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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齋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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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九 平齋文集 卷三十
宋 洪咨夔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景宋鈔本 闕卷以中華學藝社借照日本內閣文庫藏宋本配補
卷三十一

平齋文集卷第三十

  䇿問

    江東漕司不礙格

問國無常勢隨時而爲彊弱周公之於魯太公之

於齊乃能逆料預計於數百年之前則其勢亦有

時而定也周之季丗地不大於曹滕民不衆於邾

莒而諸侯不敢有無周之心秦汛埽六合鞭笞四

夷自以爲帝王萬丗之業而繩樞之子亦得而易

視之人有尫羸而壽考物或𭧂長而夭折理固應

爾獨怪春秋以來齊有葵丘之㑹晉有踐土之盟

均爲五霸之盛而心術譎正宜可以占其國何威

公僅能終其身霸業遂替文公之後丗爲盟主齊

且屈而從之豈譎正無𨵿於彊弱耶是猶有可諉

者曰國異而勢殊也及觀漢之文宣規摹一家而

彊弱乃有異勢呉王不朝賜以几杖匈奴嫚侮結

以金繒太息流涕之書其不滿人意非一事然兵

無刃而威權自振刑不肉而德化自孚貫朽粟腐

迄成冨庶之効而後嗣頼之樞機周宻技巧咸精

吏稱民安之餘單于且欵塞而來享中興之治赫

然莫及而一傳之後漢業衰焉弱轉而彊彊轉而

弱始終之變相反(⿱艹石)此其必有故矣恭惟 主上

更張萬化緫攬權綱舉天下之政滌蕩振刷而一

新之朝廷清明邊鄙不聳四方延頸以望太平而

轉弱爲彊之機不可失也宵旰雖切庶績未凝鴻

鴈之民尚勞於還定鼠狗之盗猶費於掃除而内

外體統之間血脉壅厎臂⿰扌𭥍 -- 指拘攣識者尤爲之深

慮國勢所係(⿱艹石)有待而彊意者刑賞之施恵褻而

威不振耶紀綱之張名存而實未至耶抑亦體

祖宗立國之意守以寛仁道德安彊隱然自有不

可犯之威而天命人心之固在此而不在彼耶諸

君其敷繹濟時之䇿以告

    礙格

問國論之變至乎中而定夫中在易爲二五在書

爲皇極君子小人進退之機天下國家理亂之夲

皆於此乎見泰之九二居治泰之位審處泰之道

包荒得尚于中行是以并包兼容而爲中也然泰

自否來君子之道方長閑邪不可以不嚴防微不

可以不謹而負荒穢之累者乃從而包含之得無

啓小人乗間而進之漸耶洪範皇極之疇有猷有

爲有守則念之好德則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之福冝也至不協于極

不罹于咎亦且大而受之恊于極則君子罹于咎

則小人居君子小人之間而爲郷原之行其害德

爲尤甚受之者何意四凶之惡已著猶得以假息

於堯朝非包荒歟尭不去四凶而舜去之豈包荒

不能如堯之大歟少正卯言行之僞加以兩觀之

誅蓋謂其已罹于咎矣三家分魯陽虎執國命罪

固浮于少正卯而誅反不及胡爲獨受於此彼其

知宦孺專殺之罪而不問遂成優游聽藩鎮陸梁

之勢而莫制寖至姑息得非假是說以自文曰吾

將以求合于中者又况泰以朋亡爲貴洪範以淫

朋爲戒至公無我黨與不立而中道以行漢唐之

季朋黨成風雖賢者不能免豈其自叛于中歟抑

上之人無以并包而大受之故逸爲朋黨之歸歟

厥今 更化以來進君子而退小人開衆正而杜

群枉天下莫不服 聖上之明而用舎之際猶恐

或激於偏徇議者乃有中立不𠋣之說蓋欲示尚

中建極之意而定國論於不可轉移之地也夫否

與泰常相反極與咎不兩立邪正消長間不容髮

伊欲恢包荒之量而小人無得以投君子之𨻶推

大受之公而君子自有以制小人之變皇極大明

與天下相安於泰和之域(⿱艹石)何而可憂丗之士盍

相與圗之

    饒州堂試一

問周有宫正掌王宫之戒禁紏令宫伯掌王宫之

士庶子凢在版者皆屬之天官所以嚴宿衛而備

非常也漢制周廬千列陛㦸百重視周爲加詳光

禄勲衛尉之設即宫伯宫正之遺意亦屬之丞相

否乎排闥而入大臣隨之内朝外朝之勢猶未至

於隔絶加官旣設之後大臣亦得至内庭否乎入

未央宫殿門不納徘⿰彳囬 -- 徊往來其禁嚴矣使北軍之

印未解則將何以制其變清宫具法駕而入謁者

之衛端門且誰何之則夜拜衛將軍無乃猶或置

疑其間耶置酒宣室敢於形辟㦸之言從幸林光

有以杜觸瑟之變(⿱艹石)不當以詼諧覊虜少之而當

時議者欲使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擇吏民之賢者

歳貢以給宿衛豈其猶未足爲賢耶儒者侍中特

聽掌御唾壷朝廷榮之似不足榮也其榮之何說

願爲中郎出入禁闥而薄淮陽之郡似未可薄也

其薄之何意黄門侍郎號爲要處彼擢之給事黄

門又以爲官之拓落何也郡國材官畨上宿衛其

法果皆便乎南北分屯以相統制其權果孰重乎

謁者執楯執㦸武士騶與期門羽林之置亦各有

說乎丗爲衛尉見於同姓而王國人乃不得宿衛

何也太傅古官論道經邦而以給事中領宿衛又

何也夫以漢丗宿衛之嚴防微杜漸皆有深意揆

之成周其得失安在邇者議臣有請宫禁侍衛各

儆攸司欲以隆主威而尊國𫝑 上亟俞之不識

漢制有可施於今日者乎諸君博古通今言之毋

    二

問恭惟 主上撫盈成之運垂延洪之休豫建元

良以固國夲謹擇天下𦒿儒端士爲之輔翼儲德

日隆㳙剛授𠕋三代有道之長誠不是過自漢以

下固不容並論也而有司竊於攷古有疑焉四皓

之來衣冠甚偉羽翼旣成而漢之大本以定子房

之畫婉矣論者乃謂其植黨締交以相傾軋殆非

子房之意然髙帝與吕后母子共起於艱難之中

漢業甫定顧牽於私愛欲動揺之期期之諌曽莫

能回其意則權以濟事似不當以植黨論也至觀

異日開博望𫟍以延賔客遂至於𧇊天性之恩無

乃出於招致四皓之故智乎二䟽之去知足不辱

有以激漢丗頑廉懦立之風亦可謂賢矣而論者

謂是時太子年未冠學未成未可以㓗身而退然

宣帝之教太子不過𮦀霸之制度巳非詒謀燕翼

之道獨親許氏而尊禮師傅之意寖薄見幾而作

似不當以㓗身論也至攷其旣去之餘論語孝經

之學遂轉移於甘泉洞簫頌之好卒無以養成其

德得非二䟽遺其憂乎夫齊威㑹諸侯于首止而

王丗子始定髙宗舊學于甘盤旣乃遯于荒野是

則四皓之來二䟽之去蓋非茍然者而得失是非

曽無定論何耶諸君以麟趾之英親逢懿鑠自冝

鋪張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厲編之詩書而無愧商訂及此特以觀講

學之素耳幸茂明之

    三

問五百歳而聖人出(⿱艹石)囿於天地之定數君臣而

並父子而處胡爲獨盛於帝王之丗耶電繞斗樞

虹流華渚瑶光貫月赤龍生風其見於丗紀者(⿱艹石)

此質之正符亦過於愛竒矣然履帝武敏歆天命

元鳥降而生商詩人猶且永歌之不足得非聖人

之生固與人異而受命之符抑有在耶夫天生聦

明天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勇智謂之生知之性出𩔖拔萃可也語恠

及神顧安取此至(⿱艹石)東南有天子氣南陽有鬰葱

之佳氣得非王氣有所屬乎夢神遇於大澤之陂

夢吞日於猗蘭之殿得非精神有所感乎重瞳八

彩日角龍顔與夫鳯姿日表之異抑肖貌有不同

乎十四月而生乃立堯母門胡爲誕彌之月適相

似也甲觀畫堂或謂畫九子母於其中果何據也

功成慶善之樂何爲而作誕聖繼天之樂孰從而

獻千秋紀節何所夲始節近長春其議安在恭惟

主上天縱之聖冠冕千古膺籙御圗重熈累洽屬

兹良月 瑞慶摽辰桂海冰天嵩呼華祝同一心

也諸君生逢千一之期目覩五三之盛躋公堂稱

兕觥以介萬壽實維其時是冝鋪張對天之閎休

與生民天保之詩相爲表裏凢自昔帝王震夙之

盛事盍相與訂㩁以諗有司

    四

問道揆明於上法守嚴於下則天下之治不難舉

矣宅揆之官𡚒庸熈載三公之職論道經邦古之

大臣所以任天下之重SKchar嘗以細故自累哉漢唐

之丗九卿更進它官參預巳失委任大臣之意而

持禄固位伴食摸稜尚何望其職業之能盡其間

少知治體者抑又不能無疑焉錢糓决獄所冝與

聞乃一諉之内史廷尉而不復省事無不統顧如

是耶死傷横道豈不大於牛喘而科𤨏邊吏僅見

於赤白囊交馳之後恐憂邊思職者不爾也聽受

獄訟日不暇給乃至有愧禮樂豈萬丗長䇿未暇

講耶序進郎吏仰視不顧則體貌安在而止擇十

使猶患未盡得人恐兼収待用者不爾也夫坐而

論道謂之王公綱舉目張豈無其要而丗之喜事

事者乃以身親細務爲稱職不事事者又以無所

建明爲得體漢唐相業之卑得無坐是乎 主上

更新萬化圗任老成以恢張治功冝日異而月殊

可也然天下之弊紛如蝟毛二三大臣夙夜盡瘁

於其間而未厎厥成故議臣欲清中書之務簡節

踈目而講明其大者揆守之辨要必有在至(⿱艹石)

材之未盡舉倖門之未易塞兵聚而難散民困而

易揺榖貴尤艱於和糴楮輕尚費於稱提凢此數

端莫非當今之急務孰爲大臣之職孰爲有司之

事輕重緩急當與識時務者籌之諸君其毋隠

    五

問兵以多筭勝智者察事機於呼吸之間料敵勢

於千里之外發無不中如矢破的何其神也而謀

之用舎抑又有幸不幸者存焉廣武說成安欲假

竒兵絶信耳之輜重而兩將可致淮隂使人間視

知其不用然後敢下井陘亦可謂竒䇿矣使成安

果用其計則信將何以應之魏延每隨亮出輙欲

請兵異道㑹于潼𨵿如韓信故事其謀差強人意

亮乃制而不用每嘆巳才之不獲盡幸而從之不

識長安果可入乎信抱國士之略亮負王佐之材

得失勝負燎如觀火隨機而應慮勝而㑹必有非

衆人所能窺者幸紬繹之

    六

問三盤五誥之不作而漢制詔幾於典誥得非去

古未逺猶有渾灝之遺風耶漢唐有天下皆數百

年漢之帝紀詔不一書而唐史略之何耶文帝之

詔半爲農下山東布詔令老癃枎杖往聽願觀德

化之成可謂善於布宣者矣而當時猶謂吏奉吾

詔不勤勸民不明何貴吏之深也循良無傳獨一

河南抑吏治誠有未至歟憲宗之丗藩鎮禀令制

下魏博士卒驩動如雷至有倔強何益之嘆可謂

易於感動者矣而淮蔡以三州之衆合兵環攻累

年乃下何平盗之難也草制失辭至煩改定抑人

心亦有未孚歟彼其輪臺之詔奉天之詔均罪已

也其辭孰切寛大之詔陣傷之詔均恤人也其惠

孰渥河凉三鎮播告之修均所以奪其心也其意

孰明視草之才較以除書德音擅名者孰勝期期

之請視以批勑壞麻爲忠者孰優此猶未足深議

也後元獨盛於七制元和並列於三宗號令之煥

然可述與温雅有古風烈乃不見於文帝之賛唐

之威令幾於復振獨於賛憲宗言之而二祖之制

命無稱焉作史者必有深意恭惟 主上祗畏天

戒勤恤民隱嘉與海内同躋仁壽廼者明詔荐頒

飭監司守令以奉職之意開盗賊脅從以自新之

𡍼王言大哉一見可决四方萬里鼓舞於風雷之

下當不止於山東魏博吏士而已也然澄清者流

爲姑息撫字者轉爲催科習俗移人詎能遽革錢

幣乆壅而未通榖價方踴而未艾凶歳多𭧂還定

猶難伊欲吏治興起姦盗革心翕然丕應如漢唐

之盛時(⿱艹石)何而可憂丗之士盍相與圗之

    七

問周南爲三百篇之始文王脩身齊家治國平天

下之道悉於此見之亦猶易首乾坤書斷自唐虞

之意歟然自𨵿雎至兎𦊨凢七詩始言𨵿雎之化

行又四詩而至麟趾始著其應夫王道自閨門祍

席而逹乎天下逺而難化者冝莫如㭬杙之人近

而易化者冝莫如同姓之親今乃不應於彼而應

於此何耶羔羊爲鵲巢之功致在位皆節儉正直

至其應見於騶虞則天下純𬒳文王之化草木群

生無一不遂夫召南特諸侯之風其視周南王者

之風固爲有間彼之應顯於庶𩔖之微此獨應於

公子信厚無犯非禮而已又何耶詩取麟以爲興

趾定角果有仁厚之象歟抑謂太平致麟之時歟

序言衰丗不知果紂與文王之日歟抑謂周之季

丗歟麟趾鑄金以班諸侯王夫豈無說而良史之

作訖于麟其意安在語曰人而不爲周南召南其

猶正墻面而立有志於學者必三復於此而好脩

之公子尤當佩之而不忘反覆二南之意推之於

行葦角弓以究終始盛衰之變諸君事也其爲我

索言之

    八

問六經著天道人事之極莫詳於春秋雖不言某

事有某應而證應具存其聖人憂丗之心所由見

乎日食三十六螽蝝蜚蜮之災緫十有八雪電星

石隕霜無冰凢其𨵿於天人之際雖微必録而水

旱之變尤不敢略僖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

月始雨其不曰旱謂其有志於民而不爲災然文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昭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旱亦甚矣而不以旱書無乃亦不爲災耶以至夏

大旱欲焚巫尫而復止是歳饑而不害然旱以大

書爲虐尤酷安有民不困于饑者不然則宣亦書

大旱而不書饑亦謂其不害可也或書旱或書雩

或書不雨美惡異辭必有深意宣大水而繼以饑

襄大水而繼以大饑淫潦妨農固冝艱食而威成

之秋大水莊之末年横流尤數至皷用牲于社于

門何爲皆不以歉告抑豈如七年之水雖無麥苗

不害嘉榖故從而略之然大無麥禾臧孫辰遂至

告糴貽我來牟獨非嘉殖歟亦未有洚水(⿱艹石)是而

嘉榖不害者威之𥘉年有平原出水之害越二歳

而有年其轉㓙爲豐者何道它國非無垂沴宋獨

書水淫雨害於粢盛乃知其必興者何說恭惟

主上篤於敬天切於愛民真得堯湯之用心而大

兵之後四方未免以水旱告(⿱艹石)幾於春秋之不一

書者天心仁愛固在是歟木飢水毁皆有數歟有

年之慶勃興之兆否泰相反抑權輿於此歟近觀

吾饒去歳常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今兹常雨官無委積民有菜色而

或者猶以饒在江東爲優得無旱不爲災雨不害

榖如魯史之所書歟諸君學貫天人不愧舒向盍

相與發明春秋筆削之意以諗爲政者毋以訐而

爲直

    九

問人主操冨貴之柄以御天下錢幣輕重之權當

一出於上不當與天下共之也虞夏金爲三品周

立九府圜法利權所在上實專之至景王欲更鑄

大錢單穆公雖諌而不聽百姓竟𫎇其利揆之劉

陶之議則不合文帝除盗鑄之令賜鄧通銅山得

以自鑄而錢乃至於貫朽質之賈生之論則不然

撰直三千錯刀五千何其直之多百錢墊七八與

三十五爲陌何其陌之寡是猶未足深論彼漢之

五銖唐之開元錢制是爲得輕重之中然五銖旣

行郡國多姦鑄而益輕公卿請鑄鍾官赤側以一

當五其後二歳赤側以賤而廢三官錢始冨矣開

元旣用以經費不給始鑄乾元重寶參用以一當

十犯法日數百終復其舊然後民便之夫錢出於

上而散於下上之所重孰得而輕顧方行而遽輟

何耶抑上之人不過爲一時權冝之舉隨即反經

耶否則朝廷之上無以主其議以一人之言爲用

舎耶漢方再造猶興五銖之思唐凢幾丗一循開

元之制而赤側重寶不復見抑又何也 國家銅

楮並行深得子母相權之意頃以楮幣益輕多爲

秤提之術而未厎於重於是以開禧新布以二准

三行於輦轂之下利權輕重操之自我可謂得其

冝矣或者猶謂貨泉新舊均國寶也而自爲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京城内外皆畿甸也而自爲畛域恐未免抵冒之

多然使以二准三果可通行則錢之布於天下者

皆可從而増益否幸以利害得諸目撃者爲有司

    十

問大江以東衣冠之盛饒爲最螺洲地䜟異人出

焉冠大廷丗殊科班班可數皆學校作成之功也

漢之畨君唐之顔魯公德澤在人至深而獨不聞

垂意興學何耶晉虞公爲内史大脩庠序是前此

嘗有學矣誰實基之移告屬縣廣招生徒至七百

餘人教養之盛(⿱艹石)此今所養僅能三之一而韲鹽

之態常患不足不知當時雲㑹輻湊何以爲養先

正范文正公相攸於東湖上繼者始築儒宫以據

水光山色之㑹公之詩文胡不及之買田三頃以

澹士大書特書詫以爲盛然所入其能幾何今膏

腴歳増數凢幾倍而倉廪(“㐭”換為“面”)之積不見有餘抑尾閭

之泄無以窒其源耶髙堂顯敞不改舊觀硯湖平

逺尤覺増明二公所以淑艾後人者雖百丗聞風

而亦起諸君藏脩其間講明正心誠意之學涵養

致君澤民之業以求無負於教育之素盍各爲我

言爾志

    十一

問丗臣之喬木舊德之元龜有國者所甚重而出

處進退天下莫不望以爲標的尚論古人顧不能

無疑焉復亳⺊洛之餘告歸之志則同胡爲乃有

欲去而復留者不惟自留且作書以留同列同列

亦爲乆留而不去何勇退之難耶海濵二老同爲

善養而來歸扣馬之諌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舉果孰爲義天下

旣定表東海者乃不與師保左右之任何耶從心

不踰矩之年尚皇皇於歴聘否以天下之逹尊自

居能終不見諸侯否乗馹而見輦而如公告老猶

得以與聞國事至朝廷大議遣廷尉諮問亦乞言

之遺意否願棄人間事從赤松子游蓋已見幾而

作何衣冠甚偉者始來上閔將軍之老召其子爲

太僕可謂貪賢之切何知足不辱者遽去求文武

如不及而蒲輪之迎特能詞賦爲治顧在力行而

魯邸之議乃先服色據鞍矍鑠非不銳也未免乗

下澤車之悔食肉萬里非不壯也未免入玉門𨵿

之請而無踰老臣尚堪一行則又好勇至老而不

衰其視畨畨黄髮之謀孰得孰失晚應賢良但見

不情而多詐周流四公不過恭遜以取媚請尚方

劒賜靈壽杖與夫長樂老之自叙血氣旣衰固應

爾歟彼緑野堂之遊九老圗之作亦必有所懲而

然也著節而稱𥙊酒攷於周當爲何官遮說而得

三老不謂秦尚存此名自諌大夫遷御史大夫爲

太傅而封褒德侯漢家校年夕法抑又安在書陳

舊人之圗任詩歌元老之壯猶年髙德邵閱義理

爲甚熟出處大節必有非衆人所能識者幸商訂之

    十二

問漢公子之好學莫如楚元王一門之盛元王受

詩於浮丘伯諸子皆讀詩至孫辟強亦好讀詩越

數丗猶有以少通詩書召者豈非過庭之訓而然

歟然德修黃老之術得枕中鴻寳𫟍祕書於淮南

其子竟以是下吏恐非所以爲義方之教也而典

校祕書於天禄閣太一青藜爲之下照歆復領五

經卒父前業可謂能丗其官矣然向自主榖梁春

秋義歆則欲建左氏春秋論難迭出自爲矛盾豈

父書有不必讀耶抑輪扁斵輪不能授其子耶其

䆒榖梁左氏於聖人之經爲孰近左氏多古字歆

獨好之引傳釋經轉相發明其於字學蓋精棻則

方且問竒字於子雲無乃有貴鶩之意歟向作洪

範五行傳嚴爲外戚之戒歆乃挾周官泉府之說

爲新室國師父子異心一至於此然國師方貴顯

矣棻以符命投四裔何其忘䑛犢之愛也董仲舒

爲漢純儒通逹古今有𥙷於丗向與之相伯仲伊

吕無以加之語必非輕許可者淵源不及游夏何

爲歆復少之曽孫龔篤論君子以歆言爲然黨同

伐異孰爲至當自交而至于龔弓冶箕裘之業蟬

聮十丗輝映兩都其間先後異同是非得失不可

槩論意者同於好學而不同於所學亦不害爲丗

家歟諸君平時自許不在漢公子之下家學之傳

亦能(⿱艹石)是其盛否

    十三

問周之士也貴而肆秦之士也賤而拘疇實使之

然賤而且拘秦固以亡貴而至於肆周亦安取此

得非周以道勝法秦以法勝道耶太學賢士之𨵿

士氣屈伸公論通塞所係爲甚重鮑宣爲司𨽻諸

生舉幡集闕下而留之夫司𨽻内治京師外統諸

郡其於太學(⿱艹石)無與也愛而留之不忍其去所以

能得其心者何固嘗聞郷校議執政之善否而憎

兹多口者欲毁之胡爲於宣獨眷眷如此韓愈爲

𥙊酒招諸生而誨之學競起欺予之嘲夫𥙊酒爲

古司成國人矜式其於弟子貟至近而易格也侮

而嘲之曽不受教所以莫能回其心者何固嘗聞

聚爲朋曹誶罵有司而退然自克者無幾胡爲於

愈亦不能少降心以相從耶異時處士横議名節

相望適以趣漢室之衰六館之士不䧟非義終無

以弭唐室之變遡流尋源要必有說

    十四

問孔門速肖者七十子而名在四科者十人而已

果孰爲之區别耶參悟一貫於口耳之外胡爲不

在四科之列夫子傳之曽子曽子傳之子思子思

傳之孟子是道之統參乃得之而在四科者反不

與何耶借曰政事言語文學不足以盡道德行之

顔閔蓋嘗在寢矣平日之所許可之所期屬非曽

子所敢望今不傳諸此而傳諸彼必有深意謂參

之魯有受道之質歟回也亦如愚謂參之孝爲百

行之源歟孝哉子騫𥘉亦何愧意者寶藏於海聽

夫人之所自取歟後世以顔孟配先聖而得道統

之正傳如曽子僅與游夏齒又有不可曉者願聞

說

    十五

問臺諌天子之耳目建置本末可得聞乎九官之

命聖䜛納言龍獨任其責它官何爲不得與善旌

謗木人皆可言而四凶之惡胡不聞有斥其非者

周官有御史司諌似以風采議論爲職然御史掌

治令賛書之事𥘉不及於觸邪⿰扌𭥍 -- 指佞而弊群吏者

乃有小宰司諌掌紏萬民之德亦不及於繩愆弼

違而諌王惡者乃有保氏官名與後丗同而職業

則異何故藉曰凢治者受灋令御史得以劾其違

令之罪以詔廢置司諌可以因事而納規三百六

十官之中職於紏察者止二人無乃自狹其進言

之𡍼歟漢承秦制以御史大夫爲三公中執法領

侍御史十五人諌大夫無常貟多至數十人唐則

監察御史十人又有裏行之名諌議大夫四人而

拾遺𥙷闕亦復並置其視周人設官可謂詳矣而

當時治道曽不能庶幾成周之盛豈惟其人不惟

其官歟方今衆正在列國是堅定臺諌紀綱之地

雖不備其官而一士諤諤嘗首形於王言之嘉歎

然攷之 國朝之制天禧中御史諌官皆四貟慶

暦有三諌之除元豐有六察之命今焉冠豸伏蒲

各專一官而不並建必有深意謂才難而不輕授

歟賢俊滿朝敦無明目張膽之志否則得其人而

一䕫自足歟十朋之龜弗克違冝其不厭多也又

否則聖朝無闕小人退聽而皂囊白筆之可略歟

則人情之譸張國事之膠轕未可盡諉諸太平之

無事意者御史司諌之專其任將以復成周之訓

歟復古之難不可不詳議而熟圗也諸君志於有

用其爲鋪張聖賢相逢之盛事

    十六

問與其有聚歛之臣寧有盗臣以其爲國植怨於

民也盗𥨸寶玉大弓春秋誅之胡獨聚歛之臣不

及贓吏犯法法在姦吏舞法法亡蓋無法則無以

爲國也伐檀之貪鄙無功詩人刺之胡不聞有刺

在位之姦者茍變賦於民而食人二雞子至疑其

傷廉然禮順人情乃或置米肉之遺於不問何耶

劉寵之爲守受一大錢而去人皆稱其賢然法有

明禁受所監臨一孔以上皆贓論何耶得非禮法

不相爲用歟頃者貪相債帥之得志上下成風恬

不爲怪 聖化更新首嚴簠簋不飾之禁革貪爲

廉冝翕然丕變論者猶謂賞罰不信不足以懲汚

染之習而善𩔖名家科甲之士不當遷就爲之諱

是欲一以文法繩之也禮義廉耻以維持士大夫

之風俗法禁之外亦有可行者乎(⿱艹石)曰人心趍利

如水就下禮不足以防其無厭之慾法不足以制

其自營之私又將何術而可史家皆傳酷吏獨無

傳贓吏者伊欲裒爲一書𭧂諸國史一字之貶(⿱艹石)

撻諸市不識可使革心易行精白以承休否

    十七

問宰相論可否於廟堂之上以行其道諌官争是

非於殿陛之間以行其言經綸治功彌縫君德蓋

非它官比也冡宰制國用必於歳杪然周官大宰

歳終受群吏之㑹其不㑹者惟酒與膳服耳夫惟

辟玉食膳服之不㑹冝也酒誥一篇歴歴無彛酒

之戒酒而可以不㑹乎彼庖人膳夫之不㑹王及

后丗子皆然而酒正之不㑹唯王及后而丗子不

與得非養正於𫎇不容以是亂德耶歳終天子齊

戒受群臣之諌然周官司諌不過紏萬民之德而

掌諌王惡者惟保氏一官進言之路何示人不廣

藉曰左右前後皆可繩愆而受諌獨於歳終事有

可諌必待卒歳而後言則爲立仗馬者多矣彼孟

春徇鐸工執藝事以諌此受以歳終彼諌以歳始

抑又何故後丗宰相兼領鹽鐵度支諌大夫無常

貟揆之周家建官之制然歟否歟朝而問一歳錢

榖之數與正旦酌獸樽以賞直言槩之歳杪制用

歳終受諌同歟否歟頃建言于朝者請宰相制國

用諌官𥙷闕貟歳云莫矣因舉周官王制之疑以

爲問

    十八

恭惟 主上盛德大業冠冕帝王閎休懿鑠輝映

天地廼者自仲秋𥘉吉日御昕朝巳而儲闈之授

𠕋宗祀之慶成千秋之上壽元正長至萬玉來庭

盛事荐臻祲容迭講凢此大朝㑹之儀固有曲臺

之議在然 國家制作多仍唐舊是不可以無攷

也今觀唐制大駕屬車十二乗大陳設則分左右

施於衛内三衛畨上分爲五仗號衙内五衛元日

朔望視朝則服翼善冠其後朔望仍用弁服元日

冬至朝㑹七德與九功同舞其後至有不忍觀破

陣樂舞者至於大陳設皇太子而下以次上夀且

奏祥瑞雲物其大略亦(⿱艹石)是而巳而其間不能無

疑者太極宫之承天門受萬國之朝賀旣曰古之

外朝矣或又謂含元殿在周爲外朝在唐爲大朝

何也太極殿者朔望坐而視政旣曰古之中朝矣

或又謂宣政殿在周爲中朝在唐爲正殿何也兩

儀殿常日以聽政而視事爲古内朝又以爲紫宸

周之内朝漢之宣室唐之上閤亦曰内衙然乎否

耶兩儀承慶皆爲受朝聽訟之所而元和中正朔

乃御紫宸朝賀寳暦中則又月朔御紫宸行入閤

之儀胡爲受朝之地曽無定所舊制以隻日視朝

其後乃命輟朝放朝皆用𩀱日或又五日一御太

極殿胡爲臨朝之日曽無定期引對廷臣何婁見

於延英讀示月令何獨見於宣政入閤之儀開元

舊禮夲無之後之諸儒從而附益抑又何說也夫

以唐家一代之制損益㳂革豈無得失之辨仰參

周典俯采漢儀其合於古而冝於今要必有一定

說諸君結綬登畿觀國之光有日矣試言其槩

    武舉公試䇿問乙酉

問恭惟 皇上以聦喆英粹嗣無疆大歴服學聚

問辨寛居仁行四方萬里翹跂望治諸君𫎇𬒳

美之化可無說以禆新政敢問舜月正元日受終

于文祖首察璣衡以齊七政而𩔗禋望徧之並舉

豈觀天交神庶政莫先歟異時月正元日格于文

祖詢四岳闢四門明目逹聦惟恐或後且進十二

牧而歴咨之聽言用人又所當急也太甲元祀祗

見厥祖伊尹明言烈祖之成德以訓于王是天下

之政無大於法祖宗矣髙宗恭嘿思道君臣相與

告語尤卷卷於遜志時敏之務典學豈容緩歟成

王即政無逸舉三宗以勸主乎畏天愛民而巳立

政一書乃以三宅三俊爲不可忽終之勿誤庶獄

爲重意固各有在歟抑又有可疑者禹受命于神

宗不旋踵㑹群后誓師而征有苗康王率循大卞

大臣進戒未暇他及首以張皇六師爲言佳兵不

祥之噐顧先之何歟豈國之大事在戎不可一日

弛歟新服厥命求以聳四方之觀聽歟人情易玩

泰用馮河之義歟君以乾剛爲德必神武英略而

後足以運天下歟事有夲末物有先後知所先後

則近道矣隆古帝王出治之序參之今日所當先

者悉意陳之有司將以復于上

    省試一乙未

問大明當天而萬景隨北辰居所而列曜拱恭惟

主上以文王之聖躬虞舜之孝宫中三年之制畢

將㳙剛旦御路朝以延見百官臨撫萬國禮隆典

鉅不可不預蒐而夙講也周外朝在路門外内朝

在路門内燕朝在路寢之庭所謂治朝者果安在

豈即外朝歟天官大宰王眡治朝則賛聽治豈王

公坐論𨵿於治道甚大斯謂之治朝歟司士之公

孤卿大夫士朝士之群吏州長衆庶莫不在列揆

之明堂位夷蠻戎狄不與焉豈置之國門之外不

容列於表著歟漢接三代而興奉常綿蕞之習不

過秦儀𮦀就巳知皇帝之貴使得魯兩生相與翼

成之果盡還周典之舊歟德陽殿大朝㑹夜漏未

盡七刻鳴鍾受賀與長樂之儀先後交映然長樂

陳車俠陛執㦸傳警而不設樂德陽乃鍾皷鏗鍧

管絃燁煜豈禮樂至此而後備歟宣帝受𨤲前席

何盛服齊明獨施於少年之見宣德幘坐迎𥬇何

威儀簡略能奪夫說客之氣髙帝之朝廷而愛幸

者媟戯於殿上宰相得以折之先帝之正處而貴

寵者引内於殿中中郎得以郤之佞倖方張二臣

何爲無投䑕之忌小臣廷辱師傅至攀折殿檻而

不顧蓋謂其不能正主益民也而金華入說尚書

論語其有𥙷於帝學者何事武帳不冠不見使人

可其奏而出入禁闥之請曽不克從間見髙門之

論乃謂妄發其不能動帝聽者何說十萬横行面

謾可斬而殿上皆恐遂罷朝不復議何聽納之易

奉珍來朝待以客禮而甘泉受謁稱藩而不名何

禮遇之過朝而問錢榖出入公私之積何其難於

𥙿也坐朝而日𣅳未退内外之務何其難於清也

朝堂百僚之位蕭曹邴魏謀謨乎其上司徒府毎

天子親幸與丞相决大事是外朝之存者豈非君

臣一堂交孚無間而後足以増朝廷之重歟其歴

攷周漢夲末以告

    二

問繼志述事者人主之逹孝崇德報功者朝廷之

盛典昔在 寧考親挈神噐以授聖明昭哉嗣服

于今一紀而 文母保佑之恩永言孝思亦旣升

祔侑食清廟豈無舊弼顧猶𡙇焉可乎盤庚告其

臣民兹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功臣配

食於廟商家尚矣而莫名所享之臣伊尹格于皇

天伊陟臣扈格于上帝豈即其人乎周司勲有功

者𥙊於大烝傳者於王功曰勲獨取輔成王業之

周公而召公之夾輔尚父之爕伐皆所不及豈難

其人乎漢論功定封録第侯籍臧諸宗廟以至麒

麟雲臺之繪崇報厚矣未聞有列於烝嘗者而先

儒謂漢𥙊有功於廟庭其詳可得聞乎唐享功臣

祫則配禘則不配其後禘祫皆配果合乎古否也

髙祖廟以裴劉故人爼豆其間能無出於私乎太

宗廟以魏證讎臣冠佩其中抑無一之非公乎長

孤騫之仁傑廟享冝也而五王之賢並侑固不

厭其衆乎忠貫日月之子儀廟享亦冝也而中興

第一之功不與亦不嫌其寡乎佐佑王化之說

之未過也而應變守文之名相皆不在選其有所

抑乎光復宗祏之晟享之誠當也而上不負天子

下不負所學者廼置而不問豈文墨議論不如汗

馬乎翦蜀於清明無蔽之日平蔡於惟斷乃成之

時杜裴元功享之俱無媿也而崇文及愬莫非⿰扌𭥍 -- 指

縱之下乃與同升豈將相叶心然後功業有濟乎

許敬宗威勢熾灼停享於神龍固足以懲滔天之

罪而名宰相如元齡百丗猶將宥之亦以子停何

以允公論苗𣈆卿小心謹畏崇配於大暦已不足

以孚當丗之望而首賛經綸如裴冕一時無能及

者乃以即丗先後爲疑何以逃清議自武德至于

元和功臣列在祀典凢四十餘人穆敬文武宣而

下廟食靡所著見豈無其人則闕乎抑有其人而

泯乎無傳也夫黄鍾動而氣序轉應龍翔而雲霧

集君臣感召之機蓋非偶然者然一時之功敦與

乎萬丗之功左右諸大夫之曰賢孰與乎國人之

皆曰賢人心是非昭如日月侑饗大議可一言而

定也諸君攷古驗今以對毋枉



平齋文集卷第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