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古窩先生文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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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好古窩先生文集
卷五
作者:柳徽文
1896年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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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柳敬甫栻○辛未[编辑]

心性說。鄙見每以性與氣質分開說。而於心性二字。不曾分屬說去。故心字一向作兼理氣看了。今承誨諭。以朱子性猶太極心猶陰陽之訓。引而爲證。誠有所警發於中。然太極雖挑出太極一圈子在上。而陰陽圈裏面。亦離那太極圈子不得。恐不可以兩圈子分屬理與氣。心性二字。似當如是看。如何。廬井有伍。杜元凱謂五家相保。與朱子所論鄕遂伍兩卒旅。五五相連屬。行不得那九一云者。誠有不合。然子產之法。固未必盡同周制。按刑法志。言殷周之制。一甸六十四井。出兵車一乘。步卒七十二人。而國語管仲制國。五家爲軌。故五人爲伍。十軌爲里。故五十人爲。小戎註云古者戎車一乘。步卒七十二人。今齊五十人。又按周制。百人爲卒。五百人爲旅。萬二千五百人爲軍。而齊則二百人爲卒。二千人爲旅。萬人爲軍者。皆不同。以此觀之。古之車乘出於井地者。齊時皆作什五之法。况子產之後於管仲者乎。但恐經界未必有改。而軍制自有不同。非必如商鞅盡廢井田然後爲什五其民也。因此別有所稟。今平壤城外。有箕子經界遺址。皆如田字形。一區七十畒。四區爲田。自此以上。皆八八爲畫。有如卦圖。商人七十畒之制。於此足徵矣。朱子嘗疑夏后氏五十。殷人七十。周人百畒。孟子不必親見。只是傳聞如此。今據箕都遺制。則千載之下。亦可親見。而徐氏彌文用廣之說。似有可取矣。韓氏百謙以平壤有田形而無井形。疑商制皆當如此。然今按四區難用公田九一之稅。則不得不用什一自賦之法。愚意平壤乃是當時國中。而爲司稼巡視之地。故其法如此。且貢法周時尙用於鄕遂。則恐商制未必頓除貢法。鄕遂都鄙。皆單用井田矣。然則夏時畒澮之制。或恐如箕都之畫。而田之爲字。蓋取諸此。然今無可徵。周時鄕遂十夫百夫之法。不用八八之畫。恐是因時變革也。且雖都鄙畫井之地。其地勢狹隘處。似不得皆如井形。周禮及食貨志等書。又言上田一夫百畒。中田二百畒。下田三百畒。餘夫亦以口受田。然則廬井亦未必盡拘入家之率。而軍制亦可隨宜變通。未知如何。敬簡堂記。經緯乎古之先。似如所謂遠迫四海。高入千古之意。蓋動之微云云者以心言。事雖大云云者以事言。心之動雖微。而無所不周。此以至簡而能禦煩也。事之來雖大。而酬應有常。此以至煩而吾所守者簡也。其要只是一箇敬也。未知可如是看否。雲徂乎方。按楊子法言寡見篇曰。雷震乎天。風薄乎山。雲徂乎方。雨流乎淵。方似指空中而言歟。

與柳敬甫癸酉[编辑]

春鴈已盡。尙未修一字拜候。此際慕仰。不尋常比也。近者日氣暄姸。伏惟服履將攝康護。徽文近日事。非喪葬則憂病。面前固皆合做底事只得任之。而了無閒靜時辰可及於文字上。柰何。前日所謂畫卦說。旣不爲座下所呵斥。而又荷趙丈見采。更爲之修改而評訂。欲使區區僭妄。少免後人之譏。且感且愧。其受賜大矣。蓋凡株守一見。平生不易。非上智卽是下愚。今幸得此於梁楚。敢不樂聞而勇改也。若其中有一二未盡相契者。亦不敢不悉布愚見。更以求正。伏望一一勘過。不吝指誨幸甚。又年前因儕友相聚。論大山集心無出入說第二段。引程子說心則無出入。逐物是欲。愼可謂正念發時。心固在此應之。惡念發時。心須逐他去。程子非謂邪念之發時。心亦無出入。徽文謂程子本旨。蓋謂無論善念惡念。心非眞有出入。只據操舍而言。若所謂逐物是欲。朱子謂欲是浮念。亦見此心非眞逐出在外。只是浮念也。諸說多不能盡記。大略如此。未知曾講論到此否。此恐不止文義所係。當如何說著。方不失程先生旨意。幸望開示一轉語。以破迷惑。且轉以達于南丈如何。

與柳敬甫乙亥[编辑]

前秋數旬承誨。平生所未有。末乃辭退於枕屛委頓之中。以未聞調候之趁收陽復爲憂。其後信息阻絶。恰周一年。伏惟體履際玆神佑。徽文近來連遭功緦之慽。所業固無進益。只悚然自悼而已。區區讀法。每謹守訓詁。切忌無事生事。而惟於魯論中竊有所疑。堯曰篇民食喪祭一節下。似有闕文。而上微子篇周公一章。疑是此下脫簡。誤移在上。蓋此篇歷叙堯舜禹湯武相傳心法。而周家法度。至周公而尤備。則今於周公。恐不應獨闕一也。章末寬則得衆一段。分明是告戒之辭。而語甚孤單。上無所屬。故集註亦不屬之上文。直曰此於武王之事無所見。恐或泛論帝王之道者二也。微子一篇。皆記聖賢出處。獨周公謂魯公一章。無關乎出處。故集註篇末歷言三仁逸民師摯入士接輿沮溺丈人。而此一章獨不擧論。亦以其類之不同三也。周公之告魯公。是爲天下國家之大經。而上無子曰字者。正似錯簡。集註亦曰其或夫子嘗與門弟子言之。蓋不能無疑於此四也。若在此篇則上繼羣聖之傳。與堯之命舜舜之命禹相類。末段文勢得此而相屬。語義得此而相足。合而觀之。與中庸九經修身尊賢親親敬大臣體羣臣子庶民來百工等相表裏。兩段所言。俱有下落。朱子所謂夫子誦述前聖之言。弟子類記於此者。可幷按於此五也。下章孔子所言。又以繼武王周公之後。以見其擧而措之。亦猶是爾。正如中庸問政章孟子好辯章等。必繼周公之後者相類。而孔子又魯人。特以承魯公之後。以見淵源之相接六也。論語爛簡。或有脫落移入者。如誠不以富之類可見。而後十篇類例尤多可疑處。字句亦有差誤處。皆是斷爛所致。朱子亦嘗以孟子齊人伐燕二章。欲置之沈同陳賈二章之間。古人亦有此等所疑。此章之脫簡無足怪七也。是於文勢義理事證。或不至大悖否。此未經前人印正。恐使覽者愕眙。故不敢向人說道。然非敢故爲求異執以爲是。特質其舊疑如此。幸望原其僭率而俯賜訂正焉。

答柳敬甫丙子[编辑]

洪兄之來。承下覆書。辭語勤到。披翫驚喜。若復承音旨於山齋鼎坐之日也。大學宜其家人。尋常看作一家之人。蓋謂雖新嫁之婦人。亦善處其家人。是所謂家齊。下宜兄宜弟。亦謂弟宜其兄。兄宜其弟。與其儀不忒。爲父子兄弟之儀者相貫。其使之子而如此者。是刑于寡妻也。兄弟而如此者。至于兄弟也。抑又有一說。宜其家人。謂宜於爲其家人。宜兄宜弟。謂兄宜於爲兄。弟宜於爲弟。與首節其家不可敎之可字相照應。此說雖與諺解不同。固自有意義。第不敢據以爲是。亦不敢輒以語人。今承誨詢之及。不敢不罄其所疑。試賜勘覈而俯誨千萬。

答柳敬甫[编辑]

前冬自大坪承拜下存。深荷不外之盛意。自後便因更阻。冬春忽已代謝。瞻慕之懷。與歲俱新。伏惟此際。溫養體候對時神佑。徽文竆居無助悄然自悼之中。每承盛誨。多有犂然感發處。惟是推前引後說。至今猶有未契。蓋以盛誨推之。則理與氣初若有兩相來合底時節。後若有兩相離析底時節。而實未嘗有合有離。似此爲說。誠爲有理。然在淺見。古人於理與氣。固有渾看分看。而不曾就時分上。有始合終離之疑。渾看者自始至終。看作一箇物事。分看者自始至終。看作別樣物事。初旣無疑於有合有分。則亦何必以時分分䟽辨破爲也。鄙意此所謂始合終離者。恐指氣之原於一本。理之分在散殊也。蓋字以下。言太極與動靜。又言太極與陰陽。夫一動一靜。非同時見在。故只曰所乘之機。分陰分陽。非一時俱可見。故曰形而下。本然形上是一本也。所乘形下是散殊也。是以以下。又就散殊處一本處極言之。自其著者云云。指氣之異時異位。而理亦分在散殊也。自其微者云云。指理之冲漠无眹。而氣已原於一本也。是則若有時分先後之不同也。雖然以下。又反其辭。以明其理之一本者初未嘗合也。氣之散殊者亦未嘗離也。正與下文無端無始。恰恰相承。如是說了。理氣二者。極是停均。何嘗掉了太極。單說陰陽動靜乎。細味之。似可見朱說本旨如何。宜其家人。前日所陳兩說。俱未見十分安穩。若作之子宜其一家之人。則雖合於詩之本意。不合於或問刑于寡妻之義。若作宜於爲其家人。則雖合於家齊之義。而不合於宜善也之訓。今承誨諭。反覆思索。似得章句或問本旨。蓋詩義雖指之子宜一家之人。而此則斷章取義。只以明齊家者之能宜其家人。家人非他幷嫁者而言也。且章句宜猶善也之善字。與朱子他說善事父母。善事兄長。及善兄弟曰友之善同義。如是看。方與宜字襯貼。如何。

答柳敬甫辛巳[编辑]

前秋下問。承拜於積歲阻濶之餘。披翫感佩。如陪色笑。第彼時閒中攝養。累月𠎝和。旋切貢慮之忱。旱炎比酷。更伏問此際調體康復。徽文自春初往大坪。更有禮書校役。功力似費一年。又家兄眼疾經年。淟涊度了。祗自愧歎而已。采輯說。今承誨諭。而迷滯之見。終未開釋。尤切惶蹙。但鄙說亦非專指親當作新之類。總指章句一篇而言。蓋此是大學章句序。章句得名。固指分章析句。而亦兼章解句釋也。然解釋自是句釋中事。故序中結辭。不復分別言之。猶頗放失。固指章句混亂。而以無章解句釋。故放失者止於放失而無有發明也。采而輯之。是主二先生改定本。采擇而次輯之。如烈文淇澳詩在明德章之上。致知誠意章在經文之下之類。及篇題與格致說。改親爲新。改命爲怠。改身爲心。此爲知本之爲衍文之類是也。其不能盡從者。乃是補先儒之闕漏。如本末章格致章不當在經文之下。格致章之不立傳。淇澳烈文不當在平天下章。殷之未喪師。至亦悖而出。不當在忠信驕泰之下。及齊其家之其字不衍。辟之訓譬。絜之訓挈之類。是皆程子之闕畧。須待今日之所補也。且補闕。雖與采輯爲一時事。而采輯是所因也。補闕是所革也。豈非大有所別乎。采輯之采。純之作决剔移易看。徽文作采擇去取看。補闕之闕。純之作傳文所闕看。徽文作程子闕畧看。此補闕之决案。須先從采輯上剖判也。夫闕畧之爲言。本不是闕文之謂。古人例於有所未及。不免闕漏踈畧處。必下此字。如國語序鄭註闕畧是也。年前有所錄一紙。將以示純之而無便未遂矣。今亦幷呈。幸賜通看如何。區區本領。非敢膠守偏見。蓋緣自家眼目未到。而亦諱不得也。明明德。盛誨剖判已精。愚亦不能外是而爲說。蓋人之明德與己之明德。貫通只一理。使天下之人皆明其明德。都是自家明德分內事。若謂專主人之明德則己失之。若泛言兼人己看。則在人在己。各下明之之工而已。無自家主張管攝之意。是烏可也。太極圖第三節註無適而非陰陽。鄙見亦屬之各具說。蓋圖說此節。未及雙擧統體各具。則註解亦非遽分統體各具而言。然以類屬之。則似屬各具說。譬如一樹果子。莊弆許多人家。今曰許多人家果子。都是這樹果子。是主統體言也。若曰許多人家。無適而非這樹果子。則是主各具言也。下章天下無性外之物及性無不在。方始分說。而此無適而非云者。與性無不在一意也。

與葛川金丈煕周[编辑]

北門鎖鑰。固知非執事不可。而竊不免以蕭少傅出外。爲明時惜也。伏問新凉。視篆啓處神勞康復。山川謠俗。固是執事前日所諳處。不須更事叩問。然永一大都會也。風氣廣莫。生於其土。必有瑰奇之士。隱於文酒豪擧者。得賢大夫遴選而鼓作之。俾一再變而至道。是一幸也。且昔東岡先生乞補北路守宰。閱戎講武。以需緩急之用而未果焉。今執事得繼東岡遺志。因其俗而長養之。是二幸也。是則可賀也已。向日書中。轉致眷存之勤。且以爲吾東壯遊。莫壯於東北。俯賜邀速甚摯。感佩至意。無以爲喩。顧此枕山棲谷。四方之志已倦。而惟是楓嶽。不但爲登覽之㝡。又有王考舊題在焉。每擬一策欵段。摩挲石面而歸。是平生至願也。若今秋未易成行。則當俟春和景明之時。取道嶺東。先賞八景。而後縱觀萬二千峯。且看餘力。彷徨肅愼古境。而第不爲造化小兒從傍揶揄。未可知也。

與參判族丈烇○丁尹[编辑]

歲色向闌。伏惟頤養體候神勞康復。徽文頃入沁都。考閱京籍。而斷爛中竟未得麗代文字。是爲可恨。第吾柳之不本文化。不待籍帳有無而自分曉。向時約綽陳說麗史及勝覽諸書。而座下所見。不約而會。深切自幸。今因驪興宗氏便。錄得家兄炳文所編譜系辨證。仰塵于几下。伏望輪照諸宗。如有可取。日後修整新譜時。采取要切語。著一通文字。弁之卷端。如今晉柳譜首篇所謂辨破錄之爲千萬。

答李際可秉運,退可秉進,愼可秉遠。○己丑[编辑]

携好朋友好文字。追遊好山水。自古爲難。而况其書其地。旣不偶然。又得仁里僉賢而了刷之者。儘亦有數存焉。荷幸荷幸。別後江月弦魄。而勝會又在卽。此是斯文之一盛事。而吾輩與有榮焉。豈不欲撥置冗瑣。隨縫掖後。再度周旋於晩對光影之間。而向時嗽病。因寒陡加。似是造化兒從傍揶揄。謹誦古人十月重來猶是歲。一罇相屬更吾曹之句。讓與於向日諸君子。而以擊壤翁看花飮酒怕處其盛。爲自家節度。斯非兩是底道理耶。一笑。年前所搆坡字韻。收拾於亂稿中。而近日水月歌末句。有所改動。幷此呈似。幸視至如何。

與姜擎厦橒○壬申[编辑]

向來論說。例多不一。而與愼可兄所辨居多。近者愼兄似有相對之便。而歸一之境未易。恨不得與執事同之也。雖然吾輩論辨。來書切中其病。蓋鄙說失之太詳。高明涉於太略。政當各自鍼砭。而前日竊有一二錄出者。有時展省。轉覺支離。使人胷中不鬆爽。幾何望其孤城一鼓之捷耶。書末大開口之說。非所敢當也。執事舊錄新得。幸惠示一本。俾有所資益。如何。

與姜擎厦[编辑]

柳梢春生。憶遠之情。與之一新。謹問此際。翫養冲適。徽文客臘。避沴山庄。近才還寓。而禮校一役。猶當作數月工夫。何時繕寫一通。與僉君子對同勘定也。中庸講說。殊恨當日參聽之晩。而今承垂問之勤。且遍觀抵誠伯景鴻別紙。始得議論肯綮。若其剖敎。非𧪈劣所敢承當。而朋儕之私相講質。正是今日事。玆敢略陳瞽說。更以求敎焉。竊觀首章章句自戒懼三字。是因上文統體工夫而言。約之二字。乃反就未發上。說箇靜中工夫。與下精之二字相對。精之之工。亦自謹獨引就應物上說。至於二字。語意歸宿。重在其守不失。是主工夫地位。至於純熟處說。須到得其守不失。方可謂致中。卽是存養極處。不可謂一番有此不偏倚時節。便到此地位。向日諸公以自戒懼云者。爲上文統體工夫者。與鄙見無異。但以約之以至之至字。作趣靜之趣字看。遂謂之至於至靜。與愚所謂至於純熟之至字不同。盛論所引朱子諸說所記。如何便到及。久久純熟自別。正是至於底準的。但遽以自戒懼云者。專屬不睹聞。必以不睹聞與至靜。分別淺深看。近世農巖亦有如此說。然若看得至於字本旨。則不睹聞與至靜之淺深。不須較量。非敢以愚見爲必是。而第恐甲乙之論。畢竟皆看得至於字歸趣似短促。此是工夫緊要處。幸更加硏竆而回敎之如何。又觀鬼神章下所言費隱。與前章所言。同是指理而言。蓋理與氣襯貼爲一。非懸空孤立底。且理無形象。必須就氣上看。方見理之精妙處該盡無餘。如太極之必以動靜陰陽言可見。蓋此章全是就鬼神上說道理。其發明道不可須臾離之意。尤更親切。不見不聞。體物如在。雖是說鬼神。而却是就鬼神上。說箇理之費與隱。恐不可謂專主氣一邊說。亦不可謂與費隱章全無差別。向日諸公謂此章主氣而言。下章費隱。別是說氣之與費隱相似處。實與前章論形而上者所指不同。若是則費隱有兩箇。不相貫徹。恐非朱子本旨。盛論則謂此章亦主理而言。打破氣之費隱。大體固正。而第論全章之義。似欠曲折。非敢以妄見一筆句斷。而却與盛論所爭毫髮耳。亦幸幷加磨礱。揭示至當之論如何。

與李學源家淳[编辑]

向者執御西行時。遇一事少著精采。而聽者棼然。甲是而乙非之。至如愚見惜其不還之差蚤。令迷溺者愧悔而知罪也。及得行遣之報。則向之齗齗者。義當置之勿說。第幸其及此閒暇。溫理古書。使精擇固守者。交資互益。則異日受用。抑有大焉者。况丹之山水。逈非他郡比者乎。近聞澤畔意况。夷然與在家一般。且讀紫陽全書。日有程課云。其隨遇自得之趣。澆灌涵養之力。從可想見。區區前日言而中者。固不足道。而還山之日。得承緖餘。是所顒而竢也。

與蔡參議弘遠[编辑]

徽文於執事。曾無一日之雅。執事其何能記有。而顧念先世事契甚重。區區傾嚮之忱。不後於人人。頃年楓岳歸路。歷華府道金良。祗拜先先生墓。讀御製碑。多小感慨。有詩云朝望喬陵樹。暮瞻元老碑。祥雲長不遠。猶似聽漏時。熲熲此懷。三歎有餘意。幸今离明普照。幽鬱克伸。不但朝論自此大定。抑亦嵌巖之中。擧若與被洪造。矧自情誼逈別。感祝慶抃。容有旣哉。熇熱比酷。只祝爲時保重。以慰羣顒。

與李益之宇謙[编辑]

頃者與季咸兄哭別於舊廬荒寂之中。每向西風。未嘗不於悒而飮涕也。居近一舍。思則面面則歡。每謂百年如一日。今者遭人理極處。知舊中眞知其痛割寃苦之狀者。無如弟也。爲化者痛惜。無異骨肉者。亦無如弟也。而落落相望。旣不能一訣於含纊之前。又不得一哭於殮殯之後。天下事有不可知者如是耶。春氣向盡。更未審體力得免傷損。遺孤亦能撑支否。埋寃不得不趁期營畫。吳季子雖云魂氣無所不之。然骨肉須歸葬故山然後。可以無憾於幽明。一爲死者計。一爲遺孤計。便不如歸葬之便。執事前日避地深山。只是爲子孫計。今日返櫬故里。亦是爲子孫慮。其去其來。兩有所據。若以無面於東。托骨於西。則幷與前日之去而無據矣。且執事年紀衰暮。重以悲哀勞攘。暗鑠其榮衛。顧視遺穉。單孑如是。區區過計爲執事。有異日無竆之憂。願熟慮而左右之。至於宅兆吉㐫。屬之窅冥。固不必論。且難得者吉地。等是未吉。寧歸近先隴。爲正當道理也。禮疑報及。更詢如何。

斬齊衰若一時則禫制有無。

沙溪備要。於父死未殯遭母喪。用通典父死未殯服祖周之例。則斬齊衰雖當於一時。齊衰當爲不杖朞。而似可用喪中無禫之例。如何。

追成服大祥在禫月。或言間一日而禫。

大山說。追後成服練祥。皆滿其月日實數。而若大祥在二十七月則無禫卽吉。已有鄭註開元禮可據。恐當依而行之。龍岡說。禫祭亦滿其月日實數。是亦爲一說。若祥後間日而禫。則未之前聞。幸廣詢而處之如何。

與金時有經進○己卯[编辑]

頃年自沁都歸路入漢都。徒御已發而瓊什入手。歸來又聞琴書嘯咏之樂。能令爽氣逼人。然尙靳春雲一帛書。寫得嵇中散目送歸鴻手揮五絃一腔調。是可恨也。春日麗晴。伏想興致益超絶。徽文近來移居浙水之南。有伴鶴亭武陵島諸勝。將縛得數架茅廬。第有詩成屋未就之恨。且不得與執事者彈絃度曲於其間可歎。昔年竊有戱題畫琴文字。以七絃古調之法。畫成一圖。靜而玩之。自有聲律之可尋者。今謾錄去。想發一笑。又錄前日俯詢六絃絲數在別紙。且其調絃之法。自與七絃古律有相貫之妙。而今不暇具述。又聞執事有新得一譜。最簡捷易曉。亦賜俯示幸甚。

六絃絲數

第三大絃。以三條十四迴八十四絲。當古初絃八十一之宮數。

最上文絃。以三條十一迴六十六絲。得古二三絃七十二及六十商角之中。

第六武絃。以三條九迴五十四絲。卽古四絃之徵數。

第二遊絃。以三條七迴除一條。又一迴四十六絲。當古五絃四十八之羽。

第五卦外淸。以三條六迴除一條。又一迴四十絲。卽古六絃淸宮之數。

第四卦上淸。以三條六迴三十六絃。卽古七絃淸商之數。

與姜穉可必魯○壬辰[编辑]

庭柯摵摵。雖關門蟄伏者。自覺得意緖忽忽。况聞徒御作楡塞萬里之行。固知面前夷險。不足以介吾胷中。而廣莫風雪。不幷以南。未敢以淸塗華貫而弛其憂慮。若夫旅食興寢。可卜其康旺無他。而古聖人忠信篤敬。蠻貊可行一語。正合今日受用也。徽文夏秋脚疾。僅免外面龍鍾。而信詘疼痛。宜與此生具終。柰何。竊料軺車南返。當取道楓嶽叢石。謹有一事所懇。昔年先大夫以舘職違牌。出補通川。時値大無。賑濟全活。郡人範銅爲碑。名以萬世不忘。頃歲因大臣筵奏。有旨琢去庚午以後磨崖碑。蓋有爲而發也。石碑猶不在此例。况鑄碑乎。當時奉行者。凡國內以碑爲名者。一例拔仆。甚是無謂。向於己卯。妄作關東遊。目見鐵碑藏在公庫。石趺仍安東街。舊時首吏金哲孫之孫龜瑞。亦爲首吏。爲之致欵。出示先生案及邑誌。依前後已例特書。有萬世不忘碑六字。旣閱之後。使之依前藏弆。及到關北。見道傍諸郡旣仆之碑。一切還竪。雙城台亦立鄭公元始石碑。皆以本在令甲之外也。今於使星之行。一言及之州家。又招金龜瑞或其從弟鳳瑞。則渠必樂爲之奉行矣。一碑有無。雖無加損。而邑氓之銘鏤心骨。垂示來後者。無端拔去。在公議恐是欠闕。明知此事來歷。無如執事。玆敢覼縷陳達。亦古賢以先蹟求書史策之類。千萬諒此圖之幸甚。

與李翼夫楨輔○論邑誌[编辑]

伏惟霖澇。僉旅食興起晏重。鎭曰抄寫編摩之役。政非衰年所堪者。未知擇一軒敞官屋。使凉燠得中耶。徽文前日泄痢。有加無减。秪自憐憫。所苦不至如此。則何故而自干違傲之罪。故作岸觀之態乎。伏念盛度寬容。縱無尤人之意。而竊誦古人王事獨賢之句。未嘗不西望浩歎。何敢以身釋重擔自幸。而望僉執事之曲賜原恕耶。病倦昏眩。雖欲貢絲毫之愚。備蒭蕘之擇。以小償其蹙然不安之懷。不可得矣。但於院齋聞令之初。妄有一二謾筆所及者。蓋自上旣有漏落充數之敎。則官下帖五條新修之外。亦恐有補入之規。玆以錄呈。聊廣異聞。非敢必其一一可采也。幸賜一覽而覆瓿之如何。非不知越俎有嫌。而惟以一經鑑裁爲幸。然條序已定。亦當有過時之虞耳。

山川條。淸凉山在才山縣南。古名水山。其中淸凉庵最殊勝。故仍爲一山之總名。庵變稱外淸凉。僧於聰明水中。得一古鐘。欵識曰水山致遠庵。又詩僧天因贈致遠庵主詩。亦稱水山。皆未有淸凉之稱。○周愼齋命名諸峯及退陶舊蹟。當在前人所述矣。

佛宇條。白蓮寺在府東三十里洛江上。其西山谷有小池。生白蓮故名焉。有樓曰枕碧。僧記曰樓之下水也。派黃池而呑萬壑。樓之外山也。拔太白而綜羣巒云云。今其地爲虎溪書院。○致遠庵在今淸凉。崔文昌所築也。釋天因贈致遠庵主記山中故事詩曰。東南壯觀有水山。自古聖賢留軌躅。以下四十八句。見東文選前條。水山舊名及此傑句。所當傳後。而向見宣城諸丈所著淸凉志。只錄近事。闕此古蹟。蓋記之有未備也。

古蹟條。浙江鞭井在府東四十里洛江上流。萬曆中。參征東軍事四明鶴林朱元兆己亥平倭之後駐安東。到浙江謂此地酷似故鄕。而獨於此無井可乎。以手中如意駐地。應時泉湧。故至今呼爲鞭井。此上流裴氏琴易堂及下七里虎溪養浩樓及府西鳶魚軒。俱有朱公題詠。則其蹟益信。

答申景學[编辑]

向來一旬欵晤。祇增別後悵想。忽此惠墨遠墜於寂寞之濱。披玩數回。便覺室遐而人邇也。伏審歲暮。堂候欠和。深庸貢悶。邑誌修整事。條緖已定否。來書考故蹟之敎。徽文非劉原父。何能貢對於對食之頃。雖然竊嘗觀勝覽等書。蓋趙文貞公庸。圃隱門人。初在眞寶。晩謫醴泉。敎授生徒。趙文剛末生,尹別洞祥。皆出其門。三賢俱享醴泉鄕賢祠。裴桓,裴杠,崔元亨,崔瑾。亦其門人。開國初。官至禮儀判書。今松江府。有趙庸亭之穪。蓋可徵之。又麗史辛禑七年。倭入丑山島。欲寇安東等處。甫州普門寺所藏史籍。移置忠州開天寺。普門寺今有可徵處否。近世若鄭石門。亦其表異者。名榮邦字慶輔。居龍宮中進士。鄭愚伏高弟。丙子後廢擧。居眞之臨川。愚伏任銓長。勸之仕不願也。沒享龍宮浣潭書院。北面溪山。有金藥峰,鶴峰遺蹟。在鄭睡窩集中。今在鄭天則家。紫屛,招仙,九苞等諸名勝。亦在其中。興邱,栢湖諸賢遺躅。皆可錄也。

答申景學癸未[编辑]

前後三度書。卽是新舊消息。辭旨懇惻。感動人衷曲。賢器之來。又在濶別之餘。披味握叙。其喜難量。况溫養棣履茂納新祉者乎。徽文依舊遊息。而舍伯目病經年沉痼。切悶切悶。胤君相守月餘。能喫辛耐寒。志意甚懇。略有所聞。輒欲銘念。又欲理會名物度數。此亦下學所不可不知。強與之酬酢。儘有相長之益。遽此告別。殊用悵缺。歸定後終始不懈。不爲事務撓奪。則將來大有進益。而亦須隨分應酬。無至放倒。且免得太枯燥。方是究竟法。臨別已爲渠言之耳。

答趙▣▣奎燮問目[编辑]

奎燮丁亥六月丁母憂。戊子八月洊遭父喪。斬衰葬前。前殯上食。使子侄代行。而朔望可拜哭前殯耶。若進拜未安則哭於殯門外耶。

愼獨齋言母喪殯後。奉朝夕奠于考位。主人旣未梳洗。當使人攝之。而主人只哭拜云云。則此禮可反隅於今日。而上食朔望。亦不可有異同。

或有內弔賓客。則服斬而受弔。亦似未安。

小記父母之喪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其葬服斬衰。註曰先葬母也。斬衰不葬。不變服。夫斬衰不葬。雖葬母。亦不敢變以齊衰。則况於受弔。豈可變以輕服乎。

前後殯間一堂相對。成服日諸親開兩殯會哭。抑亦無背於道理耶。

雖無經據。亦出於至情之不能自已者。何害理之有。但人家殯宮遠近殊制。亦不可定立節目矣。

先妣虞卒練祥祝辭。皆以先人名諱書之。明年再朞。當代書孤哀之名。而必有告由之辭。亦乞明示。

後喪中前喪練祥。則前一日告以代行之意。至行事時。祝辭書孤哀名可也。而今此初忌非練祥之比。在禮只有喪三年不祭之文。而但再朞異於他忌。似當使人攝行。單獻無祝。亦無前期告由之節。如何。

變制之日。釋斬服吉。大是未安。或言無禫而至再朞前一日。服禫服受弔。明日行祀。用深衣方笠。

禫前遭喪。旣不得凶中行吉。十五月旣過。亦當爲過時不禫。與三年喪二十七月旣過無禫者。何以異哉。再朞前日。只當服重受弔。不宜用過時之禫服。明日行祀時。深衣方笠。卽位拜哭。卒事反重服似可。未知如何。

與趙仲德秉相○辛卯[编辑]

前夏惠覆。若彼神速。而漠然不嗣音。半年有餘。深愧敏鈍之逈別。而若其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之懷。抑不以敏鈍而有間也。春氣漸和。此際孝履支護。區區溯仰。徽文夏秋以刊書。長在僧寮。冬間又以沴氣切逼。東西棲屑。還定纔旬餘。而濕瘇痰嗽。中外交攻。苦悶。六哀彙編。略聞大槩。可知讀禮所得。而猶未得相對細究。爲可恨也。至如註解則東滙陳氏集說。多失經旨。恐不如直用註䟽。而以陳說補其所略。又以朱退諸先生說尾之。似爲完全。第近地。惟愚山有九經註䟽。白洞有十三經註䟽。其他諸家所藏禮記。皆是陳氏集說。未知編摩之初。業已收用吉註䟽否。通攷書居喪雜儀篇中諸條。想已在采入中。試加撿看如何。括髮免布。重首重要。謹采註䟽。附以己意。別幅呈似。大抵與易寧戚。是聖人矯弊不得已之辭。今俗則於免括等制。大家鹵莾。今若一番理會而釐正之。則是區區之願也。

別紙[编辑]

括髮免。士喪禮註曰括髮以麻。免以布。狀如今之着幓頭。自項中而前交於額上。卻繞紒也。今按括用麻繩。其大寸許。自項後圍髮到額上。相交其兩末。復向後纏繞於䯻以繫之。免用布。摺爲寸許。圍繞之制同前。幓一作幧音幧。卽漢制也。

婦人麻髽布髽。士喪禮註曰用麻布。亦如着幓頭。然喪服註。髽露紒也。猶男子之括髮。蓋以麻自項前交於額上。卻繞紒。如着幓頭焉。今按麻髽如男子之括髮。布髽如男子之免。皆爲之露紒。故小記䟽曰齊衰用布。謂之露紒髽也。但紒大於男子。謂之假䯻。

答趙仲德[编辑]

頃日霎時逢晤。祇增別後悵惘。謹問旅食興居更何如。坐在裏許。自不無應務剸煩之役。譬諸頤閒養靜之日。自不同。然甲兵錢糓。亦屬自己分內。則君子不擇事而安之。可觀於今日矣。徽文遊息依前。痘憂就平是幸。而八友行狀。近纔一番勘過。繕寫一通。因便付送。其間必多照管未到處。此與他家文字。事體稍別。本家具眼者林立。幸望更加秤停。要不失作者本意千萬。前書中男子重首婦人重要。乾首坤腹卦象之諭。恐推之太深。非敢以鄙見爲必是。然坤卦本義曰。陽大陰小。陽得兼陰。陰不得兼陽。故坤之德。常减於乾之半也。蓋男子重首則兼統一身。婦人重腰則只統一身之中半。恐於事理稍近。如何。承重孫遷祖葬。寒岡固有父亡代服之意推不去之訓。而只觀應服三年者緦之文。可見矣。承重孫之應服三年。旣無可疑。則遷墓服緦。亦恐無疑。

答趙仲德[编辑]

火日消空。痰火流湊。大同之病。猶不如一身之所獨也。此際珍緘見墜。聲塵密邇。已令人胷膈鬆爽。况旅食啓居淸裕。外王父和陶六冊。便同金盌出世。節次披味。不覺感喜交幷。當與向日所付文應和朱詩。合爲一袠。而但丙子四月還付小叔原稿三冊已粧黃者。尙未搜得。其時帶來者。只是胡書亂草百十紙。初擬精加淘汰。付諸篇末矣。自家兄逝後。無暇繕寫。深懼不肖一朝溘然。此事遂成千古之恨。竊意討得閒靜時辰。料理此事。然若以寂寥幾篇。把作原集。弁之和陶和朱之上。全不成文集貌樣。更望廣加搜覓於諸堂內。若幸而得之。則豈非人世稀有之事。而姑未可必。痛歎何言。

與文學宗人[编辑]

向者因事入洛。得與執事者。講百世之誼。又蒙不外。樂與之上下其論者。娓娓皆典墳語。自顧譾劣。何以得此於梁楚耶。歸來熲熲。不覺心㫌之來往也。歲色闌殘。伏惟恬養動止神相。前日講話。緣行事甚忙。槩多有未盡底蘊。而其中最緊要處。如所謂律呂訂義所辨黍尺及王懋竑所辨易九圖等文字。未及考見。又執事所撰禮說。亦未覷得梗槩。迨今茹悵。幸望略綽提示。今因驪興宗氏便。錄得家兄所編譜系辨證。呈似僉宗案下。如有可取。亦望以此輪告京外諸宗。日後修譜時。采其要切語。弁之卷端。以破許久承詿。切幸。

答李象文秉秀○己卯[编辑]

月初承辱覆。兼以和詩。且惠集字五十篇。三復諷玩。有若閱波斯之舶而光氣奪目。赤壁集字。前輩固有之。而未有若是之贍且悉也。第一江明月。地不相遠。一時人豪。世不相違。而獨不得促席團圝於片篷之上。只分占得許多影象。况可擬赤壁蘇仙之地遠而人遠者乎。雖然觀其隨遇自足。發之咳唾者。同一意想。則未必不爲打成一片。以此言之。天下之大。古今之遠。散作百東坡。便是一東坡。是何以異於統體各具之義乎。一笑。

與李象文乙酉[编辑]

竊瞷哀執事平日宿祟。多抵隙而發。今當衰暮。柴毁過甚。䟽素之外。一無所近。踰時閱歲而無變。傍人勸禁。莫可回聽。承重與朞降。俱以軟脆之質。一視尊府之爲。以蘄其或改。夫以古人氣質。猶曰五十不成喪。又曰六十不毁。况今人之質乎。毁而滅性。比之不慈不孝。以古人禮律之嚴。而指示可生之路。不爲不至。退陶先生亦曰故友洪君應吉。執喪過毁。終至滅性。曾閔之孝。豈謂是哉。今執事縱不自愛。獨不念先儒所謂違亡親之遺意者耶。且不念咸胤二史生病貽憂之端耶。夫孝子迫切之情。固無所不至。而若一循其情而已。則情亦何竆之有。且盡情致孝之道。其必在此等。而不有大於是者乎。區區獻愚。實出於憂愛之深。伏願痛加省錄。亟回前日過中之擧。毋爲後人前車之監。千萬。

與李象文[编辑]

前使自山外不面而徑歸。家督又臨行而見告。旣使有問而無答。又致有便而無書。乃蒙不較。重辱以書。得承制履之支保。尤不勝感愧交幷。徽文肺病。已成年例。大冬嚴凝。失音塞兌。正與候虫一般。憐歎柰何。婚事日前鄙書。固有待矣。今則時與事稍異。不必爲遠人分䟽。而盛諭旣有王肅難鄭底意。姑論向日事面。區區亦不無賈氏難王之見。何者。禮固有古今之變。而殷因於夏。周因於殷。所損益。不過正朔質文之零瑣去處。少過不及。如盛諭所謂二十而冠之類皆是也。其所因者。三綱五倫等大節目。雖百世而無變。今日所論。亦是倫綱中一事。則斯禮也豈以古今而有變也。俗固有湖嶺之殊。而守吾忠信。可行於蠻越。不爾則難行於州里。斯義也豈以湖嶺而有間乎。來諭至以未二十不冠。必至於淺劣。而目之以扶世敎者。或不至過了分數耶。好笑。且言旣端矣。竊有復焉。家禮婦見舅姑。同居有尊於舅姑者。舅姑以婦見云云。先輩或以爲祖舅姑。而今據禮記,書儀。就其室見之者。分明指舅姑之伯叔父母。又家禮本於書儀。而皆蒙最初祖在祖爲主人之文。况書儀祖舅醴婦。而醴婦是見舅時所行。則其同時拜見可知。今俗或據先輩說行之。而有言祖舅姑當日。頗有踽凉底意。或有不問有據無據。一時出座。雖似徑情。而反似合禮。此則曲禮三千中事。與向所論經禮不同。而有類於任人所論親迎事。然亦人家之不可不講。未知盛意如何。

答李象文[编辑]

承書後。新蓂更一開落。謹問邇來體韻冲和。竊想添得幾卷瓊章。使陳簡齋客子光陰詩卷裏意趣。日深一日。况是月也。正値周甲之辰也耶。但向來新聲止九變。不滿十二周律曆之數。謹成三章拙語以尾之。正所謂狐其裘而羔其褎也。然不能躳造壽席之末。聊博一粲以破寂。亦可謂餙喜之一端耶。頃於春分日大雪。庭梅始綻一枝。偶得小詩云晝夜平分日。乾坤雪意賖。一梅春獨識。先吐向陽花。蓋寓胷中交戰。勢分力敵。正抱秦兵尙強之憂。忽然露出一點吉氣。萌得勝捷底消息云耳。倘不以其音之下里。覆瓿之耶。雷澤詩第三律末句平側。偶爾忘却。謹改以白頭門弟今何在。然杪秋業已寫去。追改未易。笑歎。

與李象文[编辑]

自移居後阻信。比山北時尤甚。第日夕馳魂。從平坦路來去。無前日許多遮攔。古所謂夢踏靑山脚不勞者。猶不識此般境界也。居然春暮。制履何如。徽文此來。無舊日溪山魚鳥之樂。是可關心。而新居况味。內眷不無長短得失。兒少以爲得計。汲婢曰便。而樵奴曰不便。自家則日與族親相對。更有二三同志之相從。月夜對羣巒突兀羾霄。不可謂全無奇玩也。然此是大致。前頭淺深。係是揭涉後事。玆不論。

答金德紹弼華別紙[编辑]

南北極皆爲圓軸。而不言南北極所在處。二極果在何處。

上文旣曰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三十六度。此黑雙環之北就地平之上三十六度。南就地平之下三十六度。爲二極圓軸所貫處。然三十六度。特據地中而言。自此稍北則當漸加此數。稍南則漸减此數。

爲小窽。以受玉衡要中小軸。必有從外所貫之處。其狀何如。

竪置雙環兩傍。施兩箇直距。外圓內平。而內爲小窽。深可二三分。受玉衡要中。外面所着兩小軸隱而不見。亦不遮蔽孔中。使衡在中間低仰不墜。或衡不甚厚。着軸於直距。設窽於衡要。永樂繤圖。却用小軸從外洞貫。外施金鏤小片。則孔中亦不免遮礙。近世或作一直距玉衡在一傍。偏而不中。失之矣。

䂓環尺數所用。是何樣尺歟。且次次在內之環。必有遞减之數而不言何也。且環制亦有廣狹厚薄之可言歟。

周尺之傳。比古差長。宋錢樂渾儀尺加六分四釐。劉暉渾儀土圭尺加五分。我世宗朝天文漏器。始皆用周尺。且歷代渾儀各有大小之不同。漢耿壽昌用二分爲一度。周七尺三寸半分。東漢張衡用四分爲度。周一丈四尺六寸一分。吳王蕃用三分爲度。周一丈九寸五分四分分之三。錢樂用七分弱爲度。周二丈五尺强。皆不拘於一法。但初時只有象無儀。則在內者及廣狹。在所不論。至唐一行,梁令瓚。始爲儀三重。外環徑五尺四寸四分。周一丈七尺三寸。黃道徑四尺八寸四分。周一丈五尺四寸一分。白道徑减八分。遊環徑四尺五寸九分。周一丈四尺六寸一分。內環正用四分爲度。縱皆八分。厚皆三分。此亦未必拘於一法也。

白單環圖本闕之者何歟。屛谷曰不設亦無妨。未知然否。金息庵曰此與月行之𨊠。全不干涉。此是古今之所嘗疑者。今新儀設白單環。稍加變通。以爲月行之𨊠。其變通曲折。可得詳聞歟。

古曆家謂月行九道。至梁令瓚渾儀。黃道環之內。施白道月環。用究陰陽朓朒。又授時曆。求月離白道。謂舊名九道。則白道之爲月行。其來已久。但月行一歲十三次徑天。而其一徑天。十三日半强。在黃道內。十三日半强。在黃道外。遠不過六度。又有高下遲疾。半年之後。其期退半月。一年內朔望。互有遲疾。一行所謂月行有委蛇曲折是也。故白環若如黃環之交於一處。則與月行全不相干。息庵所謂稍加變通者。必準曆筭中白道出入黃道之度。及遲疾適平等許多分數。遊移前却。使之合度也。然一環之中。月行最難爲率。故蔡傳則不作月環。而只備傾墊。唐制則徑减八分。別於黃道。使便移動。此其所以不同。

息庵曰今不設四遊。玉衡以其在重圍之內。實無用於覘候也。玉衡自虞書有之。而今不設何也。今雖不設。覘候之用。與古無異歟。

本朝李敏哲所制。只有六合三辰儀。去舊法衡管直距。而設地平。畫九州五嶽裨海諸國。蓋嫌遊環玉衡在內。表裏重複。周旋遮蔽也。

息庵曰今新造渾儀二架。一則用水激之制。一則不用水激。只用牙輪互激之制。此說甚新。亦可詳言其制歟。

當時制渾儀。別作一件於齊政閣。今觀崔明谷齊政閣記。言浮車激輪之制。若所謂牙輪互激之制。不見其法。然似是出於人爲。時至則擲丸筒中。兩輪相激而自轉歟。

蔡傳宋制也。宋之䂓環。已不協於元時。况可施用於今日乎。

渾儀之代各不協。正在黃赤道交結處。漢志所謂東至角西至婁。天文圖所謂東交角西交奎。唐書所謂交於奎軫。後世皆無用。宋時爲璧軫。元時爲翼軫。今時則春分在翼十二。秋分在室十。去極九十一度。則其交結正在此處。此雖先儒所不言。實爲今法之最切處。

郭守敬所爲表。五倍其舊。其訣具於何書歟。

元志。以銅爲表。高三十六尺。端挾以二龍。擧一橫梁。下至圭面四尺。共四十尺。是爲八尺之表五。圭面刻丈尺寸分。我世宗朝於簡儀臺。植銅表五倍八尺之臬。㓸靑石爲表上影符。取日中之影。推得二氣盈縮。蓋倣郭法。

屛谷水激之制曰。似當如此者。亦非已驗其實然。古渾儀水運之法。末由聞知。

前志皆云激水機運之法。藏隱不見。然機是機括之機。蓋用漏壺箭浮機發。激其牙輪。而儀環自轉。此所言矢端設壺。與機輪之法。稍不同矣。

土圭見於周禮。而不詳其法。

土圭卽古八尺之表。與向所謂五倍者其用同。

丘氏曰立表測景。考北極出地高下。夏至日晷長短。晝夜刻數多寡云云。按夏至景二尺五寸。冬至丈三尺。則自夏至至冬至。必有漸長之數。以此日日量之。或可得晷刻長短多寡之數。而至於極星出地高下則何以驗之。

每氣晷景長短之數。詳於晉志及麗志。然每氣之間。所差亦不均一。如冬至丈三尺。小寒丈二尺三寸。大寒丈一尺。立春九尺一寸之類可見。若極星高下。只以渾儀定之。然北極五星。猶有轉動。其第二星最明赤者曰帝星。就儀上觀帝星昏曉所在之中半。是朱子所謂天軸。

丘氏曰周人立表於陽城。漢人先定東西。立晷儀。唐人測天下之晷十三處。元人測景之所二十有七。其多小之不同何與。

鄭康成註周禮地中。謂今穎川陽城地爲然。今河南府登封縣是也。朱子謂自唐以來。以浚儀岳臺晷景爲地中。今開封府祥符縣是也。夫自地中北去二百五十里極高。每减一度。晷景亦减一寸有餘。劉宋元嘉中。夏至立表交州。景在表南三寸。林邑九寸一分。唐開元中。候十三所。北至蔚州晷六尺二寸九分。極南四十度。交州晷出表南三寸三分。極高二十一度。八月海中。南望老人星下。衆星粲然。林邑極高十七度。朱子居崇安。與蔡西山書。論極高二十八度。福州卄四度。元至元中。分度測驗二十七所。授時曆所謂大都北極四十度大強。僿說所謂瓊州北極不過十八度者。皆是也。今時憲曆中新法十六省及各蒙古回部等處。日出入及節氣時刻各異。南北以北極高度定之。東西以輿圖里數定之。我國八道之曆。亦有如此者。以此言之。則測驗之異。千百其所。在在皆然。何拘所候處所之多小哉。

虞書歲差小註。有孫君山經云云。

元至元辛巳。爲授時曆元。而冬至日行。正在箕九度。方虛谷序文。蓋據此而言。若山經之以宿度分配方位。亦與時推遷者。何足道也。且觀天原發微。虛谷問歲差於鮑魯齋。魯齋答謂盈縮進退。不過箕斗牛女之間而已。此說甚膠固。夫劉焯七十五年差一度之說。猶爲不足。而授時時憲之曆。皆六十六年八箇月。正差一度。終古至今。有退無進。堯時冬至在虛七度者。漸漸差過。以至於箕。今又益退而入尾。豈可謂不過箕斗牛女之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