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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客揮犀/卷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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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墨客揮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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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張華,初惠帝時,中人有得鳥毛長三丈,以示華。華見慘然。曰:「此謂海鳧毛也,出則天下擾攘矣。」陸機嚐餉華鮓,於時賓客滿坐,華發器,便曰:「此龍肉也。」眾未信之。華曰:「試以苦酒濯之,必有異。」既而五色光起。機還問鮓,於時雲園中茅積下得一白魚,質狀殊常,以作鮓過美,故以相獻。武庫封閉甚密,其中忽有雉雒。華曰:「此乃蛇化為雉也。」開視,雉側果有蛇蛻焉。吳都臨平岸崩,出一石鼓,捶之無聲,帝以問華。華曰:「可取蜀中桐材,刻為魚形,扣之則鳴矣。」於是如其言,果聲聞數裏。初吳之未滅也,鬥牛之間嚐有紫氣,道術者皆以吳方強盛,未可圖也。惟華以為不然,及吳平之後,紫氣愈明。華聞豫章人雷煥,妙達緯象,乃要煥宿。屏人曰:「可共尋天文,知將來吉凶。」因登樓仰觀,煥曰:「仆察之久矣,惟鬥牛之間,頗有異氣。」華曰:「此何祥也?」煥曰:「寶劍之精,上徹於天耳。」華曰:「君言得之,吾少時有相者言,吾年出六十,位登三公,當得寶劍佩之。斯言豈效歟?」因問曰:「在何郡?」煥曰:「在豫章豐城。」華曰:「欲屈君為宰,密共尋之,可乎?」煥許之。華大喜,即補煥為豐城令。煥到縣,掘獄屋基。入地四丈餘,得一石函,光氣非常,中有雙劍。弁刻題,一曰「龍泉」,一曰「太阿」其夕鬥牛間,氣不複見焉。煥以南昌西山北岩下土,以拭劍,光芒豔發。大盆盛水,置劍其上,視之,曰:「精芒眩目。」遣使送一劍並土與華,留一自佩。或謂煥曰:「得兩送一,張公豈可欺乎?」煥曰:「張公將受禍,此劍當係徐君墓樹耳。靈異之物,終當化去,不永為人服。」華得寶劍愛之,常置座側。華以南昌土不如華陰赤土。報煥書曰:「詳觀劍文,乃幹將也。莫邪何複不至?雖然,天生神物,終當合耳。」因以華陰土一斤致煥。煥更以拭劍,倍益精明。華誅,失劍所在。煥卒,子華為州從事。持劍行經延平津,劍忽於腰間躍出,墮水。使人沒水取之,不見劍,但見兩龍,各長數丈,蟠縈有文章。沒者懼而反,須臾光彩照水,波浪驚沸,於是失劍。華歎曰:「先君化去之言,張公終合之論,此其驗乎!」華之《博物》多類此。

唐龍圖恬靜寡欲。天聖中以工部郎中知洪州,舟南渡,徘徊不進。或問其故,答曰:「職由以四月為限,分遽之任,得無獲趨利之譏乎?」逾月乃至。當時仕宦者無不愧服。

張宗永,華州人,倜儻不羈,善為詩。寶元中,以職官知建安縣。時鄭州陳相尹京兆,宗永嚐以事失公意。公有別業,在鄠杜縣間。宗永知公好絕句詩,乘閑詣之,於舍壁大書二韻雲:「喬鬆翠竹絕纖埃,門對南山盡日開。應是主人貪報國,功成名遂不歸來。」莊督錄以聞,公覽而善之,待之如初。宗永嚐有詩雲:「大書文字堤防老,剩買峰巒準備閑。」嘉句甚多,往往膾炙人口。

舊製,天下貢舉人到闕,悉皆入對,數不下三千人,謂之群見。遠方士皆未知朝廷儀範,班列紛錯,有司不能繩劾。見之日先設禁圍於著位之前,舉人皆拜於禁圍之外。蓋欲限其前列也。至有更相抱持,以望黼座者,有司患之。近歲遂止令解頭入見,然尚不減數百人。喜祐中,予忝在解頭,別為一班,最在前列。目見班中惟從前一兩行,稍應拜起之節,自餘亦終不成班綴而罷。每為閣門之累,常言殿庭中班列不可整齊。唯見三色,謂舉人番人駱駞。

曹武穆知渭州,號令明肅,西人懾憚,由是邊境無虞。一日方召諸將飲食,會有叛卒數千,亡奔出境者。候騎報適至,諸將相視失色,公言笑如平時,徐謂騎曰:「吾命也,汝無泄。」西人聞之,以為襲已,皆殺之。

山民雲熊於山中行數千里,悉有潛伏之所,必在石岩枯木中,山民謂之熊館。惟虎出百里外,則迷不知道路。

楊行密之據揚州,民呼蜜為蜂糖。夫蜜、密二音也,呼吸不同,字體各異,亦由茄子、伽子之義。甚哉,南方之好避諱者如此。

山穀言:「餘頃與範內翰、純甫同局。純甫多能言事。方公初官鳳翔時,年尚少,家人每每見其臥齋中,忽蹶起著公服,執手板,危坐久之,率以為常,竟莫識其意。純甫常從容問之,答曰:「吾時忽念天下安危事。」夫人以天下安危為念,豈可不敬耶。

孫之翰,人嚐與一硯,直三十千。孫曰:「硯有何異,而如此之價也?」客曰:「硯以石潤為賢,此石嗬之則水流。」孫曰:「一日嗬得一擔水,才直三錢,買此何用?」竟不受。

孫元規知杭州,扌適奸發伏,號為神明。有僧元夕市中,然頂求化,以新寺字。左右施利山積。公出見,立馬不行,瞰其情。久之,入呼僧前,詰其奸狀,僧惶恐頓伏。又一僧醉臥道上,為邏者所擒。公問其故,僧答曰:「野性所嗜,不能自禁。」又問:「複能飲酒否?」曰:「公家賜酒,安敢不飲?」遂與酒一壺,一引而盡。公戒邏者曰:「速扶師歸院,勿使為群小侵侮。」僧明日聲鼓登坐,謂眾曰:「吾西域之人也,溷跡於此,不幸為此子聽識,不可複留矣。」於是結跏跌坐,奄然而逝。其分別淑慝,皆此類也。

石參政中立,性滑稽。天禧中,為員外郎。時西域獻獅子,畜於禦苑,日給羊肉十五斤。嚐率同列往觀,或曰:「彼獸也,給羊肉乃爾。吾輩忝預郎曹,日不過數斤,人翻不及獸乎?」石曰:「君何不知分也,彼乃苑中獅子,吾曹員外郎耳,安可並邪?」

趙侍讀師民,學問淳德,天下所共稱也。仁廟時講書後殿,說乾卦四德,至貞字,不以他音代呼,直言其字。近侍皆掩口,公徐曰:「臨文不諱。」講罷,帝目送之,顧左右曰:「此真古儒也。」其眷重如此。

臨川謝逸,字無逸,高才,江南勝士也。魯直見其詩,歎曰:「使在館閣,當不減晁、張。」朱世英為撫州,舉八行不就,閑居多從衲子遊,不喜對書生。一日,有貢士來謁。坐定曰:「每欲問無逸一事,輒忘之。聞人言歐陽修果何如人?」無逸熟視久之,曰:「舊亦一書生,後甚顯達,嚐參大政。」又問:「能文章否?」無逸曰:「也得。」無逸之子宗野,方七歲,立於旁,聞之匿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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