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齋全書/卷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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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九 弘齋全書
卷九十
作者:李祘
卷九十一

經史講義二十七○詩[编辑]

雅有大小正變。大小之殊。是周公所定則固可信也。正變之異。非孔子所言。故或甚疑之。未知如何。

若鏞對。變風變雅之說。昉於大序。其傳已久。鄭樵之以非孔子所言而疑之者過矣。

雅者正也。變雅之名。是變中之正耶。是正中之變耶。孔氏曰取大雅之音。歌其政之變者。謂之變大雅。取小雅之音。歌其政之變者。謂之變小雅。以此觀之。政事其變也。音調其正也。當以政事爲主而謂之變中之正耶。當以音調爲主而謂之正中之變耶。如何看得則好歟。

羲淳對。就其音調之中。歌其政事之廢興。則政雖有廢興。而音調之爲雅一也。故正亦曰雅變亦曰雅。當以音調爲主而正雅是正中之正也。變雅是正中之變也。以上雅總論

大旨曰此燕饗賓客之詩也。小註廬陵李氏曰饗在廟燕在寢。饗重而燕輕。饗則君親獻。燕則君不親獻。以此觀之。燕饗是二事。鹿鳴爲燕賓客而作耶。爲饗賓客而作耶。朱子合而言之者何歟。雖爲燕賓客而作。通用於饗禮。雖爲饗賓客而作。通用於燕禮。故泛稱之如此歟。

若鏞對。王制云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修而兼用之。據此則周人之通用燕饗可知。而又按燕禮歌鹿鳴四牡等篇。國語叔孫穆子聘晉。晉悼公饗之。樂用鹿鳴。則鹿鳴之爲燕饗通用之詩。尤無疑矣。

呦呦鹿之和聲。以興賓主之和樂。而或云是言鹿之鳴如瑟笙之聲。此說何如。首章之鼓瑟吹笙。末章之鼓瑟鼓琴。固有和樂之意。次章之德音孔昭。亦有和樂之義歟。此只以鳴字興音字歟。

有榘對。鹿在於野。其性適。故其聲和。賓在於燕。其情通。故其言盡。詩人取興之義。蓋不過如此而已。若必以琴瑟德音之文。爲鹿鳴之應。則不但傷巧。意亦淺近矣。

使臣行役者之私情。念親爲先。而此詩乃先言不遑啓處。次言不遑將父將母何歟。

若鏞對。不遑將父之故。寔由於己之不能寧處。則先言啓處而後言將父者。亦可謂言之有序矣。

鵻。集傳曰今鵓鳩。鳩之種類甚多。鵓鳩果是何鳩歟。春秋以鳩爲祝鳩。作司徒官。而杜預註謂祝鳩卽鵻鳩孝鳥也。或引此以爲司徒以敎孝爲職。與此詩比將父將母恰合。則祝鳩是正名。此說何如。

有榘對。爾雅云鵻鳺鴀也。郭璞以爲䳕鳩。杜預以爲祝鳩。蓋一物而異名者也。歷攷諸書。獨無以鵻爲鵓鳩者。然則集傳所稱鵓鳩。或䳕鳩之誤也。

將母來諗。以正文本意釋之。則當曰以其將母之願而來告於君。而集傳曰以其不獲養父母之情何也。其所以以將母之願。來告於君者。正以其不獲養。故以此願告之歟。抑不字意。是貼上文不遑說。此爲釋經之妙法歟。

有榘對。惟其不獲養父母。故來告將母之情。集傳之不曰將母之情。而必曰不獲養父母之情者。蓋所以推其意而言也。非以不獲之不字。貼經文不遑說也。

每懷靡及。大旨以述下情爲主。而兼得戒意。然春秋外傳曰君敎臣曰每懷靡及云云。敎是戒也。此專作戒意說。大旨與此小異何歟。

耆對。外傳之說。專以敎戒看。意有未備。故朱子於戒字上又拈出述下情三字。以盡其餘意也。

皇華與上鹿鳴。同是一時之詩。何者。夫有諸己而後求諸人。鹿鳴之示我周行。欲己之得助於賢也。皇華之周爰咨諏。欲臣之求助於賢也。其辭意如出一人之口。玆豈非其驗歟。

有榘對。聖敎誠然矣。傳曰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苟無鹿鳴求助之誠。則將何以責使臣咨諏之道哉。二詩雖未可硬作一人之詩。而其道則一也。

常棣毛本作常棣。而左傳趙孟賦棠棣作棠。按爾雅常棣是棣。棠棣是栘。本二物。而韓詩序云夫栘燕兄弟也。則亦以是詩篇名爲棠棣矣。毛詩作常。韓詩作棠。未知孰是。而朱子集傳。必取毛不取韓。何歟。

有榘對。常棣之釋。當以毛傳爲正。若據韓詩以爲夫栘。則夫栘開而反合者也。於此詩起興之義。便不襯切矣。

此詩卽處兄弟之變。而非和平之音。則似當爲變雅。而猶爲正雅。以周公所作而然耶。然則雅之正變。係於時之盛衰。而不係於事之正變耶。

有榘對。處變而不失於正。政是周公之盛德。此詩之不爲正雅。而孰爲正雅乎。

脊令集傳曰雝渠水鳥也。或曰非水鳥也。禽經云䳭鴒友悌。䳭鴒卽鶺鴒。而未見有稱水鳥之文。陸璣所云大如鷃雀。廣韻所謂名爲錢母。皆指此鳥。而惟於原隰間見之。水際則絶無有。雝渠水鳥之說。蓋本於毛傳爾雅郭註而誤矣。以詩之在原本文求之可見。此說似不爲無據。未知如何。

有榘對。集傳雝渠之釋。蓋因爾雅之文。而雝渠之得名。卽因其在於河渠。則其爲水鳥。尙何疑乎。且詩所謂在原。政以水鳥之在原。失其常處。故爲急難之喩。而毛奇齡反據在原之文。以證集傳之誤。此傖父之見也。

和樂且孺。兄弟之和樂且孺也。和樂且湛。兄弟合而後妻子和樂且湛也。然後人文字用使。多以湛樂爲兄弟之樂何歟。此章集傳曰妻子好合。如琴瑟之和。而兄弟有不合焉則無以久其樂矣。此樂字卽湛樂之樂。豈非屬於妻子乎。但與上章義例不侔可疑。

若鏞對。飮食雖飫。待兄弟而樂孺。則和樂屬飮食。且孺屬兄弟矣。妻子雖合。待兄弟而樂湛。則和樂屬妻子。且湛屬兄弟矣。如是看則後人之以湛樂爲兄弟之樂者。非誤也。而上下章義例。亦無不侔。

嚶嚶何鳥歟。和鳴求友。百鳥皆然。不可特稱一鳥歟。或曰鶯。有何所據歟。

有榘對。禽經云鶯鳴嚶嚶。故名鶯。後人之以此詩所稱爲鶯者。蓋本於此。

出自幽谷。遷于喬木。詩本無取義。而孟子引之以爲用夷變於夏之比何歟。是斷章之活法歟。

履喬對。車舝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本非鄕道之意。而孔子引之以譬鄕道。與孟子之引此詩。同一斷章之活法也。

寧適不來。微我弗顧。大旨以寧作毋寧意。以微作非意。而或說以寧只作豈字意。以微作無乃意。而曰豈其適有他故不來。無乃不我肯顧。此說果何如。

有榘對。不能期其必至。而猶不敢不顧。此政詩人忠厚之意。集傳所釋。恐不可易。

民之失德。乾餱以愆。或譏其語野意薄。夫在我而言之。誠亦然矣。自他人言之。是亦人情之眞切者。華元之羊羹。子公之黿鼎。卒至於喪師亂邦。則其可懼也如是。又安可人人以君子之道責之。易需卦爲飮食之象。而其下受之以訟。飮食者必有訟也。此豈非易詩人之意乎。

寅基對。此詩之乾餱以愆。蓋得需卦必有訟之義。而况曲探人情細微處。欲盡在我道理。則是亦忠厚也。豈薄乎云爾。

大旨曰人君以鹿鳴以下五詩。燕其臣。臣受賜者。歌此詩。以答其君。臣之受賜者。何待君之歌五詩而後。始有答歟。上下之禮。上則繁而下反𥳑何歟。

知濂對。鹿鳴天保諸篇。猶虞廷之喜起賡載。蓋君唱臣和之義也。君之於臣。所言者非一事。所燕者非一人。故贈之以五詩。臣之於君。同願其福祿。同祝其壽考。故答之以一篇。繁𥳑之不同宜矣。

天保定爾之定。註無所釋何也。定是寧靜。卽堅固之意。以其下有固字。其義無待於釋歟。

有榘對。定如禮記安定之定。謂有定而不移也。然定之字義。本無難解。此集傳所以無釋。非以下文固字之可以旁推也。

君曰卜爾萬壽無疆。註曰卜猶期也。卜卽占而知者。而不曰占也者何也。卜所以問於神明。神明不待卜而知。故不曰占。而曰猶期也。朱子之意。果以此歟。

有榘對。卜爾之卜。卽楚茨所謂卜爾百福。如幾如式之卜。必以期爲釋。然後其義著明。若曰卜卽占也云爾。則臣恐其失於訓詁之體也。

如月之恒。恒弦也。恒是緪。如緪桑爲瑟之緪。上弦卽取漸盈之義也。或以恒爲常久之義。則日月皆常久之物。何獨於月言恒耶。恐未然。

有榘對。陸德明釋文云恒一本亦作緪。據此則恒之爲弦。較然無疑。

此遣戍役之詩。是泛言之也。實則未嘗不及將帥。以篇中君子之車君子所依等語觀之可見。小註彭氏說恐非是。未知如何。

能迪對。先儒論采薇以下三詩曰遣將率及戍役。同歌同時。欲其同心也。反而勞之。異歌異時。殊尊卑也。此說得之。彭氏之誤。誠如聖敎矣。

曰歸曰歸。歲亦莫止。只是念歸期之遠也。嚴華谷以爲示歸期以安其心。恐非本旨。以下章我行不來觀之。何得以安其心乎。

若鏞對。揆以王者辭令。念歸期之遠。慰論而遣之者。意致深遠。預示其期。以安其心者。䂓模狹迫。嚴說恐欠商量。

第二章曰歸之下。不言歲。而曰心亦憂止何歟。若曰只以柔與憂叶韻。則雖以歲爲言。豈無叶韻之字歟。

有榘對。不言歲暮。而曰心亦憂止者。念歸期之遠。而憂勞之甚也。此所謂一節深於一節者也。

小人所腓。腓之爲芘。終欠的確。程子說。雖與易之咸傳不合。當從前說。朱子於此。欲刪去者何歟。

羲甲對。生民詩牛羊腓字之腓。亦以芘爲解。芘者依陰之謂也。與此詩君子所依之義相協。蓋謂戎車者君子之所依乘。而小人之所依庇也。集傳之必取鄭箋。恐以此矣。

胡不旆旆。呂東萊以初出車時。旌旗未展。卷而建之爲解。引左傳建而不旆之文。似有據。而朱子不取何歟。呂說旗如人意之不舒。果傷巧。而豈可因此而幷棄不展之本義耶。此似可疑。

有榘對。春秋傳所記建而不旆。卽一時權宜之事。非出師行陣之常。本不足爲據。集傳之不取呂說。誠有以也。

僕夫况瘁。或云當作怳。怳有怳惚惝怳。皆心不寧之貌。故謂之况瘁歟。

履喬對。臨事而懼。雖是從軍者之所當勉。若至於心不寧而惝怳怳惚則其不敗也難矣。故集傳以玆爲正解。玆者滋也。職况亂况之况。皆是義也。

天子命我。城彼朔方。我是諸將自我也。蓋以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實命率諸將而往築之。故曰命我也歟。

璧對。南仲以王命命諸將。則諸將之云天子命我。恐無不可也。

末章之獨言平玁狁。鄭氏說似不如嚴氏說。未知如何。

廷善對。出車之役。專爲玁狁。故此詩始言玁狁于襄。終言玁狁于夷。嚴說之優於鄭箋。誠如聖敎矣。

有晥其實。晥明也。言其實之色明也。集傳只曰實貌。而不言明之義何歟。

若鏞對。以大東章晥彼織女之晥例之。則有晥之晥。爲明鮮較著。恐不必以集傳之所未及而疑之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一說以采杞爲征夫之事。此說何如。

能迪對。此詩首尾皆述其家人之辭。則不應於中間一章。忽言征夫之事。或說恐不可從。以上鹿鳴之什

笙詩之有聲無詞。終是疑案。孔子刪三千詩爲三百十一篇。何必取無詞之詩。以充其數耶。或曰刪時未亡而漢後亡之。未知果然否。

有榘對。聲由詞生。有詞然後方可以有聲。有聲無詞之說。自古疑之。而集傳取之者。特據儀禮。鹿鳴以下曰歌。南陔以下曰笙曰樂曰奏而不言歌也。然鄕射禮之奏騶虞。周禮之龡豳詩。祭統之下管象。未始不有詞。則儀禮之曰笙曰奏。不足爲無詞之證。恐當以鄭箋所謂舊有其詞。遭秦而亡。爲正義矣。

燕饗賓客之詩。當是主人所作。而主人必不自稱君子。是賓客所作而稱美主人之辭。因以通用於燕賓之禮也歟。

若鏞對。燕禮君爲主人。而所用樂歌。非盡君之自作也。臣下作之。使工奏之。則稱君爲君子固也。

旨且有註曰有猶多也。有何以爲多。如稱豐年曰有年。有爲豐富。故謂之多歟。

羲甲對。有之爲多。卽春秋有年之義。聖敎允當矣。

朱子語類有或問汕汕字。答曰是以木葉捕魚。今所謂魚花圍是也。其曰魚花圍。與集傳樔也之稱。同歟異歟。

若鏞對。樔與魚花圍。非一物也。魚花圍雖未詳其制。要之以木葉編成者也。至於樔則網也。有綱有目。恐難以木葉編成矣。

南有樛木。甘瓠纍之。大旨曰似比而實興也。何以謂之似比。豈以美實之纍于木。固結而不可解。猶賓主之情相結而言歟。

若鏞對。樛木下垂。君德之俯施也。甘瓠纍之。下情之仰結也。其取比豈但在於固結而已。易之姤曰以杞包瓜。亦此意也。

此詩中君子。以邦家之基。邦家之光觀之。似指賢者。而以民之父母觀之。似指王者。此恐可疑。邦家之基。王業之鞏固也。邦家之光。君德之輝光也。所稱君子。皆指王者而言歟。樂只君子。本是自下頌上之辭。而集傳以君子作賓客何歟。魚麗之君子。旣指主人。則此君子。似亦指主人歟。

有榘對。序旣以此詩爲樂得賢。則詩中所言君子。當爲指賢者之辭。蓋民之父母。秖是愛利及民。民所瞻依之謂。則以是而稱美賢者。似無不可矣。或當時賓客之中。容有位德俱尊。足當此語者。恐未必以是爲疑。

南山有枸。朱子曰枸枳枸。有子著枝端。大如指。長數寸。噉之甘美如飴。內則椇。鄭註椇枳椇。正義椇棃屬。曲禮椇。鄭註椇枳也。正義椇白石李形如珊瑚。味甜可食。椇枸音相近。則枳枸枳椇。似是一物。形如珊瑚味甜。與大如指長數寸。噉之如飴。又相符合。枸椇之爲一物似無疑。而但禮正義之兩處異釋。爲可疑。所貴乎學詩者。以其多識鳥獸草木之名也。願聞博物之論。

有榘對。羅願爾雅翼云椇一名枳句。言其木之句曲也。據此則椇枸明是一物。其木似白楊。葉如桑柘。孔疏棃屬之說誤矣。

是以有譽處。集傳曰處安樂也。或曰處居也。是言於聲譽而居之也。此說如何。

有榘對。處之爲安樂。未有可據。或說似爲直捷。

爲龍爲光。或引白虎通之文以爲古者諸侯封不過百里。象雷聲震爲龍。故以諸侯爲龍。天子有諸侯。猶天之有三光。故以諸侯爲光。此說雖似新巧。而反覺無味。蓋以得見君子爲龍光。則其喜之甚可知。其德之美亦可見。意味自好。集傳說恐不可易。未知如何。

知濂對。龍如長發所云荷天之龍。光如南山有臺所云邦家之光。其義本自較然。或說之傷巧。誠如聖敎矣。

壽考不忘。是言君子壽考而自不忘其德。老而不懈之意耶。是言君子壽考。使我不忘也歟。

有榘對。壽考不忘。有庶幾夙夜。以永終譽之意。雖爲主人不忘之辭。亦所以戒賓客也。

左傳齊侯使陳敬仲飮。敬仲辭曰臣卜其晝。不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禮。不繼以淫。以此觀之。夜飮君子之戒。而此詩曰厭厭夜飮。三代之時。何以有夜飮設大燭之禮歟。

明淵對。燕賓而至於設燭。以其禮未畢而不可徑輟也。况令德令儀。可見其不繼以淫也乎。

莫不令德。莫不令儀。只就君子身上言。衆美皆具。威儀棣棣。故曰莫不。輔慶源以爲與燕之諸侯。無不有是德是儀者。恐非本旨。未知如何。

若鏞對。以興體觀之。杞棘二樹也而興令德。桐椅二樹也而興令儀。則令德令儀。恐非指一人身上。輔說亦不害爲推廣之論也。以上白華之什

孔氏曰彤弓色赤。玈弓色黑。賜弓赤一而黑十。以赤爲重。夫以赤爲重者何義。周人尙赤而然歟。

履載對。豈徒賜弓爲然。牲上騂剛。衣先赤芾。皆此義也。

大旨所云朝賜鐵券而暮屠戮者。似指漢高祖盟誓山河而葅醢韓彭者。而小註只擧唐德宗昭宗事何歟。下段印刓不予。乃指項羽事。則此段之爲指漢高。似益明甚。未知如何。

有榘對。聖敎誠然矣。以下文刓印推其例。則上文賜券。明指漢高之事。劉瑾之必以唐宗爲證。豈以其爲漢後裔。故諱之。如司馬光予魏之例耶。

菁菁者莪。只是興之不取義者。而後世以爲樂育英才之義。豈朱子前說嘗作比義者如此歟。韓昌黎亦嘗引之以喩人材之盛。是本於舊說歟。

若鏞對。左傳邾穆公來朝。季平子賦采菽。穆公賦此詩。則此詩之爲燕饗之歌無疑。韓愈之引喩。蓋因舊說之誤也。

前兩章旣改爲興。則末章之獨存比說何歟。載沉載浮未定也。我心則休已定也。不成以未定興已定。故集傳以爲比未見君子而心不定也。未見君子。是追言之意。而包在正文之中者。則引彼物以喩包在之意。與他詩比例不同。恐不如竝此章作興說。未知如何。

有榘對。聖敎誠然矣。此詩四章引物喩意也同。上下相應也亦同。而集傳之獨以此章爲比。洵屬可疑。若用邶柏舟之例則鄘之柏舟。采菽之楊舟。又獨非興耶。抑有精義所存。而臣未敢知也。

六月興師。急於征討而不畏暑也。如諸葛武侯五月渡瀘。亦此意。玁狁孔熾熾字。當詳味。蓋熾是火焰之烈也。言玁狁之亂。如火之熾。甚於炎熱之可畏。故用是爲急而不恤觸暑也。如是看未知如何。

履載對。熾字之貼看於六月。意雖可通。終欠傷巧。恐不如活看矣。

王于出征之于。恐是命字之誤。而先儒未嘗道及可疑。

有榘對。王于之于。有於是之意。秦風亦曰王于興師。恐未必爲命字之誤也。

大旨以爲成康旣沒。周室寢衰。厲王出居于彘。玁狁內侵。夫玁狁之侵陵周室。非一朝一夕之故。蓋自文武時而已然矣。采薇出車。是伐玁狁之詩。而朱子嘗云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內。以采薇以下治外。則采薇詩之伐玁狁。是文武時事。然當其時。玁狁只侵邊疆而已。南仲城朔而稍戢不敢動。至厲王之後。乃始內侵。至逼京邑也歟。

明淵對。采薇出車之時則周之威德。有以及遠。故玁狁雖或侵疆。亦不敢深入。及至厲王之居彘。乃有孔熾之急。非玁狁之昔強今弱。秖在乎中國之盛衰如何耳。

共武之服。或曰共非供。卽同也。武卽戎也。服非事卽衣也。言將帥同此戎衣也。上章旣曰常服。又曰我服。皆稱戎服。豈於此章服字。獨稱事乎。此說亦通。未知如何。

秀晩對。同服戎衣。特行師之常也。何足以張皇贊美。亦何當於有嚴有翼之義。而乃若是協句成文哉。恐當以集傳所釋爲長。

整居焦穫之整字可疑。此詩方專言我師軍容之盛。而却於彼寇之兵。以整齊稱之何歟。夷狄之兵。宜若亂無統紀。而乃能大衆整齊。則其爲強寇可知。強寇之難制。而能討平之。尤見功大。故言之如此歟。

羲甲對。整居未必謂軍容之有法也。蓋言其居周之地。而整齊盤據。略無顧忌。則其熾可知。此所以六月興師也。

末章輔慶源以爲吉甫旣歸。而私自與朋友燕飮而已。非宣王燕之也。蓋言宣王燕之。則吉甫之友不得而與也。然吉甫之燕。安知非宣王賜宴於其家。如後世之禮。而張仲得以賓友而與焉者歟。

羲甲對。觀於飮御諸友一句。可知爲私宴。輔說誠得之矣。

師干。集傳曰干扞也。是言習師衆扞禦之事。然或說以爲師干之試。猶言兵器之試。干只當直作盾字釋。此說何如。

達淳對。師干之解。集傳爲長。苟如或說則兵器之可言者何限。而前後二章之不出於干何哉。

鴥彼飛隼。隼是鷙鳥善搏擊。勇疾有武象。故以隼爲旗章也。此言飛隼以比方叔及諸將士奮擊之勇歟。

達淳對。以隼之急飛。興其猛鷙。以亦集爰止。興其進退有節。宋儒輔廣已有是說矣。

闐闐鄭氏說不如董氏說。集傳載或說於下何歟。

有榘對。說文曰闐盛也。博雅曰闐闐衆聲。爾雅郭註亦以爲衆行聲。董說蓋有所據。而集傳之先鄭後董。豈或以孟子塡然鼓之之塡。與闐通用耶。

宣王賢王也。雲漢之側身。庭燎之勤政。無非中興之基本。而朱子獨以車攻爲中興之勢者何歟。

達淳對。雲漢庭燎。非不美矣。而猶非中興之證案。若夫治兵習武。會同芾舃。以復文武之舊績。則必於此一篇見之矣。

此詩與吉日。見宣王之復古。豈周公朝諸侯於洛邑時。已有會獵之禮歟。

明淵對。周禮大司馬職。有夏敎茇舍。遂以苗田之文。則其爲周之古禮可知。

大庖不盈。君道也。取民有制。損上益下。擧此事而可見也。舊說之以不作豈不。雖似亦通。而其合於君人之大道則不如前說。故朱子不取歟。

若鏞對。禮田不以禮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此可見大庖之不盈。舊說誠誤矣。

之子于征之下曰允矣君子。則蓋言之子信矣其君子也。之子雖稱有司。實指王也。未知如何。

羲甲對。之子雖以有司爲言。其實指宣王也。猶言敢告僕夫。

旣伯旣禱。以兩旣字文勢見之。伯與禱似是二事。伯長也。旣以馬祖之神而長之。又旣祭而禱之。如是看兩旣字方有意義。未知如何。

有榘對。此詩所謂旣伯旣禱。正猶豳雅所謂以社以方。蓋以社以方者。謂因社而又及於方也。旣伯旣禱者。謂因伯而又爲之禱也。如是看則疊言旣字之義。自可較著矣。

或羣或友。集傳曰三是羣。恐可疑。羣只是衆之稱。非定數也。以上章從其羣醜觀之可見。豈必三爲羣耶。

有榘對。集傳獸三之釋。蓋仍毛傳。毛傳又本於國語。固非無稽之言矣。

此詩是流民安集之後所作。則由於仁政之行。雖謂之宣王時詩可也。而但卒章謂我宣驕等語。恰似亂世之詩。以此不可作宣王時詩歟。

有榘對。此詩集傳旣從序說作宣王之詩。而旋復疑之者。正以維彼愚人謂我宣驕等句耳。然後之主張序說者。以爲安集之後。生理未獲。故復訴於上。政可見宣王察隱之德。是說亦通矣。

次章旣言鴻鴈集于中澤則已安其所矣。末章又言哀鳴嗸嗸何歟。

若鏞對。鴻鴈旣集澤矣。流民旣安宅矣。而但流離之餘。杼柚其空。饑饉之後。甁罌悉罄。小民之情。猶復顑頷。故旣云安集而復言哀鳴。非宣王若恫之仁。何以察此哉。

讀詩者多疑庭燎非宣王時之詩。蓋以在鴻鴈詩之下也。然庭燎終似宣王時詩。無乃與吉日車攻相連。當在鴻鴈詩之上。而編入時或失次序歟。

有榘對。觀於庭燎詩。亦可見鴻鴈之必屬宣王。說者。乃或疑鴻鴈而幷及庭燎。不已盭乎。苟主序說則二詩次序。自可以無疑矣。

三問夜如何其。問於誰也。問於暬御之侍者歟。或曰是宣王詩則當是問於姜氏。蓋因脫簪之事而言之也。未知果然否。

若鏞對。夜如何其夜未央。非眞問答也。句法然也。𥳑兮曰云誰之思。西方美人。亦此句法也。

朝宗于海。似是說尊王之義。而以下章其流湯湯觀之。亦無取義。詩之解題不分明。多此類。可疑。

羲淳對。沔水朝海。只是定向底止之意。未必取尊王之義。漢後諸家。率以尊王解之。故其說每患窒礙。恐不可從。

念彼不蹟。彼果指誰歟。

若鏞對。兄弟邦人諸友。卽指宗戚友邦。則念彼之彼。恐承此而言也。

我友則非我也。而集傳曰卒反諸己何歟。

璧對。我友猶言吾黨。自譖人觀之。我友亦我也。故曰卒反諸己。

此詩全篇皆比語。與他詩比義之例不同何歟。

有榘對。全篇比語。自有其例。螽斯鴟鴞之類是也。然螽斯鴟鴞則首尾一意。而此詩則錯擧雜喩。層層換剝。另是一奇格也。

二章圈註載程子說。夫四者之事。集傳所釋。獨詳於他山之石一語何也。豈此詩卽君子憂讒而作故歟。

有榘對。程子之說特因詩人攻玉之喩。以明君子修省之道。蓋推說而非專爲此詩攻玉一句釋也。朱子謂其言之可資開發。故特載之。朱子圈下註之例。本自如此。以上彤弓之什

東萊呂氏釋轉爲驅。轉字從車則呂氏之以驅之之意看者。以其字義爲然歟。

明淵對。孟子曰轉而之四方。驅而納諸溝壑。驅與轉義本相近。呂氏之以轉作驅。不徒以字文之從車也。

使母尸饔。可知其無昆弟矣。宣王之有愧於越句踐,魏無忌何歟。宣王於是乎未免一失。而當時如尹吉甫,仲山甫輩不能諫止何歟。

達淳對。吉甫,仲山甫之諫與不諫。今不敢臆論。而但宣王之立魯戲料太原也。山甫竝切諫而不見聽。使母尸饔之政。亦安知非雖諫而不從耶。

皎皎白駒。卽亦白其馬之意。與末章其人如玉相應。詩人之辭欲巧者蓋如此歟。賢者之駒。欲秣以生芻。則此章之以食場苗而縶維之。明是託辭。尤可見欲留之意之切歟。

達淳對。白駒與如玉相暎。場苗與生芻相應。不但好賢之意藹然可想。卽其點綴照應。亦可見不期巧而自巧矣。

以爾公爾侯之語觀之。是王者之詩。或是在下者代作歟。留賢之誠。若是其切。而白駒在於空谷。賢者若是邁邁何歟。如其果於忘世。則初何心而出來歟。

能迪對。據舊說則宣王好賢之意。不能無始勤終怠。故詩人設言如此。非眞賢者之暫出旋歸也。

首章之辭。或以爲非謂室之已成。臨水面山。其固如竹苞松茂。是落成燕飮。而追叙其未爲室之時。經營相度而言。是地有水有山。有松有竹。可以爲室。此說如何。

達淳對。兄及弟矣以下三句。卽成室頌禱之辭。若如或說則室尙未成。何可遽論於頌禱乎。

如鳥斯革註曰革變。變者是色貌之變歟。鳥驚則色變而飛去。故以喩高起之狀歟。

璧對。革者將飛未飛之時。容貌已變之狀。則翅雖未展而已竦然動矣。頭雖未矯而已昂然擧矣。棟宇之高起。有似於此也。

熊羆虺蛇。爲男女之祥。是築室之後。果有是夢歟。嚴華谷云設爲之辭。然則詩人自以意見。刱說如此歟。無乃古者有占夢之書。明言其兆。分屬男女。故詩人據而爲言歟。

廷善對。熊羆虺蛇。卽詩人所以設言此夢。作爲頌禱之辭。蓋占夢所掌。舊有此語。或古來相傳之說。而詩人擧之以爲祝也。

載弄之璋。固是尙其德。而亦以執圭秉璋。是男子有位者之事而然歟。

若鏞對。下文以朱芾斯皇室家君王爲祝語。則弄之以璋。亦所以祝其得位也。

矜矜兢兢。不騫不崩。皆以羊言。而臨川王氏說以矜兢爲牧之者不失其性。似是誤解。未知如何。

能迪對。矜矜兢兢。旣承爾羊來思而言。則其專以羊言無疑矣。

牧人之夢。朱子旣云未詳。姑以或說解之。而小註陰陽和則魚多云者可疑。陰陽和則無物不蕃庶。豈獨魚爲多歟。

寅基對。衆魚豐年之說。終難強解。埤雅陰陽和則魚多之說。亦不免牽鑿。當以闕疑之例處之矣。

維石巖巖。或云巖險之意。以比尹氏之不平。民具爾瞻。蓋言尹氏之爲惡。衆目所視而不可掩。此說如何。

若鏞對。後漢郞顗傳以此爲三公在位之譬。則巖巖卽位之高也。緇衣以此爲表準萬民之意。則具瞻卽望之重也。或說無稽。恐不可從。

弗問弗仕。弗問謂未嘗問也。未嘗問。卽學問之問歟。只是如書所云弗詢之謀之意歟。

耆對。弗問不考言也。若必解作學問則與弗躬弗仕。語不相協矣。

傭之爲均何也。傭是傭賃之傭。傭賃之人。授其事役必均。給其雇直亦均。故不傭謂之不均歟。

知濂對。說文曰傭均直。今雇役於人受直也。傭之取義於受直必均。誠如聖敎矣。

前章旣言弗躬弗親。此又言不自爲政。若使尹氏躬自爲政。則庶免病國。而惟其所任用者小人。故致此大亂也歟。

有榘對。前章之弗躬弗親。言無其實而欺罔君子。此章之不自爲政。言怠於事而不自爲力。非謂尹氏自爲政。則不至於病國也。

念我獨兮。或云非獨憂之獨。是惸獨之獨。以末章哀此惸獨觀之可見。此說何如。

履載對。念我獨兮。以下句哀我小心之語連看。則此獨字當作獨憂之意。或說似失本旨。

好言自口。莠言自口。我東先儒以爲註解未甚的當。恐是言自家樞機之難愼。一不擇發。禍輒隨之。所以有憂怯之意。反爲彼所侮云爾。若解作他人之言。則與上句呼父母而歎身世。似不脗協。此論如何。

有榘對。好言莠言。卽上下章所稱民之訛言也。蓋訛言惑亂。是非顚倒。而不幸丁其時。故呼父母而訴之也。若以好言莠言。爲自己之言。則愼言本非此詩本旨。且無承接來歷。而忽言自己愼樞機之難。揆以文義。亦涉齟齬矣。

瞻烏爰止。于誰之屋。陸佃曰富人之屋。利之所在。故烏集焉。民之從祿亦如之。或因此說以爲詩人傷己之惸獨而歎人之多利祿。此與集傳大異。未知如何。

羲淳對。烏之止於富人之屋。正指我之從人而受祿。則這止字便是從字意。若曰傷己之惸獨而歎人之多祿。則止字恐沒下落。

亦不我力。以大旨觀之。力只是用之義。而集傳曰力謂用力。是彼力以用之謂耶。是用我之力之謂耶。當如何看爲是歟。

有榘對。亦不我力。猶言曾不力用我也。周書曰旣見聖。亦不克由。我力之力。卽克由之義也。

曾是不義。下一說。似爲平順。尤切於憂歎之意。未知如何。

有榘對。聖敎誠然矣。集傳所載一說。卽鄭玄之箋。而自宋以前。未之有易。集傳旣出後。胡一桂,黃佐諸家又皆宗鄭說。蓋以其於義爲順也。

此詩集傳以日月右行爲釋。與書集傳不同何歟。不但詩註。論語或問亦然。朱子於此。不用橫渠說。而必取曆家逆數之說何歟。

有榘對。朱子答或人問曰橫渠說天左旋。日月亦左旋。其說極是。只恐人不曉。所以詩傳只載舊說。觀於此則詩書傳義之不同。固非前後議論之有所參商而然也。

先儒云十月之交。唐志曰以曆推之。在幽王之六年。以此觀之。正月篇在此詩之上。非東遷後之詩明矣。朱子猶置或說於傳疑之例何歟。

若鏞對。劉向以正月十月之交小旻三篇。竝作幽王之詩。其傳已久。必有所本。集傳旣從之。而猶附或說於後者。特爲褒姒烕之一句而姑備一說也。

家伯以節南山家父作誦觀之。家是氏。蓋當時大族也。未知如何。

耆對。前稱家父。此稱家伯則家之爲氏無疑。集傳所謂皇父家伯皆字者。蓋仍鄭箋。而偶失照勘也。

變雅傷時之辭。輒稱昊天而爲言。蓋無所歸咎之意。而此章獨言下民之孼。非降自天何歟。

羲甲對。傷時憂亂者。雖往往歸咎於天。而究其禍亂之原。未始不在人。故大雅曰亂匪降自天。亦此義也。

此詩篇名。終以闕疑處之耶。以正月繁霜十月之交觀之。雨無正亦是言災異也。韓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與其下降喪饑饉相協。似當從之。而朱子以十二句。與下章長短不齊。爲不可。竊謂首章旻天疾威。是小旻文而脫𥳑在此。弗慮弗圖。是衍文。如是斷定則只爲十句矣。雨無極明爲此詩。恐不必以序中所說正大夫刺幽王一款之爲誤。竝疑其信者。未知如何。作此詩者亦大夫。唯正字爲訛歟。

羲甲對。若據韓詩則此詩專爲災異而作。而考之篇內無災異之槪見者。且以篇內曾是暬御之文推之則分明是暬御所作。朱子已勘之論。恐不可易。

曾我暬御之曾字何義。是曾爲暬御之官。而今移他職者歟。

有榘對。曾發語辭。與烝然罩罩之烝。音義相似。

匪舌是出。維躬是瘁。註解終欠分曉。其義可詳言歟。

若鏞對。匪舌是出。言君子之言。出於悃愊。有稽有徵。不惟憑諸舌端呫呫以出也。然不我信聽。徒勞無益。故曰維躬是瘁。

謂爾遷于王都之遷。恐當作還。蓋字形相似。故致訛歟。當曰還歸。不當曰遷徙。未知如何。

羲淳對。殷之圮河而還于亳也。亦曰遷于亳云爾。則此章遷字。恐不必致疑。以上祈父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