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山堂外紀/卷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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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四•唐[编辑]

文宗涵[编辑]

性嗜蛤蜊,一日,御饌中有劈不開者,焚香禱之,乃開,見菩薩形具足,賜興善寺。

大和末,帝誅王涯等,仇士良愈專恣,帝惡之,雖登臨游幸,未嘗為樂,或瞠目獨語,左右莫敢進問,因題詩曰:「輦路生春草,上林花滿枝。憑高何限意,無複侍臣知。」一日看牡丹,或吟曰:「折者如語,含者如咽,俯者如愁,仰者如悅。」吟罷,方省舒元輿詞,不覺嘆息,泣下沾衣。

開成中,裴晉公以病丐還東都,帝命盧洪宣諭曰:「為朕臥護北門也。」上巳曲江賜宴,群臣賦詩,帝遣中使賜度詩曰:「注想待元老,識君恨不早。我家柱石衰,憂來學丘禱。」仍賜御札曰:「朕詩集中欲得見卿唱和詩,故令示此。卿疾未瘥,可他日進來。」御札及門而度薨。

文宗御宴,宮妓沈翹翹舞《河滿子》,其詞云:「浮雲蔽白日。」文宗曰:「汝知書耶?此是《文選》第一首,念君臣值奸邪所蔽。正是今日。」乃賜金玉環,遂問其由,翹翹泣曰:「妾本吳元濟女,沒入掖庭,易姓沈,因配樂籍。本藝方響,乃白玉也。」因奏《梁州曲》,音韻清絕,上喜謂曰:「卿欲歸宮禁?欲適人?」翹翹不對。上知其意,乃選金吾判官秦誠聘之。出宮之夕,宮人伴送,花燭之盛,皆自天恩。數年後,誠使日本久不歸,翹翹執玉方響登樓,自為一曲,名《憶秦郎》云。

柳公權[编辑]

字誠懸,公綽之弟。當時,大臣家碑志,非其筆,人以子孫為不孝。外夷入貢者,皆別署貨貝,曰:「此購柳書。」唐朝,歐陽詢《化度寺碑》,虞世南《孔子廟堂記》,柳公權《陰符經序》,三公以書名,三碑又最精者。

文宗時,柳公權充翰林學士,從幸永安宮,苑中駐蹕,謂公權曰:「我有一喜事,邊上衣賜久不及時,今年二月給春衣訖。」公權前奉賀,上曰:「可賀我以恃。」宮人迫其口進,公權應聲曰:「去歲雖無戰,今年未得歸。皇恩何以報,春日得春衣。」上悅,激賞之。公權為學士日,每玉堂召對,蠟燭見跋,宮人以蠟揉紙繼之。

文宗夏日與諸學士聯句,曰:「人皆苦炎熱,我愛夏日長。」柳公權續曰:「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諸學士屬和,帝獨諷公權兩句,令公權題于壁上,字方圓五寸,帝視之,嘆曰:「鐘、王複生,無以加矣。」公權嘗以隔風紗作《龍城記》,及入朝,名品號錦樣書以進,上方御剪刀面、月兒羹,即命分賜。

武宗朝,柳在內庭,上嘗怒一宮嬪久之,既而復召,謂公權曰:「朕怪此人,若得學士一篇,當釋然矣。」目御前蜀箋數十幅授之。公權略不佇思,而成一銫曰:「不分前時忤主恩,已甘寂寞守長門。今朝卻得君王顧,重入椒房拭淚痕。」上大悅,令宮人上前拜謝之。

柳誠懸常貯盃盂一笥,滕緘如故,而所貯物皆亡,奴妄言叵測者,誠懸笑曰:「銀杯羽化矣。」不復詰。

楊敬之[编辑]

字茂孝。文宗命為祭酒兼太常少卿,是日,二子戎、載登科,時號楊家三喜。

項斯始末為聞人,因以卷謁楊敬之,楊苦愛之,贈詩云:「幾度見詩詩盡好,及觀標格過於詩。平生不解藏人善,到處逢人說項斯。」未幾,詩達長安。明年擢上第。

王彦威[编辑]

洪文館舊不置學士,文宗特置一員,以待彥威。

長安舊俗,以不歷臺省出領廉車節鎮者,率呼為粗官,大率重內而輕外。王彥威有詩,刻石宣武軍鼓角樓曰:「天兵十萬勇如貔,正是酬恩報國時。汴水波瀾喧鼓角,隋堤楊柳拂旌旗。前驅紅旆關西將,坐間青娥趙國姬。寄與長安舊冠蓋,粗官到底是男兒。」彥威自太常博士出辟使府,至茲鎮,故有是句。

劉得仁[编辑]

咸通間,宰臣張文蔚奏名儒不遇者十餘人,請賜一官以慰地下,得仁其一也。

劉得仁,貴主之子,自開成至大中三朝,昆弟皆歷貴仕,而得仁苦於詩,出入舉場三十年,卒無成。常自述曰:「外族帝王是,中朝親故稀。翻令浮議者,不許九霄飛。」既終,詩人競為詩吊之。

得仁《悲老宮人》云:「白髮宮娃不解悲,滿頭猶自插花枝。曾緣玉貌君王愛,准擬人看似舊時。」

杜牧[编辑]

字牧之,時稱小杜,以別杜甫。為睦州刺史,訟簡刑清,號紫薇太守。揚州蘇隱夜臥,聞被下有數人齊念牧《阿房宮賦》,聲緊而小,急開被視之,無他物,惟得虱十餘,其大如豆,殺之即止。

杜舍人牧,弱冠登科,名振京邑,嘗與一二同年城南遊覽,至寺中,有禪僧擁褐獨坐,與之語,玄言妙旨,咸出意表,問杜姓字,又云:「修何業?」眾具以對,且以累捷誇之,顧而笑曰:「吾皆不知也。」杜歎訝,因題詩曰:「家在城南杜曲傍,兩枝仙桂一時芳。禪師都未知名姓,始覺空門意味長。」

大和末,牧佐宣州幕,有湖州刺史崔元亮為設宴,張水嬉,兩岸觀者如堵,忽有里姥引髽髻女十餘歲,真國色也,牧命至舟,姥、女皆懼,牧曰:「且不即納,當為後期。吾十年後必為此郡,不來,乃從他適。」後大中三年,牧乞守湖州,比至,則十四年,女從人已三載,生二子矣。牧悵然賦詩曰:「自恨尋芳到已遲,往年曾見未開時。如今風擺花狼籍,綠葉成陰子滿枝。」

杜牧為宣州幕時,有酒妓肥大,牧贈詩曰:「盤祖當時有遠孫,尚令今日逞家門。一車白土將泥臉,十幅紅綃補破示昆。瓦棺寺裏逢行跡,華岳山前見掌痕。不須啼哭愁難嫁,待與將書問岳神。」牧同時,澧州酒糺崔雲娘形貌瘦瘠,每戲調,舉罰眾賓,兼恃歌聲,自以為郢人之妙,李宣古當筵一詠,遂至鉗口。詩曰:「何事最堪悲,雲娘只首奇。瘦拳拋令急,長嘴出歌遲。只見肩侵鬢,唯憂骨透皮。不須當戶立,頭上有鐘馗。」又陸岩夢桂州筵上贈胡子女詩云:「自道風流不可攀,那堪蹙額更頹顏?眼睛深卻湘江水,鼻孔高於華岳山。舞態固難居掌上,歌聲應不繞梁間。孟陽死後欲千載,猶有佳人覓往還。」

杜牧之既為御史,久之,分務洛陽。時李司徒愿罷鎮閒居,聲伎豪侈,嘗開筵集朝士,以杜持憲,不敢邀致,杜遣座客達意,願預斯會,李不得已邀之。杜獨坐南行,瞪目注視,問李云:「聞有紫雲者孰是?」李指示之,杜凝睇良久,曰:「名不虛得,宜以見惠。」李俯而笑,諸妓亦皆回首破顏。杜乃自飲,起吟曰:「華堂今日綺筵開,誰喚分司御史來?忽發狂言驚四座,兩行紅粉一時回。」氣意閒逸,旁若無人。

初,牛奇章帥維揚,杜牧之在幕中,每夜出狹斜痛飲,酣醉而歸,奇章常令人潛護之。及牧之拾遺召,臨別,公因以縱逸為戒,牧之初猶抵飾,牛命取一篋以示,皆每夜街吏所報杜書記平善帖也,杜始愧謝。後牧自以年漸遲暮,常追賦感舊,詩曰:「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又曰:「𦨻光船一棹百分空,十載青春不負公。今日鬢絲禪榻畔,茶𤇆輕颺落花风。”奇章公卒,牡為誌,極言其美,報所知也。

魏扶[编辑]

大和中進士。

魏扶知禮闈,入貢院題詩云:「梧桐葉落滿庭陰,鎖閉朱門試院深。曾是當年辛苦地,不將今日負初心。」及放榜,無名子削其「梧桐」「鎖閉」「曾是」「不將」二字,為五言詩以譏之。

范鄼[编辑]

劉郇伯與范ガ郎中為詩友,范曾得一句云:「歲盡天涯兩,」久而莫屬,郇伯曰:「何不曰『人生分外愁』?」范甚賞之。

  大和八年,放榜多貧士,無名子作詩曰:「乞兒還有大通年,六十三人籠仗全。薛庶準前騎瘦馬,範ガ依舊蓋番氈。」

雍陶[编辑]

字國鈞。大和末進士,後自國子《毛詩》博士刺簡州。

雍陶,蜀川人也,上第後,稍薄親黨,其舅雲安劉敬之罷舉歸三峽,責陶不寄書,曰:「山近衡陽雖少雁,水連巴蜀豈無魚?」陶得詩悸赧,乃有狐首之思。

雍陶為簡州牧,自比謝宣城、柳吳興,賓至則挫折之,投贄者稀得見。有馮道明者請謁,詒閽者曰:「與太守故舊。」及引見,呵責曰:「與公昧平生,何故舊之有?」道明曰:「誦公詩,日得相見,何隔平生?」遂吟雍《白鷺》詩云:「立當青草人先見,行傍白蓮魚未知。」又「閉門客到常疑病,滿院花開不似貧。」「江聲秋入峽,雨氣夜侵樓。」雍聞吟,歡狎道明,遂如曩昔之交。

折柳橋在簡縣,初名情盡橋,雍陶典雅州日,送客至其地,問左右,曰:「送迎之地止此,故名。」陶命筆題其柱曰:「折柳。」因賦詩曰:「從來只說情難盡,何事教名情盡橋?自此改名為折柳,任教離恨一條條。」自後送別,必吟是詩。

李商隐[编辑]

字義山,自稱玉溪子。為文多檢閱書冊,左右鱗次,號獺祭魚。時與溫庭筠、段成式輩相誇,號三十六體。

李義山少遊長安,投宿旅店,適主人會客,因召與坐,不知為義山也。酒酣,客賦《木蘭花》詩,義山后就,曰:「洞庭波冷曉侵雲,日月征帆送遠人,幾度木蘭舟上望,不知元是此花身。」坐客大驚,詢之,方知義山。

李商隱《淚》詩:「永巷長年怨綺羅,離情終日思風波。湘江竹上痕無數,峴首碑前灑幾多。人去紫台秋入塞,兵殘楚帳夜聞歌。朝來灞水橋邊問,未抵青袍送玉珂。」

商隱為彭陽公令狐楚從事,以牋奏受知。彭陽子綯繼相,惡商隱從鄭亞之辟,以為忘家恩,疏之。重陽日,商隱詣綯㕔事,題云:「曾共山翁把酒卮,霜天白菊繞階墀。十年泉下無消息,九日尊前有所思。不學漢臣栽苜蓿,空教楚客詠江籬。郎君官貴施行馬,東閣無因再得窺。」綯覩之慙恨,扃鎖此㕔,終身不䖏。

韩偓父瞻,开成六年李義山同年也。義山有《餞韓同年西迎家室戲贈》云:「籍籍征西萬戶侯,新緣貴婿起珠樓。一名我漫居先甲,千騎君翻在上頭。雲路招邀回彩鳳,天河迢遞笑牽牛。南朝禁臠無人寄,瘦盡瓊枝為四愁。」偓小字冬郎,義山云:「嘗即席為詩相送,一座盡驚。句有老成之風。」因有詩云:「十歲裁詩走馬成,冷灰殘燭動離情。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詩到李義山,謂之文章一厄,以其用事僻澀,時稱「西昆體。」嘗有《送宮人入道》詩云:「九枝燈外朝金殿,三素雲中侍玉樓。」按《入道祕言》曰:「立春日,清朝北望,有紫、綠、白雲者,為三元君。三素,飛雲也。乘八輪之輿,上詣天帝,侯見再拜,自陳乞得侍給輪轂。三過見元君之輩者,白日升天。」義山詩出此。

盧肇[编辑]

字子發。登第時,或問由來,曰:「肇,袁民也。」或曰:「袁州出舉人耶?」肇曰:「袁州出舉人,亦猶沅江出鰲甲,九肋者稀。」

開成初,盧肇就江西解試,為試官末送,肇有謝啟云:「巨鰲屭贔,首冠蓬山。」試官謂之曰:「某恨人數擠排,深慚名第奉浼,何云首冠。」肇曰:「頑石處上,巨鰲戴之,豈非首冠?」一坐大笑。

盧肇與同郡黃頗齊名,頗富而肇貧,同日赴舉,郡守獨餞頗于郵亭,肇駐蹇十里以俟。明年,肇狀元歸,郡守大慚,會延肇看競渡,肇席中賦詩曰:「後溪久住思端午,館驛樓前看發機。鞞鼓動時雷隱隱,獸頭凌處雪微微。衝波突出人齊啖,躍浪爭先鳥退飛。向道是龍剛不信,果然奪得錦標歸。」

牛奇章納妓曰真珠,有殊色。盧肇初計偕至襄陽,奇章重其文,延于中寢,會真珠沐髮,方以手捧其髻,插釵於兩鬢間。丞相曰:「何妨一詠。」肇即賦云:「神女初離碧玉階,彤雲猶擁牡丹鞋。知道相公憐玉腕,故將纖手整金釵。」皇甫松,牛奇章公之甥,怨公不薦,為謗詩曰:「夜入真珠寶,朝游玳瑁宮。」真珠,即公侍妾名也。

李德裕嘗左宦宜春,盧肇以文見知。既拜相,舊例,放榜先呈宰相,王起問德裕所欲,答曰:「何問為?如盧肇、丁棱、姚鵠豈可以不與及第?」起遂依次放之。唐制,進士放榜訖則謁宰相,即榜元致詞。時盧肇首冠,有故不至。次乃丁棱,棱口吃,又形體小陋,迨引見,則俯而致詞,意本言「棱等登科」,而棱頳然汗發,鞠躬移時,乃曰:「棱等登,棱等登。」竟不能發後語,左右皆笑。翌日,友人戲之曰:「聞君善箏,可得聞乎?」棱猶不悟,友人曰:「昨日聞『棱等登,棱等登」豈非箏聲耶?」

張祜於甘露寺觀肇詩,曰:「不謂三吳經此詩也。」祜曰:「日月光先到,山河勢盡來。」肇曰:「地從京口斷,人自海門回。」因而仰伏。

王鐐富有才情,數舉未捷,盧肇等公薦於春官,乃旌鐐嘉句曰:「擊石易得火,扣人難動心。今日朱門者,曾恨朱門深。」聲聞藹然,遂擢上第。

裴思謙[编辑]

開成初登上第。

裴思謙及第後,作紅箋名紙十數,詣平康里,因宿於里中,詰旦,賦詩曰:「銀缸斜背解鳴璫,小語偷聲喚玉郎。從此不知蘭麝貴,夜來新染桂枝香。」

𤄊[编辑]

開成初,進士許涯游河中,忽得病,夢至崑崙,見數人飲,招之,至暮而罷,賦詩曰:「曉入瑤臺露氣清,座中唯有許飛瓊。塵心未盡俗緣在,十里下山空月明。」他日復夢至其處,飛瓊曰:「何故顯餘姓名於人間?」坐中即改為「天風吹下步虛聲。」

薛逢[编辑]

字陶臣。崔鉉相日,引直弘文館。

會昌中,薛逢累遷巴州刺史,人歌曰:「日出而耕,日入而歸。吏不到門,夜不掩扉。有孩有童,願以名垂。何以字之,薛孫、薛兒。」

薛逢晚年厄於宦途,嘗策羸赴朝,值新進士榜下,綴行而出,時進士團司所由輩數十人,見逢行李蕭條,前導曰:「回避新郎君。」逢輾然遣介,語曰:「莫貧相!阿婆三五少年時,也曾東塗西抹來。」

王鐸、楊收皆薛逢同年也。收作相,逢有詩曰:「須知金印朝天客,同是沙堤避路人。威鳳偶時皆瑞聖,應龍無水謾通神。」收聞之怒。王鐸作相,逢又有詩曰:「昨日鴻毛萬鈞重,今朝山岳一毫輕。」鐸又怒之。

趙嘏[编辑]

字承祜。曾有詩曰:「早晚粗酬身事了,水邊歸去一閒人。」果卒於渭南尉。

杜紫薇覽嘏《早秋》詩云:「殘星幾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吟味不已,因目為趙倚樓。復贈詩曰:「今代風騷將,誰登李杜壇?灞陵鯨海動,秦苑鶴天寒。今日訪君還有意,三條冰雪獨來看。」

趙嘏嘗家於浙西,有美姬惑之,洎計偕,以其母所阻,遂不攜去。會中元為鶴林游,浙帥窺其姬,遂奄有之。明年嘏及第,因以一絕箴之曰:「寂寞堂前日又曛,陽臺去作不歸雲。當時聞說沙吒利,今日青娥屬使君。」浙帥不自安,遣一介歸之於嘏。嘏時方出關,途次橫水驛,見兜舁人馬甚盛,偶訊其左右,對曰:「浙西尚書差送新及第趙先輩娘子入京。」姬在舁中亦認嘏。嘏下馬揭簾視之,姬抱嘏慟哭而卒。遂葬於橫水之陽。

會昌末,陳商榜翰林覆落張濆等八人,趙渭南貽濆等詩曰:「莫向春風訴酒盃,謫仙真個是仙才。猶堪與世為祥瑞,曾到蓬山頂上來。」

令狐楚自翰林學士拜相,子綯自湖州召入翰林為學士,間歲拜相,趙嘏獻詩曰:「鶚在卿雲冰在壺,代天才業奉訏謨。榮同伊、陟傳朱戶,秀比王、商入盡圖。昨夜星辰回劍履,前年風月滿江湖。不知機務時多暇,猶許詩家屬和無!」

薛能[编辑]

字大拙。會昌末進士,官徐州節度使。

薛能自負過高,從事西川日,每短諸葛功業,為詩曰:「陣圖誰許可?廟貌我揶揄。」又云「焚卻《蜀書》宜不讀,武侯無可律吾身。」又曰:「當時諸葛成何事?只合終身作臥龍。」譏李白曰:「我生若在開元日,爭遣名為李翰林?」又曰:「李白終無取,陶潛固不刊。」自題其集云:「詩源何代失澄清,處處狂波污後生。常感道孤吟有淚,卻緣風壞語無情。難甘惡少欺韓信,枉被諸侯殺禰衡。縱到緱山也無益,四方聯絡盡蛙聲。」能詩差勝蔡邕州,其佻矜相類。蔡譏四皓曰:「如何鬢髮霜相似,更出深山定是非?」薛譏孔明屢見於篇章,二子功名不終,亦略相等,當是口業報。

薛能獻僕射相公云:「清如冰玉重如山,百辟嚴趨禮絕攀。強虜外聞應破膽,平人相見盡開顏。朝廷有道青春好,門館無私白晝閒。致卻垂衣更何事?幾多詩句詠關關。」

赵璘儀質瑣陋,成名後為婿,薛能為儐相,乃為詩嘲謔,其略曰:「巡關每傍樗蒲局,望月還登乞巧樓。第一莫教嬌太過,緣人衣帶上人頭。」又曰:「不知元在鞍橋裏,將為空馱席帽歸。」又曰:「火爐床上平身立,便與夫人作鏡臺。」

秦宗權始為薛能吏,坐法笞背,薛因唱云:「素脊鳴秋杖,」良久不繼,因幕吏白事,續云:「烏靴響暮廳。」乃命決行。其後,宗權起兵,首捕薛,令舉前詩,因又續云:「刃飛三赤雪,白日落文星。」遂害之。

張揆[编辑]

會昌中,有邊將張揆防邊近十年,其妻侯氏繡回文作龜形詩,詣闕進曰:「暌離已是十年強,對鏡那堪更理妝。聞雁幾回修尺素,見霜先為制衣裳。開箱疊練先垂淚,拂杵調砧更斷腸。繡作龜形獻天子,願教行客早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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