豈不可疑歟。

啓洛對。此篇金履祥,鄒季友諸儒皆以爲祖庚繹于高宗之廟。而史錄祖己訓王之辭云。恐當從之。高宗肜日

不有康食。若如傳註而釋之以豐年。則承諸天棄我之文。固爲平順。而不虞天性等句語。亦仍傳說則終欠接續於康食之下。此或者所以不度天性。不屬之民。而屬之於王也。然其所謂廟神不安食之語。又不如康食之爲豐年。何以則可以得其本旨歟。

啓洛對。此篇之意。蓋曰天旣棄我。故不降康年。不有康年。故民失常心云爾。當以集傳爲正。而或說可無取也。西伯戡黎

集傳以微子之適周。謂在於武王克商之後。以左氏面縛銜璧之語爲證。然以經考之。詔王子出迪者。已出於父師之語。且武王克商。卽反商政。釋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式商容之閭者。皆載於經。則豈於微子獨遺之耶。史記謂微子抱祭器而造軍門。亦甚無謂。如微子抱器而往。則武王如何不封微子。使奉湯祀。而必封武庚耶。以此推之則微子之出。已在於武王克商之前。武王之封武庚。以微子之遯而未獲也。然則集傳之說。豈非偶失照檢耶。

啓洛對。微子適周之謂在克商之後者。夸史所傳。旣難盡信。且武成所載釋囚式閭。無不下車而卽行。則獨遺於微子者。必無是理。王氏所謂以經之不載。知微子之遯而未獲者。恐是不易之論。微子

中庸曰周公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以此見之。文王之追王。始在成王時。而此已言文考者何也。或云文字卽武王所上之諡。而武王之時稱公不稱王。此亦有不然者。武成言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勳。然則文王之稱。始於何時歟。

啓洛對。王氏以爲追王雖在武王時。而禮制成於周公。故謂在成王時。然則文王之稱。已在武王時。而此篇之言文考。武成之言文王者。恐無可疑矣。

此篇十有三年。孔傳謂是文王之年。文王受命至九年而卒。武王三年喪畢。觀兵孟津。又一年伐紂。合爲十三年。而後儒多非之。蔡傳因改作武王卽位之十三年。夫觀兵之說。自程朱已力斥其誤。而至若十三年之專屬武王。似有可疑者。大戴禮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是武王少文王止十四歲。而文王世子又云文王九十七而終。則在文王卒時。武王已八十三。乃又十三年而始伐紂。則爲九十六。其於武王壽九十三。已過三年矣。且以文王之時。不當稱王改元。爲武王十三年之證。而稱王則固不可。諸侯紀元。春秋原有之。况文王封西伯賜弓矢鈇鉞。得專征伐。則更新之會。因以改元。又何不可。按帝王世紀曰文王卽位四十一年。歲在鶉火。更爲受命之元年。武成惟九年大統未集。先儒亦謂改元後九年。此非紀元之明據耶。

啓洛對。此篇十有三年。孔傳以爲文王之年。蔡傳以爲武王之年。夫觀兵之說。程朱雖皆力斥。而若以十三年屬於武王。則其與大戴禮文王世子所稱文武年歲。果皆矛盾。故毛奇齡主孔傳之說。而有曰文王卽位四十一年。更爲受命之元年。又九年而崩者。正合於無逸所謂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國五十年之說。武王則卽諸侯位時已八十三歲。爲諸侯四年。爲天子七年。正當九十三歲。然則泰誓武成無逸大戴禮文王世子帝王世紀。無不脗合矣。

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蔡傳據註疏重命之義。以夢卜二者有休祥之應。而林之奇引國語以夢卜休祥。分而爲三。又引中庸國家將興。必有禎祥之說。以休祥爲氣候之先見者。其義辨矣。比蔡傳豈不較勝耶。

啓洛對。林說之以夢卜休祥分而爲三者。固不爲無據。而集傳所釋。非但孔疏之明有可證。如此看得然後語意尤爲襯合。集傳似較勝矣。

于湯有光。孔氏傳屬武王說。朱子註孟子。亦用此義。而蔡傳則屬之湯。其不取孔朱者何義。而所自爲訓。果勝前人耶。

啓洛對。于湯有光。若屬成湯說則意尤較切。亦可見湯武弔民伐罪。皆以公天下爲心之妙。集傳所釋。自成一義矣。

天有顯道。厥類惟彰。註疏與集傳皆照下文五常爲解。而後儒多就禍福吉凶上言。引禹之征苗。益贊于禹曰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湯之伐桀。其誥多方曰天道福善禍淫。與此天道。其意正同云云。此於誓師之體。豈不親切有據耶。

啓洛對。天有顯道。厥類惟彰。林張兩氏雖就禍福吉凶上言。而觀其語意。終似淺短。若以此二句。對照下文五常。以明治民必本於法天。則其旨微而顯。無所不包。蔡傳之從古註疏蓋有以也。以上泰誓

上旣云逖矣西土之人。則從征上下。皆在其中矣。下又歷指其人曰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而終及於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何其言之不憚煩複也。且只及司徒司馬司空。而不及冢宰宗伯司寇者。抑有說歟。

翼晉對。上段總呼從征之人。而慰其行役之勞也。下段歷擧侯公以下。而使之明聽誓辭也。詳略固當如此。至於不及三卿。當時武王尙在諸侯之列。故未備六卿。經文六師。先儒亦以爲史臣追叙之辭矣。

誓師之文。戒其不勖。但曰于爾躬有戮。大抵泰誓三篇。多有直截說去。往往殆近迫切。獨於此一篇。旨意若是其婉厚何也。且湯之誓師。其辭之婉厚。似不遜於周時。而湯誓言爾不從誓言。予則孥戮汝。反有歉於戮爾躬之義。何歟。

啓洛對。此篇之三稱夫子而勖之者。其辭郁然。總之以不勖有戮者。其辭凜然。其與泰誓諸篇。似無迫切婉厚之別。而至於湯誓則言孥戮。此篇則只言戮爾躬者。槩孥戮之刑。夏商之古法。而文王則罪人不孥。故周家遂無此法。二代損益之制。各有不同。則湯誓孥戮之訓。不必有歉於此篇戮爾躬之義矣。以上牧誓

先儒言武成一篇。見武王有定商之䂓模。當於何句。分屬看曉耶。

啓洛對。呂東萊以爲此一篇。見武王取商定商之䂓模。蓋取商以至公大義。定商以常典成法。則一篇大旨。固不出此。而若欲分屬而看曉。則天下大定以下。似可謂定商之䂓模矣。

舜典敬敷五敎。集傳曰五敎。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也。此篇重民五敎。集傳曰君臣父子夫婦兄弟長幼也。五敎者萬世不易之常經。而今者兩篇註釋之若是逕庭何也。舜典先言父子。此篇先言君臣。舜典但言朋友。此篇但言兄弟。亦何意也。

啓洛對。舜典之訓。主於設敎。而父子爲彝倫之始。故先言父子。此篇之說。本諸爲治。而君臣爲綱紀之首。故先言君臣。集傳之各就其重處而言者。固可謂深得經旨。而至於朋友兄弟之兩篇異釋。臣竊惑焉。夫舜典五敎之釋以朋友者。旣是朱夫子所正。而且於明倫以朋友之交。分言於五者之目。眞西山亦曰命契以五敎。不曰兄弟而曰長幼者。蓋以鄕黨宗族。皆有長焉。非但同氣而已。然則兄弟亦在於長幼之列。而不必更言於五倫之中者明矣。推此以觀。武成之不言朋友而言兄弟者。恐未知其爲可也。以上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