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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語林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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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語林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二
  唐語林        小說家𩔖一雜事之屬提要
  等謹案唐語林八卷宋王讜撰陳振孫書録解題云長安王讜正甫以唐小説五十家倣世説分門三十五又益十七門為五十二門晁公武郡齋讀書志云未詳撰人效世説體分門記唐世名言新増嗜好等十七門餘皆仍舊馬端臨經籍考引陳氏之言入小説家又引晁氏之言入雜家兩門互見實一書也惟陳氏作八卷晁氏作十卷其數不合然陳氏又云館閣書目十一卷闕記事以下十五門另一本亦止八卷而門目皆不闕葢𫝊寫分併故兩本不同耳讜之名不見史𫝊考書中裴佶一條佶字空格注云御名宋惟徽宗諱佶則讜為崇寧大觀間人矣是書雖倣世説而所紀典章故實嘉言懿行多與正史相發明視劉義慶之專尚清談者不同且所采諸書存者已少其裒集之功尤不可没惜其刋本久佚故明謝肇淛五雜組引楊慎語謂語林罕𫝊人亦鮮知惟
  武英殿書庫所藏有明嘉靖初桐城齊之鸞所刻殘本分為上下二卷自徳行至賢媛止十八門前有之鸞自序稱所得非善本其字畫漫漶篇次錯亂㡬不可讀今以永樂大典所載參互校訂刪其重複増多四百餘條又得原序目一篇載所采書名及門𩔖總目當日體例尚可考見其梗槩葢明初全書猶存也惟是永樂大典各條散於逐韻之下其本來門目難以臆求謹略以時代為次補於刻本之後無時代者又後之共為四卷又刻本上下二卷篇頁過繁今每卷各析為二仍為八卷以還其舊此書久無校本訛脱甚衆文義往往難通謹取新舊唐書及諸家説部一一詳為勘正其必不可知者則姑仍原本庶不失闕疑之義焉乾隆四十九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唐語林卷一
  宋 王讜 撰
  德行
  文中子隋末𨼆於白牛谿著王氏六經北面受學者皆時偉人國初多居佐命之列自貞觀後三百年間號至治而王氏六經卒不傳至元和初劉禹錫撰宣州觀察使王贇碑盛稱文中子能昭明王道以大中立言游其門者皆天下俊傑自餘士大夫擬議及史冊未有言文中子者
  姚崇每與兒孫會集曰外甥自非疏但别姓耳遣與兒姪連名
  明皇時重午日賜丞相鍾乳宋璟命子弟將此付醫人合錬對曰上之所賜必當珍異付其家必遭竊換璟曰持誠示信尚懼見猜以猜示人其可得乎爾勿以此待人
  開元天寶之間傳家法者崔沔之家學崔均之家法明皇諸王友愛特甚常思作長枕大𬒳與同起臥諸王或有疾上輾轉終日不能食左右開喻進膳上曰弟兄吾之手足手足不理吾身廢矣何暇更思寢食上於東都起五王宅又於上都創花蕚樓益與諸王㑹聚或講經義賦詩飲酒歡笑戲謔未嘗猜忌
  肅宗在東宫為林甫所搆勢幾危者數矣𩯭髪班白入朝上見之惻然曰汝歸院吾當幸及上到宫中庭宇不洒掃而樂器屏棄塵埃積其上左右使令亦無妓女上為之動色顧謂力士曰太子居處如此將軍盍使我知乎原注上在禁中不呼力士名呼為將軍力士奏曰臣嘗欲言太子不許云無勤上念乃詔力士令京兆尹亟選人間女子頎長潔白五人將以賜太子力士趨出庭下復奏曰臣宣㫖京兆尹閱女子人間囂然而朝廷好言事者得以為口實臣伏見掖庭中故衣冠以事没入其家者宜可備選上大悅使力士詔掖庭令按籍閱視得五人以賜太子而章敬吳皇后在選中後生代宗皇帝
  肅宗為太子嘗侍膳尚食置熟俎有羊臂臑上顧太子使太子割肅宗旣割餘汚漫刀以餅潔之上熟視不懌肅宗徐舉餅啖之上大悅謂太子曰福當如是愛惜明皇西幸車駕將自延秋門出楊國忠請由左藏庫西上從之望見千餘人持火以俟駕上駐蹕曰何用此國忠對曰請焚庫積無為盜守上斂容曰盜至若不得此必厚斂於人不如與之無重困吾民也命撤火炬而後行聞者皆感激流涕迭相語曰吾君愛人如是福未艾也雖太王去豳何以過於此也
  明皇西幸始入斜谷天尚早煙霧甚晦知頓使給事中韋倜於野中得新熟酒一壺跪獻於馬首數四上不為之舉倜懼乃注以他器自引一滿於上前上曰卿以我為疑耶始吾卽位之初嘗飲大醉損一人吾悼之因以為戒迨今四十餘年未嘗甘酒味指力士及近侍者曰此皆知之非紿卿也
  天寶中有一書生旅次宋州時李⿰氵幵 -- 汧公勉年少貧苦與此書生同店而不旬日書生疾作遂至不救臨絶語公曰某家住洪州將於北都求官於此得疾且死其命也因出囊金百兩遣公曰某之僕使無知有此足下為我畢死事餘金奉之李公許為辦事及禮畢置金於墓中而同葬焉後數年公尉開封書生兄弟齎洪州牒來累路尋生行止至宋州知李為主䘮事專詣開封請金之所在公請假至墓所出金以付焉
  德宗初卽位深尚禮法諒闇中召朝士食馬齒羮不設鹽酪皇姨有寡居者時節入宫糚飾稍過上見之極不悅異日如禮乃加敬焉
  崔吏部樞夫人太尉西平王晟之女也晟生日中堂大宴方食有小婢附崔氏婦耳語久之崔氏婦頷之而去有頃復來晟曰何事女對曰大家昨夜小不安適使人往𠉀晟怒曰我不幸有此女大奇事汝為人婦豈有阿家病不檢校湯藥而與父作生日遽遣走檐子歸身亦續至崔氏家問疾且拜請教訓子不至晟治家整肅貴賤皆不許時世糚梳勲臣之家稱西平禮法
  李師古跋扈憚杜黄裳為相未敢失禮乃寄錢物百萬幷氊車一乘使者未敢進乃於宅門伺𠉀有肩輿自宅出從婢二人青衣襤䄛問何人曰相公夫人使者遽歸以告師古乃止
  杜太保宣簡公大厯中有故人遣黄金百兩後三年為淮南節度使其子來投公取其黄金還之緘封如故檢校刑部郎中程皓性周慎不談人短毎於儕𩔖中見人有所訾未曽應對𠉀其言畢徐為辯曰此皆衆人妄𫝊其實不爾更説其人美事曽於廣坐𬒳人酗罵席上愕然皓徐起避之曰彼人醉耳何可與言
  高利自濠州改楚州時江淮米貴職田毎年得粳米直數千貫准例替人五月五日以前到者得職田利欲以讓前人發州所在故為淹泊過限數日然後到州士子稱焉
  兵部李約員外嘗江行與一商舟檝相次商病因邀相見以二女託之皆絶色也又與一珠約悉唯唯及商死財寶鉅萬約悉籍其數送官而以二女求配始殮商約自以夜光唅之人莫知也後商有親屬來理資財約請官可發㭾檢之夜光果在其密行皆此𩔖也
  僕射柳元公家行為士大夫儀表居大官奉繼親薛夫人之孝凡事不異布衣時薛夫人左右僕使至有以小字呼公者性嚴重居外下輩常惕懼在薛夫人之側未嘗以嚴顔色待家人恂恂如小子弟敦睦内外當世無比宗族窮苦無告因公而存立者甚衆在方鎮子弟有事他適所經境内人不知之族子應規為水部員外郎求公為市宅公不與潛語所親曰柳應規以儒素進身始入省便造新宅殊不若且稅居之為善也及水部没公撫視孤幼恩意加厚特為置居處諸子皆與身名族孫立疾病以兒女託公廉察卾州嫁其孤女雖箱篋刀尺微物悉手自閱視以付之公出自清河崔氏繼外族薛氏前後與舅能從同時領方鎮居省闥又與薛氏舅苹同時為觀察使妻父韓僕射同時居大僚未嘗敢以爵位自高減卑下之敬其行已如此
  元和已後大僚睦親舊者前輩有司徒鄭公中間有楊詹事憑柳元公其後李相國武都公宗閔
  裴尚書武奉寡嫂撫甥姪為中表所稱尚書卒後工部夫人崔氏話其仁輒流涕工部名佶有清德武之長兄也兄弟皆為八座自丞相耀卿至工部子泰章四世入南北省羣從居顯列者不可勝書泰章後亦為尚書沈吏部𫝊師性和易不從流俗不矯亢觀察三郡去鎮無餘蓄京城居處隘陋不加一椽所辟賔僚無非名士身没之後家至貧苦二子繼業並致時名又以報施不妄其父禮部員外郎旣濟撰建中實録見稱於時公亦為史官及出領湖南江西奉詔在鎮修憲宗實録當時榮之
  劉敦儒事親以孝聞親心緒不理每鞭之見血則一日悅暢敦儒常斂衣受杖會不變容憲宗朝旌表門閭又趙郡李公道樞先夫人廬氏性嚴事亦𩔖此道樞名聲已聞又在班列賓至門往往值其受杖
  榮陽鄭還古俊才嗜學性孝友初家青齊間值李師道叛命扶老親歸洛與其弟自舁肩轝晨暮奔追兩肩皆瘡妻栁氏僕射元公之女有婦道弟齊古好博戲賭錢還古帑中恣其所用齊古得之輒盡還古每出行必封管籥付家人曰留待二十九郎儻博勿使别取債息為惡人所䧟也弟感其言為之稍節有堂弟善觱粟投許昌軍為健兒還古使使召之自與洗沐同榻而寢因致書方鎮求補他職竟以剛操喜持論不容於時
  路相隨㓜孤其母問汝識汝父否曰不識曰正如汝面隨號絶乆之終身不照鏡李衛公慕其淳篤結為親家以女適路氏
  孫侍郎㲄在翰林父為太子詹事分司東都㲄因春時遊宴歡忽念温凊進狀乞省覲其詞曰陟彼岵兮孰不瞻父方寸亂矣何以事君自内廷徑出時皆稱之至華陰拜河南尹
  宣宗天資友愛敦睦兄弟大中元年作雍和殿於十六宅數臨幸諸王無少長悉預坐樂陳百戲抵暮而罷諸王或有疾斥去戲樂卽其臥内躬自撫之憂形於色宣宗郊天前一日謁太廟至憲宗室捧斚而入涕泗交下左右觀者莫能仰視
  宣宗嘗出内府錢帛建報聖寺大為堂殿金碧圬墁之麗近所未有堂曰介福之堂憲宗御像在焉堂之北曰䖍思殿上休憇所也每由複道至寺凡進薦於介福者雖甚微細必手自題緘
  萬夀公主宣宗之女上在藩時主尤鍾愛及下嫁武德禁中舊儀車輿有白金為飾者及呈進上曰我方以儉化天下宜從近戚始乃命以銅製主旣行每進見上常誨曰無輕待夫無干預時事又降御劄勗勵其末曰茍違吾戒當有太平安樂之禍汝其勉之故十五年間戚屬縮然如山東衣冠之法
  宣宗時前進士于琮選尚永福公主連拜祕書擢校書郎右拾遺賜緋左𥙷闕賜紫事忽中止丞相上審聖㫖上曰此女子朕近與㑹食對朕輒折折筯性情如此恐不可為士大夫妻尋改琮尚廣德公主亦上次女也博陵崔倕緦麻親三世同爨貞元已來言家法者以倕為首倕生六子一為宰相五為要官太常卿邠太原尹酆外壺尚書郎郾廷尉郇執金吾鄯左僕躬平章事鄲原注郾及鄲五知貢舉得士百四十八人兄弟亦同居光德里一宅宣宗嘗嘆曰崔鄲家門孝友可為士族之法矣鄲嘗搆小齋于别寢御書賜額曰德星堂
  大中年丞郎宴席蔣公伸在座忽酌一盃言曰座上有孝於家忠於國名重於時者飲此衆無敢舉李孝公景讓起引飲之蔣以為然
  李尚書蠙性仁愛厚於中外親戚時推為首嘗為一簿遍記内外宗族姓名及其所居郡縣置於左右厯官南曹牧守及選人相知者赴所任常閱籍以囑之
  東川韋有翼尚書自判鹽鐵鎮梓潼有重名平生不飲酒不務歡笑為家諱平故也案此句難解疑有脫誤
  王咸少監舊族之後少入仕遭喪服除數年不飲食酒肉後因會聚人勸勉之咸捧肉欲啗淚下盈盤竟不食而離席一坐為憯怛後有人𫝊於獨孤公者慕其獨行遂聘其女
  崔樞應進士客居汴半歲與海賈同止其人得疾既篤謂崔曰荷君見顧不以外夷見忽今疾勢不起番人重士殯脫殁君能終始之否崔許之曰某有一珠價萬緍得之能蹈火赴水實至寶也敢以奉君崔受之曰吾一進士巡州邑以自給奈何忽蓄異寶伺無人置於柩中瘞於仟陌後一年崔遊丐亳州聞番人有自南來尋故夫并勘珠所在陳於公府且言珠必崔秀才所有也乃於亳來追捕崔曰儻窀穸不為盜所發珠必無他遂剖棺得其珠汴帥王彦謨竒其節欲命為幕崔不肯明年登第竟主文柄有清名
  懿宗器度深厚形貌瓌瑋仁孝出於天性鄭太后崩而蔬菜同士人之禮公卿奉慰無不感泣
  沈顔游鍾陵自章江入劒池過臨川時天旱水將涸阻風泊小渚獲敗碑字存者十七八乃撫州刺史顔魯公之文即臨川所沈碑也其文多載魯公之德業
  李英公為僕射其姊病必親為粥火燃輒焚及其髭姊曰僕妾甚多何為自苦若是勣曰豈為無人耶顧姊年與勣皆老欲久為姊粥復可得乎
  皇甫文備武后時酷吏與徐大理有功論獄誣徐黨逆人奏成其罪武后特出之無何文備為人所告有功訊之在寛或曰彼曩將陷公於死今公反欲出之何也徐曰爾所言者私怨我所守者公法安可以私害公也朱正諫敬則代著孝義自宇文周至唐並令旌表門標六闕
  元魯山自乳兄子兩乳湩流能食其乳方止
  長安中爭為碑誌若市賈然大官薨其門如市至有喧競搆致不由䘮家者裴均之子求銘於韋相許縑萬匹貫之曰寧餓不茍
  言語
  杜司徒常言處世無立敵范僕射常言丈夫中年能損嗜欲未有不貴逹者
  陳子云代宗時有術士曰唐若山餌芝术嚥氣導引夀不逾八十郭尚父立勲業出入將相窮奢極侈夀鄰九十
  興元中有僧曰法欽以其道高居徑山時人謂之徑山長者房孺復之為杭州也方欲決重獄因詣欽以理求之曰今有犯禁且獄成於至人活之與殺之孰是欽曰活之則慈悲殺之則解脱
  陳子曰衛公之戰伐無兵也杜員外詠歌無詩也張長史草聖無書也
  太宗止一樹下頗嘉之宇文士及從而頌美之不容於口帝正色曰魏徵常勸我逺佞人我不悟佞人為誰意疑汝而未明也今乃果然士及叩頭謝曰南衙羣官靣折廷爭陛下常不能舉首今臣幸在左右若不少順從陛下雖貴為天子亦何聊乎意復解
  武衞將軍秦叔寶晩年常多疾病每謂人曰吾少長戎馬經百餘戰計前後出血不啻數斛何能無疾乎太宗將致櫻桃於酅公原注隋後封為酅公稱奉則似尊言賜又似卑乃問之虞監監曰昔梁帝遣齊巴陵王稱餉遂從之
  太宗之征遼也作飛梯臨其城有應募為梯首者城中矢射如雨竟為先登英公指謂中書舍人許敬宗曰此人豈不大健敬宗曰健卽大健要是未解思量帝聞特罷之
  司稼卿梁孝仁高宗時造⿺辶𦮔萊宫諸廷院列樹白楊將軍契苾何力鐡勒之渠率也於宫中縱觀孝仁指白楊曰此木易長三數年間宫中可蔭影何力一無所應但誦古人詩云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意此是塚墓木非宫室所宜種孝仁遂令拔去更種梧桐
  昆明池者漢武帝所置蒲魚之利京師賴之中宗朝安樂公主請之帝曰前代以來不以與人此則不可主不悅因役人徒别鑿號曰定昆池旣成中宗往觀令公卿賦詩李黄門日知詩曰但願暫思居者逸無使時𫝊作者勞及睿宗即位謂之曰當時朕亦不敢言非卿中正何能若是尋遷侍中
  魏徵陳古今理體言太平可致太宗納其言封德彞難之曰三代以後人漸澆訛故秦任法律漢雜霸道皆欲理而不能豈能理而不欲徵書生若信其虚論必亂國家徵語之曰五帝三王不易人而理行帝道則帝行王道則王在其所化而已考之載籍可得而知昔黄帝雖與蚩尤戰旣勝之後便致太平四夷亂德顓頊征之旣克之後不失其理桀為亂德湯放之紂無道武王伐之而俱致太平若言人漸澆訛不返樸素至今應為鬼魅寧可得而教化耶德彞無以難之徵薨太宗御製碑文并御書後為人所讒敕令踣之及征遼不如意深自悔恨乃曰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此舉也旣渡馳驛以少牢祭之復立碑焉
  太宗嘗臨軒謂侍臣曰朕非不能恣情為樂常毎勵心苦節卑宫菲食者正為蒼生爾我為人主兼行將相事豈不是奪公等名昔漢高得蕭曹韓彭天下寧宴舜禹殷周得稷契伊吕四海乂安此事朕並兼用之給事中張行成諫曰有隋失道天下沸騰陛下撥亂反正拯生人於塗炭何禹湯所能擬陛下聖德含光規模宏逺雖文武之烈實無以加何用臨朝對衆與之校量將謂天下已定不藉其力復以萬乘至尊與臣下爭功臣備員近樞非敢知獻替事輒陳狂直伏待𦵔醢太宗深納之俄遷侍中
  高宗朝晉州地震雄雄有聲經旬不止高宗以問張行成行成對曰陛下本封於晉今晉州地震不有徵應豈使然哉夫地隂也宜安靜而乃屢動自古禍生宫掖釁起宗親者非一朝一夕或恐諸王公主謁見頻煩乘間伺隙復恐女謁用事臣下隂謀陛下宜深思慮兼修德以杜未萌高宗深納之
  則天以武承嗣為左丞相李昭德奏曰不知陛下委承嗣重權何也則天曰我子姪委以心腹耳昭德曰若以姑姪之親何如父子何如母子天則曰不如也昭德曰父子母子尚有逼奪何諸姑所能容使其有便可乘寶位其能安乎陛下之子受何福慶而委重權於姪手事之去矣則天懼曰我未思也即日罷承嗣政事
  太宗射猛獸於苑内有羣豕突出林中太宗引弓射之四發殪四豕有一雄豕直來衝馬吏部尚書唐儉下馬搏之太宗拔劍斷豕顧而笑曰天䇿長史不見止將擊賊耶何懼之甚儉對曰漢祖以馬上得之不以馬上理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豈復逞雄心於一獸太宗善之因命罷獵
  太宗言尚書令史多受賂者乃密遣左右以物遣之司門令史果受絹一匹太宗將殺之裴矩諫曰陛下以物試之遽行極法誘人陷罪非道德齊禮之義乃免張元素貞觀初太宗聞其名召見訪以理道元素曰臣觀自古以來未有如隋室䘮亂之甚豈非其君自專其法日亂向使君虚受於上臣弼違於下豈至於此且萬乘之主欲使自專庻務日斷十事而有五條不中者何況萬務乎以日繼月以至累年乖謬旣多不亡何待陛下若近鑒危亡日慎一日堯舜之道何以加之太宗深納之
  太宗幸九成宫還京有宫人憇湋川縣官舍俄而李靖王珪至縣官移宫人於别所而舍靖珪太宗聞之怒曰威福豈由靖等何為禮靖等而輕我宫人卽令按驗湋川官屬魏徵諫曰靖等陛下心膂大臣宫人皇后賤𨽻論其委任事理不同又靖等出外官吏訪闕廷法式朝覲陛下問人疾苦靖等自當與官吏相見官吏不可不謁至於宫人供養之外不合參承若以此罪恐不益德音駭天下耳目太宗曰公言是遂捨不問
  谷那律貞觀中為諫議大夫禇遂良呼為九經庫永徽中嘗從獵途中遇雨高宗問油衣若為得不漏對曰能以瓦為之不漏也意不為畋獵高宗深賞焉賜帛二百匹
  武德初萬年縣法曹孫伏伽三上表以事諫其一曰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凡曰蒐狩須順四時陛下即位之明日有獻鷂雛者此乃前朝之弊風少年之事務何意今日行之又聞相國參軍盧牟子獻琵琶長安縣丞張安道獻弓箭並𫎇賞賚但普天之下率土之濵莫非王臣陛下有所欲何求不得豈少此物乎其二曰百戲散樂本非正聲此謂滛風不可不改其三曰太子諸王左右羣寮不可不擇願陛下納選賢才以為寮友則克安磐石永固維城矣高祖覽之悅賜帛百匹遂拜為侍御史
  武德四年王世充平後其行臺僕射蘇世長以漢南歸順高祖責其後服世長稽首曰自古帝王受命為逐鹿之喻一人得之萬夫斂手豈有獵鹿之後忿同獵之徒問爭肉之罪也高祖與之有舊遂笑而釋之後從獵於高陵是日大獲陳禽於旌門高祖顧謂羣臣曰今日畋樂乎世長對曰陛下廢萬幾事畋獵不滿十旬未為大樂高祖色變旣而笑曰狂態發𫆀對曰為臣私計則狂為陛下國計則忠矣嘗侍宴披香殿酒酣奏曰此殿隋煬帝之所作𫆀何雕麗之若是也高祖曰卿好諫似直其心實詐豈不知此殿是吾所造何須詭疑是煬帝對曰臣實不知但見傾宫鹿臺琉璃之瓦並非帝王節用之所為也若是陛下所造誠非所宜臣昔在武功幸當陪侍見陛下宅宇纔蔽風霜當此時亦以為足今因隋之侈人不堪命數歸有道而陛下得之實謂懲其奢淫不忘儉約今於隋宫之内又加雕飾欲撥其亂寧可得乎高祖每優容之前後匡諫諷刺多所宏益
  張元素為給事中貞觀初修洛陽宫以備廵幸上書極諫太宗善之賜綵三百匹魏徵歎曰張公論事遂有囘天之力可謂仁人之言其利博哉
  太宗將幸九成宫馬周上疏諫曰伏見明刺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宫臣竊惟太上皇春秋已高陛下宜朝夕侍膳晨昏起居今所幸宫去京三百餘里鑾輿動軔俄經旬日非可朝發暮至脫上皇或思感欲即見陛下者將何逮之且車駕今行本意避暑則上皇尚畱熱處而陛下自逐凉處温凊之道臣切不安太宗稱善
  房喬與高士廉偕行遇少府少監竇德素問之曰北門近來有何營造德素以聞太宗謂喬及士廉曰卿但知南衙事我北門小小營造何妨卿事喬等拜謝魏徵進曰臣不解陛下責亦不解喬等謝旣任大臣即陛下股肱耳目所營造何容不知責其訪問官司臣所不解陛下所為若是當助陛下成之所為若非當奏罷之此乃事君之道喬等所問無罪而陛下責之喬等不識所守臣實不喻太宗深納之
  總章中高宗將幸凉州時隴右虚耗議者以為非便高宗聞之召五品以上謂曰帝王五載一廵狩羣后四朝此葢常禮朕欲暫幸凉州乃聞中外咸謂非宜宰臣以下莫有對者詳刑大夫來公敏進曰陛下廵幸凉州宣王略求之故實未虚令典但隨時度事臣下竊有所疑高麗雖平餘㓂尚梗西道經略兵猶未停且隴右諸州人戸少寡供偫車駕備擬稍闕臣聞中外實有竊議高宗曰既有此言我止度隴存問故老蒐狩即還遂下詔停西幸擢公敏為黄門侍郎
  德宗旣貶盧杞然常思之後欲稍遷朝臣恐懼皆有諫疏上問李开公曰盧𣏌何處姦邪對曰陛下不知此所以為姦邪也
  馬司徒之孫始生德宗名之曰繼祖笑曰此有二意謂以索繫祖也
  陸長源以舊德為宣武行軍司馬韓愈為廵官或譏年輩相懸周愿曰大蟲老鼠俱為十二相屬何怪之有旬日𫝊於長安中
  高貞公郢為中書舍人九年家無制草或曰前輩有制集焚之何也答曰王言不可存於私家
  高貞公致仕制云以年致政抑有前聞近代寡廉罕由斯道是時杜司徒年過七十無意請老裴晉公為舍人以此譏之
  憲宗忽問京兆尹幾員李相吉甫對曰京兆三員一員大尹二員少尹人以為善對
  衢州人余長安父叔二人為同郡方金所殺長安八歲自誓十七乃復讎大理㫁死刺史元錫奏余氏一家遭横死者實二平人蒙顯戮者乃一孝子引公羊傳父不受誅子復復讎之義時裴垍為宰相李刑部鄘為有司事竟不行老儒薛伯高遣錫書大司㓂是俗吏執政柄乃小生余氏子宜其死矣
  憲宗問趙相宗儒曰人言卿在荆門毬塲草生何也對曰罪誠有之雖然草生不妨毬子上為之笑
  鄭陽武絪常言欲為易比以三百八十四爻各比人事又云仁義之有莊周猶禪律之有維摩詰欲圖畫之未能也
  王相涯注太𤣥常取以卜自言所中多於易筮
  高貞公之子定通王氏易為圖合八出以畫八卦上圓下方合則為重轉則為演七轉為六十四卦六甲八節備焉著外𫝊二十二篇定小字董二時人多以小字稱初年七歲讀尚書至湯誓問父曰奈何以臣伐君父答曰應天順人又問曰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豈是順人父不能答年二十三為京兆府參軍卒
  李直方嘗第果實若貢士者以緑李為首楞梨為二櫻桃為三柑為四蒲桃為五或薦荔枝曰寄舉之首又問栗如之何曰最有實事不出八九始范蔚宗以諸香品時輩𠉀味虚撰百官本草皆此𩔖也
  宋濟老於詞塲舉止可笑嘗試賦語失官韻乃撫膺曰宋五又坦率矣因此大著後禮部上甲乙名德宗先問宋五坦率否
  伊慎每求族望以嫁子李長榮則求時名以嫁子皆自署為判官奏言臣不敢學交質罔上德宗從之
  李德裕太尉未出學院盛有詞藻而不樂應舉吉甫相俾親表勉之衛公曰好驢馬不入行由是以品子敘官也
  李吉甫為相以武相元衡同列事多不叶毎退公詞色不懌掌武啟白曰此出之何難乃請修狄梁公廟於是武相漸求出鎮智計已聞於早成矣
  政事上
  高祖時嚴甘羅武功人剽刼為吏所拘上謂曰汝何為作賊對曰饑寒交切所以為盜上曰吾為汝君使汝窮乏吾之罪也赦之
  太宗親録囚徒死者二百九十人令來年秋就刑及期畢至悉原之
  岑文本謂人曰吾見馬周論事多矣援引事𩔗揚㩁古今舉要刪蕪會文切理一字不可加亦不可減聽之靡靡令人忘倦昔之蘇張終賈正應爾耳案此條宜列言語原書分門未當多有𩔗此
  姚崇引宋璟為御史中丞頃之入相宋善守法故能持天下之政姚善應變故能成天下之務二人執性不同同歸於道協心翼贊以致於治
  姚元之牧荆州受代日民吏泣擁遮道不理去馬鞭鐙民皆藏留之上聞賜詔褒之
  明皇宴蕃客唐崇勾當音聲先述國家盛德次序朝廷歡娛又贊揚四方慕義言甚明辨上極歡崇因長八人許小客求敎坊判官久之未敢奏一日過崇曰今日崖公甚蜆斗欲為弟奏請沈吟未敢崇謂小客有所欲乃贈絹兩束後數日上憑小客肩行永巷中小客曰臣請奏事上乃推去之問曰何事對曰臣所奏坊中事耳小客方言唐崇上遽曰欲得教坊判官也小客蹈舞曰真聖明未奏即知上曰前宴蕃客日崇辭氣分明我固賞之判官何慮不得汝出報令明日𤣥武門來小客歸以語崇崇蹈舞懽躍上密敇北軍曰唐崇來可馳馬踐殺之明日不果殺乃敇教坊使范安及曰唐崇何等敢干請小客奏事可決杖遞出五百里外小客更不須令來散樂呼天子為崖公以歡為蜆斗以每日在至尊左右為長八
  顔魯公真卿為監察御史充河西隴右軍試覆屯交兵馬使五原有寃獄決乃雨郡人呼御史雨
  明皇御勤政樓大酺縱士庻觀看百戲人物嗔咽金吾衞士指遏不得上謂力士曰吾以海内豐稔四方無事故盛為宴樂與萬姓同歡不謂衆人喧閙若此汝有何計止之力士曰臣不能止也請召嚴安之處分打塲以臣所見必有可觀上從之安之周行廣場以手板畫地示衆曰踰此者必死是以終日酺宴咸指其畫曰嚴公界境無人敢犯者
  明皇所幸美人忽中夜夢見人召去縱酒宻㑹極歡盡意醉厭而歸覺來流汗倦怠忽忽不樂因言於上上曰此術人所為也汝若復往但隨時以物記之必騐其夕熟寐飄然又往美人半醉見石硯在前席密以手文印於曲房屛風上寤而具啟上乃潛令人詣宫觀求之果於東明觀中得其屏風手文尚在所居道流已潛遁矣開元中山東蝗姚元崇奏請遣使分捕上曰蝗蟲天灾也由朕不德而致焉卿請捕之無乃違天乎崇曰大田之詩秉畀炎火者捕蝗之術也古人行之於前陛下用之於後行之所以安農除害國之大事也陛下熟思之上曰事旣古用可救時朕之心也遂行之是時中外咸以為不可上謂左右曰與賢相討論已定捕蝗之事敢議者死自是所司結奏捕蝗十分去四
  進士王如泚者妻公以伎術供奉明皇欲與改官拜謝而請曰臣女壻王如泚見應進士舉伏望聖恩囘授乞一及第上許之宣付禮部宜與及第侍郎李暐以諮執政右相曰王如泚文章堪及第否暐曰與亦得右相曰若爾未可與之明經進士國家取材之地若聖恩優異差可與官今以及第與之將何以觀材即令奏聞居二日如泚賔朋讌賀車騎盈門忽中書門下牒禮部王如泚可依例考試聞之罔然自失
  張九齡累厯刑獄之司無不察每有公事胥吏未敢訊劾先禀於九齡召囚靣訊曲直口占案牘無輕重皆引服
  張延賞為河南尹官吏有過未曾屈辱所犯既頻不可容者但謝遣之先自下拜立與之辭即令郡官祖送由是寮屬敬憚各修飭河南大治
  德宗時李納陸梁上表欲進錢五百萬上怒謂丞相曰朕豈藉進奉崔文公曰陛下欲知真偽不難但詔納便以囘賜三軍即其情露矣納若遵詔是陛下恩給三軍納若不從是其樹怨於軍中也上曰賜之何名祐甫曰兩河用軍已來天平功居多朝廷未及優賞上以為然詔至納慙恚構疾而終
  廣徳二年春三月敕工部侍郎李栖筠京兆少尹崔沔折公主水碾磑十所通自渠支渠溉公私田歲𭣣稻二白萬斛京城賴之常年命官皆不果敢二人不避强禦故用之
  閻伯璵袁州刺史時征役繁重袁州特為殘破伯璵專以𠅤化招撫逃亡皆復鄰境慕徳襁負而來數年之間漁商闐湊州境大理及改撫州百姓相率而隨之伯璵未行或已有先發伯璵於所在江津見航問之皆云從袁州來隨使君往撫州前後相繼吏不能止其見愛如此到職一年撫州復治代宗聞之徵拜戸部侍郎未至卒
  李封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罰但令裹碧頭巾以辱之隨所犯輕重以日數為等級日滿乃釋呉人著此服出入州鄉以為大恥皆相勸勵無敢犯賦税常先諸縣既去官竟不捶一人
  劉晏為諸道鹽鐡轉運使時軍旅未寧西蕃入寇國用空竭始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轉運船每以十隻為一綱載江南榖麥自淮泗入汴抵河陰毎船載一千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遣軍將押至河陰之門填闕一千石轉相受給達太倉十運無失即授優勞官汴水至黄河迅急將吏典主數運之後無不髮白者晏初議造船毎一船用錢百萬或曰今國用方乏宜減其費五十萬猶多矣晏曰不然大國不可以小道理凡所創置須謀經乆船埸既興即其間執事者非一當有贏餘及衆人使私用無窘即官物堅固(⿱艹石)始謀便朘削安能長乆數十年後必有以物料太豊減之名減半猶可也(⿱艹石)復減則不能用船埸既隳國計亦圮矣乃置十埸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縣専知官十人競自營辦後五十餘歳果有計其餘減五百千者是時猶可給至咸通末院官杜侍御又以一千石船分造五百石船兩舸用木廉薄又執事人呉堯卿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縣官變鹽鐵之制令商人納𣙜隨所送物料皆計折納勘毎船板釘灰油炭多少而給之物復賸長軍將十家即時委弊
  韓晉公鎮淛西地痛行捶撻人皆股慄時徳宗幸梁計衆心遽惑公控領十五部人不動搖而徧懲里胥或有詰者云里胥耳原注葢或問其故而云答之之語也擒賊不獲懼死而逃哨聚其𩔖曰我輩進退皆死何如死中求生乎乃撓村刦縣浸蔓滋多且里胥者皆鄉縣豪吏族系相依杖煞一番老而狡㸃者其後補署悉用年少惜身保家不敢為惡矣今上在外不欲更有小寇以撓上心其旨如此其里胥不杖死者必恐為亂乃置淛東營吏俾掌軍籍衣以紫服皆樂為之潛除酋豪人不𮗜也又痛㫁屠牛者皆暴尸連日謂人曰草賊非屠牛飲酒不成結構之計深其罪所以絶其謀耳當此際賊皆失圖
  徳宗躬親庶政中外除授皆自攬監察裏行淛東觀察判官趙傪特授高陵縣令裴尚書武亦自鄜坊監宰櫟陽二人同制後數日因遊苑中有執役者上問何處人云是高陵百姓上曰汝是高陵人也我近為汝揀得一好長官知否傪貞元六年進士及第又䇿制登科韋臯薨行軍司馬劉闢知留後率將士逼監軍使請奏命闢為帥以狥軍情旋舉兵扼鹿頭闕下蜀蜀帥李康棄走上敕宰臣選將討伐杜黄裳曰保義節度使劉㴩武成節度使高崇文皆剛毅忠勇可用上曰二人誰為優黄裳曰劉㴩自涿州拔城歸闕扶老擕幼萬人就路飲食舒慘與衆共之居不設樂動拘法令峻嚴整肅人望而畏付以專征必著勲績原注㴩濟之地濟繼怦鎮幽州㴩任瀛州刺史與濟有隙濟欲害之毋氏潛報㴩㴩盈誓拔所部歸闕不由驛路而行秋亳不犯朝廷優遇乃割鳳翔府普潤麟遊等縣為行秦州以普潤為理所保義為軍號拜㴩行秦州刺史充保義軍節度史所領將十營於此㴩鎮普潤七年後鎮涇原上曰卿選劉㴩甚得其人然卿慮亦未盡㴩馭衆嚴肅固是良將性本倔强與濟不叶危急歸命河朔氣度尚在常聞鬱鬱扼腕恨不得名藩應有深意(⿱艹石)征伐有功須令鎮西川以為寵況全蜀重地數十年間碩徳名臣方可寄任邕生長幽燕只知盧龍節制不識朝廷憲章向者幽縶幕吏杖殺縣令皆河朔規矩我亦為之容貸(⿱艹石)使鎮西川是自掇心腹疾不如崇文乆將親軍寛和得衆用兵沈審乃命為西川行營節度使崇文下劒門長子曰暉不當矢石特斬之以勵師次綿州斬磽州節度使李康疏擅離征鎮不為拒敵原注當時議者云康任懷州刺史收殺武陟尉即崇文判官宋君平之父崇文乗此事為之報讎入成都日有若閒暇命節級將吏凡軍府事無巨細一取韋臯故事一應為闢脅從者但自首並不問韋臯參佐房式韋乾度獨孤密符載郄士美原注本名犯文宗廟諱皆即論薦館驛巡官沈衍叚文昌闢迨令刺按禮同上介亦接諸公後謁崇文謂文昌曰公必為將相未敢奉薦叱起沈衍令梟首於驛門外舉酒與諸公盡歡俳優請為劉闢責買戲崇文曰闢是大臣謀反非䑕竊狗盜國家自有刑法安得下人輒為戲弄杖優者皆令戍邊原注房式除給事中韋乾度兵部郎中獨孤密除起居郎郄士美除太常慱士符載除秘書郎並未到謁而命下劉闢就擒得侍妾二人皆殊色監軍使請進上崇文曰謬當重寄初收大藩且要境内之清萬姓復業以寛聖慮進美婦人作狐魅天子意崇文此生不為也遽命配鰥處將校原注上聞之語内臣曰崇文得殊色不進來又不自留是忠直也是田舍人也三年為蜀帥惠化大行不事威儀禮賢接士身與子弟車服玩用無金玉之飾一朝謂監軍從事曰崇文河北一健兒偶然際㑹累立戰功國家酬奬亦極矣西川是宰相迴翔地崇文叨居已久豈宜自安但得為節制邉鎮死於王事誠願足矣乃陳讓請邠寧以至於卒
  憲宗寛仁大度不妄喜怒便殿與宰臣論政事容貌恭肅延英入閤未嘗不以天下憂樂為意四方進女樂皆不納謂左右曰嬪御已多一旬之中資費盈萬豈可更剥膚取髓強娛耳目其儉德憂民如此
  吳元濟亂淮西以宰相裴度為元帥召對於内殿曰蔡賊稱兵昨晩擇帥甚難天子用將帥如造大船以越滄海其功旣多其成也大一日萬里無所不留若乘一葦而蹈洪流即其功也寡其覆也速朕今託卿以摧狂㓂可謂一日萬里矣度曰臣雖不才敢以死効命因泣下霑衿上亦為之動容
  憲宗時權長孺知鹽福建院贓敗有司上其獄崔相羣救曰此德輿族子上曰德輿不合有子弟犯贓使德輿自犯朕且不赦後知其母老免死杖一百流康州宣平鄭相之銓衡也選人相賀得其入銓劉禹錫弟某為鄭銓注潮州尉一唱唯唯而出鄭呼之却迴鄭曰如此所試場中無五六人一唱便受亦無五六人此而不奬何以銓衡公要何官去家穏便曰家住常州乃注武進縣尉選人翕然畏而愛之及後作相選官又稱第一宜其有後於魯也
  又陳諷張復元各注畿縣尉請換縣允之旣而張却請不換鄭牓子引張纔入門報已定不可改時人服之相國晉公裴度出鎮興元因入覲值范陽節度使朱克融囚春衣使奏曰使者傲賜衣惡軍士皆無衣兼請之又聞車駕幸東都請以丁匠五千先里官寢敬宗召公問公對曰克融兇騃者此將滅之徵也欲挫之則曰所遣工役當令供偫速行也若欲緩之則發一詔曰聞中官慢易俟歸當痛責之春服所司之制我已罪之也瀍洛之幸職司所供固不煩士卒也三軍請衣吾無所愛但非徵役例克融却出使宴賂命回乃賫瑞寶以獻不數月克融果死
  李衞公鎮浙西甘露僧知主事者訴交代常住什物為前主僧𨼆没金若干兩引證前數年皆遞相交割傳領文籍分明且初上之時交領分兩旣明交割之日不見其金引慮之際公疑其未盡微以意揣之僧乃曰居寺者樂於知事前後主者者積年以來空交分兩文書其實無金矣羣僧以某孤立不雜輩流欲由此擠之因流涕言其寃狀公曰此非難也俛仰之間曰吾得之矣乃立召兜子數乘命闗連僧入對事咸遣坐檐子下簾指揮門下不令相對命取黄泥各令模交付下次金樣以憑證據僧旣不知形狀竟模不成數輩等皆伏罪寶厯中亮州云出聖水服之愈宿疾亦無一差者自洛已來及江西數十郡人爭施金貸之衣服以飲焉獲利千萬人轉相惑李德裕在浙西命于大市集人置釡取其水設司取猪肉五斤煮云若聖水也肉當如故逡廵熟爛自此人心稍定妖者尋而敗露
  敬宗時吏部𭅺韋顗宰相忠貞公見素之孫大厯中刑部員外郎襲靈昌公益之子孝友貞重未丱角繼踵大釁成長謝事終身抱戚及釋褐命服裏衣不釋絹素博覽羣書不為諷詠嗜學彊記自筮仕至夕拜秉筆記録不暫廢輟士流出身内外揚厯行能所立其材何適必廣詢搜載於别録武臣謀將毅勇忠廉可將千人可將萬人可攻可守無不博記其姓名州縣征賦重輕物旌繁闕凋殘富庻風俗里路山川險易兵甲强弱無不備詳山澤利害國用經費凡曰能吏與之較量濟物澤人除苛靜理之術蔚為吏師外國所習邊疆控扼曾經厯者無不與之論洞曉天之數術隂陽易象四方災沴朝廷休寧無不先知丞相裴公垍韋公貫之李公綘崔公羣蕭公俛皆布衣舊繼登台褒毎有朝廷重事廟謀未決者必資於韋公及敷奏施行咸稱折中或尹京推鎮銜命難理之邦金屬未之定案此句疑有脱誤其人咨於韋韋曰某寛和通簡某剛勁峻急某卹物利人某殘刻執滯某明於辨博某練達刑書某可以任繁劇某可以輯凋瘵裨贊朝畧未嘗有私性沈厚容納進退情理而士大夫親昵交友莫能知者五丞相敬服以為龜鏡相顧而歎曰五輩五人智慮自昏及曉籌度事不逮韋公欬唾之間房杜姚宋相業著於簡書吾恨不得親承規矩韋公之才但恐房杜姚宋不相逺也
  劉桂州槱楚為京兆尹號令嚴明誅罰不避權勢先是京城惡少及屠沽啇販多繫名諸軍干犯府縣法令有罪即逃入軍中無由追捕劉公為尹一皆窮治有匿軍中名目自稱百姓者罪之坊市姦偷宿猾屏跡嘗有儒生入市市内有一軍人乘醉誤突生驢過旁諸少年譟曰癡男子尚敢近衣冠也與屬吏言不傷氣未嘗叱責一官人常謂府縣官曰諸公各自了本分公事晴天美景恣意遊賞勿致拘束
  權實子範為殿中侍御史知廵有小吏從市求取事發笞十數他日復有如此者白於臺長杖背十五同列疑其罪同罰異權對曰前吏所取者名屬左軍臺之威令不振久矣百司尚有不禀奉者况慿禁軍之勢𫆀彼受賄於此輩猶是抑豪强可以矜減後吏則挾臺之威以恐百姓杖背猶為至輕張傑夫前自襄州從事至京失馬臺中三院多親友為求馬價同列或有却不肯署字權獨先署謂衆曰某向不與張熟但聞其在窮䘮馬正當求禄求知之際不可使徒行且一千何足為輕重開成中李石作相兼度支一日早朝中箭遂出鎭江陵自此詔宰相坐檐子出入令金吾以三千人宿直李衞公復相判云在具瞻之地自有國容居無事之時何勞武備所送並停原注李衛公初入相是太和七年居李石之前衛兵不因李事記之者有誤武宗將賜杜悰之子無逸衣所司條列其目衫色奉進上曰不可賜曰衣又其年幼未有官不可假以服色但賜青衣無衫可也
  會昌中晉陽令狄惟謙梁公之後善為政州境亢陽渉春夏數百里水泉耗竭禱於晉祠者數旬無應有女巫郭者攻符術厭勝之道有監軍攜至京師因縁出入宫掖其後歸遂號天師天旣久不雨境内莫知所為皆曰若得天師至晉祠則旱不足憂矣惟謙請於主帥曰灾厲流行氓庻焦灼若非天師一救萬姓恐無聊生於是主帥親自為請巫者許之惟謙具幡蓋迎自私室躬為控馬旣至祠所盛設供帳飲饌自旦及夕立於庭下如此者兩日語惟謙曰為爾飛符於上帝請雨三日雨當足矣觀者雲集三夕雨不降又曰此土灾沴亦由縣令無德為爾再請七日當有雨惟謙引罪於已奉之愈恭及期又無應郭乃驟索馬入州宅惟謙曰天師已為百姓此來更乞祈禱勃然怒罵曰庸瑣官人不知禮天時未肯下雨畱我復奚為惟謙謝曰明日排比相送遲明郭將歸肴醴一無所設坐於堂上大怒惟謙曰左道女子妖惑日久當須斃此焉敢言歸叱左右曵於神堂前杖背三十投於潭水祠後有山極高遂令設席焚香端笏立於其上闔縣駭云長官打殺天師馳走者紛紜祠上忽有雲如車葢覆惟謙逡廵四合雷震數聲甘澤大澍數尺於是士民自山頂擁惟謙而下州將初責以專殺巫者旣而嘉其精誠有感與監軍表言其事制書褒曰狄惟謙劇邑良才忠臣華胄覩此夭厲將殫下民當請禱於晉祠𩔖投巫於鄴縣曝山極之畏景事等焚軀起天際之油雲法同剪爪遂使旱風潛息甘澤施流昊天猶鑒於克誠余志豈忘於褒善特頒朱紱俾耀銅章勿替令名更昭殊績賜章服并錢五十萬後厯絳隰二州刺史所治皆有名稱
  盧元公鈞鎮北都推官李璋幕中飲酒醉決主酒軍職衙前虞𠉀明日元公出赴行香其徒百八十人横街見公論無小推廵決得衙前虞𠉀例元公命收禁責狀至衙命李推官所決者更決配外鎮其餘虞𠉀各罰金内外不測璋惶恐衣公服求見公問何事公服請十郎袴衫麻鞋相見璋欲引咎公語皆不及臨去曰十郎不決衙前虞𠉀只決所由假使錯誤亦不可縱況太原邊鎮無故二百虞𠉀横攔節度使須當挫之璋後為尚書右丞
  盧公鎮太原同日𥙷左右都押衙其牒置案前堦上𥙷右者先自探之展見右字却摺於堦上退身至詞云在軍門幾十年前後主辦未嘗敗績伏蒙右𥙷情有嫌鬱謹未敢受公曰君近前君知軍中無年勞知有拔卒為將否君不同蔡襲有功朝廷合議超寵其人未遜公復召前并排衙大校悉前曰君怏恨右𥙷都衙軍不見盧鈞耶軍中見節使自呼姓名皆悚然盧鈞進士出身厯中外五十年豈不消中書一頓飯臨年暮齒亦是得一裹香𥿄合如何於是牙中感泣領拜謝而去蔡受左都衙押即日表薦為上將軍尋建幢節鎮湖南
  武宗好神仙道士趙歸真者出入禁中自言數百歲上頗敬之與道士劉元靖力排釋士上惑其説遂有廢寺之詔宣宗即位流歸真於嶺南戮元靖於市
  宣宗性至孝奉養鄭太后於大明宫不為别宫舅鄭光為平盧河中兩鎮節度使大中七年自河中來朝上詢其政事光不知文字對皆鄙俚上命留光奉朝謁后以光生計為憂乃厚賜金帛不復更委方鎮
  宣宗微行至德觀有女道士盛服濃糚者赫怒歸宫立召左街功德使宋叔康令盡逐去别選男子二人住持其觀
  武宗於大明築望仙臺其勢中天宣宗即位殺道士趙歸真而罷望仙臺院大中八年復命葺之右𥙷闕陳嘏已下靣論其事立罷之以其院為文思院
  宣宗能納諫李璲除嶺南節度已命中使頒旄節矣給事中蕭做封還詔書上正聽樂不暇别差中使謂伶人曰汝可就李璲宅却喚使來旄節及璲門而返劉潼自鄭州刺史除桂州觀察右諫議大夫鄭裔綽上疏言不可中使至鄭賜告身已數日亦命追還
  宣宗命相一出於已嘗詔樞密院兵部侍郎判度支蕭鄴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仰指揮學士院降麻處分樞密使王歸長馬公儒以鄴先判度支再審聖㫖未審下落抑或仍舊上疑左右黨蕭乃詔翰林院戸部侍郎判戸部事崔慎由可工部尚書平章事落下判戸部故事京兆尹在私第但奇日入府偶日入遞院崔郢為京兆尹囚徒逸獄始命造京兆尹𪠘宅京兆尹不得離府宣宗以崔罕郢併敗官靣召翰林學士韋澳授之便令赴任上賜度支錢二萬貫令造府宅澳公正方嚴吏不敢欺委長安縣尉李信主其事造成𪠘宇極一時壯麗尚有羡緡却進澳連書信兩上下考
  京兆府進士明經解送設殊次平等三級以甄行能其後撓於權勢而不行宣宗時韋澳為尹牓曰禮部舊格本無等第京府解送不當區分今年所送省進士明經等並以納策試前後為定更不分等第之限詞科本以京兆等第為梯級建中二年崔元翰崔敖崔備三人府元府副第三人于邵知貢舉依次放及第蓋推崇藝實不能易也自文學道䘮朋黨弊興紛競旣多澳雖憤澆弊而革之然人亦惜其故事之廢
  牛叢任拾遣𥙷闕五年多論事上密記之後自司勲員外郎為睦州刺史入謝上命至軒砌問曰卿頃任諫官頗能舉職今忽為逺郡得非宰臣以前事為懲否叢曰新制未任刺史縣令不得任近侍官宰臣以是奬擢非嫌忌也上曰賜紫叢謝畢前曰臣所衣緋衣是刺史借服不審陛下便賜臣紫為復别有進止上遽曰且賜緋上慎重名器未嘗容易服章之賜一朝無濫邀者于時李藩自司勲郎中知制誥衣緑如故鄭裔綽自給事以論駁楊漢公忤㫖出商州刺史始賜緋沈珣自禮部侍郎為浙東觀察方賜紫苗恪自司勲員外郎除洛陽縣令藍衫赴任裴處權自司封郎中出河南少尹到任本府奏薦賜緋給事中崔罕駁還手詔褒之曰有不當卿能駁還職業旣修朕何所慮













  唐語林卷一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語林>



  欽定四庫全書
  唐語林卷二
  宋 王讜 撰
  政事下
  宣宗蜜召學士韋澳屏左右謂澳曰朕毎與節度觀察刺史語要知所委州郡風俗物産卿採放撰次一書進來澳即采十道四藩志撰成題曰處分語自寫靣進雖子弟不得聞後數日薛宏宗除鄧州刺史澳有别業在南陽召宏宗餞之宏宗曰昨日中謝聖上處分當州事驚人澳訪之即處分語中事也
  宣宗獵城西及渭水見父老數十人于佛祠設齋上問之父老曰臣醴泉縣百姓本縣令李君奭有異政攷秩已滿𦣻姓借留詣府乞未替來此祈佛上歸于御扆大書君奭名中書兩擬醴泉令上皆抹去之踰歳懷州刺史闕請用人御筆曰醴泉縣令李君奭可為懷州刺史人莫測也君奭中謝上諭其事
  宣宗厚待詞學之臣于翰林學士㤙禮特異宴遊無所間惟于遷轉皆守常法皇甫珪自吏部員外郎召入改司勲計吏員二十五箇月轉司封郎中知制誥孔温裕自禮部員外郎改司封召入二十五箇月改司勲郎中知制誥
  樂工羅程者善弹琵琶為第一能變易新聲得幸于武宗恃恩自恣宣宗初亦召供奉程既審上曉音律尤自刻苦往往令倚嬪御歌必為奇巧聲動上由是得幸程一日果以睚眦殺人上大怒立命斥出付京兆他工輩以程藝天下無雙欲以動上意㑹幸苑中樂將作遂旁設一虚坐置琶琶于其上樂工等羅列上前連拜且泣上曰汝軰何為也進曰羅程負陛下萬死不赦然臣軰惜程藝天下第一不得永奉陛下以是為恨上曰汝軰所惜羅程藝耳我所重者髙祖太宗法也卒不赦程故事毎罷左䕶軍由右出罷右䕶軍由左出蓋防微也宣宗既以法馭下毎罷去輒令自本軍出中外不能測宣宗雖寛人愛人然刻于用法常曰犯朕法雖我子弟亦不宥内外由是畏憚
  優人祝漢貞者累朝供奉滑稽善伺人意出口為七字語上有指顧遽令摹詠㨗(⿱艹石)夙搆尤為帝所喜上行幸召漢貞前抵掌笑談頗言及外間事上正色曰我飬汝軰供戲樂耳敢干預朝政耶遂疎之後其子犯贜上命杖殺而徙漢貞于邊
  栁僕射仲郢任鹽鐵使奉敕醫人劉集宜與一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官集醫行閭閻間頗通中禁遂有此命仲郢手疏執奏曰劉集之藝(⿱艹石)精可用為翰林醫官其次授州府醫博士委務銅鹽恐不可責其課最又場官賤品非特敕所宜臣未敢奉詔宣宗御筆批劉集與絹百匹放東回數日延英對曰卿論劉集大好
  宣宗獵苑北見樵者數人因留與語言涇陽百姓因問邑宰為誰曰李行言為政何如日性執滯有刼賊五六人匿軍家取來直不肯與盡杖殺之上還宮以書其名帖于殿柱上後二年行言領海州中謝上曰曽宰涇陽否對在涇陽二年上曰賜金紫再謝上曰卿知著紫來由否行言奏不知上顧左右取殿柱帖子來宣示宣宗微疾召醫工梁新對脉原注禁中以診脉為對脉數日自陳求官不與但毎月别給錢三百緡
  髙尚書少逸為陜州觀察使有中使于石硤驛怒餅餌黒鞭驛吏見血少逸封餅以進中使亦自言上怒曰髙少逸已奏來深山中如此食豈易得也遂謫配㳟陵復令過陜赴洛
  宣宗賜鄭光雲陽鄠縣田皆令免税宰臣奏不可上曰朕初不思爾卿等毎為匡救必極言母避親戚之間人所難言茍非忠愛何以及此
  鄭光宣宗之舅别墅吏頗恣横為里中患積歳征租不入户部侍郎韋澳為京兆尹擒而械繫之及延英對上曰卿禁鄭光莊吏何罪澳具奏之上曰卿擬如何處置澳曰臣欲寘于法上曰鄭光甚惜如何澳曰陛下自内庭用臣為京兆是使臣理畿甸積𡚁(⿱艹石)鄭光莊吏積年為蠱得寛重典則是朝廷之法獨行于貧下臣未敢奉詔上曰誠如此但鄭光再三干朕卿與貸法得否不然重决貸死可否澳曰臣不敢不奉詔但許臣且繫之俟徴積年税物畢放出亦可為懲戒上曰可也為鄭光所税擾鄉行法自近澳自延英出徑入府杖之徴欠租數百斛乃縱去
  宣宗京兆府有厭蟲獄作符劾者郭羣屬飛龍三牒不可取韋澳入奏之上曰郭羣屬飛龍不錯否翌日内飬押郭羣付府
  宣宗毎行幸内庫以紫衣金魚朱衣銀魚三二副隨駕或半年或終年不用一副當時以得朱紫為榮
  宣宗坐朝次對官趨至必待氣息平均然後問事令狐綯進李逺為杭州上曰我聞李逺詩云長日惟消一局棊何以臨郡對曰詩人言不足有實也仍薦㢘察可任乃許之
  宣宗視逺郡謝上表左右曰不足煩聖慮上曰逺郡更無非時章奏只有此謝上表安知其不有情懇乎吾不敢忽
  宣宗暇日召翰林學士韋澳入上曰要與卿款曲少間出外但言論詩上乃出詩一篇有小黄門置茶牀訖亟屏之乃問朕於敕使如何澳曰威制前朝無比上閉目搖手曰總未依前怕他在卿如何計將安出澳既不為之備率意對曰謀之於外庭即恐有太和事不(⿱艹石)就其中揀拔有才者委以計事上曰此乃末䇿朕行之初擢其小者至黄至緑至緋皆感恩方紫衣掛身即合為一片矣澳慙汗而退
  大中初雲南朝貢及西川質子人數漸多節度使奏請釐革有詗人録詔報雲南雲南詞不遜詞云一人有慶方當萬國而來朝四海為家豈計十人之有費爾後納貢不時境上騷擾宣宗崩命内臣告哀行及其國南詔王豐祐已死子坦綽酋龍繼立號曰驃信凶很悖慢謂我國亦有喪朝廷不賜弔問詔書又賜故王於是待使者禮薄旋又累犯封疆掠越巂朝廷以驃信名近廟諱復無使朝貢不告國喪遂絶册立弔祭使杜悰再入輔議曰雲南向化七十餘年瀘水之隂弓弛甲解諸蠻納職如編甿撫慰懷來不勞籌䇿悰二十年間再領西蜀近者費用多於往年聚蓄不得盈實今者雖起釁端未深為敵宜化以禮誼邊鄙之君立名犯上難為奏聞下詔令其改更縱未行典册且發使弔祭以恩信全其國禮詔清平官已下諭其君長名犯廟諱朝廷未可便行册命驃信必遣使謝恩易名獻貢(⿱艹石)不納使臣入國城即遙陳祭禮令使臣録文并賻贈帛以送驃信具報清平官已下乃命左司郎中孟穆為雲南弔祭宣撫册命使已報破越巂攻邛崍闗使臣逗留數月不發未幾悰出鎮鳯翔議多異同復言未可發使乃詔西川令遣使示朝㫖爾後連陷城邑徴兵討逐朝貢遂絶
  宣宗時党項叛擾推其由乃邊將貪暴利其羊馬多欺取之始用右諫議大夫李福為夏州節度刑部侍郎畢諴為邠寜節度大理卿裴識為涇原節度發日臨軒戒敕
  宣宗時浙東觀察李訥為軍士所逐貶朗州敕史訥𥚹狷遇軍士不以禮遂及於難監軍使王宗景撫循無狀杖四十流恭陵自此戎臣失律監軍使皆從坐大中十二年後藩鎮繼有叛亂宣州都將康全泰逐觀察使鄭薫湖南都將石再順逐觀察使韓琮廣州都將王令寰逐節度使楊發江西都將毛鶴逐觀察使鄭憲宗宗命淮南節度使檢校左僕射平章事崔鉉兼領宣池歙三州觀察使以宋州刺史温璋為宣州刺史以右金吾將軍蔡襲為湖南觀察史以涇原節度使李承勛為廣州節度使以光禄卿韋宙為江西觀察使以隣道兵送赴任諸州皆平
  令狐公綯文公楚之子也自翰林入相最承恩澤先是宣宗詔諸州刺史秩滿不得徑赴别郡須歸朝奏對後許之任綯以隨房鄰地除一故舊徑令赴州上覽謝上表因問綯曰此人緣何得便之任對曰此近換守庶幾其便於迎送上曰朕以比來郡守因循故令至京師親問其施設優劣將行黜陟此令已行而復變之宰相可謂有權時方寒綯汗透重裘上留意郡守凡𨕖尤難其人案此下有脱文
  宣宗在位逾一紀憂勤無怠天下雖小康而間水旱乆宣洪潭青廣等數郡軍亂葢將帥失於統御而不日安輯時稱小太宗
  大中已後宰相堂判無及路巖者杜尚書惂悰之弟守泗州為龎勛所圍以孤城自全高錫望守滁州嬰城固拒而死巖判崔雍狀云錫望守城而死已有追崇杜慆孤壘獲全尋加異奬
  王尚書式僕射起之子見重於武宗嘗自薦於上稱有文武才式有武幹善用兵既平浙東徐州温璋失守朝廷以彭門頻年逐師乃自河陽移式領河陽全軍赴任駐軍境外而緩進徐州將士自王智興後驕横難制其銀刀都父子相承毎日三百人守衛皆露刃坐於兩廊夾幕下稍不如意相顧笑議於飲食間一夫號呼衆卒相和節度多懦怯聞亂則後門逃去如是且乆聞式至境先遣衙隊三百人逺接式衩衣坐胡牀受參乃問其悖慢之罪命盡斬於帳前既而後來者莫知前者已死又斬之數日銀刀都數千人殆盡徐州軍士卑居自恃吞噬及式衣襖子半臂曵履危坐拱手栗縮就死無一人敢拒者其後親戚相訝不能自知焉式既視事餘黨並逺配郡中小安矣式初為京兆少尹多從前訶者令逺時或避之他適京城號為鄧子性放率不拘小節長安坊中有夜欄街鋪設祠樂者遲明未巳式過之駐馬寓目巫者喜奉主人杯跪獻於馬前曰主人多福感逹官來顧酒味稍羙敢進夀觴式取而飲之行百餘歩復回曰向之酒甚惡可更一盃復據鞍引滿而去其放率如此
  太宗閲醫方見明堂圖人五臟之系咸附於背乃愴然曰今律杖笞背奈何髀背分受乃詔不得笞背
  梁公以度支之司天下利害郎闕求之未得乃自職之高宗時司農欲以冬藏餘菜賣之以墨敕示僕射蘇良嗣良嗣判曰昔公儀相魯猶拔園葵况臨萬乘而販蔬鬻菜上從之不行
  開元始年上悉出金銀珠玉錦繡之物於朝堂(⿱艹石)山積皆焚之示不復御用
  姚開府凡三為相皆兼兵部軍鎮道理與騎卒之數皆能闇計之
  郭尚書元振始為梓州射洪尉徴求無厭至掠部人賣為奴婢者甚衆武后聞之使籍其家唯有書數卷后令問其資財所在皆以濟人於是奇而免之大足年間遷凉州郡督元振風神偉壯善於撫禦在凉州五年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遺諸蕃聞風請朝獻唐興以來善為涼州者郭居其最
  蘇頲神龍中給事中兼𢎞文館學士轉中書舍人時父瓖為宰相父子同掌樞宻時人榮之屬機事填委凡制誥皆出其手中書令李嶠嘆曰舍人思如泉涌嶠所不及後為中書侍郎與宋璟同知政事璟剛正多所裁㫁頲皆順從其羙璟甚悦之嘗謂人曰吾與賢父子前後皆同時為宰相僕射長厚誠為國噐獻可替否恪盡臣節頲過其父也後罷政拜禮部尚書而薨及𦵏日明皇遊咸宜宮將舉獵聞頲喪出愴然曰⿱⺾⿰𩵋禾 -- 蘇頲今日𦵏吾寜忍娯遊乎遂中路還宮
  姚崇以拒太平公主為申州刺史明皇深徳之太平既誅徴為同州刺史素與張説不叶説諷趙彦昭彈之上不納俄校獵于渭濵宻令㑹于行所謂曰卿頗獵乎崇對曰此臣少所習也臣年三十居澤中以呼鷹逐兔為樂猶不知書張璟藏謂臣曰君當位極人臣無自棄也爾來折節讀書以至將相臣少為獵師老而猶能上大悦與之偕為臂鷹遲速在手動必稱㫖上歡甚樂則割鮮閒則咨以政事備陳古今理亂之本上之可行者必委曲言之上心益開聽之亹亹忘倦軍國之務咸訪於崇崇罷冗職修舊章内外有叙又請無赦宥無度僧無數遷吏無任功臣以政上悉從之而天下大理
  李當尚書鎮南梁境内有朝士莊産子孫僑寓其間而不肖者相效為非前牧以其各有階緣弗克禁止閭巷苦之當嚴明有㫁處分寛織篾籠召其尤者詰其家世譜第在朝姻親乃曰郎君藉如是地望作如此行止無乃辱於存亡乎今日所懲賢親眷聞之必賞老夫勉旃遽命成以竹籠沈於漢江由是其儕惕息各務戢歛焉崔珏二子凶惡節度使劉都尉判之曰崔氏二男荆州三害不免行刑也
  棃園弟子有善吹笛者尤承恩嘗犯洛陽令崔𨼆甫已而走禁中明皇非時託以他事召𨼆甫對吹笛者在側指曰就卿乞得此否𨼆甫奏曰陛下此言是輕臣而重樂人也臣請休官再拜而出明皇遽曰朕與卿戲遂令曳出纔至門外杖殺之俄而復敕釋放已死矣乃賜𨼆甫絹百匹
  劉忠州晏通百貨之利自言如見地上錢流每入朝乘馬則為鞭策嘗言居取安便不務華屋食取飽適不務多品馬取稳健不務毛色
  江淮賈人有積米以待踴貴畫圖為人持米一斗貨錢一千以懸於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留後徐粲杖殺之
  李惠登自軍吏為隨州刺吏自言吾二名惟識惠字不識登字為政清淨無迹不求人知兵革之後闔境大化武相元衡遇害朝臣震恐多有上疏請不窮究獨尚書左丞許孟容奏當罪京兆尹誅金吾鋪官大索求賊行行然有前軰風采時京兆尹裴武問吏吏曰殺人者未嘗得脱數日果擒張晏軰
  王悦為盩厔鎮將清苦肅下有軍士犯禁杖而枷之約曰百日乃脱未及百日而脱者死又曰我死則脱爾死則脱天子之命則脱非此臂可折約不可改也由是秋毫不犯
  李建為吏部郎中嘗曰方今秀荗皆在進士使吾得志當令登第之嵗集于吏部使尉緊縣既罷復集使尉望縣既罷又集使尉畿縣而升於朝大凡中人三十成名四十乃至清列遲速為宜既登第遂食禄既食禄必登朝誰不欲也無淹滯以守常限無紛競以求再㨗下曹得其修舉上位得其更厯就而言之其利甚漙議者是之
  文學
  文中子見王勃少㺯筆硯問曰為文乎曰然因與題太公遇文王贊曰姫昌好徳呂望濳華城闕雖近風雲尚賖漁舟倚石釣浦横沙路幽山僻溪深岸斜豹韜攘惡龍鈴辟邪雖逢相識猶待安車君王握手何期晚耶杜淹國初為掾吏嘗業詩文皇勘定内難詠鬭雞寄意曰寒食東郊道飛翔競出籠花冠偏照日芥羽正生風顧敵知心勇先鳴覺氣雄長翹頻掃陣利距屢通中文皇覽之嘉嘆數四遽擢用之
  王勃凡欲作文先令磨墨數升飲酒數盃以被覆靣而寢既窹援筆而成文不加㸃時人謂為腹藁也
  駱賔王年方弱冠時徐敬業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而反賔王䧟於賊庭其時書檄皆賔王之詞也每與朝廷文字極數偽周天后覽之至蛾眉不肯讓人狐媚偏能惑主初微笑之及見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安在乃不悦曰宰相因何失如此之人蓋有遺才之恨徐敬業十餘歳時射必溢鏑走馬(⿱艹石)飛英公每見之曰此兒相不善將赤吾族也
  ⿱⺾⿰𩵋禾 -- 蘇頲少不得父意常與僕夫雜處而好學不倦毎欲讀書患無燈燭嘗於馬廐竈中吹火照書誦焉其苦學如此
  長安春時盛於遊賞⿱⺾⿰𩵋禾 -- 蘇頲應制詩云飛埃結紅霧遊蓋飄青雲明皇覽之嘉賞遂以御花親揷頲巾上
  明皇初即位鋭意政理好觀書留心起居注𨕖當時名儒執筆其稱職者雖十數年不去多則遷名曹郎兼之自先天初至天寳十二載冬季成七百卷内起居注為多
  開元二年春上幸寜王第叙家人禮樂奏前後酒食霑齎上不自専皆令禀於寜王上曰大哥好作主人阿瞞但謹為上客原注上禁中常自稱阿瞞明日寜王與岐薛同奏曰臣聞起居注必記天子言動臣恐左右史記叙其事四季朱印聮案此上文有脱誤牒送史館附依外史上以八分為答詔謝而許之至天寶十二載冬成三百卷率以五十幅黄麻為一軸用彫檀軸紫龍鳳綾標寜王毎請百部納于史館上命宴侍臣以寵之上寳惜此書令别起閣貯之及禄山䧟長安用嚴高計原注禄山謀主嚴荘髙尚等未升宮殿先以火千炬焚是閣故明皇實録百不叙其三四以是人間𫝊記尤衆
  李白名播海内明皇見其神氣髙朗軒然霞舉上不覺忘萬乘之尊與之如知友焉嘗製樂府云太白入月敵可摧及禄山犯闕時太白犯月皆謂之不凡耳
  天寳中國學増置廣文館以領詞藻之士榮陽鄭䖍乆被貶謫是嵗始還京師參選除廣文館博士䖍茫然曰不知廣文曹司何在執政謂曰廣文館新置總領文詞故以公名賢處之且令後代稱廣文愽士自鄭䖍始不亦羙乎遂拜職䖍天寳初採集異聞著書八十餘卷人有竊窺其藁草上書告䖍私修國史䖍遽焚之由是貶謫十餘年方從調𨕖授廣文館愽士䖍所焚藁既無别本後更纂録率多遺忘猶成四十餘卷書未有名及為廣文館愽士詢于國子司業蘇源明源明請名為㑹稡取爾雅序㑹稡舊説也西河太守盧象贈䖍詩云書名㑹稡才偏逸酒號屠蘇味更醇即此也
  著作郎孔至撰百家𩔗例第海内族姓以燕公張説等為近代新門不入百家之數駙馬張垍燕公子也觀至所撰謂弟埱曰多事漢天下族姓何闗汝事而妄為升䧏埱與至善以兄言告之時工部侍郎韋述諳練士族至書初成以呈韋公以為可行也及聞垍言恐懼將追改之韋曰文士奮筆將為千載之法奈何以一言自動揺有死而已胡可改也遂不改
  長安菩薩寺僧宏道天寳末見王右丞為賊所囚於經藏院與左丞裴廸宻往還裴説賊㑹宴於太極西内王聞之泣下為詩二絶書經卷麻紙之後宏道藏之相𫝊數世其詞云萬戸傷心坐野烟百官何日更朝天秋槐葉落空宫裏凝碧池頭奏管絃又云安得捨塵綱拂衣辭世喧脩然䇿藜杖歸向桃花源
  代宗獨孤妃薨贈貞皇后將塟尚父汾陽王子儀在邠州其子尚主欲致祭遍問諸吏皆云古無人臣祭皇后之儀子儀曰此事須栁侍御裁之時殿中侍御史栁弁字伯存掌書記奉使在邠即急召之既至子儀曰有切事須藉侍御為之遂説祭事殿中初亦對如諸人既而曰禮緣人情令公勲徳不同常人且又為姻戚今自令公始亦謂得宜子儀曰正合某本意殿中草祭文其官銜稱駙馬都尉郭瞹父具官某其文并叙特㤙許致祭之意辭簡禮備子儀大稱之
  徳宗暮秋獵于苑中是日天已微寒上謂近臣曰九月衣杉二月衣袍與時𠉀不相稱欲遞遷一月何如左右皆拜謝翌日命翰林議之而後下也李趙公吉甫時為承㫖以聖人上順天時下盡物理表請宣示天下編之於令李相程初為學士獨不署名别狀奏曰臣謹按月令十月始裘月令是明皇帝删定不可改易上乃止由是與吉甫不恊
  韋應物詩云書後欲題三百顆洞庭須待滿林霜後人多説率爾成章不知江左嘗有人於紙尾寄洞庭霜三百顆
  韓晉公治左氏為浙江東西道制節屬淮寜叛亂發戎遣饋案籍駢雜而未嘗廢卷在軍中撰左氏通例一卷刻石金陵府學
  憲宗問宰相曰天子讀何書即好權徳輿對曰尚書哲王軌範厯厯可見上曰尚書曽讀又問鄭餘慶曰老子列子如何奏曰老子述無為之化(⿱艹石)使資聖覽為理國之樞要即未(⿱艹石)貞觀正要
  裴晉公平淮西後憲宗賜玉帶臨薨欲還進使記室作表皆不愜乃令子弟執筆口占狀曰内府珍藏先朝特賜既不敢將歸地下又不合留向人間謹却封進聞者歎其簡切而不亂晉公貞元中作鑄劍㦸為農噐賦首云皇帝之嗣位十三載寰海既清方隅砥平驅域中盡歸力穡示天下不復用兵憲宗平諸鎮幾至太平正當元和十三年而晉公以儒生作相竟為章武佐命楊京兆兄弟皆能文為學甚苦或同賦一篇共坐庭石霜積𬓛袖課成乃已
  劉禹錫云案此下至芍樂和物之名也一條多稱劉禹錫云或聮書或另條蓋采自韋綯劉公嘉話而中多訛脱文義難通今本劉公嘉話非党書無可參校姑仍其篇與栁八韓七詣施士匄聽毛詩說維鵜在梁梁人取魚之梁也言自合求魚不合於人梁上取其魚譬之人自無善事攘人之羙者如鵜在人之梁毛注失之矣又説山無草木曰岵所以言陟彼岵兮言無可怙也以岵之無草木故以譬之因言罘罳者復思也今之板障屏牆也天子有外屏人臣將見至此復思其所對𫾻去其避忌也魏大闕樓觀也人臣將入至此則思其遺闕桓楹者即今之華表也桓華聲訛因呼為桓桓亦瓦丸然柱之形狀也又説古碑有孔今野外見碑有孔古者於此孔中穿棺以下於墓中耳又説甘棠之詩勿拜召伯所憩拜言如人身之拜小能屈也上言勿剪終言勿拜明召伯漸逺人思不得見也毛注拜猶伐非也又言維北有斗不可挹酒漿言不得其人也毛鄭不注劉禹錫曰為詩用僻字須有來處米考功云馬上逢寒食春來不見餳常疑之因讀毛詩鄭箋説吹簫處住云即今賣餳者所吹六經惟此中有餳字吾緣明日重陽押一餻字續尋思六經竟未見有餻字不敢為之嘗訝杜員外巨顙折老拳無據及覽石勒𫝊云卿既遭孤老拳孤亦飽卿毒手豈虚言哉後軰業詩即須有據不可率爾道也韋絢曰司馬牆何也曰今唯陵寢繞垣即呼為司馬牆而毬場是也不呼之何也劉禹錫曰恐是陵寢即呼臣下避之詩曰我思肥泉者源同而分之曰肥也言我今衛女嫁于曹如肥泉之分也魏文帝詩云畫舸覆堤即今淮浙間𦩞船篷子上帷幕耳唐書盧藩𫝊言之案唐書無盧藩傳韋絢唐人亦無引唐書之理疑有脱誤船子著油案此下原闕一字比惑之見魏詩方悟又曰旄丘者上側下高曰旄丘言君臣相背也鄭注云旄當為堥又言堥未詳何也郭璞山海經序曰人不得耳聞眼不見為無案令本山海經序無此二語據文義亦有脱誤非也是自不知不見耳夏蟲疑冰之𩔖是矣仲尼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又韋編三絶所以明未㑹者多於解也有楊何者有禮學以廷評來䕫州轉雲安鹽官因過劉禹錫與之案此下原陶二字何云仲尼合𦵏於防防地名非也仲尼以開墓合𦵏於防防隧道也且潸然流涕是以合𦵏也(⿱艹石)謂之地名則未問墓而已潸然何也絢曰五夜者甲乙丙丁戊更迭之今唯言乙夜或子夜何也未詳劉禹錫曰茱萸二字經二詩人用亦有能否杜甫言醉把茱萸子細㸔王右丞徧揷茱萸少一人最優也劉禹錫曰牛丞相奇章公初為詩務奇特之語至有地痩草叢短之句明年秋卷成呈之乃有求人氣色沮憑酒意乃伸益加能矣明年乃上第楊荗卿云河勢崐崙逺山形菡萏秋此詩題云過華山下作而用蓮蓬之菡萏極的當而明靜矣劉禹錫曰石季龍梜彈殺人其兄怒之其母曰健犢須走車破轅良馬須逸鞭泛駕然後能負重致逺蓋言童稚不奇即非異噐矣又曰為文自鬭異一對不得予嘗為九用徒杜公之故吏司徒冡嫡之薨於桂林也柩過渚宫子時在朗州使一介其奠酹以申門吏之禮為一祭文云事呉之心雖云已矣報智之志豈可徒然報智人或用之事呉自思得者栁八駮韓七丈平淮西碑云左飱右粥何如我平淮西雅云仰父俯子禹錫曰羙憲宗俯下之道盡矣栁曰韓碑兼有昌十使我為之便説用兵討叛矣劉禹錫曰韓碑栁雅予詩云城中晨為喔喔鳴城頭皷角聲和平羙李尚書愬之入蔡城也須臾之間賊都不覺又詩落句言始知元和十二載四海重見昇平時所以言十二載者因以記淮西平之年段相文昌重為淮西碑碑頭便曰韓𢎞為統公武為將用左氏欒書將中軍欒黶佐之文勢也甚善亦是效班固燕然碑様别是一家之羙又曰薛伯鼻修史為愬𫝊収蔡州徑入為能禹錫曰我則不然(⿱艹石)作史官以愬得李祐釋縛委心用之為能入蔡非能乃一夫勇耳劉禹錫曰春秋稱趙盾以八百乘凡帥能曰以由也由趙盾也又曰王莾以羲和為官名如今之司天臺本屬太史氏故春秋史魚史蘇史亹皆知隂陽術數也南都賦言春𦭘夏韭子夘之夘也而公孫羅云𦭘鳥卵非也且皆言菜也何夘忽無言案此句疑有脱誤方書中勞薪亦有勞水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使水力弱亦勞也亦用筆心筆亦心勞一也與薪勞之理皆藥家之用用又曰近代有中正中正郷曲之表也藻别人物知其郷中賢愚出處晉重之至東晉吏部侍郎裴楷乃請改為九品法即今之上中下分為九品官也
  王武子曽在䕫州之西市俯臨江岸沙石下看諸葛亮八陣圖箕張翼舒鵝形鶴勢聚石分宛然尚存當峽水大時三蜀雪消之際瀕滂滉瀁大樹十圍枯槎百尺破碓巨石隨波塞川而下水與岸齊雷奔山裂聚石為堆者㫁可知也及乎水已平萬物皆失故態惟陣圖小石之堆標聚行列依然如是者埀六七百年間淘灑推激迨不動劉禹錫曰是諸葛公誠明一心為先主効死况此法出六韜是太公上智之材所構自有此法惟孔明行之所以神明保持一定而不可改也東晉桓温征蜀過此曰此常山蛇陣擊頭則尾應擊尾則頭應擊其中則頭尾皆應常山者地名其蛇兩頭出於常山其陣適𩔖其蛇之兩頭故名之也温遂勒銘曰望古識其真臨源愛往跡恐君遺事節聊下南山石
  陸法和嘗征蜀及上白帝城揷標曰此下必握得諸葛亮鏃既掘之得箭鏃一斛或曰當法和至此時去諸葛亮猶近應有人向説故法和掘之耳法和雖是異人必未知諸葛亮箭鏃在此也
  諸葛亮所止令兵士獨種蔓菁者何也曰取其甲注啖一也葉舒者煮食二也乆居則隨以滋長三也棄去不惜四也回則易尋而採之五也冬有根可斸食六也比諸蔬屬其利博哉三蜀之人今呼蔓菁為諸葛菜江陵亦然
  禹錫曰芍藥和物之名也此藥之性能謂和物或音著畧語訛也絢時獻賦用此芍藥字以煙兮霧兮氣兮靄兮言四物調和為雲也公曰甚善因以解之
  白居易長慶二年以中書舍人為杭州刺史替嚴員外休復休復有時名居易喜為之代時呉與守錢徽呉郡守李穰皆文學士悉生平舊友日以詩酒寄興官妓髙玲瓏謝好好巧於應對善歌舞從元稹鎮㑹稽參其酬唱毎以筒竹盛詩來往居易在杭始築堤捍錢塘潮鍾聚其水溉田千頃復浚李泌六井民賴其汲在蘇作詩有使君全未厭錢塘之句及罷俸錢多留守庫繼守者公用不足則假而復填如是五十餘年及黄巢至都文籍多焚燒其俸遂亡
  張𢎞靖十二世掌書命至丞相楊巨源贈公詩云伊陟無聞祖韋賢不到孫當時稱其能與張氏説家門巨源在元和詩韻不為新語體律務實功夫頗深自旦至暮吟詠不輟年老頭數摇人言吟詩多所致
  韓文公與孟東野友善韓公文至高孟長於五言時號孟詩韓筆元和中後進師匠韓公文體大變又栁栁州宗元李尚書翶皇甫郎中湜馮詹事定祭酒楊公李公皆以高文為諸生所宗而韓栁皇甫李公皆以引接後學為務楊公尤深於奬善遇得一句終日在口人以為癖長慶以來李封州甘為文至精奬拔公心亦𩔖數公甘出於李相國宗閔下時以為得人然終不顯又元和以來詞翰兼奇者有栁栁州宗元劉尚書禹錫及楊公劉楊二人詞翰之外别精篇什又張司業藉善歌行李賀能為新樂府當時言歌篇者宗此二人李相國程王僕射起白少𫝊居易兄弟張舍人仲素為場中詞賦之最言程試者宗此五人伯仲以史學繼業藏書最多蘇少常景鳯堂弟尚書滌諸家無比而皆以清望為後來所重景鳯登第與堂兄特並時世以為美
  呂衡州温祖延之父渭俱有盛名至大官家世碑誌不假於人皆子孫自撰云欲𫝊慶善於後嗣儆文學之茫墜
  裴晉公自為誌銘曰裴予為子之道備存乎家牒為臣之道備存乎國史杜牧亦自銘曰嗟爾小子亦克厥修此二銘詞簡而備白居易亦自為銘顔魯公在蔡州知必禍及自為誌銘置左右
  文宗皇帝曽製詩以示鄭覃覃奏曰且乞留聖慮於萬幾天下仰望文宗不悦覃出復示李宗閔歎伏不已一句一拜受而出之上笑謂之曰勿令適來阿父子見之文宗尚賢樂善罕比每宰臣學士諭政必稱才衡文學之士故當時多以文進上每視事後即閲羣書至亂世之君則必扼腕嗟嘆讀堯舜禹湯事即灌手斂袵謂左右曰(⿱艹石)不甲夜視事乙夜觀書即何以為君試進士上多自出題目及所司試覽之終日忘倦嘗召學士於内庭論經較量文章宮人已下侍茶湯飲𩜹
  李訓講周易頗叶上意時方盛夏遂取犀如意賜訓上曰與卿為譚柄讀高郢無聲樂賦白居易求𤣥珠賦謂之𤣥祖水部員外郎賈嵩説云文宗好五言詩品格與肅代憲宗同而古調尤清峻嘗欲置詩學士七十二員學士中有薦人姓名者原註當時人李廓廓馳名為涇原從事宰相楊嗣復曰今之能詩無(⿱艹石)賓客分司劉禹錫上無言李珏奏曰當令起置詩學士名稍不嘉况詩人多窮薄之士昧於識理今翰林學士皆有文詞陛下得以覽古今作者可怡悦其間有疑顧問學士可也陛下昔者命王起許康佐為侍講天下謂陛下好古宗儒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朴厚臣聞憲宗為詩格合前當時輕薄之徒擒章㑹句聲牙牙崛奇譏諷時事爾後鼓扇名聲謂之元和體實非聖意好尚如此今陛下更置詩學士臣深慮輕薄小人競為嘲詠之詞屬意於雲山草木亦不謂之問成體乎玷黯皇化實非小事
  文宗時工部尚書陳啇立漢文帝廢喪議又立左氏學議以孔子修經褒貶善惡𩔖例分明法家流也左丘明為魯史載述時政懼善惡失墜以日繫月本非扶助聖言緣飾經㫖蓋太史氏之流也舉之春秋則明白而有實合之左氏則叢雜而無徴杜元凱曽不思孔子所以為經當與詩書周易等列丘明所以為史當與司馬遷班固等列二義不侔乃參而貫之故微㫖有所未盡婉韋有所未一其後呉郡陸龜𫎇亦引啖助趙匡為證正與啇議同
  進士李為作淚賦及輕薄暗小四賦李賀作樂府多屬意花草蜂蝶之間二子竟不逺大世言文字可以見分命之優劣
  上元瓦官寺僧守亮通周易性(⿱艹石)狂易李衛公鎮浙西以南朝舊守多名僧求知易者因帖下諸寺令擇送至府瓦官寺衆白守亮曰夫夫取解易僧汝常時好説易可往否守亮請行衆戒曰大夫英俊嚴重非造次可至汝當慎之守亮既至衛公初見未之敬及與言論分條析理出沒幽𦣱公既欲寳疑亮已演其意公大驚不覺前席命於甘露寺設官舍自於府中設講席命從事已下皆横經聽之逾年方畢既而請再講講將半亟謂歸甘露既至命浴浴畢整巾履遣白公云大期今至不及回辭言訖而終公聞驚異明日率賔客至寺致祭適有南海使送西國異香公於龕前焚之其煙如弦穿屋而上觀者悲敬公自草祭文謂舉世之官爵俸禄皆加於亮亮盡受之可以無愧
  李徳𥙿鎮浙西有劉三復者少貧苦有才學時中使齎詔書賜徳𥙿徳裕謂曰子為我草表能立構否三復曰文貴中不貴速得徳𥙿以為然三復又請曰中外皆𫝊公文請得以文集觀之徳𥙿出數軸三復乃體而為表徳𥙿尤喜之遣使詣京師果登第其子鄴後為丞相上表雪徳裕寃歸櫬洛中
  叚郎中成式博學文章著書甚多守廬陵嘗遊山寺讀一碑二字不過曰此碑無用於世矣成式讀之不過更何用乎客有以此二字遍問人果無知者連典江南數郡皆有名山九江匡廬縉雲爛柯廬陵麻姑前進士許棠寄詩云十年三領郡領郡管仙山廬陵時為人妄訴逾年方辨乃退居于襄陽温博士庭筠亦謫隨縣尉節度使太師使留在幕府與成式尤相善嘗送墨一挺與庭筠住復致謝搜故事者凡幾函成式子安節娶庭筠女安節仕至吏部郎中析王𫝊善音律著樂府新錄𫝊於世
  令狐綯自呉興除司勲郎中入禁林一夕寓直中使宣召行百歩至便殿上遣内人秉燭𠉀之引於御榻前賜坐問卿從江外來彼中甿庶安否㢘察郡守字人求瘼之道如何朕常思四海之大九州之廣雖明君不能自理當須賢佐邇來朝廷皆未覩其忠藎綯䧏堦俯伏曰聖意如此徴臣便合得罪上曰卿方為翰林學士所職者朕之誥命向來之言本不相及以玉杯酌酒賜綯有小案置御牀有書兩卷謂綯曰朕聽政之暇未嘗不觀書此讀者先朝所述金鏡一卷則尚書禹謨復問曰卿曽讀金鏡否對曰文皇帝所著之書有理國理身之要披閲誦諷不離於口㫖卿試舉其要綯跪於御前誦之至亂未嘗不任不肖治未嘗不任忠賢任忠賢則享天下之福任不肖則受天下之禍上止之曰朕每讀至此未嘗不三復後已書又云任賢勿貳去邪勿疑是則欲致昇平當用此言為首綯奏曰先臣毎言金鏡可為萬古格言自非聰明之姿無以探其壼奥上曰曩者知卿材噐今日見卿詞學顧中使曰持燭送學士歸院當時近臣恩澤無比居歳餘遂遷宰相
  宣宗因重陽便殿大合樂錫宴羣臣有御製詩其畧曰款塞旋征騎和戎委廟賢傾心方倚注叶力共安邊宰臣以下應制皆和上曰宰相魏謩詩最佳其聮云四方無事去宸豫秒秋來八水寒光動千山霽色開上嘉賞乆之魏蹈舞謝
  宣宗嗜書嘗構一殿每退朝必獨坐内觀書或至夜中燭灺委禁中謂上為老儒生大中十二年以左諌議大夫鄭漳兵部郎中李鄴為鄆王已下侍讀時鄆王居十六宅䕫昭已下五王居大明宮内院數日追制改充䕫王已下侍讀五日一入乾符門講讀懿宗即位遂停勲大中咸通之後毎歳試禮都者千餘人其閒有名聲如何植李政皇甫松李孺犀梁望毛潯具麻來鵠賈隨以文章稱温庭筠鄭瀆何涓周鈴朱耘沈駕周繫以詞翰顯賈島平曽李淘劉得仁喻垣之張喬劇燕許琳陳覺以律詩鳴張維皇甫州郭鄩劉庭輝以古風著雖然皆不中科
  陸翺為詩有情思其閒居即事云衰栁迷隋苑衡門啼暮鴉茅厨煙不動書牖日空斜悔下東山石貧於南阮家沈憂損神慮萱草欲開花宴趙氏北樓云云殷勤趙公子良夜竟相留朗月生東海仙娥在北樓酒闌珠露滴歌迥石城秋本為愁人設愁人到曉愁題鸚鵡早鶯栁絮燕子皆𫝊於時登第累年無辟召一遊東諸侯得錢僅百萬而卒於江南長子希聲好學多才藝勤於讀史非寢食未嘗釋卷中朝子弟好讀史者無及昭宗時為相
  李郢有詩名鄭尚書顥門生也居杭州不務進取終案此下原闕一字下郎官初赴舉聞鄰女有容求娶之遇有爭娶者女家無以為辭乃曰備錢百萬先至者許之兩家具錢同日皆至女家無以為辭復曰請各賦一詩以為優劣郢乃得之登第囘江南駐蘇州遇故人守湖州邀同行郢辭以决意春歸為妻作生日故人不放與之胡琴焦桐方物等令且寄歸代意郢為寄内詩曰謝家生日好風煙栁暖花春二月天金鳯對翹雙翡翠蜀琴新上七絲絃鴛鴦交頸思千嵗琴瑟諧和願百年應恨客程歸未得緑窗紅淚冷涓涓兄子咸通初守杭州郢至宿虚白堂云缺月斜明虚白堂寒蛩唧唧樹蒼蒼江風徹曙不得睡二十五聲秋㸃長
  馬博士戴大中初為太原李司空掌記以正直被斥貶郡州龍陽尉戴著書自痛不得盡忠於故府尚動天下之議行道興詠寄情哀楚凡數十篇北方城懷古云申胥枉向秦庭哭靳尚終貽楚國羞新春聞赦云道在猜讒息仁深疾苦除堯聰能下聽湯綱本來疏
  李字除果名地名人姓之外更無有别訓義也左𫝊行李之往來注行李使人也逺行結束謂之行李而不悟是行使接舊文使字作𡥐𫝊寫之誤作李焉
  漢四皓其一號角里角音禄今多以覺呼者非也魏子及孔氏秘記荀氏漢紀慮將來之誤直書禄里按玉篇等字書皆云東方為龣音或作角角亦音禄魏子秘記漢紀不書龣而作禄者以其字僻又慮誤音故也李匡又云角里當東方何者按陳留志稱京師亦號為灞上儒生灞既在京師之東則角里為東方不疑矣字書言角直宜作龣爾然龣字亦作角音覺者樂聲也或亦通用䐾角之角字是以今人多亂其音呼之稍留心為學者則妄穿鑿云音禄之角與音覺之角㸃書有分别又不知角龣各有二音字體皆同而其義有異也又禮記君大夫鬊爪實子緑中鄭司農注云緑當為角聲之誤也既云聲誤是鄭讀角中為禄中禄與緑是雙聲若讀角為覺覺是齶際聲緑是舌頭之聲注復云角中謂棺内四隅也據此則又似音禄之角與音覺之角義同陸氏釋文氏孔疏不能窮其聲義亦但云緑當為角漢之角里禮之緑中皆當作禄音
  月令今人依陸徳明説云是呂氏春秋十二紀之首後人删合為之非也蓋出於周書第七卷周月時訓兩篇蔡邕云周公作是呂紀采於周書非戴禮取於呂紀明矣
  論語宰予晝寢梁武帝讀為寢室之寢晝胡卦反言其繪畫寢室故夫子歎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今人皆以為韓文公所説非也又傷人乎不問馬今亦云韓文公讀不為否言大徳聖人豈仁於人不仁於馬故貴人所以前問畜賤所以後問然不字上豈更要助詞其亦曲矣况又未必韓公所説按陸氏釋文亦云一讀至不字句絶則知其不為否其來尚矣誠以不為否則宜至乎字句絶不字自為一句何者夫子問傷人乎乃對曰否既不傷人然後乃問馬其文别為一讀豈不愈於陸云乎
  稷下有諺曰學識何如觀㸃書書之難不唯句度義理兼在知字之正音構音(⿱艹石)某字以朱發平聲即為某字發上聲變為某字去入又改為某字轉平上去入易耳知合發不發為難不可盡條舉之今略指一隅至於亡字母字並是正無字非借意也今見㸃書每遇亡有字必以朱發平聲其遇母字亦然是不知亡字亾字母字母字㸃畫各有區别亡從一㸃一畫一乚原註觀篆文當知矣是以無字正體作亡亡失之亾中有人母有字其畫盡通也父母字中有兩㸃原註劉伯莊音義云凡非父母之母皆呼為無字是也義見字書其无旡二字原註上無下既今多混書陸徳明已有論矣
  世人多謂李氏立意注文選過為迂繁徒自騁學且不解文意遂相尚習五臣者大誤也所廣微引非李氏立意蓋李氏不欲竊人之功有舊注者必逐每篇存之仍題元注之人姓字或有迂濶乖謬猶不削去之茍舊注米備或興新意必於舊注中稱臣善以分别既存元注例皆引據李氏續之雅誼慇懃也代傳數本李氏文選有初注成者有覆注成者有三注四注者當初旋被𫝊寫之誤其絶筆之本兼釋音訓義注解甚多匡乂家幸而有焉嘗將數本並校不惟注之贍略有異至於科叚互相不同無似余家之本該備也因而比量五臣者方悟所注直盡從李氏注中出開元進表反非斥李氏無乃欺心歟且李氏未詳處將欲下筆宜明有憑證細而觀之無非率爾今聊各舉其一端至如西都賦説獵云許少施巧秦成力折李云許少秦成未詳五臣云古之㨗人壯士博格猛獸施功力折固是㨗壯文中自解矣豈假更言况不知二人所從出乎又注作我上都云上都西京也何太淺近忽易歟必欲加李氏所未注何不云上都者君上所居人所都㑹耶况秦地厥田上上居天下之上乎又輕改前賢文㫖(⿱艹石)李氏註云某字或作某字便隨而改之其有李氏解而自不曉輒復移易今不能繁駁亦畧指其所改一字曹植樂府云寒鼈炙熊蹯李氏云今之脂内謂之寒蓋韓國事饌尚此法復引鹽鐡論羊淹雞寒劉𤋮釋名韓雞為證寒與韓同又李以上句云膾鯉臇胎鰕因注云詩曰炰鼈膾鯉五臣兼見上句有膾遂改寒鼈為炰鼈以就毛詩之句又子建七啓云寒芳苓之巢龜鱠西海之飛鱗五臣亦改寒為搴注云搴取也何以對下句之鱠耶况此篇全説殽事之意獨入此搴字於理甚不安上句既改寒為搴下句亦宜改鱠為取縱一聮稍道亦與諸句不相承接以此言之明子建故用寒字豈可改為炰搴耶斯𩔖篇篇有之學者幸留意仍知李氏絶筆之本懸若日月焉方之五臣猶虎狗鳯雞耳其改字有翩翻對恍惚則獨改翩翻為翩翻與下句不相収又李氏舊本作泉及年代字五臣貴有異同改其字却犯國諱豈惟矛盾也
  衡山五峰曰紫蓋雲密祝融天柱石廪下人多文詞至於樵夫往往能言詩嘗有廣州幕府夜聞舟中吟曰野鵲灘西一棹孤月光遙接洞庭湖堪憎𢌞鴈峯前過望㫁家山一字無問之乃其所作也
  李華字遐叔以文與自名與蕭穎士賈幼幾為友華作賦云星鎚電交於萬緒霜鋸氷解於千尋擁梯成山攢杵為林頴士讀之謂華曰可使孟堅瓦解平子土崩矣幼幾曰未若天光流於紫庭測景入於朱户騰祥靈於黯竊映旭日之葱蘢華曰某所自得惟括萬象以為尊特巍巍於上京分命徴般石之匠下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材操斧執斤者萬人渉磧礫而登崔嵬不讓東西二都也時人以華不可居蕭賈之間
  案此下原闕二字云張燕公文逸而學奥蘓許公文似古學少簡而密張有河朔刺史冉府君碑序金城郡君云蕣華前落藁瘞城隅天使馬悲啓滕公之室人看鶴舞閉王母之墳亦其比也公又云張巧于才近世罕比端午三殿侍宴詩云甘露垂天酒芝盤捧御書舍丹同蝘蜒灰骨慕蟾蜍上親解紫拂菻帶以賜焉蘓嘗夢書壁云元者見逐讒人孔多既誅羣凶方宣大化後十三年視草禁中拜劉幽求左僕射制上親授其意及進本上自益前四句乃夢中之詞也又聞杜工部詩如爽鶻摩霄駿馬絶地其八哀詩詩人比之大謝擬魏太子鄴中八篇杜曰公知其一不知其二吾詩曰汝陽讓帝子眉宇真天人虬髯以太宗色映塞外春八篇中有此句不或曰百川赴巨海衆星拱北辰所謂世有其人杜曰使昭明再生吾當出劉賈二謝上杜善鄭廣文嘗以花卿及姜楚公畫鷹歌示鄭鄭曰足下此詩可以療疾他日鄭妻病杜曰爾但言文章髑髏血糢糊手提擲還崔大夫如不瘥即云觀者徒驚帖壁飛畫師不是無心學未間更有太宗拳毛騧郭家師子花如又不瘥雖和扁不能為也其自得如此
  太宗嘗出行有司請載副書以從帝曰不須虞世南在此行秘書也虞公為秘監於省後堂集羣書可為文章用者號為北堂書鈔後北堂猶存而書鈔盛行於世禇遂良為太宗哀册文自朝還馬誤入人家而不覺沈佺期以詩著名燕公張説嘗謂人曰沈三兄詩須還他第一
  代有山東士大夫𩔖例其非士族及假冒者不見録署云相州僧曇剛撰後栁常𫝊沖亦明族姓中宗朝為相州刺史詢問耆舊云自隋已來不聞有僧名曇剛蓋懼見嫉於時𨼆其名氏云
  咸通中進士皮日休進書兩通其一請以孟子為學科有能通其義者其科選同明經其二請以韓愈配饗太學有唐以來一人而已茍不得在二十一賢之數列於典禮未為備也日休字逸少後字襲羙襄陽竟陵人少𨼆鹿門山號醉吟先生牓末及第禮部侍郎鄭愚以其貎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戲之曰子之才學甚當如一日何皮對曰侍郎不可一日廢二日謂不以人廢言也官至太常博士居蘇州與陸龜䝉為友著文藪十卷皮子三卷黄巢時遇害其子仕錢鏐
  王維好佛故字摩詰性髙致得宋之問輞川别業山水勝絶清源寺是也維有詩名然好取人句行到水窮處坐者雲起時英華集中詩也漠漢水田飛白鷺隂隂夏木囀黄鸝李嘉祜詩也
  栁芳與韋𫐠友善俱為史學述卒後所著書未畢者芳續之
  李華作含元殿賦蕭頴士見之曰景福之上靈光之下華著論言龜卜可廢可謂深識之士後以失節賊庭故其文殷勤于四皓元魯山極筆於權著作蓋心所愧也李翰文雖宏暢而思甚苦澁晩居陽翟常從邑令皇甫曽求音樂思涸則奏樂神全則綴文
  大厯已後専學者存蔡廣成周易强𫎇論語啖助趙匡陸質春秋施士句毛詩𡊮彞仲子陵韋彤裴𦶜講禮章庭珪薛伯高徐潤並通經其餘地至則賈僕射兵賦則杜太保故事則蘓冕蔣乆厯𮅕則董絶天文則徐澤氏族則林寳
  楚僧靈一律行髙潔而能為詩呉僧皎然一名晝一工篇什著詩評三卷及卒徳宗遣使取其遺文中世文僧二人首出
  韋應物立性髙潔鮮食寡欲所居焚香掃地而坐其為詩馳驟建安已還名得其風韻
  李益詩名早著有征人歌且行一篇好事者畫為圖障又有云回樂峯前沙似雪受䧏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天下亦唱為歌曲
  沈既濟撰枕中記韓愈撰毛頴𫝊不下史篇良史才也張登為小賦氣宏而密間不容髪有織成𨼆起結綵蹙金之狀中世有造謗辭而著者原註雞眼苖登二文有𫝊蟻穴而稱者原註李公佐南柯太守𫝊有妓樂而工篇什者原註蜀妓薛濤有家僮而善著章句者原註郭氏奴不記名皆事之異也
  進士為時所尚乆矣俊人實在其中由此者為聞人爭名常切為俗亦𡚁其都㑹謂之舉場通稱謂之秀才投刺謂之鄉貢得第謂之前軰相推敬謂之先軰俱㨗謂之同年有句謂之座主京兆考而升之謂之第第外府不試而貢謂之拔解各相保任謂之合保羣居而試謂之私試造請權要謂之闗節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聲問謂之往還既㨗列其姓名慈恩寺謂之題名㑹醵為樂於曲江亭謂之曲江宴籍而入選謂之春闗不㨗而醉飽謂之打毷氉飛書造謗謂之無名子退而肄習謂之過夏執業以出謂之秋卷挾藏入試謂之書䇿此其大畧其風俗繫於先進其制置存於有司雖然賢者者其大者故位極人臣常十有二三登顯列常有六七而元魯山張睢陽有焉劉闢元翛有焉自開元二十四年考功員外𭅺李昂為士子所訴天子以郎署權輕移職禮部始置貢院天寳則有𡊮成用劉長卿分為棚題是時常重東府西監貞元八年李觀歐陽詹以廣文登第自後乃羣奔於京兆矣貞元十二年駙馬王士平與義楊公主不協蔡南史獨孤申叔播為樂曲號義陽子有團雪散雪之歌徳宗怒欲廢進士科後獨流南史而止
  或有朝客譏宋濟曰近日白𫀆子柯太紛紛濟曰葢因緋𫀆子紛紛化使然也
  元和已後文筆學奇於韓愈學澁於樊中師歌行則學流蕩於張籍詩章則學矯激於孟郊學淺切於白居易學淫靡於元稹俱名元和體大扺天寳之風尚黨大厯之風尚浮貞元之風尚蕩元和之風尚怪也
  建中初金吾將軍裴冀曰(⿱艹石)禮部先時頒天下曰某年試題取某經某年試題取某史至期果然亦勸學之一術也
  熊執易通易建中四年試易簡知險阻論執易端坐剖析聲動場中一舉而㨗










  唐語林卷二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語林>



  欽定四庫全書
  唐語林卷三
  宋 王讜 撰
  方正
  狄梁公仁傑為度支員外郎車駕將幸汾陽宫仁傑奉使修供頓并州長史李𤣥冲以道出妬女祠俗稱有盛衣服車駕過者必致雷風欲别開路仁傑曰天子行幸千乘萬騎風伯清塵雨師灑道何妬女敢害而欲避之𤣥冲遂止果無他變上聞之嘆曰可謂真丈夫也後為冬官侍郎充江南安撫使其風俗嵗時尚滛祠廟凡一千七百餘所仁傑並令焚之有項羽廟吳人所憚仁傑先檄書責其喪失江東八千子弟而妄受牲牢之薦然後焚之
  陸少保字元方曽於東都賣一小宅家人將受直矣買者未見元方因告其人曰此宅子甚好但無出水處耳買者聞之遽辭不買子姪以為言元方不知爾是欺之也
  裴光庭累典名藩皆有異政明皇謂宰相曰裴光庭性惡惡如扇驅蚊蚋焉
  宋璟為廣府都督明皇思之使内臣楊思朂馳驛往追璟就路竟不與思朂交一言思朂以將軍貴倖殿中訴于明皇上嗟嘆良乆拜刑部尚書
  代宗惑釋氏業報輕重之説政事多託於宰相而元載専權亂國事以貨成及常衮為相雖賄賂不行而介僻自專升降多失其人或同列進擬稍繁則謂之濌伯於是京師語曰常分别元好錢賢者愚愚者賢崔祐甫素公直因於衆中言曰朝廷上下相䝉善惡同致清曹峻府為䑕輩養資豈所以裨政耶由是為恃權者所忌建中初祐甫執政中外大悅
  郭尚父在河中禁無故走馬犯者死南陽夫人乳母之子抵禁都虞候杖殺之諸子泣訢虞候縱横之狀公叱而遣之明日對賔客歎息數四以其事告客曰不賞父之都虞候而惜母之阿嬭兒非奴才而何
  中書侍郎張鎬為河南節度使鎮陳留後兼統江淮諸道將圖進取中官絡繹鎬起自布衣一二年登宰相正身特立不為茍媚閹官去來以常禮接之由是為閹豎所嫉稱其無經畧才徴入改為荆府長史未幾又除洪府長史江西觀察使
  相里造為禮部郎中時宦官魚朝恩用事稱詔集百僚有所評議凌轢在位宰相元載以下唯唯而已造抗言酬對無降屈之色朝廷壯之
  崔祐甫為中書舍人時宰相常衮當國祐甫每見執政問事未曽屈舍人岑參掌誥屢稱疾不入宿直人雖憚而不敢發崔獨入見以舍人移疾既多有同離局衮曰此子羸病日久諸賢豈不能容之崔曰相公(⿱艹石)知岑舍人抱病本不當遷授今既居此安可以疾辭王事乎衮黙然無以奪也由是心銜之及徳宗在諒闇中衮矯制除崔為河南少尹上覺其事遽追還之拜中書侍郎平章事而衮謫于嶺外
  李惇為淄青節度判官其使尚衡弟頗干政惇屢言之衡曰兄弟孤遣相長不作失意惇曰君既愛之當訓以道何使其縱恣衡家又好禱車輿出入人吏苦之惇又進諫衡不能用他日衡對曰客有所問惇曰惇前後獻愚直大夫不用今復何問衡曰吾子好詆訐為惇曰忠言詆訐久居何益請從此辭遂趨出衡怒不使追之裴藻者延齡之子應鴻辭舉延齡于吏部候消息時苖給事及杜黄門同時為吏部知銓將出門延齡接見採偵二侍郎口氣延齡乃念藻賦頭曰是沖仙人黄門顧苖給事曰記有此否苖曰恰似無延齡仰頭大呼曰不得不得敕下果無名藻者劉禹錫曰當延齡用事之時不預實難也非杜黄門誰能拒之
  韓太保臯為御中丞京兆尹常有所陳必於於紫宸殿對百僚而請未嘗詣便殿上謂之曰我與卿言于此不盡可來延英訪及大政多所匡益或謂臯曰自乾元已來羣臣啟事皆詣延英得盡公何獨于外庭對衆官以陳之無乃失于慎宻乎公曰御史天下之平也摧剛植柔惟在于公何故不當人知之奈何求請便殿避人竊語以私國家之法且肅宗以苖晉卿年老艱歩故設延英後來得對者多私自希寵干求相位奈何以此為望哉
  高平徐宏毅為知彈侍御史創置一知班官令自宣政門檢朝官之失儀者到壹司舉而罰焉有公卿大僚令問之曰未到班行之中何必拾人細事宏毅報曰為我謝公卿所以然不以惡其無禮于其君案此下有脱文
  代宗時乆旱京兆尹𥠖幹于朱省門街造龍召城中巫覡舞雩幹與巫覡史起舞觀者駭笑經月不雨幹又請禱于文宣王上聞之曰丘之禱久矣命毁土龍罷祈雨減膳節用以聼天命及是大霈百官入賀
  李希烈跋扈蔡州時盧𣏌為相奏顔魯公往宣諭而謂顔曰十三丈此行自聖意顔曰公之先忠烈公面上血是某䑛之忍以垂死之年餌虎口杞聞之踣焉盧即是御史中丞奕之子
  裴澥為陜府錄事參軍李汧公勉除長史充觀察始至官屬吏謁訖令别召裴錄事與之語公曰少頃有讌便請隨判官同赴凡三召不至公怒明日召澥讓之曰久聞公名故超禮分相召何忽而不至澥曰必也正名各司其局古人所守某敢忘之中丞自有賓僚走某吏也安得同宴汧公曰吾過矣遂請入幕澥之子充太常寺太祝年甚少時京司書考官之清高者例得上考充之同輩皆上中考充訴于卿長曰此舊例也充曰奉常職重地高不同他寺本設考課為奬勵有勞則書豈繫于官秩若一以官上下為優劣則卿當上上考少卿上中考中丞上考主簿中考協律下考某等當受杖矣卿笑且慙遂特書上澥後累遷同州刺史所在有能名充至湖州刺史
  張萬福以父祖力儒不達因焚書從軍遼東有功累官至右散騎常侍致仕萬福為人慷慨嫉險佞雖妻子未嘗敢輒干嘗徑造延英門賀諫官陽城雪陸贄寃時人稱之仕宦七十年未嘗病一日雖不識字為九郡皆有惠愛
  順宗寢疾韋執𧨏王叔文等竊弄權柄憲宗在東宫執誼懼之遂令給事中陸質侍讀潛伺上意因解之及質發言上曰陛下令先生與寡人講讀何得言他惶懼而出
  李相國忠公貞元十九年為饒州刺史先是郡城已連失四牧故府廢者七稔公涖任後命啟鑰而居之都吏以有怪堅請公曰神好正直守直則神避妖不勝徳失徳則妖興居之在人
  李忠公之為相也政事堂有㑹食之牀吏人相傳移之則宰臣當罷不遷者五十年公曰朝夕論道之所豈可使朽蠧之物穢而不除俗言拘忌何足聴也以此獲免余之願焉敢徹而焚之其下鏟去聚壊十四𠫵議者稱焉
  裴先徳垍在中書有故人官亦不卑自逺而至垍給䘏甚厚從容款狎乘間求京府判司垍曰公誠佳士也但此官與公不相當不敢以故人之私而隳朝廷綱紀他日有瞎眼宰相憐公者不妨郤得其執守如此
  桞元公初拜京兆尹將赴上有神策軍小將乘馬不避公于市中杖殺之及因入對憲宗正色詰專殺之狀公曰京兆尹天下取則之地臣初受陛下奬擢軍中偏裨躍馬衝過此乃輕陛下典法不獨試臣臣知杖無禮之人不知打神䇿軍將上曰卿何不奏公曰臣只合決不合奏曰既死合是何人奏公曰在街中本街使金吾將軍奏若在坊内則左右巡使奏上乃止
  栁公綽善張正甫柳之子仲郢嘗遇張于途去蓋下馬而拜張郤之不從他日張言于公綽曰夀郎相逄其禮太過柳作色不應久之張去栁謂客曰張尚書與公綽往還欲使兒子街市騎馬衝公綽𫆀張聞深謝之夀郎仲郢小字也公綽為西川從事嘗納一姫同院知之或徴出其妓者公綽曰士有一妻一妾以主中饋備洒掃公綽買妾非妓也
  張正甫為河南尹裴中令伐淮西置宣府西亭裴公舉一人詞藝好解頭張正色曰相公此行何為也可記得河南府解頭中令有慙色
  韓愈病將卒召羣僧曰吾不藥今將病死矣汝詳視吾手足支體無誑人云韓愈癩死也
  文宗時昭義軍節度使劉從諫襲父帥潞少年明俊自謂河朔近無倫比公卿輻凑其門廣納金帛于權倖名譽甚著求帶平章事人多許之而憚宰相李固言欲觀其意遇休睱謁于私第遂言其情固言曰僕射先君以天平功書于簡冊及鎮上黨近二十年但聚斂貨財雄壯軍旅不發一卒戍邊未嘗修朝覲之禮及即世後僕射從三軍之情擅領戎務坐邀爵秩朝廷以僕射先君勲績不絶賞延當領偏師輸忠滄景遂不行典憲將何以上報國恩既不能效田承嗣張茂昭王承元携家赴闕永保祿位則請邊陲一鎮拓境復疆朝廷豈不以衮職命賞區區求之一何容易從諫矍然失色再拜趨出從諫厚結倖臣竟加同平章事宰相餞于郵亭李公曰相公少年勉報國恩幸保家勿殃後嗣從諫以笏叩額下淚至鎮謂將校曰昨者朝覲遍觀徳望唯李公峻直貞明凜凜可懼真社稷之臣也
  唐尚書特太和六年尉渭南為京兆府試進士官杜丞相悰時為京兆尹將託親知間等第原注時重十人内為等第召公從容兼命茶酒及語舉人則趨而下階俯伏不對杜公竟不敢言而止是年上等内近三十餘人數年内皆及第無缺落者前後莫比
  崔慎由以元和元年登第至開成己入翰林因寓直忽中夜有内使宣召引入數重門至一處堂宇華麗(⿱𥫗亷)-- 簾幕重蔽見二中尉對燭而坐謂慎由曰上不豫已來已數日兼自登極後聖政多𧇊今奉太后中㫖有命學士草廢立令慎由大驚曰某有中外親族數千口兄弟甥姪僅三百人一旦聞此覆族之言實不敢承命况聖上高明之徳覆于八𮎰豈可輕議二中尉黙然無以為對良久啟後户引慎由至一小殿見文宗坐于殿上二人趨階而數文宗過惡上俛首又曰不為此柪木枕枕錯失不合更在坐矣仍戒慎由曰事泄即汝矣于是二中尉自執炬送慎由出殿門復令中使送至院柪木枕者俗談强項也慎由尋以疾出翰林遂金縢其事付其子垂休遂切於勦絶宦官者由此
  李相石在中書京兆尹薛元賞謁石于私第故事百寮將至宰相宅前驅不復呵元賞下馬石未之知方在㕔若與人訴競者元賞問焉云軍中軍將元賞排闥進曰相公朝廷大臣天子所委注府蠻夷和陰陽安百姓叶衆心無敢乖謬升絀賢不肖賞功罰罪皆公之職安有軍中一將而敢如此㦲夫貴賤失序綱紀之紊常必由之茍朝廷如此猶望相公整頓壊頺豈有出自相公者即疾趨而去顧左右曰無禮軍將可擒于馬下橋祗候元賞比至則袒臂跽之矣中尉仇士良有威權其輩已有訴之者宦官連聲傳士良命曰中尉奉屈大尹元賞不答即命杖殺軍中大將怒元賞乃白衣請見士良士良出曰敢杖殺軍中大將可乎元賞即具言必無禮狀且宰相大臣也中尉大臣也彼既可無禮于此此獨不可以無禮于彼乎國家之法中尉所宜保守一旦壊之可惜某已白衫惟中尉命士良以其理直命左右取酒飲之而罷石從子庾少擢進士第石之力也累拜監察御史在東都崔相鉉鎮淮南到洛累日不拜塋庾封其節將奏之時人稱焉
  武宗時幸教坊作樂優倡雜進酒酣作技諧謔如民間宴席上甚悅諫官奏疏乃不復出遂召優倡入敕内人習之宦者請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選擇妓女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監軍取解酒令妓女十人進入監軍得詔詣節度使杜悰請同于管内選擇悰曰監軍自承旨悰不奉詔書不可擅豫椒房事監軍怒奏之宦者請並下悰上曰不可藩方取妓女入宫掖非禹湯所為斯極細事豈宜詔大臣杜悰累朝舊徳深得大體真宰相也及悰入相中謝上曰昨詔淮南監軍選擇酒令妓女欲因行幸舉酒為歡樂耳音聲使奏偶然下命朕徳化未被而色𮎰外聞賴卿不徇茍且不然天下將獻納取悦朕何由得知報卿忠讜命卿作相内懐自賀如得魏徴
  懿安郭太后既崩禮院檢討王皡請祔景陵配饗憲宗廟宣宗大怒宰相白敏中召皥詰其事皥曰郭太后是憲宗元妃汾陽王孫迨事順宗為婦憲宗崩事出曖昧母天下五朝不可以疑似之事黜合配之禮敏中怒甚皥聲色益壯宰相將㑹食周墀立敏中㕔門以候敏中語墀正為一書生惱亂但乞先之墀就敏中問其事皥益不屈墀以手加額皥賞其正直翼日皥貶句容縣令墀亦免相大中十三年秋八月上崩令孤綯為山陵禮儀使奏皥為判官皥又論懿安合配享憲宗始升祔焉韋澳為京兆尹豪右歛手鄭光宣宗舅莊租不納澳繫其主者期以五日不足必抵法太后為言之上延英問澳曰今日納租足於否澳曰尚在限内來日即不得矣澳既出上連召之曰國舅莊租今日納足放主者否澳曰必放上白太后曰韋澳不犯犯且與送錢納卻頃刻而租足案此事已見政事門文有異同今並存之
  李景讓夏侯孜立朝有風采景讓為御史大夫視事之日以侍御史孫玉汝監察御史盧柏王覿不稱職請移他官孜為右丞以職方郎中裴誠虞部郎中韓瞻無聲績詼諧取容誠改太子中允瞻為鳯州刺史
  李景讓為御史大夫宰相宅有看街樓皆封泥之懼其劾奏也然終以强毅為衆所忌故事除大夫百日内他人拜相謂之辱臺景讓未旬蔣相伸先拜景讓除西川節度不踰年致仕歸東都
  崔瑶知貢舉以貴要自恃不畏外議牓出率皆權豪子弟其弟兄見之輒曰勿觀察吾眼案此下有脱文
  劉允章祖伯芻父寛夫皆有重名允章少孤自立以臧否為己任及掌貢舉尤惡朋黨初進士有十哲之號皆通連中官郭纁羅虬皆其徒也每嵗有司無不為其干撓根蔕牢固堅不可破都尉于悰方以恩澤主鹽鐡為纁極力允章不應纁竟不就試比考帖虬居其間允章誦其詩有(⿱𥫗亷)-- 簾外桃花曬熟紅不知熟紅何用虬已具在去留中對曰詩云闗闗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侍郎得不思之頃之唱落衆莫不失色及出牓惑于浮説予奪不能塞時望允章自鄂渚分司東都其制中書舍人孔晦之辭弟紓為諫官乃允章門生率同年送于坡下紓猶欲前行允章正色曰請違公不去故事門生無答拜者允章于是答拜同行皆愕然
  懿宗迎佛骨自鳳翔至内禮儀盛於郊祀中出一道夾以連索不得輒有犯者車馬相接締以組繡縁路迎拜數十里不絶天子親幸安福樓以錦綵成橋骨至即降樓禮訖然後迎入禁中置于安國寺宰相以下施財不可勝計百姓競為浮圖以至失業明年懿宗崩京兆尹薛逄毁之無遺
  封侍郎知舉首訪能賦人盧駢詣羅邵輿云主司愛賦十九案此下有脱文官羅曰主司安邑住卲輿居宣平彼處愛賦無由得知
  鄭少尹師薫知舉放牓日畢令到宅謝恩至蕭相公知舉牓日放並無人及門時論稱之主司放牓日於貢院見門生惟廣南鄭尚書及楊侍郎禮部故事每年主司中場多作風采鄭詹尹知舉第一李侍𭅺藩知舉落人極多唯許下杜相公帖日每去一人必吁嗟移時太宗得鷂子俊異私自臂之望見魏公乃藏於懐公知之遂前白事因自話古帝王逸豫徴以為諷上惜鷂子恐死而又素嚴憚徴欲盡其言徴語愈乆鷂竟死懐中貞觀中西域獻胡僧呪術能生死人太宗令于飛騎中選卒之壯勇者試之如言而死如言而蘇帝以告宗正卿傅奕奕曰此邪法也臣聞邪不干正若使咒臣必不能行帝召僧咒奕奕對之初無所覺須臾胡僧忽然自倒若為物所擊者更不復蘇
  王義方時人比之稷契鄭公每云王生太直髙宗朝李義府引為御史李以定冊立武后勲恃寵任勢王惡而彈之坐是見貶坎坷以至于終
  徐大理有功每見武后將殺人必據法廷爭嘗與武后反復詞色愈厲后大怒令拽出斬之猶囘顧曰身死死法終不可改至市臨刑得免除為庶人如是再三終不挫折朝廷倚賴至今猶憶之其子預選有司皆曰徐公之子安可拘以常調乎
  狄内史仁傑始為江南安撫使以周赧王項羽吳夫槩王春申君趙佗馬援吳桓王等神廟七百餘所有害於人悉除之惟夏禹吳太伯季札伍子胥四廟存焉案此事已見本門首條文有詳畧今並存之
  李日知為大理丞武后方肆戮胡元禮承㫖欲陷人死刑令日知改斷再三不從元禮使人謂李曰胡元禮在此人莫覓活李謂使者曰日知在此人莫覓死竟免之髙祖即位以舞人安叱奴為散騎侍郎禮部尚書李網進諫曰臣按周禮均工樂胥不參士伍雖復才如子野妙等師曠皆終身繼代不改其業故魏武帝欲使禰衡擊鼔乃解衣服露體而擊之問其故對曰不敢以先王法服為伶人人也雖齊高緯封曹妙達為王安馬駒為開府有國家者但為殷鑒天下新定開太平之運起義功臣行賞未遍高才碩學猶滯草萊而先令無人致位五品鳴玉曳組趨馳廟廊固非創業規模貽厥子孫之道高祖竟不能從
  周興來俊臣羅織衣冠朝野恟懼御史大夫李嗣真上疏諫曰臣聞曲逆之事漢祖謀疎楚之君臣乃用黄金七千斤行反間之術項羽果疑臣下陳平之計遂行今告事紛紜虚多實少如當有凶慝焉知不先謀疏陛下君臣後除國家良善臣恐為社稷之禍㐲乞陛下迴思𨗇慮察臣狂瞽然後退就鼎鑊實無所恨臣得没為忠鬼孰與存為謟人如羅織之徒即是疎間之漸陳平反間其逹乎哉遂為俊臣所構放于嶺表俊臣死徴還途次桂陽而終贈濟州刺史中宗朝追復本官
  武三思得幸于中宗京兆人韋月將等不堪憤激上書告白其事中宗惑之命斬月將黄門侍郎宋璟執奏請按而後刑中宗愈怒不及整衣履岸巾出側門迎謂璟曰朕以為斬矣何以緩之命促斬璟曰人言宫中私于三思陛下竟不問而斬之臣恐有竊議固請按而後刑中宗大怒璟曰請先斬臣不然終不奉詔乃流月將于嶺南尋使人而殺之
  睿宗朝太平公主用事柳渾以斜封官復舊職上疏諫曰陛下即位之初納姚宋之計咸黜斜封今以斜封之人不忍棄是先帝之意不可違若斜封之人不忍棄是韋月將燕欽融之流不可褒贈李多祚鄭克乂之徒不可清雪陛下何不忍於此而忍於彼使善惡不定能反覆相攻致令君子之道消小人之道長為正者銜寃將何以止姦邪將何以懲風俗耶睿宗遂從之因而擢渾拜監察御史原注太平御覽曰柳渾拜監察御史臺中執法之地動限儀矩渾性放曠不甚檢束察長拘謹忿其疎縱渾不樂乞外任執政惜其才特奏為左補闕
  韋仁約彈右僕射許遂良出為同州刺史遂良復職黜仁約為清水令或慰勉之仁約對曰僕狂鄙之性假以雄權而觸物便發丈夫當正色之地必明目張膽然不能碌碌保妻子也時武侯將軍田仁㑹與侍御史為張仁禕不協而誣奏之高宗臨軒問仁禕仁禕惶懼應對失次仁約厯階進曰臣與仁禕連遭頗知事由仁禕懦而不能自理若仁㑹眩惑聖聴致仁緯非常之罪則臣事陛下不盡臣之恨矣請専對其狀詞辯縱横高宗深納之乃釋仁禕仁約在憲司于王公卿相未嘗行拜禮人或勸之答曰鵰鶚鷹鸇豈衆禽之偶奈何設拜以卑之且耳目之官固當獨立耳後為左丞奏曰陛下為官擇人無其人則闕今不惜美錦令臣製之此陛下知臣之深矣振舉綱目朝廷肅然
  李義府恃恩放縱婦人淳于氏有容色坐繫大理乃託大理丞畢正義曲斷出之或有告之者詔劉仁軌訊之義府懼洩繫正義于獄侍御史王義方將彈之告其母曰姦臣當路懐祿而曠官不忠老母在堂犯難以危身不孝進退惶惑不知所從母曰吾聞王母殺身以成子之義汝若事君盡忠立名千載吾死不恨焉義方乃備法冠横玉階彈之先叱義府令下三叱乃出然後跪宣彈文髙宗以義方毁辱大臣言辭不遜貶萊州司户秩滿于昌樂聚徒教授母亡遂不復仕進總章二年卒撰筆海十卷門人何彦先員半千制師衣服三年喪畢而李昭徳在則天朝時諛佞者必擢用有人于洛水中獲白石有數㸃赤詣闕請進宰相詰之其人曰此石赤心所以進昭徳叱之曰洛水石豈盡反耶左右皆大笑昭徳建立東都羅城及尚書省洛水中橋人不役知而功成就除數凶人獄遂罷以正挺持諍為皇甫文所構案唐書李昭徳傳昭徳為丘愔鄧王所構與此異與來俊臣同日棄市國人歡憾相半哀昭徳而快俊臣也
  魏元忠以摧辱二張反為所構云結少年為耐久朋則天大怒下獄勘之以張説為證召大臣令元忠與易之説等定是非説氣逼不應元忠懼謂説曰張説與易之羅織魏元忠也説叱曰魏元忠為宰相而有委巷羅織之言豈大臣所為則天又令説言元忠不軌狀説曰臣不聞也易之遽曰張説與元忠同逆則天問其故易之曰説往時謂元忠居伊周之地臣以伊尹放太甲周公攝成王之位此其證也説奏曰易之昌宗大無知所言伊周徒聞其語耳不知伊周之本末元忠初加拜命授紫綬臣以郎官拜賀元忠曰無尺寸之功而居重任不勝畏懼臣曰公當伊周之任何愧三品然伊周歴代書為忠臣陛下遣臣不學伊周使臣將何所學説又曰易之以臣宗室故託為黨然附易之有台輔之望附元忠有滅族之勢臣不敢面欺亦懼元忠寃魂耳遂焚香為誓元忠免死流放嶺南
  張易之昌宗貴寵用事相者言其王當險薄者多附㑹之長安中右街西街有榜云易之兄弟長孫汲裴安立等謀反宋璟時為御史中丞請奏窮理其狀則天曰易之已有奏聞不可加罪璟曰易之為飛書所逼窮而自陳且謀反大逆法無所免請勒就臺勘當以明國法易之等久蒙驅使分外承恩臣言發禍從即入鼎鑊然義激于心雖死不恨則天不悦内使楊再思遽宣王命左拾遺李邕歴階而進曰宋璟所爭事為國家社稷望陛下可其所奏則天意始解乃傳命令易之就獄推問斯須特敕原之仍遣易之昌宗就璟辭謝拒而不見令使者謂之曰公事當公言之私見即私法無私也璟謂左右恨不先打豎子腦破而令混亂國經吾負此恨久矣時朝列呼易之昌宗為五郎六郎鄭杲曰公何稱易之為卿璟曰鄭杲何庸之甚若以官秩正當卿號若以親當為張五郎六郎矣足下非張氏家僮號五郎六郎何也鄭大慙而退璟在則天朝以頻論得失不能容而憚其公正乃止敕璟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推按奏曰臣以不才叨居憲府按州縣乃監察御史事耳今非意差臣不識其所謂請不奉制無何復令按幽州都督屈突仲翔璟復奏曰御史中丞非軍國大事不當出且仲翔所犯贓汚耳今髙品有侍御史卑品有監察御史今敕臣恐陛下有危臣之意請不奉制曰餘優詔到副李嶠使蜀嶠喜召璟曰叨奉渥恩與公同謝璟曰恩制示禮數不以禮遣璟璟不當行謹不謝乃上言曰以臣副嶠何也恐乖朝廷故事請不奉制易之等冀璟出使當别以事誅之既不果伺璟家有昏禮將刺殺之有宻以告者璟乘車舍于他所乃免易之尋伏誅
  宗楚客兄秦客潛勸則天革命累遷内史後以贓罪流于嶺南死楚客無他材能附㑹武三思神龍中為中書舍人時西突厥阿史那與忠節不和安西都䕶郭元振奏請徙忠節於内地楚客與弟晉卿及紀處紀等納忠節厚賂請發兵以討西突厥不納元振之奏突厥大怒舉兵入㓂甚為邊患監察御史崔琬劾楚客等中宗不從遽與琬解和而韋氏敗楚客等咸誅令
  文宗謂宰臣曰太宗得魏徴採拾遺闕弼成聖政今我得魏謩于疑似之間必極匡諫雖不敢望貞觀之政庶幾處無過人地令授謩右補闕敕舍人善為詞又問謩曰卿家有何圖書謩曰家書悉無惟有文貞公笏在文宗令進來鄭覃在側曰在人不在笏文宗曰卿渾未曉但甘棠之義非要笏也
  崔顥有美名李邕常欲一見及顥至獻文其首云十五嫁王昌邕叱起曰小子無禮遂不接
  肅宗以王璵為相尚鬼神之事分遣女巫遍禱山川有巫者少年盛服乘傳而行中使隨之所至誅求金帛積載于後與惡少十數輩横行州縣至黄州左震為刺史晨至驛門扄户不啟震命壊鎻而入曳巫斬階下惡少皆死籍其緡鉅萬金寳堆積列上曰臣已斬巫即請以所籍錢代臣貧民輸稅其中使送上臣請死朝廷慰奬之
  李汧公勉罷嶺南節度至石門停舟悉搜家人犀象投水中
  徳宗在東宮雅好楊崖州字嘗令打李楷洛碑釘壁以𧢇及即位徴拜炎有崖谷言論持正對見必為之加敬嵗餘不倦及晉以劉晏事上不懌盧𣏌揣知上意因傾之
  許孟容為給事中宦者有以權幸相誘者拒絶之雖不大拜亦不患
  韋相貫之為右丞僧廣宣造門曰竊知閣下不久拜相貫叱之曰安得此言命草奏僧惶恐而出
  朝廷每降使新羅其國必以金寳厚為之贈唯李納判官一無所受深為同輩所忌
  雅量
  狄梁公與婁師徳同為相狄公排斥師徳非一日則天問狄公曰朕大用卿卿知所自乎對曰臣以文章直道進身非碌碌因人成事則天久之曰朕比不知卿卿之遭遇實師徳之力因命左右取筐篋得十許通薦表以賜梁公梁公閲之懼恐引咎則天不責出于外曰吾不意為婁公所涵而婁公未嘗有矜色
  唐公臨性寛仁多恕嘗欲弔喪令家人歸取白衫僮僕誤持餘衣懼未敢進臨察之謂曰今日氣逆不宜哀泣向取白衫且止之又令煮藥不精潛覺其故又謂曰今日陰晦不宜服藥可棄之終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過失
  裴度在中書印忽亡失度命張筵舉座不曉其故夜半宴酣左右曰印復得度不答極歡而罷或問其故度曰此葢諸胥盗印書劵耳緩之則存極之則投諸水火人服其臨事不撓
  陽道州城未嘗有所蓄積雖所服用不可闕者客稱某物可佳可愛公輒喜授之有陳萇者候其始請月俸常往稱其錢帛之美月有獲焉
  韓臯為京兆尹時久旱祈雨縣官讀祝文專心記公家諱及稱官銜畢誤呼先相之名臯但慘然因命重讀亦不加責在夏口當病小瘡令醫傅膏而濡公問之醫云天寒膏硬公笑曰韓臯實是硬初臯自貶所量移錢塘與李錡不協後臯在鄂州錡夢萬嵗樓上掛氷因自解曰氷者寒也樓者高也豈韓臯來代我乎意甚惡之果移鎮浙右
  文宗對翰林諸學士因論前代文章裴舍人素數稱陳拾遺名柳舍人璟目之裴不覺上顧柳曰陳字伯玉近亦多以字行
  盧晉公為門下侍郎過吏部選人官謂同過給事中曰吾徒僥倖至多此輩優一資半級何足問也一皆注定未曾退量公不信術數不好服食每與人曰鷄猪魚蒜逢著則吃生老死時至則行其宏達皆𩔖此
  文宗將自南郊祀本司相相僕人上曰方清齊清齊豈合觀此事左右曰舊例也已在外祗候上曰此應是要賞物可向外相撲了即與賞令去又嘗觀鬬雞優人稱歎大好雞上曰鷄好便賜汝
  文宗時入閣郎中有誤窺上者覺之班退語宰相曰適省郎班内第某人忽斜盼視朕何也裴度對曰省郎卑㣲安得如此欲打著上曰此小事不打了
  靖安李少師宗閔不以威重自處與賔客飲宴談笑善飲酒暑月臨池以荷花為杯滿酌酒宻繫持近口以筯刺之而飲不盡再舉既散有人言昨飲大歡也李曰今日言歡明前日之不歡自今好惡一不得言
  夏侯孜在舉場有王生者有時名遇孜下第偕遊西京鳳翔節度使館之從事有宴召焉酒酣以骰子祝曰二秀才明年但得第當鄭堂印王生自負怒曰吾誠淺薄與夏侯孜同年乎不説而去孜後及第累官至宰相王生竟無所聞孜在河中王生之子不知有隙偶獲孜與其父生平書疏數𥿄持以謁孜孜問其所欲一以予之因召諸從事語其事
  鄭公嘗拜掃還白太宗人言陛下欲幸山南在外悉裝東而竟不行何有此消息帝笑曰當時有心畏卿等嗔遂停耳
  盧尚書承慶總章初考内外官有督運遭風失米盧考之曰監運損粮考中下其人曰自(⿱艹石)無言而退盧重其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既無喜容亦無媿詞又改曰寵辱不驚考中上
  李昭徳為内史婁師徳為納言相隨入朝婁體肥行緩李屢顧待不即至乃發怒曰尀耐殺人田舍漢婁聞之徐笑曰師徳不是田舍漢更阿誰是師徳弟為岱州刺史將别謂之曰吾以不才位居宰相汝今又拜州牧叨據過分人所疾也將何以全先人髪膚弟長跪曰自今唾某面上者亦不敢言但拭之而已以此自勉庶不為兄憂師徳曰此適以為我憂也夫前人唾者發於怒也汝今拭之是惡前人唾而拭是逆前人怒也唾不拭而自乾何若笑而受之當武后時竟保其寵祿率是道也皇甫徳參上書言陛下修洛陽宮是勞人也𭣣地租厚歛也俗尚髙髪是宫中所化也太宗怒曰此人欲使國家不𭣣一租不役一人宮人無髪乃稱其意魏徴進曰賈𧨏當文帝時時上書可痛哭者三可長歎息者五自古上書率為激切不激切則不能動人主之心激切則似謗訕所謂狂夫之言聖人擇焉惟在陛下裁察今茍責之則於後誰敢言乃賜絹二十匹命歸
  陸兖公為同州刺史有家僮不下馬參軍責之鞭其背見血因謁曰小吏犯公請去兖頷之曰奴見官人人不下馬打了去也得不去也得參軍不測而退原注當日不下馬打也得不打也得官人打了去也了不去也得
  𡊮傪之破𡊮晁擒其偽公卿數十人州縣大具拲梏謂必生致闕下傪曰此惡百姓何足以煩人乃笞之遣去韋丹少在洛陽嘗至中橋見數百人喧集水濱乃漁者網得大黿繫之橋下丹不忍問曰幾錢可贖曰五千丹曰吾驢直三千可乎於是與之放黿于水徒歩而歸任迪簡為天徳判官軍中宴後至當飲觥酒吏誤以醋酌迪簡以軍使李景略令酷發之則死矣乃强飲之遂病吐血軍中聞之皆泣下景略為之省刑景略卒軍中請以為主自衛佐拜御史中丞為觀軍使終易定節度使
  裴相垍嘗應宏詞崔樞考之不第及為相擢之為禮部侍郎笑曰此報徳也樞惶恐欲墜階又笑曰戱言也長慶初趙相為太常卿贊郊廟之禮時罷相二十餘年年七十六衆服其健右常侍郎孝奕笑曰是僕為東府試官所送進士也
  元載之敗其女資敬寺尼真一納于掖庭徳宗即位召至别殿告其父死真一自投于地左右皆叱徳宗曰焉有聞親之喪責其哭踴遂扶出衆皆隕涕
  識鑒
  貞觀二十年王師旦為員外郎冀州進士張昌齡王公瑾並有文辭聲振京邑師旦考其䇿為下等舉朝不知所以及奏等第太宗怪問無昌齡等名師旦對曰此輩誠有詞華然其體輕薄文章浮艶必不能成令器擢之恐後生倣傚有變陛下風俗上深然之後昌齡為長安尉坐贓解而公瑾亦無所成
  中宗嘗問宰相李嶠蘇瓌子瓌子頲應曰二子同年上曰爾宜記所通書言之瓌子頲又曰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嶠子亡其名亦進曰斮朝渉之脛剖賢人之心上曰蘇瓌有子李嶠無兒
  張守珪陜州平陵人也自幽州入覲過本縣見令李元申桑梓之禮見陜尉李桎梏裴冕冕呼張公困厄中豈能相救至靈寳便奏充判官案唐書裴冕傳冕以王鉷奏充判官非張守珪與此異冕後至宰輔
  代宗寛厚出於天性幼時明皇每坐于前熟視之謂武惠妃曰此兒有異相亦是吾家一有福天子
  西涼州俗好音樂製涼州新曲開元中列上獻之上顧問寜王王進曰此曲雖佳臣有聞焉夫音者始之於宫散之於商成之於角徴羽莫不根柢槖籥於宫商也宫雜而少啇徴亂而加暴臣聞宮君也商臣也宫不勝則君勞卑商有餘則臣下僣君卑則畏下臣僭則犯上葢形之于音律播之于歌詠見之于人事臣恐一日有播越之禍悖亂之患莫不由此曲也上聞之黙然及安禄山之亂華夏鼎沸所以寜王知音之妙也
  安祿山初為張韓公帳下走使韓公嘗洗足韓公足下有黒子祿山竊視之韓公顧而笑曰黑子是吾之貴相汝何窺之祿山曰賤人不幸兩足皆有亦似將軍者色黑而加大竒之約為義兒深加慰勉
  王瑀為太常卿早起聞永興里人吹笛問是太常樂人後因閲樂而撻之問曰何得罪曰卧吹笛又見康崑崙彈琵琶云琵聲多琶聲少亦未可彈五十四絲大弦也自下而上謂之琵自上而下謂之琶
  裴寛尚書罷郡西歸汴中日晩維舟見一人坐樹下衣服故敝召與語大竒之謂君才識自當富貴何貧也舉船錢帛奴婢與之客亦不讓語訖上船奴婢偃蹇者鞭扑之裴公益以為竒其人乃張建封也
  杜丞相鴻漸世號知人見馬燧李抱真盧𣏌陸贄張𢎞靖李藩皆云並為將相既而盡然又大司徒杜公見張𢎞靖曰必為宰相貴人多知人也如此
  潘炎徳宗時為翰林學士恩渥極異其妻劉氏晏之女也京尹某有故伺候累日不得見乃遺閽者三百縑夫人知之謂潘曰豈有人臣京尹願一見遺奴三百縑帛其危可知也遽勸潘公避位于孟陽初為户部侍郎夫人憂愓曰以爾人材而在丞郎之位吾懼禍之必至也户部解諭再三乃曰試㑹爾同列吾觀之因遍招深熟者客至夫人垂(⿱𥫗亷)-- 簾視之既曰㑹喜曰皆爾之儔也不足憂矣末後慘綠少年何人也答曰補闕杜黄裳夫人曰此人自别是有名卿相
  韋獻公夏卿有知人名鑑人不知也因退朝於街中達再從弟執𧨏從弟渠牟丹三人皆二十四並為𭅺官簇馬乆之獻公曰今日逢三二十四郎輒欲題目之語執誼曰汝必為宰相善保其末耳語渠牟曰弟當别奉主上恩而連貴公卿語丹曰三命中弟最長逺而位極旄鉞由是竟如其言
  韋獻公夏卿不經方鎮唯嘗于東都留辟吏八人既而路公隨皇甫崕州鎛皆為宰相張尚書賈段給事中仲衛大夫仲行李常侍翺李諫議景儉李湖南詞皆至顯官亦知名矣
  李相綘先人為襄州督郵方赴舉求鄉薦時樊司空澤為節度使張常侍正甫為判官主鄉薦張公知李丞相有前途啟司空曰舉人悉不如李某秀才請只送一人請衆人之資以奉之澤欣然允諾又薦丞相弟為同舍郎十年而李公登庸感司空之恩以司空之子宗易為朝官人問宗易之文于丞相答曰葢代時人用以葢代為口實相見論文必曰莫是樊三葢代否丞相之為户部侍郎也常侍為本司郎中因㑹把詩侍郎唱歌李終不唱而哂之滿席大噱
  韓太保臯生曉音律嘗觀客彈琴為止息乃歎曰妙哉嵇生之音也為是曲也其當魏晉之際乎止息與廣陵散同出而異名也其音主商商為秋聲天將肅殺草木揺落其嵗之晏乎此所以知魏之季慢也其啇弦與宫同是臣奪其君之位乎此所以知司馬氏之將簒也廣陵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散者流亡之謂也楊者武后之姓言楊后與其父駿之傾覆晉祚者也晉難興終止息於此其音哀憤而噍殺操者蹙而㦧痛永嘉之亂其應此乎叔夜撰此將貽後代之知音且避晉禍託之神鬼史氏非知味者安得不𫝊其謬歟
  呉興僧晝一字皎然工律詩嘗謁韋蘇州恐詩體不合乃於舟抒思作古體十數篇為獻韋皆不稱賞晝一極失望明日寫其舊製獻之韋吟諷大加歎賞因語晝一云幾致失聲名何不但以所工見投而猥希老夫之意人各有所得非卒能致晝一服其能鑒
  駱浚者度支司書手也嘗健羡一雜事典題詩一絶於柏樹曰幹聳一條青玉直葉鋪千疊緑雲低爭如燕雀偏巢此郤是鵷鸞不得栖㑹度支使巡諸司見此題問左右云浚所為也召與語可聼曰錢榖粗曉詞氣不卑言語古壯人品亦佳越翌日以語巡官李吉甫遂擢為度支巡官浚請兼巡覆官自以㣲賤不敢厠士大夫之列月餘九門内勾出數十萬貫數月闗右蒲漳京西京北三輔勾四百萬佐大門郤河陰斗門案此處語義難明疑有脱誤曹汴宿宋無水潦之患後典名郡有令名於春明門外築壹榭食客皆名人盧申州題詩云地甃如拳石溪横似葉舟即駱氏治館也
  裴晉公為相布衣交友受恩子弟執恩奬引不暫忘大臣中有重徳寡言者忽曰某與一二人皆受知裴公白衣時約他日顯達彼此引重某仕宦所得已多然晉公有異于初不以輔佐相許晉公聞之笑曰實負初心乃問人曰曾見靈芝珊瑚否曰此皆希世之寳又曰曾遊山水否曰名山數遊唯廬山瀑布狀如天漢天下無之晉公曰圖畫尚可悅目何況親觀然靈芝珊瑚為瑞為寶可矣用于廣厦須𣏌梓樟楠瀑布可以圖畫而無濟于人若以溉良田激碾磑其功莫若長河之水某公徳行文學器度標準為大臣儀表望之可敬然長厚有餘心無機術傷于畏怯剸割多疑前古人民質朴征賦未分地不過數千里官不過一百員内無權倖外絶姦詐畫地為獄人不敢逃以赭染衣人不敢犯雖曰列郡建國侯伯分理當時國之大者不及今之一縣易為匡濟今天子設官一萬八千列郡三百五十四十六連帥八十萬甲兵禮樂文物軒裳士流盛于前古材非王佐安敢許人
  李珏字待價趙郡贊皇人早孤居淮南養母以孝聞舉明經華州刺史李絳見而謂之曰日角珠庭非常人也當掇進士科明經碌碌非子發跡之地一舉不第應進士舉許孟容為禮部擢上第釋褐署河陽府推官書判髙等授渭南縣尉遷右拾遺左遷下邽縣令丁母憂廬居三年不入室免喪諸侯交辟皆不就牛僧孺在武昌掌書記歸御史府韋處厚秉政稱曰清廟之器豈擊搏才乎擢拜禮部員外郎改吏部李宗閔為相擢知制誥改司勲員外郎庫部郎中文宗召充翰林學士珏風格端肅屬詞敏贍恩傾一時累遷户部侍郎承㫖天子屢欲以為相鄭注以方術為侍講學士李訓自流人入内廷珏未嘗私焉訓注交譖貶江州刺史訓誅徴為户部侍郎與楊嗣復同日拜相上雖切於求理終優游不斷同列陳夷行鄭覃請經術孤立者進用班與嗣復論地胄詞彩者居先每延英議政多異同卒無成效但寄之頰舌而已文宗將崩以敬宗子陳王成羙為託武宗立事由兩軍貶昭州刺史宣宗即位累遷河陽三城節度吏部尚書崔鄲薨又拜檢校左僕射淮南節度使三載薨謚貞穆
  李廓為武寜軍節度使不治補闕鄭魯上疏曰曰臣恐新麥未登徐師必亂也速命良將救此一方宣宗未之省麥熟而徐師果亂上感悟魯言擢為起居舍人懿宗晩年政出羣下路巖年少固位一旦失勢當路皆仇隙中外沸騰所指未必實也初巖為淮南崔鉉度支使除監察十年不出京師致位宰相鉉謂巖必貴嘗曰路十終須與他那一官自監察入翰林鉉猶在淮南聞曰路十如今便入翰林何能至老皆如言
  突厥平温僕射彦博請𨗇于朔方以實空虚之地於是入居長安者且萬家魏鄭公以為外不亂内非常乆之䇿爭論數年不決至開元中外裔反叛其地復空太宗令衛公教侯君集言于帝曰李靖李靖將反矣至㣲𨼆之術輒不以示臣帝以讓靖靖曰此乃君集反爾今中夏乂安臣之所教足以制四裔矣而求盡臣之術者將有他心焉
  潤州得玉磬十二以獻張率更叩其一曰是晉某嵗所造也是嵗餘月造磬者法月數有十三今闕其一宜於黄鍾九尺掘之必得焉敕州求之如言而得
  鄭公見秦王破陣樂則俯而不視奏慶善樂則現而不厭
  貞觀中有婆羅門僧言佛齒所擊前無堅物於是士女奔湊其處如市時傅奕方病卧聞之謂子曰非是佛齒也吾聞金剛石至堅物莫能敵唯羚羊角破之汝但取試焉僧監䕶甚嚴固求良久乃得見出角叩之應手而碎觀者乃止今理珠者用此角
  閻立本善畫至荆州視張生繇舊跡曰定虚得名耳明日又往曰猶是近代佳手耳明日又往曰名下無虚士坐臥觀之留宿其下一日不能去
  高宗時羣蠻聚為㓂討之輙不利乃除徐敬業為刺史府發卒迎敬業盡放令還單騎至府賊聞新刺史至皆繕理以待敬業一無所問處他事已畢方曰賊安在曰在南岸乃從一二佐史而往觀之莫不駭愕賊所持兵覘望及見船中無人又無兵仗更閉營𨼆藏敬業直入其營内告云國家知汝等為貪吏所害非有他惡可悉歸田里無去為賊唯召其帥責以不早降之意各笞數十而遣之境内肅然其祖英公壯其膽畧曰吾不辦此然破我家者必此兒英公既薨高宗思平遼勲令製其冢象高麗中三山猶霍去病之祁連山後敬業舉兵武后令掘平之大霧三日不解乃止
  張沛為同州任正名為錄事劉幽求為朝邑尉沛常呼二公為任大劉大若交友明皇誅韋氏沛兄殿中監渉見誅并令誅沛沛將出就刑正名時謁告在家聞之遽出曰朝廷初有大艱同州京之左輔奈何單使至害其州將請以死守之於是勸令覆奏送沛于獄曰正名若死使君可憂不然不慮也時劉幽求方立元勲用事居中竟脱沛于難
  蕭至忠自晉州之人也大理蔣欽緒即其妺壻送之曰以足下之才不憂不見用無為非分妄求至忠不納蔣退而歎曰九代之卿族一舉而滅可哀也哉至忠既至拜中書令嵗餘敗
  高公駢鎮蜀日因巡邊至資中郡舍于刺史衙對郡山頂有開元寺是夜僧衆禮佛其聲喧達公命軍候悉擒械之來朝笞背斥逐召將吏而謂之曰僧徒禮念亦無罪過但此寺十年後當有秃丁數千為亂以是厭之其後士人皆髠執兵號大髠小髠據寺為寨果叶高公之言
  張九齡開元中為中書令范陽節度使張守珪奏裨將安祿山頻失利遂戮於京師九齡批曰穰苴出軍必誅莊賈孫武行法亦斬宮嬪守珪軍令若行祿山不宜免死及到中書令九齡與語久之因奏戮之以絶後患明皇曰卿勿以王夷甫識石勒之意殺害忠良更加官爵放歸本道至徳初明皇在成都思九齡先覺制贈司徒遣使就韶州致祭
  李相夷簡未登弟時為鄭縣丞涇軍之亂有使走驢東去甚急夷簡入白刺史曰京城有故此使必非朝命請執問果朱泚使滔者
  徳宗自復京闕常恐生事方鎮有兵必姑息之唯渾瑊奏事不過輒私喜曰上不疑我
  順宗風噤不言太子未立牛羙人有異志上乃召學士鄭絪於小殿草立太子詔絪執筆不請而書立嫡以長四字跪呈順宗然之乃定
  賞譽
  貞觀中蜀人李義府八嵗號神童至京師太宗在上林苑便對有得鳥者上賜義府義府登時進詩曰日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朝彩琴中伴夜啼上林多許樹不借一枝棲上笑曰朕以全樹借汝後相髙宗
  明皇燕諸學士於便殿顧謂李白曰朕與天后任人如何白曰天后任人如小兒市𤓰不擇香味唯取肥大陛下任人如淘沙取金剖石採玉皆得其精粹上大笑徳宗每年徴四方學術言極諫之士至者萃萃於闕下上親自考試絶請託之路是時文學相當當途者咸以推賢進善為意上試制科于宣徳殿或下等者即以筆抹之至尾其稱旨者必吟誦嗟歎翊日遍示宰相學士曰此皆朕之門生公卿無不服上精鑒宏詞獨孤授吏部試放馴象賦上自考之稱其句曰化之式孚則必受乎來獻物或違性斯用感於至仁上特書第三等先是代宗時外方進馴象三十二上即位悉令放荆山之南而授獻賦不傷于顧忌上賞其知去就
  白居易應舉初至京以詩謁顧著作況況覩姓名熟視曰米價方貴居亦不易及披卷首扁曰咸陽原上草一嵗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乃嗟賞曰道得箇語居即易也因為之延譽聲名遂振
  李賀以歌詩謁韓愈愈時為國子博士分司送客歸極困門人呈卷解帶旋讀之首篇鴈門太守行云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却緩帶命迎之
  廣平程子齊昔範未舉進士日著程子中謩韓文公稱歎之及赴舉于主司曰程昔範不合在諸生之下當時不第人以為屈庾尚書承宣知貢舉程始登第以試正字從事涇原軍李逄吉在相位見其書特薦拜右拾遺竟因逢吉湮厄而没其立身貞苦能清談樂善事多附之與堂舅李信州虞相善又交裴夷直皆士林之望也元稹在鄂州周復為從事稹嘗賦詩命院中屬和周簪笏見稹曰某偶以大人往還高門謬獲一第其實詩賦皆不能稹曰遽以實告賢於能詩者
  劉侍郎三復初為金壇尉李衛公鎮淛西三復代草表云山名北固長懐戀闕之心地接東溟郤羨朝宗之路衛公嘉歎遂辟為賓佐時杭州有蕭協律悦善畫竹家酷貧白居易典郡嘗叙云悦之竹舉世無倫頗自秘重有終嵗求其一竿一枝不得者又遺之歌曰餘杭邑客多羇貧其中甚者蕭與殷天寒身上猶衣葛日高甑中未掃塵悦年老多病有一女未適他日病且亟謂其女曰吾聞長史劉從事非有通家之舊復無舉薦之力歘自案此下原闕一字衆為賢侯幕府必有足觀者今知未婚吾雖未識當以書託汝三復覽其書數日未決㑹夜夢有黄衣使致藁一束於其門翊日言於衛公公曰藁蕭也此固定矣三復遂成婚
  白敏中在郎署未有知者唯李衛公器之多所延譽然而無資用以奉僚友衛公遺錢十萬俾有酒肴㑹省閣諸公宴已有日時秋霖渉旬日賀抜惎員外求官未得將欲出京來别惎與敏中同年主閽者告以方候朝官繆以他⿺辶商對惎駐車留書叙羈遊之困敏中得書歎曰士窮逹當有時命茍以僥倖取容未足發吾身豈有羙𩜹上邀當賞賢貴而遺登第故人遂令召惎先宴既而朝客來聞與惎宴衆人咸去他日見衛公問來者誰敏中具對以畱惎負于推引衛公亦稱云此事眞古人所為惎自後以評事先拜而敏中以庫部郎中入翰林為學士未逾三年為丞相
  大中末諫官獻疏請賜白居易諡上曰何不讀醉吟先生墓表卒不賜諡弟敏中在相奏立神道碑文使李商𨼆為之
  宣宗舅鄭僕射光鎮河中封其妾為夫人不受表曰白屋同愁已失鳳鳴之佀朱門自樂難容烏合之人上大喜問左右曰誰教阿舅作此好語對曰光多任一判官田詢者掌書記上曰表語尤佳便好作翰林官論者以為不由進士又寒士無引援遂止
  光德劉相宗望舉進士朔望謁鄭太師從讜閽者呈刺裴侍𭅺瓉後至先入從容乃召劉秀才劉相告以主司在前不敢升坐隅拜于副堦上鄭公降而揖焉鄭公佇立目送之久方回乃讃瓉曰大好及第舉人瓉唯唯明年為門生
  令狐滈弟澄皆好文自楚及澄三世掌誥命有稱科場中以父為丞相未得進滈出訪鄭侍郎道遇大尹投國學避之遇廣文生吳畦從容久之畦袖卷呈滈由是出入滈家滈薦畦於鄭公遂先滈一年及第後至郡守懿宗嘗行經延資庫見廣厦錢帛山積問左右誰為庫侍臣對曰宰相李德裕以天下毎歳度支備用之餘盡實於此自是以來邊庭有急支備無乏上曰今何在曰頃坐呉湘貶崖州上曰有如此功微罪豈合誅譴由是劉鄴進表雪寃遂加加贈
  劉仁表劉允章門生初允章知舉仁表與李都善即訪之而謂都曰儀之某為朝廷委任何以見俾少塞責乎都欲薦其所知者允章迎謂之曰謂不言牛孔安得嵗嵗須人先是牛孔數家憑勢力毎嵗主司為其所制故允章亦云適中都所欲言者都曰藴中錯也願其往之案此句文義難明疑有脱誤以與允章雅熟都納焉即孔紆也復授允章以文一軸發之且大半曰此可以與否允章佳賞比及卷首乃仁表也允章鄙其輕薄而辭之都曰公是遭罹者奈何復聽讒言乎于是皆許之仁表後為華州趙隲幕嘗飲酒隲命歐陽琳作錄事酒不中者罰之仁表酒不能滿飲琳罰之仁表曰鄂渚尚書解取錄事不解放門生時允章鎮江夏仁表皆自謂也
  畢相諴家素賤李中丞者有諸院兄弟與諴熟諴至李氏子書室中諸子賦詩諴亦為之頃者李至觀諸子詩又見諴所作稱其羙諴初亦避之李問曰此誰作也諸子不敢隱乃曰某叔頃來畢諴秀才作也諴遂出見既而李呼左右責曰何令馬入池中踐浮萍皆聚蘆荻斜倒怒甚左右莫敢對諴曰萍聚只因今日浪荻斜都為夜來風李大悦遂畱為客
  劉仁軌為左僕射戴至德為右僕射人皆多劉而鄙戴有老父陳牒至德方欲下筆老父問左右此是劉僕射否曰是戴因急就曰此是不解事僕射郤將牒來至德突令授之戴在職無異跡當朝似不能言者及薨高宗嘆曰自吾喪至德無復聞讜言在時事有不是者未嘗放過因索其前後所陳章奏閲而流涕朝廷始重之相國劉公瞻其先人諱景本連州人少為漢南鄭司徒掌牋劄因題商山驛側泉石司徒奇之勉以進修俾之換麻衣執贄見之禮後解薦擢進士第歴臺省瞻孤貧有藝雖登科第不預急流任大理評事曰饘粥不給嘗於安國寺相謁僧處謁飱畱所業文數軸置在僧几上致仕劉賓客遊寺見此文卷甚竒之憐其貧窶原有濟䘏又知其連山人朝無引援謂僧曰某雖閒廢能為此人致宰相爾後授河中少尹幕僚有貴族浮薄者蔑視之一旦有命徵入蒲尹張筵而餞之輕薄客呼相國為尹公曰歸朝作何官職相國對曰得路即作宰相此郎官大笑之在席亦有異言者自是以水部員外知制誥相次入翰林以至拜相
  鄭愚尚書廣州人雄才奥學擢進士第揚歴清顯聲稱烜然而性本好華以錦為半臂崔魏公鉉鎮荆南鄭除廣南節制經過魏公以常禮延遇鄭舉進士時未嘗以文章及魏公門此日于客次換麻衣先贄所業魏公覽其卷首尋已賞歎至三四日覺曰真銷得錦半臂也又以魏公故相合具軍儀庭參不得已而受之魏公曰文武之道備見之矣其欽服形受辭色也或曰鄭公因醉眠左右見一白豬蓋杜征南蛇吐之𩔖
  郭曖尚昇平公主盛集文士即席賦詩公主帷而觀之李端中宴詩成云薰香荀令偏憐少傅粉何郎不解愁衆稱妙絶或謂夙搆端曰願試一吟錢起云請以起姓為韻復云新開金埓教調馬舊賜銅山許鑄錢曖出名馬金帛為贈是席端為首送王相鎮幽朔韓翌為首送劉相巡江淮錢起為首
  獨孤郁權相子壻也歴掌内外制有美名憲宗歎曰我女壻不如徳輿
  孔戣為華州刺史奏江淮進海味道路擾人并其𩔖十數條後上不記其名問裴晉公亦不能對久之方省乃拜戣嶺南節度有異政南中士人死于流竄者子女悉為嫁娶之
  呂元膺為鄂岳都團練使夜登城女墻已鏁守者曰軍法夜不可開乃告言中丞自登守者又曰夜中不辨是非雖中丞亦不可元膺乃歸明日擢為重職
  品藻
  姚梁公與崔監司在中書梁公有子喪在假旬日政事委積處置皆不得言于明皇明皇曰朕以天下事本付姚崇以卿坐鎮雅俗及梁公出頃刻間決遣盡畢時齊平陽為舍人在傍見之梁公自以為能頗有得色乃問平陽曰余之為相此何等人齊未及對梁公曰何如管晏曰不可比管晏管晏作法雖不及後猶及其身相公前入相所立法令施未竟悉更之以此不及梁公曰然則竟如何曰相公謂救時之相也梁公投筆筆曰救時之相豈易得乎時齊平陽善知今事高仲舒善知古事姚作相凡質疑問難皆此二人因歎曰欲知古事問高仲舒欲知今事問齊澣即無敗政矣
  明皇西幸駕及古界靈武遞至房琯新除丞相明皇於馬上看除目顧左右謂裴士淹曰亦不是滅賊手士淹低語曰請陛下勿復言上色少愧
  明皇西幸嘗鬱鬱不悦多與裴士淹並馬語語及平日之事時亦解顔上曰李林甫之材不多得士淹曰誠如聖旨近實無儔上曰但以妬賢嫉能以此至敗士淹曰陛下既知何故久任之豈唯身敗兼亦誤國計今日之事林甫所啟也上愀然不樂
  喬彛京兆府解試時有二試官彛日午叩門試官令引入則⿰醉視題曰幽蘭賦不肯作曰兩人相作對作得此題速改之乃改為渥洼馬賦奮筆斯須而就其辭甚工便欲首送京兆尹曰喬彛崢嵘甚以解副薦之尚書白舍人初到錢塘令訪牡丹獨開元寺僧惠澄近於京得此花始裁植于庭欄圍甚宻他亦未知有也時春景方深惠澄設油幕覆其上牡丹自東越分而種之也會稽徐凝自富春來未識白公先題詩曰此花南地知誰種慙愧僧門用意栽海燕解憐頻睥睨胡蜂未識更徘徊虚生芍藥徒勞妬羞殺玫瑰不敢開唯有數苞紅萼在含芳只待舍人來白尋到寺看花乃命徐生同醉而歸時張祐榜舟而至甚若疎誕然張徐二生未之習稔各希首薦焉中舍曰二君論文若亷白之鬬䑕穴較勝負於一戰也遂試長劍倚天賦餘霞散成綺詩既解送以凝為先祐其次耳張祐詩有地勢連尊岳河流側讓闗多士以陳後主日月光天徳山河壯帝居比徒有前名矣祐題金山寺詩曰樹影中流見鐘聲兩岸聞雖綦毋潛云塔影挂青漢鐘聲和白雲此二句未為佳也祐又有觀獵四句及宫詞白公曰張三作獵詩以擬王右丞予則未敢優劣也王維詩曰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囘看落鴈處千里暮雲平張祐詩曰晩出禁城東分圍淺草中紅旗開向日白馬驟臨風背手抽金鏃飜身控角弓萬人齊指處一鴈落寒空白公又以宮詞四句之中皆偶對何足竒乎不如徐生云今古常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徐凝曰譙周室裏定游夏於丘䖍馬守帷中分易禮于盧鄭如我明公薦拔豈惟偏黨乎張祐亦曰虞韶九奏非瑞馬之至音荆玉三投佇良工之必鑒且洪鐘韶擊瓦缶雷鳴榮辱糺繩復何定分祐遂行歌而邁凝亦鼔枻而歸自是二生終身偃仰不隨鄉試矣先是李𥙷闕林宗杜殿中牧與白公輦下較文具言元白體舛雜而為清苦者見嗤因兹有恨也白為河南尹李為河陽令道上相遇尹乃乘馬令則肩輿似乖趨事之禮嘗謂樂天為囁嚅公聞者皆笑樂天之名徳宗晩年絶嗜欲尤工詩臣下莫及每御製奉和而退笑曰排公在案此句文義未明疑有脱誤
  杜太保在淮南進崔叔清詩百篇上謂使者曰此惡詩焉用進時人呼為准敕惡詩
  盧肇黄頗同遊李衛公門下王起再知貢舉訪二人之能或曰盧有文學黄能詩起遂以盧為狀頭黄第三人
  規箴
  太宗當幸洛陽頗見可欲多治隋氏舊宮或縱畋遊魏徴驟諫上忻然罷曰非公無此語
  肅宗五月五日抱小公主顧山人李唐曰念之勿怪唐曰太上皇亦應思陛下肅宗泣涕是時張氏已用事不由已矣
  陽城為諫議大夫徳宗欲用裴延齡為相城曰白麻若出我為裂之而死徳宗以為難竟不相延齡
  國子監諸生猥雜陽城為司業以道徳訓諭有違親三年者勉歸覲自天寳九年置廣文館元和中堂宇虚構材木堆積主者或盜用之案此條語義未完疑有脱文
  憲宗固英睿初即位得杜邠公贊導及其成功多邠公力也
  每大朝㑹監察御史押班不足則使下御因朝朝奏者攝之諫院以章疏之故憂患畧同臺中則務苛禮省中多事㫖趣不一故言遺補相惜御史相憎郎官相輕于司空因韋太尉奉聖樂亦撰順聖樂以進每宴必使奏之其曲將半綴皆伏而一舞雖笑談詼諧亦有緩笑曰何用窮兵獨無雖笑談詼諧亦有為也頔又令女妓為佾舞壯妙號孫武順聖樂
  夙慧
  上官昭容者侍郎儀之孫也儀之得罪婦鄭氏填宫遺腹生昭容其母將誕之夕夢人與秤曰持之秤量天下文士鄭氏冀其男也及生昭容視之云秤量天下豈是汝耶口中啞如應曰是
  明皇善八分書將命相皆先以御札書其名於案上㑹太子入侍上以金甌覆其名以告之曰此宰相名也汝庸知其誰即射中賜若巵酒肅宗拜而稱曰非崔琳盧從愿乎上曰然因舉甌以示乃賜巵酒是時琳與從愿皆有宰相望上倚為相者數矣竟以宗族蕃盛附託者衆不能用之
  蘇瓌初未知頲常處頲於馬廐中與庸僕雜行一日有客詣瓌候於客次頲擁篲庭廡間遺落一文字客取而視之乃詠崑崙奴子詩云指如十挺墨耳似兩張匙客異之良久瓌出客淹留言詠以其詩問瓌何人豈非足下宗庶之孽也案此下原闕六字之謂瓌加禮𭣣舉必蘇氏之令子也瓌稍稍親之有人獻兔懸於廊廡之下乃召頲詠之曰兔子死闌單將來掛竹竿試將明鏡照無異月中看瓌讀詩異之由是學問日新文章葢代及明皇平内難旦多制誥絡繹無非頲之所出時稱小許公云開元初上留心理道革去弊訛不六七年間天下大理河清海晏物殷俗阜安西諸國悉平為郡縣置開逺門亘地萬餘里入河湟之賦税滿右藏東納河北諸道租庸充滿左藏財寳山積不可勝計四方豐稔百姓樂業戸計一千餘萬米每斗三錢丁壯之夫不識兵器路不拾遺行不齎糧竒瑞疊委重譯麕至人物欣然咸思登岱告成上猶惕厲不已撝讓數四是時彭城劉晏年八嵗獻東封書上覽而竒之命宰相出題就中書試張説源乾曜咸相感慰薦上以晏聞生秀妙引于内殿縱六宮觀看楊妃坐於膝上親為畫眉總髻宫人投花擲果者甚多拜為秘書正字張説問曰居官以來正字幾何晏抗顔對曰他字加正獨朋字未正説聞而異之燕文正公弟某妹婦盧氏嘗為其家公求官候公下朝而問焉公不語但指搘狀龜而示之女拜而歸室告其夫曰舅得詹事矣
  開元中有李幼竒者以藝干柳芳芳百韻詩芳便暗記題之於壁謂幼竒曰此吾之詩也幼竒大驚徐曰相戱耳此君所念書也因謂幼竒更念他新著文章一遍皆能記
  開元初潞州常敬忠十五明經擢第數年遍通五經上書自舉云一遍誦千言敕赴中書考試張燕公問曰學士能一遍誦千言十遍誦萬言乎對曰未曽自試燕公遂出書非人間所見也謂之曰可十遍誦之敬忠危坐而讀每遍畫地為記請七遍起曰此已誦得燕公曰可滿十遍敬忠曰(⿱艹石)十遍誦得十遍誦得今七遍已得何要滿十遍燕公執本觀覽不暇而敬忠誦畢不差一字見者莫不嗟嘆即日聞奏命引對賜綵衣一副兼賚物拜東宮衛佐仍直集賢院侍講毛詩百餘日中三改為同輩所嫉中毒而卒
  天寳中漢州雒縣尉張陟應一藝自舉日試萬言中書考試陟令善書者二十人各執筆操𥿄就席環庭而坐俱占題目身自巡歴依題口授言訖即過周而復始至午後詩成七千餘字仍請滿萬宰相云七千可謂多矣何必須萬具以狀聞敕賜縑帛拜太公廟承直廣文館時號張萬言
  韋臯鎮西川進奉聖樂曲兼樂上舞人曲譜到京於留邸按閲教坊人潛窺徳先進之
  李衛公幼時憲宗賞之坐於前吉甫每以敏㨗誇於同列武相元衡召之謂曰吾子在家所嗜何書徳𥙿不應翌日元衡具告吉甫歸以責之徳𥙿曰武公身為宰相不問理國調隂陽而問所嗜何書其言不當所以不應宣宗强記黙識宫中厠役之賤及備灑掃者數十百輩一見輒記其姓字或將有所指念必曰召某人令措某事無一差誤者宫官宫婢以為神簿書刑獄卒吏姓名紛雜交至經覽多所記憶
  崔大夫涓璵之子禮部侍郎澹之兄俊爽强記初守杭州視事數日召都押衙謂曰乍到郡未能記諸走使當直將卒凡幾人對曰直者三百乃令𥿄一幅大書其姓名貼于胸每人閲過自此一閲至三考未嘗誤唤一人者杭州端午競渡於錢塘弄潮先數日於湖濱列舟舸結綵為亭檻東西袤高數丈其夕北風飄泊南岸涓至湖上大將懼乏事涓問競舟凡有幾令齊往南岸每一綵舫繫以三五小舟號令齊力鼓棹而引之倐忽皆至湖州飲饑客有獻木𤓰所未嘗有也傳以示客有中使即袖歸曰禁中未曽有宜進於比頃之解舟而去郡守懼得罪不樂欲撤飲官妓作酒監者立白守曰請郎中盡飲某度木𤓰經宿必委中流也守從之㑹送中使者還云果潰爛棄之矣郡守異其言召問之曰使者既請進必函貯以行初因遞觀則以手招之此物芳脆易損必不能入獻守命有司加給取香錦面賚之
  華陽楊牢幼孤六嵗入雜學歸誤入人家乃父友也二丈人彈棊次見楊氏子戲曰爾能為丈人詠此局否楊登時叉手詠曰魁形下方天項凸二十四寸𥦗中月父友驚撫其首遺以梨栗曰爾後必有文年十八一上中進士第有詩集六十卷性狷急累居幕府主人同列多不容同列有固䕶之者與詩云蝦蟇欲喫月保䕶常教圓又云心明外不察月向懐中圓又云羅幃苦不卷誰道中無人其辭多怨恚其妻亦亦志行在青州幕奉使出得疾不診脉服藥而殞
  太宗使宇文士及割肉乃以餅拭手帝屢目之士及佯為不悟更徐拭而後啗之
  太宗令虞監寫列女傳以裝屏風未及閲卷乃闇書之一字無失
  賈嘉𨼆年七嵗以神童召見時長孫太尉無忌李司空勣于朝堂立語李戲之曰吾所倚何樹嘉𨼆云松樹李曰此槐也何言松嘉𨼆曰以公配木何得非松長孫復問吾所倚何樹曰槐樹公曰汝不復能矯對耶嘉隱曰何須矯對但取其鬼木耳李嘆曰此小兒獠面何得如此聰明嘉𨼆應聲曰尖頭尚作宰相獠面何廢聰明崔相慎由豪爽亷察浙西有瓦官寺持法華經僧為門徒或有術士言相國面上氣色有貴子問其姙娠之所在夫人洎媵妾間皆無所見相國徐思之乃召曽侍更衣官妓而示術士曰果在此也及載誕日腋下有文相次分明即瓦官僧名因命小字緇郎年七嵗尚不食肉一日有僧請見乃掌其頰謂曰既愛官爵何不食肉自此方味葷血即相國埀休也
  小子謀餐而已案此上有脱文此人豈享富貴者乎幽求聞之拂衣而出盧令遽下堦捉幽求衣伸謝之幽求竟去盧囘謂諸郎官曰輕笑劉生禍從此始盧令竟為宗紀所排左遷金州司馬六月中宗晏駕十五日酺酒間裴漼卧於私第幽求忽來詣漼直入卧内戴擑耳帽子著白襴衫底著短緋白衫執漼手曰裴三死生一決言訖而去漼大驚不測其故謂其妻曰僕竟坐與案此下有脱文非笑此子恐禍在須臾明日原注時去清明九十九日中宗小祥百官率慰少帝是日月華門至辰巳後方開傳聲曰斬決使劉相公出衣黄金甲佩櫜鞬統萬騎兵士白刃耀日自宗紀及前時輕笑者咸受戮於朝又唤兵部員外郎裴漼漼股慄而前幽求曰相識否漼答曰不識劉曰幽求與公俱以本官一例赴中書上任其夜凡制誥百餘首皆幽求作也自為拜相白麻云前朝邑尉劉幽求忠貞貫日義勇横秋首建雄謀果成大業可中書舍人參知機務賜甲第一區金銀器皿十牀細婢十人馬百匹錦綵千段仍給鐡劵特賜十死翌日命金州司馬盧齊卿京兆少尹知府事載柳冲常侍所著姓系劉氏卷




  唐語林卷三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語林>



  欽定四庫全書
  唐語林卷四
  宋 王讜 撰
  豪爽
  明皇為潞州别駕入覲京師尤自卑損暮春豪家子數輩遊昆明池方飲次上戎服臂鷹疾驅至前諸人不悦忽一少年持酒船唱曰今日宜以門族官品自言酒至上大聲曰曽祖天子祖天子父相王臨淄王李某諸少年驚走不敢復視上乃連飲三銀船盡一巨饀乘馬而去
  明皇幸太山囘車次上黨路逢父老負擔壺漿逺迎上親加存問受其所獻賜賚有差父老舊識者上悉賜酒與之話舊所過村鄉必令詢問或有喪疾俱令弔䘏百姓欣然乞願駐蹕及車駕過金橋原注橋在潞州御路縈轉上見數十里旌旗嚴潔羽衛整肅謂左右曰張説言我勒兵三十萬旌旗千里挾案此下原闕一字上黨止于太原真才子也左右皆稱萬歲遂詔呉道子韋無忝陳閎等令寫金橋圖其聖容及上所乘馬照夜白陳閎主之橋梁山水車輿人物草樹鷹鳥器仗幃幕呉道子主之大馬驢騾牛羊駱駝熊猿猪雞之𩔖韋無忝主之其圖謂之三絶
  明皇為皇孫時風神秀異英姿雋邁于朝堂叱武攸暨曰我國家朝堂汝安得恣蜂蠆而狼顧耶則天聞之曰此皃氣槩終當是吾家太平天子
  明皇在藩邸時毎歳畋于城南韋杜之間嘗因逐兔意樂忘反與其徒十餘人饑倦休息于大樹下忽有一書生殺驢㧞蒜為具甚備上顧而奇之及與語磊落不凡問姓名王琚也自此毎遊必過其舍或語多合上意乃益親之及韋氏専制上憂甚密言之琚曰亂則殺之又何慮焉上遂納其謀平國内難累拜琚為中書侍郎預配享
  明皇洞曉音律絲管皆造其妙制作諸曲隨意即成如不加意尤愛羯鼓横笛云八音之領䄂諸樂不可為比嘗遇二月初詰旦巾櫛方畢時宿雨始晴景氣明麗殿庭栁杏將拆上曰對此景物豈得不為他判㫁乎左右相目將令備酒獨高力士遣取羯鼓上臨軒縱擊一曲名春光好原注上自製也神氣自得及顧栁杏皆已發折指而笑曰不喚我作天公可乎嬪嬙侍臣皆稱萬歳又嘗製秋風髙毎至秋空迴徹纎埃不起即奏之必逺風徐來庭葉墜下其神妙如此
  明皇起凉殿拾遺陳知節上疏極諌上令力士召對時暑毒方甚上在凉殿坐後水激扇車風獵衣𬓛知節至賜坐石榻隂霤沈吟仰不見日四隅積水成(⿱𥫗亷)-- 簾飛灑坐内含凍復賜冰屑麻節飲陳體生寒慄腹中霤鳴再三請起方許上猶拭汗不已陳纔及門遺洩狼籍逾日復故謂曰卿論事宜審勿以己方萬乘也
  明皇性俊邁不好琴㑹𦗟琴正弄未畢叱琴者曰待詔出謂内官曰速令花奴將羯鼓來為我解穢
  明皇封太山進次滎陽旃然河見巨黒龍命弧矢而親射之矢發龍滅自是旃然伏流于今百餘年矣按旃然即濟水溢而為滎遂名旃然左𫝊楚渉潁次于旃然即其地
  武后朝嚴安之挺之昆弟也安之為長安兵曹權過京兆至今為寮者賴安之之術焉挺之則登厯臺省亦有時名挺之薄妻而愛其子嚴武年八歲詢其母曰大人常厚𤣥英原注妾也未嘗慰省我母何至于斯母曰吾與汝子母也以汝尚幼未知之也汝父薄行嫌吾寢陋枕席數宵遂即懐汝自後相棄為汝父離婦焉其母悽咽武亦憤惋候父出𤣥英方睡武持小鐵鎚擊碎其首及挺之歸驚愕視之已斃矣左右曰小郎君戲運鎚而致之挺之呼武曰汝何戲之甚武曰焉有大朝人士厚其侍妾困辱兒之母乎故須擊殺非戲也父曰真嚴挺之子武年二十三為給事黄門明年擁旄西蜀累于飲筵對客騁其筆札杜甫拾遺乘醉而言曰不謂嚴挺之乃有此兒也武恚目久之曰杜審言孫子擬捋虎鬚耶合坐皆笑以彌縫之武曰與公等飲饌所以謀歡何至于祖考耶房太尉琯㣲亦有所忤憂怖成疾武母恐害損賢良遂以小舟送甫下峽母則可謂賢也然二公幾不免于虎口矣李太白作蜀道難乃為房杜危之也其畧曰劒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闗萬夫莫開所守或非人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云樂不如早還家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杜初自作閬中行豺狼當路無地遊從或謂章仇大夫兼瓊為陳子昻拾遺雪獄髙侍御適與王江寧昌齡申寃當時同為義士也李翰林作此歌朝右聞之皆疑嚴武有劉焉之志其屬刺史章彛因小瑕武怒遽命杖殺之後為彛之外家報怨嚴氏之後遂㣲焉鄭太穆郎中為金州刺史一日忽致書于襄陽于司空頔其言懇切而傲睨自若似無郡僚之禮書曰閤下為南溟之大鵬作中天之一柱鶱騰則日月暗搖動則山嶽頽真天子之爪牙諸侯之龜鑒也太穆幼孤二百餘口饑凍兩京小郡俸薄尚為衣食之憂溝壑之期斯須至矣伏惟賢公息雷霆之威垂特達之節賜錢一千貫絹一千匹器物一千事米一千石奴婢各十人且曰分千樹一葉之影即是濃隂減四海數滴之泉便為膏澤于公覽書亦不嗟訝曰鄭君所須各依來數一半以戎旅之際不全副其本望也又有匡廬符山人遣童子賫書乞買山錢百萬公遂與之仍加紙墨衣服等又有崔郊秀才者寓居于漢上藴有文藝而家貧與姑婢通其婢端麗解音律漢南之最也姑貧鬻婢于連帥愛之以𩔖無雙原注無雙即薛太保愛妾至今圖畫觀之給錢四十萬郊思之不已即强就府署願一見焉其婢因寒食節來從事冢還值郊立于桞隂馬上連泣誓若山河崔生贈之以詩曰公子王孫逐後塵緑珠垂淚滴羅巾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或有寫郊詩于公座公覩詩令召崔生左右莫之測及見郊曰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便是君製也四百千小哉何惜一書不早相示遂命婢同歸至于幃幌奩匣悉為贈飾之物有客自零陵來稱戎昱使君席上有善歌者公遽命召焉戎不敢違逾月而至及至令唱歌歌乃戎使君送妓之詩其辭曰寳鈿青蛾翡翠裙糚成掩泣欲行雲慇懃好取襄王夢莫向陽臺夢使君公曰丈夫不能立功業為異代之所稱豈可奪人愛姬為己之嬉娯以此觀之誠可竄身于無人之地遂以繒帛贐行為書謝零陵守
  李尚書翺潭州席上有舞柘枝者顔色憂悴殷堯藩侍御當筵而贈詩曰姑⿱⺾⿰𩵋禾 -- 蘇太守青蛾女流落長沙舞柘枝滿坐繡衣皆不識可憐粉臉淚雙垂李公詰其事乃故姑蘇臺韋中丞愛姬之女也李公曰吾與韋族其姻舊矣速命更舞衣即延入與韓夫人原注吏部之姪相見顧其言語清楚宛有冠盖風儀遂于賔榻中選士嫁之舒元輿侍郎聞之贈李公詩曰湘江舞罷忽成悲便脱蠻靴出絳帷誰是蔡邕琴酒客魏公懐舊嫁文姬李尚書初守廬江有重繫者當大辟引慮之時啟曰昔于羣小専習一藝願于貴人之前試之乃曰長嘯也公命緩繫而𦗟之曰不謂蘇門之風出于赭衣之下遂蠲其罪後鎮山南夜聞長笛之音而瀏亮不絶問是何人吹也具云府獄重囚令明日引來官吏遞相尤恐使使囚徒為樂罪累必深及至公曰汝之吹竹已得其能少不事農桑可為伶人耳卒歳而憐愍之便令奔去
  李相紳督大梁日聞鎮海軍進健卒四人一曰富倉龍二曰沈萬石三曰馮五千四曰錢子濤悉能㧞橛角觝之戲翌日于毬塲内犒勞以老牛筋皮為炙狀瘤魁之臠原注魁酒罇也盛一斗二升多以楢槐瘤為之或銅鑄也坐于地茵大柈令食之萬石等三人視炙堅麤莫敢就食獨五千瞑目張口兩手捧炙如虎啖肉丞相曰真壯士也可以撲殺西域健酋又令試觝戲倉龍等亦不利獨五千勝之十萬之衆為之披靡于是獨留五千倉龍等退還本道語曰壯兒過大梁如上龍門也城北門常扄鏁不開開必有事公命開之騾子營騷動軍府乃悉誅之自此遂安也李公既治淮南決呉湘之獄而持法清峻犯之者無宥有嚴張之風也狡吏奸豪潛形匿迹然出于獨見寮佐莫敢諫之李元將評事及弟仲將嘗僑寓江都李公羇旅之年毎止于元將之館而叔呼之榮達之後元將稱弟稱姪皆不悦也及為孫子方似相容又有崔巡官者居鄭圃與丞相同年之舊特逺來謁纔到客舍不意家僕與市人有競詰其所以僕曰宣州館驛崔巡官下其僕與市人皆抵極法令捕崔至曰昔嘗識君到此何不相見也崔生叩頭謝曰適憩旅舍日已遲晩相公尊重非時不敢具陳卑禮伏希哀憐獲歸鄉里遂縻留服罪笞股二十送過秣陵時人相謂曰李公宗叔飜為孫子故人忽作流囚邑人懼禍渡江過淮者衆主吏啓曰户口逃亡不少丞相曰汝不見淘麥乎秀者在下糠粃隨流隨流者不必報來自此一言竟無踰境者又有少年勢似疎簡自云辛氏郎君來謁丞相於晤對之間未甚周至先是白居易寄元相詩曰悶勸迂辛酒閒吟短李詩且曰辛大丘度性迂嗜酒李二十紳短而能詩辛氏郎君即丘度之子也因謂李公曰小子每憶白二十二丈詩曰悶勸疇昔酒閒吟甘丈詩李曰辛大有此狂兒吾敢不存舊乎凡諸宦族快辛子之能忤丞相之受侮有一曹官到任儀質頗似府公府公見而惡之書其狀曰著青把笏也請料錢覩此形骸足可駭歎左右皆竊笑焉又有宿將有過請罰且云老兵倚侍年老而形不加若在軍門一百也決竟不免其形凡所書判或是卒然故趨事者皆驚神破膽矣初李公赴薦嘗以古風求吕光化溫謂齊員外煦及弟恭曰吾觀李二十秀才之文斯人必為卿相果如其言詩曰春種一粒粟秋成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中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先是元相亷察江東之日修龜山寺魚池以為放生之所戒其僧曰勸汝諸僧好自持不須垂釣引青絲雲山莫厭看經坐便是浮生得道時李公到鎮遊于野寺觀元公詩笑曰僧有漁罟之事必投于鏡湖後有犯者遂不怒復為二絶以示之云剃髮多縁是代耕好聞人死惡人生祗園説法無高下爾輩何勞尚世情汲水添池活白蓮十千鬐鬣盡生天凡庸不識慈悲意自葬江魚入九泉忽有老僧謁願以因果喻之丞相問阿師從何處來答曰貧道從來處來遂決二十曰任從去處去至如浮薄賔客莫敢候問三敎所來俱有區别海内服其才俊
  李衛公佐武宗平上黨破囘鶻自矜其功于平泉莊置構思亭伐叛亭以自旌
  李丞相囘少嘗遊覃懐王氏别墅王氏先世仕宦子孫以力自業待之甚厚囘深德之及貴王氏子賫其家牒求謁不得通于金吾鼓舍伺丞相出拜于道左久之方省曰故人也遂廩餼之逾旬以前銜除大理評事取告身面授舊制大理寺官初上召寺僚或在朝五品以上清資保識王氏本耕田宗無故舊復邀回言之回問有狀乎對曰無又曰有紙乎曰無䄂中何物曰告身即取告身署曰中書侍郎兼禮部尚書平章事李囘識仍謂諸曹長曰此亦五品以上清資也
  宣宗幸苑中囘顧仗外舍屋際有倚竹一竿可見者止尺餘去御馬百歩外遂命弓横綜上挾矢曰朕以法制威天下而黨羌窮寇敢來干我連年兵不解我今射此竹卜其濟否左右聳觀上攘䄂挽弓一發洞其竹分而為二矢貫于外左右呼萬歳賀于馬前未逾月羌果滅裴相為宣州觀察朝謝後閒行曲江荷花盛發與省閣諸公同遊自慈恩至紫雪樓下見五六人坐水次裴與諸人憩于旁中有黄衣飲酒軒昻笑語輕脱裴稍不平問曰君所任何官對曰諾即不敢新授宣州廣德縣令復問裴曰押衙所任何職曰諾即不敢新授宣州觀察使于是奔走而去一席皆歡聞者大笑左右訪于吏部云有廣德縣令已請換羅江令矣宣宗在藩邸聞之常與諸王為笑樂及即位裴為丞相因書麻制回謂左右曰諾即不敢新授中書侍郎平章事
  長孫趙公朝宴酒酣樂闋顧羣公曰無忌不才幸遇休明之運因緑寵私致位上公人臣之貴可謂極矣公視無忌何如越公原注楊素有大功封越公或對曰不如或曰過之公曰吾自揣誠不羡越公越公之貴也老而無忌之貴也少
  李太師光顔女未聘從事許當及幕僚因從容次盛譽一鄭秀才詞學門閥冀其選揀謝曰李光顔一健兒也遭遇多偶立㣲功豈可妄求名族已選得一壻也諸賢未見乃召客司小將指之曰此即某女之壻也超三五階軍職厚與金帛足矣
  渾太師瑊年十一隨父釋之防秋朔方節度使張齊丘戲問將乳母來否其年立跳盪功後二年収石堡城収龍駒島皆有奇數
  馬司徒討李懐光自太原引兵至寳鼎下營問其地名曰埋懐村大喜曰擒賊必矣
  容止
  開元中燕公張説當朝文伯冠服以儒者自處明皇嫌其異己賜内様巾子長脚羅幞頭燕公服之入謝明皇大喜
  明皇早朝百官趨班上見張九齡風儀秀整有異于衆謂左右曰朕每見張九齡精神頓生
  裴僕射遵慶二十入仕裹拆上巾子未嘗隨俗様凡代之移易者五六而公年九十時尚幼少所裹者今巾子有僕射様
  韓晉公久鎮浙西所取賔佐隨其所長無不得人嘗有故舊子弟投之與語更無他能召之讌而觀之畢席端坐不旁視不與比坐交言後數日署以隨軍令監庫門使人視之毎早入惟端坐至夕警察吏卒無敢濫出入者
  李相國程為翰林學士以階前日影為入𠉀公性懶每入必逾八磚後號為八磚學士
  鄭珣瑜為河南尹送迎中使皆有常處人吏窺之馬足差跌不出三五歩議者以珣瑜為河南尹可繼張延賞而重厚堅正前後莫有及
  大中十一年正月一日含元殿受朝太子太師盧鈞年八十自樂懸南歩而及殿墀稱賀上前舉止中禮士大夫歎之十二年正月朔含元殿受朝太子少師栁公權亦年八十復為百官班首自樂懸南歩至殿下力已委頓及上尊號聖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公權誤曰光武和孝御史彈之罰一季俸世譏公權不能退身自止薛調李瓚同年進士調美姿貌人號為生菩薩瓚俊爽人號為劍調寛恕而瓚猜忌論者以時人所稱協其性也劉元章罷江夏入朝以風標自任一日調謁之倒屣出迎愛其風韻去而復留者數四既去謂左右曰若不見其案此下有闕文也調為翰林學士郭妃悦其貌謂懿宗曰駙馬盍若薛調乎頃之暴卒時以為中鴆卒年四十三常覽鏡曰薛調豈止四十三乎豈常有言其夀者耶杜相審權鎮浙西性寛厚左右僮僕希見其語在翰林最久習于慎密在鎮三歳自初視事坐于東廰至其罷去未嘗易處雖大臣經過亦不踰中門視事之暇日未夕非有故不還私室端黙歛衽常若對賔旅夏日中欲寢息則顧軍將令下(⿱𥫗亷)-- 簾或四顧無人即自起去(⿱𥫗亷)-- 簾鈎以手捧軸徐下(⿱𥫗亷)-- 簾至地方拱退進止雍容如畫時杜悰先達人謂之老杜相審權為小杜相
  魏僕射元忠毎立朝必得常處人或記之不差尺寸路侍中巖風貌之美為世所聞鎮成都日委執政于孔目吏邊咸日以技樂自隨宴于江津都人士女懐擲果之羡雖衛玠潘岳不足為比善巾裹蜀人見必效之後乃剪紗巾之角以異于衆也閭巷有袨服修容者人必譏之曰爾非路侍中耶此至鬻豚之肆見儈豕者謂屠主曰此豚端正路侍中不如用之比方良可笑也以官妓行雲等十人侍宴移鎮渚宫日于合江亭離筵贈行雲等感恩多詞有離魂何處㫁烟雨江南岸至今播于倡樓也
  自新
  江淮客劉圓嘗謁江州刺史崔沆稱前拾遺沆引坐勸曰諌官不可自稱司直評事可矣須臾他客至圓稱曰大理司直劉圓沆甚賞之
  李銛錡從父弟也為宋州刺史聞錡反狀慟哭悉驅妻子奴婢無老幼量頭為枷自拘于觀察使朝廷憫之薄貶
  天寳已前多刺客報恩李汧公勉為開封府鞫囚有意氣者咸哀勉求生縱而逸之後數歳勉罷官客行河北偶見故囚厚迎待之告其妻曰此活我者何以報德妻曰以縑千匹可乎曰未也一千匹可乎亦曰未也妻曰大恩難報不如殺之故囚心動其僮哀勉密告勉被衣乘馬而遁比夜半百餘里至津店津店老人曰此多猛獸何故夜行勉因言其故未畢梁上有人瞥下曰幾誤殺死長者乃去未明擕故囚夫妻二首而至示勉田神功自平盧兵使授淄青節度舊官皆偏裨時部曲神功平受其拜及此前使判官劉位已下數人並留在院神功待之亦無降禮後因圍宋州見李光弼與勅使打毬聞判官張傪至光弼答拜神功大驚歸幕呼劉位問之曰太尉今日見張郎中來與之答拜是何禮也位曰判官幕客使主無受拜之禮神功曰公何不早説遂令屈諸判官謝之曰神功武將起自行伍不知朝廷禮數誤受判官等拜又不言成神功之過今還諸公拜遂一一拜之
  包誼江淛人下第遊漢南與劉太真相㑹辯難劉辭屈責其不敬誼擲盃中其額後太真為禮部侍郎誼應舉太真覽其文卷于包侍郎佶之家初甚驚歎及視其名迺包𧨏也遂黙然至出牓宰相欲有去留面問太真換一名太真不能對忽記誼之姓名遽言之遂中第魏僕射本名真宰武后朝𬒳誣構下獄有司將出之小吏聞之以告魏魏喜曰汝名何曰元忠遂改從元忠焉
  企羡
  進士張倬濮陽王東之曽孫也時初落第兩手捧登科記頂之曰此千佛名經也其企羡如此
  盧𣏌令李揆入蕃揆對德宗曰臣不憚逺使恐死于道路不達君命上惻然欲免之謂𣏌曰李揆暮老無使𣏌曰和戎之使且須諳練非揆不可且使揆去向後差使小于揆年者不敢辭逺使矣揆既至蕃長曰聞唐家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揆曰非也他那箇李揆爭肯到此恐其拘留以此謾之也揆門第第一文學第一官職第一揆致仕東都大司徒杜公罷淮海也入洛見之言及頭頭第一之説揆曰若道門户有所自承餘裕也官職遭遇爾今形骸凋瘁看即下世一切為空何第一之有苖給事子纘應舉次而給事以中風語澁而心中至切臨試又疾亟纘乃為狀請許入試否給事猶能把筆淡墨為書曰入其父子之情切如此其年纘及第
  開元以後不以姓名而可稱者燕公許公魯公不以名而可稱者宋開府陸兖州王右丞房太尉郭令公崔太尉楊司徒劉忠州楊崖州段太尉位卑而名著者李北海王江寧李館陶鄭廣文元魯山蕭功曹獨孤常州崔比部張水部梁補闕韋蘇州二人連呼者岐薛燕許原注大手筆李杜姚宋原注亦曰蘇宋蕭李原注文章元和後不以名可稱者李太尉韋中令裴晉公白太傅賈僕射路侍中杜紫㣲位卑名著者賈長江趙渭南二人連呼者元白又有羅鉗吉網原注酷吏員推韋狀原注能吏又有四䕫四凶
  于良史為張徐州建封從事每自吟曰出身三十年白髮衣猶碧日暮倚朱門從朱汚袍赤公聞之為奏章服焉
  韓僕射臯為京兆尹韋相貫之為畿甸尉及貫之入為相臯為吏部尚書毎至中書韋常異禮以申故吏之敬臯家自黄門以來三世𫝊執一笏經祖父所執未嘗輕授于僕人之手歸則别置于卧内一榻以示敬慎趙昭公以舊相為吏部侍郎考前進士杜元頴宏詞登科及鎮荆南又奏為從事杜公入相昭公復掌選至杜出鎮西川奏宋相申錫為從事數年杜以南蠻入寇貶刺循州遂卒宋以宰相被誣謫佐開州後數年昭公始卒公凡八在銓衡三領節鎮皆帶府號為尚書惟不歴工部其兵部太常皆再任年八十七嵗其間未嘗遇重疾儉素案儉素趙璘因話録作異致壽考為朝中之首
  權文公德輿身不由科第嘗知貢舉三年門下所出諸生相繼為公相號得人之盛
  趙郡李氏元和初三祖之後同時一人為相藩南祖吉甫西祖絳東祖而皆第三至太和開成間又各一人前後在相位德裕吉甫之子固言藩再從弟皆第九珏亦絳之近從
  李尚書益有宗人庶子同名俱出于姑臧公而人謂尚書為文章李益庶子為門户李益而尚書尚兼門地焉嘗姻族間有禮㑹尚書歸笑謂家人曰大堪笑今日局席兩箇座頭總是李益
  李太師逢吉知貢舉牓未放而入相禮部尚書王播代放牓及第人就中書見座主時謂好腳迹門生前世未有
  陽城為朝士家苦貧常以布衾木枕質錢數萬人爭取之
  李愿司空兄弟九人四有土地願為夏州徐泗鳯翔宣武河中五節度憲為江西觀察嶺南節度愬為唐鄧襄陽徐泗鳯翔澤潞魏博六節度𦗟為夏州靈武河東鄭滑魏博邠寧七節度一門登壇受鉞無比焉
  胡尚書証河中人太傅昭公鎮河中尚書建節赴振武備桑梓禮入謁持刺稱百姓獻昭公詩云詩書入京國旌斾過鄉闗州里榮之進士趙櫓著鄉籍一篇誇河東人物之盛皆實録也同鄉中趙氏軒冕文儒最著曾祖祖父世掌綸誥櫓昆弟五人進士及第皆歴臺省盧少傅𢎞宣盧尚書簡辭𢎞正簡求皆其姑子也時稱趙家出外家敬氏先世亦出自河中人物名望皆謂至盛櫓著鄉籍載之
  楊僕射於陵在考功時與李師稷及第至其子相國嗣復知舉門生集𠉀僕射而李公在座時人謂之楊家上下門生世有姑之壻與姪之壻謂之上下同門蓋以此況也
  李相石庾尚書承宣門生不數年李佐魏博軍因奏事特賜紫而庾尚衣緋人謂李侍御將紫底緋上座主李相宗閔知貢舉門生多清雅俊茂唐冲薛庠𡊮都時謂之玉笋
  桞公權與族孫璟開成中同在翰林時稱大栁舍人小栁舍人自祖父郎中芳已來奕世文學居清列久在名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淹屈又擢第首冠諸生當年宏詞登高科十餘年便掌綸誥侍翰苑性喜汲引後進多出其門以誠明待物不妄然諾士益附之
  開成三年書判考官刑部員外郎紇于公崔相羣門生也紇于及第時于崔相新昌宅小㕔中集見座主及為考官之前假居崔相故第亦于此㕔見門生焉是年科目八人勅頭孫河南榖先于鴈門公為丞紇干封鴈門公
  文宗自太和乙卯歲後常戚戚不樂事稍間則必有歎息之音㑹幸三殿東亭見横御架巨軸上指謂畫工程修己曰此開元東封圗也命内臣懸于東廡下上舉玉如意指張説輩歎曰使吾得其中一人則可見開元之理
  文宗為莊恪太子選妃朝臣家子女悉令進名中外為之不安上知之謂宰臣曰朕欲為太子求汝鄭間衣冠子女為新婦扶出來田舍𪖙𪖙地如聞朝臣皆不願與朕作親情何也朕是數百年衣冠無何神堯打朕家事羅訶去案此句文義難解疑有脱誤或是當時俚語遂罷其選
  馮河南宿之三子陶寛圖兄弟連年進士及第連年登宏詞科一時之盛無比太和初馮氏進士十人宿家兄弟叔姪亦八人焉
  李右丞廙年二十九為尚書右丞
  宣宗好儒多與學士小殿從容議論殿柱自題曰鄉貢進士李某或宰臣出鎮賦詩以贈之凡對宰臣及上言者必先整容貎易衣盥手然後召見語及政事即終日忘倦
  宣宗愛羡進士毎對朝臣問登第否有以科名對者必有喜便問所賦詩賦題并主司姓名或有人物優而不中第者必歎息久之嘗于禁中題鄉貢進士李道龍宦官知書自文宣二宗始
  宣宗尚文學尤重科名大中十年鄭顥知舉宣宗索登科記顥表曰自武德以後便有進士諸科所𫝊前代姓名皆是私家記録臣尋委當行祠部員外郎趙璘採訪諸科目記撰成十三卷自武德元年至于聖朝勅翰林自今放牓後仰寫及第人姓名及所試詩賦題目進入仰所司逐年編次
  李某為中丞奏孔尚書溫徐相商為監察御史孔為中丞李在外多年除宗正少卿歸而為丞郎每讌集時人以為盛事
  大中九年沈侍郎詢以中書舍人知舉其門生李彬父叢為萬年令同年有起居之㑹倉部李郎中蠙時在座因戲諸進士曰今日極盛某與賢座主同年謂郴州李侍郎也衆皆以為異是日數公皆詣賔客馮尚書審則又郴州座主楊相國之同年也舉座異之
  張不疑進士擢第宏詞登科當年四府交辟江西李中丞凝東川李相回淮南李相紳興元歸僕射融皆當時盛府不疑赴淮南命到府未幾以協律郎卒不疑娶崔氏以不協出之後娶顔氏
  東裔有識山川者徧禮五嶽一拜而退惟入闗望華山自闗西門歩歩禮拜至山下仰望嘆詫七日而去謂京師衣冠文物之盛由此而致
  崔起居雍少有令名進士第與鄭顥齊名士之遊其門者多登第時人語為崔雍鄭顥世界自起居郎出守和州遇龎勛寇厯陽雍棄城奔浙西為路巖所構賜死雍兄明序福兄弟八人皆進士列甲乙科當時號為㸃頭崔家澹容貌清痩明白擢第升朝崔鉉辟入幕先是朝中以流品為朋甲以名德清重者為首咸通中李都為大龍甲頭沙汰名士以緯緯其伍涓澹兄弟也澹在品中以涓强侵為麤卒不取焉涓卑屈欲見取其黨皆避之
  琅邪王氏與太原皆同出于周琅邪之族世貴號⿰頭王氏太原子弟爭之稱是己族然實非也太原自號鈒鏤王氏崔氏博陵與清河亦上下其望族博陵三房第二房雖長今其子孫即皆拜第三房子弟為伯叔老盖第三房㛰娶晚遲世數因而少故也始臧李氏亦然其第三房皆受大房第二房之禮清河崔氏亦小房最著崔程出清河小房也世居楚州寳應縣號八寳崔氏寳應本安宜縣崔氏夢捧八寳以獻勅改名焉程之姨北門李相蔚之夫人蔚乃姑臧小房也判鹽鐵程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院官舉呉堯卿蔚以為得人竟亂筦擢之任程累郡無政績小杜相聞程諸女有容德致書為其子讓能娶焉程初辭之謂人曰崔氏之門若有一杜郎其何堪矣而杜相堅請不已程不能免乃于寳應諸院取一娣姪嫁之其後讓能貴為國夫人而程之女不顯
  進士舉人各樹名甲元和中語曰欲入舉塲先問蘇張蘇張猶可三楊殺我後有東西二甲東呼西為⿱⺾⿰氵亾茫隊言其無藝也開成㑹昌中又曰魯紹瓌𫎇識即命通又曰鄭楊段薛炙手可𤍠又有薄徒厚徒多輕侮人故裴泌侍御作美人賦譏之後有𭹹值韋羅甲又曰瑝值都雍識即命通又有大小二甲又有注已甲又有四字甲言深輝軒庭又四凶甲又芳林十哲言其與宦官交遊若劉煜任江泊李巖士蔡鋌秦韜玉之徒鋌與巗士各將兩軍書題求華州解元時謂對軍解頭太和中又有杜顓竇紃蕭嶰極有時稱為後來領袖杜昇自拾遺賜緋後應舉及第又拜拾遺時號著緋進士鄭延昌相公為京兆尹兼知貢舉
  白居易葬龍門山河南尹盧貞刻醉吟先生𫝊于石立于墓側相𫝊洛陽士人及四方游人過矚墓者必奠以巵酒故冢前方丈之土常成渥
  崔魏公鉉與江西李侍郎騭同在李相石襄陽幕中鉉自下追入不二年拜丞相騭時在幕為李相草賀書曰賔筵初啟曽陪樽爼之歡將幕未移已在陶鈞之下原注杜佑佐權德輿幕李珏佐牛僧孺幕後與使主同為相
  鄭裔綽為浙東觀察使奏侍御史鄭公綽為副使幕客與府主同姓聯名甚寡
  咸通末鄭渾之為蘇州録事談銖為鹺院官鍾輻為院巡俱廣文時湖州牧李超趙𫎇相次俱狀元二郡地土相接時為諾曰湖接兩頭蘇連三尾
  蘇員外粹與母弟冲俱鄭都尉顥門生後粹為東陽守冲為信陽守欲相見境上本府許之兩郡之守㩦賔客同府主出省俱自外郎兄弟之榮少比
  范陽盧自興元元年癸亥德宗幸梁洋二年甲子鮑防侍郎知舉至乾符二年乙未崔沆侍郎知舉計九十二年而二年停舉九十年中登進士者一百一十六人諸科在外而為子皆聯子案此句疑有訛誤所不聯者不十數人然而後謂盧氏不出座主自唐來唯景雲二年考功員外郎盧逸知舉後無繼者韋都尉保衡常怪之咸通十三年盧莊為閣長都尉欲以知禮部莊七月卒盧相擕在中書以為恥廣明元年乃追盧渥中丞入知舉帖經後黄巢犯闕天子幸蜀韋昭度侍郎于蜀代之放十二人
  閩自貞元以前未有進士觀察使李錡始建庠序請獨孤常州及為新學記云縵胡之纓化為青衿林藻弟藴與歐陽詹覩之歎息相與結誓繼登科第
  薛元超謂所親曰吾不才富貴過平生有三恨恨始不以進士擢第不娶五姓女不得修國史
  高宗承貞觀之後天下無事上官侍郎儀獨持國政嘗凌晨入朝循洛水堤歩月徐轡詠云脉脉廣川流驅馬厯長洲鵲飛山月曙蟬噪野風秋音韻清亮羣公望之猶若神仙焉
  明皇既誅韋氏擢用賢良革中宗之政依貞觀故事有志者莫不想太平中書令姚元崇侍中宋璟御史大夫畢構河南尹李傑皆一時之選時人稱姚宋畢李焉開元二十三年加榮王已下官勅宰臣入集賢院分寫告身以賜之侍中裴耀卿因入書庫觀書既而謂人曰聖上好文書籍之盛事自古未有朝宰充使學徒雲集官家設教盡在是矣前漢有金馬石渠後漢有蘭臺東觀宋有總章陳有德教周則虎門麟趾北齊有仁夀文林雖載在前書而事皆瑣細方之今日則豈得扶輪捧轂者哉
  傷逝
  天寳十五載正月安禄山反陷洛陽王師敗績闗門不守車駕幸蜀次馬嵬驛六軍不發賜貴妃死然後駕發行至駱谷上登髙平馬上謂力士曰吾蒼皇出狩不及辭宗廟此山絶髙望見秦川吾今遙辭陵廟下馬東向再拜嗚咽流涕左右皆泣又謂力士曰吾取張九齡之言不至于此乃命中使往韶州以太牢祭之既而取長笛吹自製曲曲成復流涕詔樂工録其譜至成都乃進譜而請名上已不記顧左右曰何也左右以駱谷望長安索長笛吹出對之良久曰吾省矣吾因思九齡可號為謫仙怨有人自西川𫝊者無由知其本末但呼為劒南神曲其音怨切動人大厯中江南人盛𫝊隨州刺史劉長卿左遷睦州司馬祖筵聞之長卿隨撰其詞意頗自得蓋亦不知事之始詞云晴川落日初低惆悵孤舟解攜鳥去平蕪逺近人隨流水東西白雲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後溪獨恨長沙謫去江潭春草萋萋其後台州刺史竇𢎞餘以長卿之詞雖美而與本曲意興不同復作詞以廣不知者其詞曰兵塵犯闕衝闗金輅提攜玉顔雲雨此時消散君王何日歸還傷心朝恨暮恨囬首千山萬山獨望天邊初月蛾眉獨自彎彎
  德宗初登勤政樓外無知者望見一人衣緑乘驢戴㡌至樓下仰視久之俛而東去上立遣宣宗京尹令以物色求之尹召萬年捕賊官李銘使促求訪李尉佇立思之曰得必矣出召幹事所由春明門外數里内應有諸司舊職事伎藝人悉捜羅之而緑衣果在其中詰之對曰某天寳舊樂工也上皇當時數登此樓每來鴟必集樓上號隨駕老鴟某自罷居城外更不復見今羣鴟盛集又覺景𧰼宛如昔時必知天子在上悲喜且欲泣下于是勅盡収此輩却係教坊李尉亦為京尹所擢用後至郡守
  貞元四年劉太真侍郎入貢院寄前主司蕭𦗟尚書詩曰獨坐貢闈裏愁心芳草生山公昨夜事應見此時情太和九年仇士良誅王涯鄭注上或登臨遊幸雖百戲列于前未嘗少悦往往瞠目獨語左右不敢進問題詩云輦路生春草上林花發時憑高何限意無復侍臣知更于殿内看牡丹翹足凭欄誦舒元輿牡丹賦云俯者如愁仰者如悦開者如語合者如咽久之方省元輿詞不覺歎息泣下時有宮人沈阿翹為上舞河滿子詞聲態宛轉鍚以金臂環乃問其從來阿翹曰妾本呉元濟女元濟敗因入宫
  王太尉播少貧居瓜州寄食多為人所薄及登第歴榮顯掌鹽鐵三十餘年自劉忠州之後無如播者後鎮淮南乃遊瓜洲故居賦詩感舊李衛公出在蜀闗而致和其詩以寄播
  宣宗以憲宗常幸青龍寺命複道開便門至寺昇眺追感者久之
  杜豳公喪公主進狀請落駙馬都尉云臣每見官街有駙馬字悽感難勝
  太宗謂梁公曰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朕嘗保此三鏡用防己過今魏徴殂逝一鏡亡矣
  太宗聞虞監亡哭之慟曰石渠東觀之中無復人矣杜羔有至性其父為河北尉卒母非嫡經亂不知所之羔常抱終身之感㑹堂兄兼為潞州府判官鞫獄于私第有老婦辯對見羔出入竊謂人曰此少年狀𩔖吾夫詰之乃羔母也自此迎歸又往求先人之墓邑中故老已盡不知所詢館于佛寺日夜悲泣忽視屋柱煙煤之下見字數行拂而視之乃其父遺迹言我子孫若求吾墓當于某村某家問之羔號哭而往果有老父年八十餘指其丘壠遂得歸葬
  栖逸
  宣州當塗𨼆居山巖即陶貞白鍊丹所也鑪迹猶在後為佛舍有僧名彦範俗姓劉雖為沙門而通儒學邑人呼為劉九經顔魯公韓晉公劉忠州穆監寧獨孤常州皆與之善各執經受業者數十人年八十猶强精神僧律不虧唯頗嗜飲酒亦不亂學者有攜壺至者欣然受之毎飲三數盃則講説方鋭所居有小圃自植茶為鹿所損衆勸以短垣隔之諸名士悉為運石共成穆兵部贄事之最謹嘗得美酒密以小甆壺置于懐中累石之際白師曰有少好酒和尚飲否彥範笑而滿引徐謂穆曰不用般石且來𦗟書遂與剖析奥㫖至多不倦人有得穆兵部遺彦範書者其辭云某偶忝名宦皆因善誘自居班列終日塵屑却思昔歲臨清澗䕃長松接侍座下獲聞㣲言未知何時復遂此事遙瞻水中月嶺上雲但馳攀想而已和尚薄于滋味深于酒德所食僅同嬰兒所飲或如少壯常恐尊體有所不安中夜思之實懐憂戀其誠切如此月日之下稱門人姓名狀和尚前元和初南嶽道士田良逸蔣含𢎞有道業逺近稱之號曰田蔣良逸天資髙峻虚心待物不為表飾吕侍郎渭楊侍郎憑觀察湖南皆師事之潭州旱祈雨不應或請邀之楊曰田先生豈為人祈雨者耶不得已迎之良逸蓬髮敝衣欣然就舉到郡亦終無言即日降雨所居嶽觀内建黄籙壇塲已俱而天隂晦弟子請先生祈晴良逸亦無言岸幘垂髮而坐左右整冠履扶而昇壇亦遂晴霽嘗有村老持一絹襦來施良逸對衆便著坐客竊笑不以介意楊憑嘗迎至潭州良逸方洗足使到乘小舟便行侍者以履襪追及于衡門即于門外坐甎堦著襪若無人在旁楊自京尹謫臨賀尉使使𠉀之遺以銀器良逸受之便悉付門人使還良逸曰報汝阿郎不久即歸勿憂也未幾楊果移杭州長史良逸未嘗干人人至亦不送不記人官位姓名第與吕渭分最深後吕郎中温為衡州刺史因祭嶽𠉀先生告以使君侍郎之子及温入良逸下繩牀撫其背曰你是呂渭兒子耶温泫然降堦先生亦不止其真率如此良逸母為喜王寺尼寺中皆呼良逸為小師良逸常日負兩束薪以奉母或自有故不及往即弟子代送之或𫝊寺衆晨起見一虎在田媪門外走以告媪媪曰毋怪應是小師使致柴耳含𢎞有操尚時人以為不及良逸然二人齊名常兄事良逸善符術後居九真觀曾使弟子至縣市齎物不及期還詰其故云于山口遇猛虎當道不去以故遲滯含𢎞曰吾居此庇渠已多時何敢如此即以一符置所見處明日虎踣符下含𢎞聞之曰吾本以符却之豈知遂死既以害物安用術為取符焚之後不復留意又有歐陽平者行業亦高兄事含𢎞而道業不及也歐陽一夕夢三爐自天而下若有召説既寤潛告人曰二先生不久去矣我繼之俄而田良逸死含𢎞次年卒桐柏山陳寡言徐虚符馮雲翼三人皆田之弟子也衡山周混汙蔣之弟子也陳徐在東南品地比田蔣而馮在歐陽之列周自幼入道善科法亦為南嶽之冠
  江南多名僧貞元元和已來越州有清江清畫婺州有乾俊乾輔時謂之會稽二清東陽二乾
  白居易少傅分司東都以詩酒自娯著醉吟先生傳以自叙盧尚書簡辭有别墅近伊水亭榭清峻方冬與羣從子姪同登眺嵩洛既而霰雪㣲下説鎮金陵時江南山水毎見居人以葉舟浮泛就食菰米鱸魚思之不忘逡巡忽有二人衣蓑笠循岸而來牽引篷艇船頭覆青幕中有白衣人與衲僧偶坐船後有小竈安銅甑而炊丱角僕烹魚煮茗泝流過于檻前聞舟中吟笑方甚盧歎其髙逸不知何人從而問之乃白居易與僧佛光自建春門往香山精舍
  李瞻漢之子有文學氣貎淳古非其人雖富貴不交也累𨗇司封郎中歸茅山徵拜給事中不就兩京亂竟不罹其禍
  李尚書褒晚年修道居陽羡川石山後長子召為呉興次子昭為常州當時榮之
  呉郡陸龜𫎇字魯望舊族也其父賔虞進士甲科浙東從事侍御史家于蘇臺龜𫎇幼精六籍弱冠攻文與顔蕘皮日休羅𨼆呉融為益友性髙潔家貧思養親之禄與張摶為呉興廬江二郡倅著呉興實録四十卷松陵集十卷笠澤叢書三卷丞相李公蔚盧公擕景重之羅給事寄陸詩云龍樓李丞相昔歳仰高文黄閣今無主青山竟不焚蓋嘗有徵聘之意唐末以左拾遺授之詔下之日疾終光化三年贈右𥙷闕呉侍郎融立𫝊貽史官右𥙷闕韋莊撰誄文相國陸希聲撰碑文給事中顔蕘書皮日休博士為詩友㓂死浙中方干詩名著于呉中陸未許之一旦頓作詩五十首裝為方干新製時軰吟賞降仰陸謂曰此乃下官效方干之所作也方詩在模範中爾奇意精識者亦然之薛許州能以詩道為己任還劉夢得詩卷有詩云百首如一首卷初如卷終譏劉不能變態乃陸之比也
  天寳之亂元結自汝墳率隣里南投襄漢保全者千餘家乃舉兵宛葉之間有城守扞宼之力結天寳中稱中行子始在商餘山自稱元子逃難入猗玗沮始稱猗玗子或稱浪士漁者呼為聱叟酒徒呼為漫郎
  崔趙公嘗問徑山曰弟子出家得否徑山曰出家是大丈夫事非將相所為也
  大歴中闗東饑疫人多死滎陽人鄭捐率有力者每卿為一大墓以葬棄尸謂之鄉葬翕然有仁義之聲損盧藏用之甥不仕鄉里號為雲居先生
  竟陵僧于水濵得嬰兒者育為弟子稍長自筮得蹇之漸繇曰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為儀乃姓陸氏字鴻漸名羽有文學多意思恥一物不盡其妙最曉茶鞏縣為甆偶人號陸鴻漸買十器得一鴻漸市人沽茗不利輒灌注之羽于江湖稱竟陵子于南越稱桑苧翁貞元末卒韓愈好竒嘗與客登華山絶頂度不可下返發狂慟哭為遺書華隂令百計取之乃下
  陽城居夏縣拜諌議大夫鄭鋼居閿鄉拜右拾遺李周南居曲江拜校書郎時人以為轉逺轉高轉近轉卑也
  賢媛
  髙祖乃煬帝友人煬帝以圖讖多言姓李將王每排斥之而後因大㑹煬帝目上呼為阿婆面上不懌歸家色猶摧沮后怪而問久之方説帝目某為阿婆面后喜曰此可相賀公是襲唐公唐之為言堂也阿婆面是堂主上大悦
  上都崇勝寺有徐賢妃妝殿太宗召妃乆不至怒之因進詩曰朝來臨鏡臺妝罷且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
  狄仁傑為相有盧氏堂姨居午橋南别墅未嘗入城仁傑伏獵毎脩禮甚謹嘗雪後休假𠉀盧氏安否適見表弟挾弧矢𢹂雉兔來歸羞味進于堂上顧揖仁傑意甚輕傲仁傑因啟曰某今為相表弟有何欲願悉力從其意姨曰吾止有一子不欲令事女主仁傑慙而去明皇桞媫妤有才學上甚重之媫妤妹適趙氏性巧慧因使工鏤板為雜花象之而為夾結因媫妤生日獻王皇后一匹上見而賞之因勅宮中依様製之當時甚秘後漸出遍于天下乃為至賤所服媫妤生延王肅宗肅宗見王則語左右曰我與王兄弟中更相親外家皆闗中貴族盖桞氏奕葉貴盛人物盡髙方輿公康城公皆北史有𫝊矣睦州後邁風格特異自隋之後家富于財嘗因調集至京師有名娼曰嬌陳者姿藝俱美為士子之所奔走睦州一見因求納焉嬌陳曰第中設錦帳三十重則奉事終身矣本易其少年乃戲之也翌日遂如言載錦而張之以行嬌陳大驚且賞其竒特竟如約入桞氏之家執僕媵之禮節操為中表所推明皇在人間聞嬌陳之名及召入宫見上因涕泣稱痼疾且老上知其不欲背栁氏乃許其歸因語之曰我聞桞家多賢女子可以備職者為我求之嬌陳乃以睦州女弟對乃選入充婕妤生延王及永穆公主焉
  明皇在禁中嘗稱阿瞞亦稱鴉壽安公主是曹野那姬所生也以其九月而誕遂不出降常令衣道衣主香火小字蟲娘明皇呼為師娘時代宗起居上曰汝在東宫甚有令譽也因指壽安曰蟲娘是鴉女汝後可與一名號及代宗在靈州遂命蘇發尚之封壽安公主也刑部郎中元沛之妻劉氏全白之妹賢而有文學著女儀一篇亦曰直訓劉既寡居奉道受籙于呉筠先生清苦壽考長子固早有名官歴省𭅺刺史國子司業次子察進士及第累佐使府後𨼆居廬山察之長子潾好道不仕次子充進士及第亦尚道家
  和政公主肅宗第三女也降栁潭肅宗宴于宮中女優有弄假官戲緑衣秉簡謂之參軍椿天寳末番將阿布思伏法其妻配掖庭為善優因使隸樂工是日遂為參軍椿上及侍宴者笑樂公主獨俛首嚬眉不視上問其故公主遂諌曰禁中侍女不少何必須得此人使阿布思真逆人也其妻亦同刑人不合近至尊之座果寃横又豈忍使其妻與羣優雜處為笑謔之具哉妾雖至愚深以為不可上亦憫惻遂罷戲而免阿布思之妻由是賢重公主即栁晟母
  郭子儀鎮汾陽時殿中栁芳為掌書記栁君有母汾陽王毎因大讌嘗誡左右曰栁侍御太夫人就棚可先來告及趙夫人輿至王降階與僚屬序立候至棚而退嘗謂栁君曰子儀幼孤不識奉養今日幸忝恩寵踰望雖為貴盛實無侍御之榮因嗚咽久之又曰若太夫人許見顧子儀之家當使南陽夫人以下執爨子儀自捧饌而趙夫人以清潔自居終不一往
  劉𤣥佐貴為將相其母月織縑一匹示不忘本毎觀𤣥佐視事見縣令走階下退必語𤣥佐貴為將相吾向見長官白事卑敬不覺恐悚思汝父為吏本縣時常畏長官汗慄今爾當㕔據案待之亦何安也因喻以朝廷恩寄之重須務捐軀故𤣥佐終不失臣節
  陸相贄知舉放崔相羣羣知舉而陸氏子簡禮被黜羣妻李夫人謂羣曰子弟成長盍置莊園乎公曰今年已置三十所矣夫人曰陸氏門生知禮部陸氏子無一得第者是陸氏一莊荒矣羣無以對



  唐語林卷四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語林>



  欽定四庫全書
  唐語林卷五
  宋 王讜 撰
  𥙷遺起髙祖至代宗 案以下𥙷遺四卷並采自永樂大典原分門目已不可考見今畧以時代為次無時代者編附于後
  髙祖既受隋禪坐太極前殿會朝之次忽報南山急賊不測安南大首領馮盎前奏曰急擊之必退㪚無能為也遣百騎禦之俄頃報賊南遁上召盎曰卿安能遠料賊果敗退盎曰奏報之時臣望氣雲形似𣗳辰在金金能克木擊之必勝上喜面賜金帶
  武徳末年突厥至渭橋控弦四十萬太宗初親庶政驛召李衛公問䇿時發諸州府軍未至長安居人勝兵者不過數萬突厥精騎騰突挑戰日數十合帝怒欲擊之靖請傾府庫邀其歸路帝從其言突厥兵遂退於是據險邀之遂棄老弱而遁獲馬數百匹金帛一無遺焉李密掛漢書牛角行且讀
  隋大業中李衛公上書髙祖終不為人臣請速去之後髙祖入京師靖與滑儀衛文升等俱見収衛滑既死太宗慮囚見靖引與語因請於髙祖免之始隨趙郡王孝恭南征清巴漢擒蕭銑蕩一揚越師不留行皆靖之力也
  英公始與單雄信俱仕李密結為兄弟密既亡雄信降世充勣來歸國雄信壯勇過人勣後與海陵王元吉圍洛陽元吉恃膂力每行圍世充召雄信告之酌以金椀雄信盡飲馳馬而出槍不及海陵者一尺勣惶遽連呼曰阿兄此是勣主雄信乃攬轡而止顧笑曰胡不緣爾且竟死世充既平雄信將就戮英公請之不得泣而退雄信曰我固知汝不了勣曰平生誓共灰土豈敢相忘但將身許國義不兩合雖不死之且顧兄妻子如何因以刀割其股肉以授信曰示不虧前誓雄信食之不疑髙宗立武后禇河南謀於趙公無忌英公勣將以死爭趙公請先入禇曰太尉國之元舅脱事不如意使上有惡舅之名不可英公勣請先入褚曰司空國之元勲有不如意使上有遂良臣之名不可逐良出自草茅無汗馬之功𫎇先帝殊遇以有今日自當不諱之時躬奉遺詔若不効其愚衷何以下見先帝揖二公而入帝深納其言事遂中寢
  中宗正位後有武當縣丞夀春周憬慷慨有節義乃與王駙馬同皎謀誅武三思事發同皎見害憬逃於比干廟中刎死臨死謂曰比干紂之忠臣也儻神道有知明我以忠見殺
  虬鬚客姓張氏赤髪而虬鬚時楊素家紅拂妓張氏奔李靖將歸太原行次靈橋驛既設牀爐中煑肉張氏以髪長垂地立梳牀前靖方刷馬忽虬鬚客乘驢而來投革囊于爐前取枕攲卧看張氏梳頭靖怒未決張氏熟視其面一手映身揺示靖令勿怒急急梳頭畢斂衽前問其姓氏卧客曰姓張張氏對曰妾亦姓張合是妹遽拜之問第幾曰第三亦問第幾曰最長遂喜曰今日幸逢一妹張氏遥呼曰李郎且來拜三兄靖驟拜之遂環坐客曰煑者何肉曰羊肉計已熟矣客曰飢靖出市胡餅客抽腰間匕首切肉共食之竟以餘肉亂切飼驢客曰何之曰將避地太原客曰有酒乎曰主人西則酒肆也靖取酒一斗既廵客曰吾有少下酒物李郎能同食乎靖曰不敢遂開革囊取出一人頭并心肝却以頭貯囊中以匕首切心肝共食之曰此天下負心者也銜之二十年今始獲之吾憾釋矣又曰觀李郎儀形器宇真丈夫也亦聞太原有異人乎曰嘗識一人余謂之真人也其餘將相而已曰其人何姓曰某之同姓年幾曰僅二十曰今何為曰州將之子也曰李郎能致吾一見乎曰靖之友劉文靜者與之善因文静見之可也然兄欲何為曰望氣者云太原有奇氣使吾訪之李郎何日到太原曰靖計之某日當逹曰逹之明日方曙候我于汾陽橋言訖乘驢而去其行如飛廻顧已失矣公與張氏且驚且懼乆之曰烈士不欺人固無畏也促鞭而行及期入太原候之相見大喜偕詣劉氏詐謂文靜曰有善相者思見郎君請迎之文靜素奇其人方議匡輔一旦聞客有知人者其心可知遽致酒延之使回而到不衫不履裼裘而來神氣揚揚貎與常異虬鬚黙然于坐末見之心死飲數盃而起招靖曰真天子也吾見之十得八九矣然須道兄見之李郎宜與一妹復入京某日午時訪我于馬行東酒樓下有此驢及瘦騾即我與道兄俱在其上矣又別而去之靖與張氏及期訪焉宛見二乘攬衣登樓而虬鬚與道士方對飲見靖驚喜召對環飲十數廵曰樓下匱中有錢十萬可擇一深隱處駐一妺某日復會我于汾陽橋下靖如期至則道士與虬鬚已先到矣仍俱詣文靜時方奕棊揖起而話心焉文靜飛書迎文皇看道士對奕虬鬚與靖旁立焉俄而文皇到來精彩驚人揖而坐神氣清朗滿坐風生顧盼偉如也道士一見慘然失棊子曰此局輸矣輸矣于此失却局竒哉救無路矣復奚言奕罷請去既出謂虬鬚曰此世界非子世界他方圖之可矣勉之勿以為念因共入京虬鬚曰計李郎之程某日方到到之明日可與一妺同詣某坊小宅相訪欲令新婦祇謁兼議從容無前却也言畢吁嗟而去靖䇿馬而歸遂與張氏同徃見一小板門扣之有應者云三𭅺令候李𭅺一娘子乆矣延入重門門愈壯麗奴婢四十餘人羅列庭前奴二十人引靖入東㕔婢二十人引張氏入西㕔㕔之陳設頗極精異巾箱糚奩冠葢首飾之盛非人間之物巾櫛既畢又請更衣衣甚珍奇既畢傳云三郎來乃虬鬚也紗㡌禓裘亦有龍虎之狀歡然相見催其妻出拜葢真天人也于是四人對坐牢饌畢陳女樂列奏其飲食妓樂若自天降非人間之物食畢行酒而家人自堂來舁出兩牀各以錦繡帕覆之既呈盡去其帕乃文簿鑰匙耳虬鬚指謂曰此珍寶貨泉之數吾所有悉以充贈向者本欲于此世界求事或當一二十年建少功業今既有主住亦何為太原李氏真英主也海内即當太平李郎以奇特之才輔清平之主竭忠盡行必極人臣一妹以天人之資藴不世之藝從夫之貴榮極軒裳非一妹不能識李𭅺亦不能存李郎非李郎不能遇一妹亦不能榮一妹起陸之漸際會如斯虎嘯風生龍吟雲起固當然也將予之贈以佐真人賛功業也勉之哉此後十餘年東南數千里外有異事是吾得志之秋也妹與李郎可瀝酒相賀因命家僕列拜曰李郎一妹是汝主也言畢與其妻戎裝從一奴乘馬而去數歩乃不復見靖據其宅遂為豪家得以助文皇締構之資遂匡大業貞觀十年靖以左僕射同平章事東南蠻奏有海賊以千艘帶甲者十萬人入扶餘國殺其主自立國已定靖知虬鬚之得志也歸告張氏具禮相賀瀝酒東南祝拜之是知真人之興非英雄所覬況非英雄乎人臣之謬思亂者乃螗臂扼轍耳我皇家埀福萬葉豈虚言哉或曰衞公之兵法半乃虬鬚所傳信哉
  太宗征遼李衞公病不能從帝使執政等召之不果起帝曰吾知之矣明日駕臨其第執手與別衞公曰老臣宜從但犬馬之疾增甚帝撫其背曰勉之昔司馬仲逹非不老病竟能自强立勲魏室公叩頭曰老臣請輿病行至相州疾篤而不能進上至駐驛山髙麗與靺鞨合軍四十里太宗有懼色江夏王進曰髙麗傾國以拒王師平壤之守必弱請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則數十萬之衆可不戰而降帝不應既合戰為敵所乘殆將不振還謂衞公曰吾以天子之衆困于蕞爾之夷何也靖曰此道宗所解時江夏王在側帝顧之道宗具陳前言帝悵然曰當時忽遽不憶也
  太宗謂尉遲敬德曰人言卿反何故對曰臣反是實臣從陛下討逆伐叛惟憑威靈幸而不死然所存刃鋒也今大業已定而反疑臣乃悉解衣投于地以見所傷之處帝對之流涕曰卿衣矣朕以不疑卿故以相告何反以為恨太宗謂敬德曰朕將嫁女與卿稱意否敬德笑曰臣雖鄙陋亦不失為夫婦之道臣每聞古人云富不易妻仁也竊慕之願停聖恩叩頭固讓帝嘉之而止薛萬徹尚平陽公主人謂太宗曰薛駙馬無才氣因此公主羞之不同席者數月帝聞之大笑置酒召諸壻盡往獨與薛歡語屢稱其美因對握槊賭所佩刀帝佯為不勝解刀以佩之酒罷悦甚薛未及就馬主遽召同載而還重之踰于舊日
  中書令馬周以布衣上書太宗覽之未及終命召之乃陳世事莫不施行
  太宗嘗以飛白書賜馬周曰鳯鸞冲霄必假羽翼股肱之寄要在忠力又髙宗嘗為飛白賜侍臣戴至德曰泛洪源俟舟楫郝處俊曰飛九霄假六翮李敬元曰資啟沃罄丹誠崔知悌曰罄忠節賛皇猷其詞皆有比興率更歐陽詢行見古碑晉索靖所書駐馬觀之良乆而去數百歩復還下馬佇立疲倦則布裘坐觀因宿其旁三日而去
  李太史與張文収坐忽見暴風自南而至李曰南五里當有哭者張以為音樂左右馳馬觀之則遇送葬者有鼓吹焉
  褚遂良貴顯其父亮尚在乃別開門敇嘗有所賜遂良使者由正門而入亮出曰渠自有門
  太宗宴近臣戲趙公無忌令嘲歐陽率更曰聳膊成山字埋肩不出頭誰教麟閣上畫此一獼猴詢應聲曰索頭連背煖完襠畏肚寒只由心溷溷所以面團團帝斂容曰歐陽詢汝豈不畏皇后聞耶趙公后之弟
  侯君集為兵部尚書以罪流嶺南于其家得二美人容色絶代太宗問其狀曰自小常食人乳而不飯
  侯君集家有金簟二甚精妙御府所無隱而不獻後君集獲罪乃于其家得之
  太宗朝泥婆羅獻娑羅𣗳一名菩提葉似紅藍實如蒺藜
  太宗病出英公為疊州都督謂髙宗曰李勣才智有餘屢更大任恐其不厭服于汝故有此授我死後可親任之若遲疑顧望便當殺之勣奉詔不及家而去
  唐貞觀元年長安客有買妾者居之數年嘗忽不知所之一夜提人首而告夫曰我有父冤故至此今報矣請歸涕泣而訣出門如風俄頃却至㫁所生子喉而去袁利貞為太常博士髙宗將會百官命婦于宣政殿並設九部樂利貞諫曰臣以前殿正寢非命婦宴會之地𧰼闕路寢非倡優進御之所請命婦會于別殿九部樂從東西而入㪚樂一色伏望停省若于三殿別所可備極恩私髙宗即令移于麟德殿至會日中書侍郎薛元超謂利貞曰卿門傳忠鯁所獻直言不加厚賜何以奬勸賜綵百匹遷祠部員外
  髙宗腦癰殆甚待詔秦鳴鶴奏曰須針百會方止則天大呼曰天子頭上可是出血處上曰朕意欲針即時眼明云諸苦悉去殊無妨也則天走于(⿱𥫗亷)-- 簾下自負銀錦等賞賜如向未嘗怒也
  髙宗將下詔遜位于則天攝知國政召宰臣議之郝處俊對曰禮經云天子理陽道后理陰德然則帝之與后猶日之與月陰之與陽各有所主不相奪也若失其序上則謫見于天下則禍成于人昔魏文帝著令崩後尚不許皇后臨朝奈何遂欲自禪位天后況天下者髙祖太宗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正合謹守宗廟傳之子孫不可持國與人有私于后惟陛下審詳中書侍郎李義琰進曰處俊所引經典其言至忠惟聖慮無疑則蒼生幸甚髙宗乃止及天后受命處俊已歿孫𧰼竟被族誅始則天以權變多智髙宗將排羣議而立之及得志威福並作髙宗舉動必為掣肘髙宗不勝其忿時有道士郭行真出入宫掖為則天行厭勝之術内侍王伏勝奏之髙宗大怒宻詔上官儀廢之儀因奏天后專恣海内失望請廢黜以順天心髙宗即令儀草詔左右馳告則天則天遽訴詔草猶在髙宗恐有怨懟待之如初且告之曰此並上官儀教我則天遂誅儀及伏勝等並賜太子忠死自此政歸武后天子拱手而已
  閻立本總章元年以司平大常伯拜右相有文學善冩真
  髙宗朝太原王范陽盧榮陽鄭清河博陵崔隴西趙郡李等七姓恃有族望恥與諸姓為婚乃禁其自婚娶于是不敢復行婚禮密裝飾其女以送夫家
  武后時投匭者或不陳事而謾以嘲戲之言乃置使閲其書奏然後投之匭匭之有司自此始也初置匭有四門其制稍大難于往來後遂小其制度同為一匭依方色辨之漢時趙廣漢為穎川太守設缿筩言事者投書其中匭亦缿筩之流也梁武帝詔于謗木肺石函旁各置一凾横議者投謗木函求逹者投肺石函即今之匭也初則天欲通知天下之事有魚保宗者頗機巧上書請置匭以受四方之書則天悦而從之徐敬業于廣陵作逆保宗曾與敬業造刀車之屬至是為人所發伏誅保宗父承暐自御史中丞坐貶儀州司馬明皇以匭字聲似鬼改匭使為獻納使乾元初復其舊名
  洛東龍門香山寺上方則天時名望春宮則天御石樓坐朝文武百執事班于水次
  國有大赦則命衛尉𣗳金雞于闕下武庫令掌其事金雞為首建之于髙橦之上宣赦畢則除之凡建金雞則先置鼓于宫城門之左視大理及府縣囚徒至則撾其皷案金雞魏晉以前無聞焉或云始自後魏亦云起自呂光隋百官志云北齊尚書省有三公曹赦日建金雞葢自隋朝廢此官而為衞尉所掌北齊每有赦宥則于閶闔門前𣗳金雞柱下取少土云佩之利官數日間遂成坑所司亦不禁約武成帝即位其後河間王孝琬為尚書令先時有謠言河南種榖河北生白楊𣗳頭金雞鳴祖孝徵與和士開譖孝琬曰河南河北河間也金雞言孝琬為天子建金雞也齊主信之而殺孝琬則天封嵩岳大赦改元萬嵗登封壇南有大𣗳𣗳杪置金雞因名𣗳為金雞𣗳
  宋璟劾張昌宗等反狀武后不應李邕立階下大言曰璟所陳社稷大事陛下當聽后色解即可璟奏邕出或讓曰子位卑一忤㫖禍不測邕曰不如是名亦不傳蘇安恒博學尤明周禮左氏長安二年上疏請復子明辟奏疏不納魏元忠為張易之所構安恒又申理之易之大怒將殺之賴朱敬則桓彦範等保䕶獲免後坐節憫太子事下獄死睿宗即位下詔曰蘇安恒文學立身鯁直成操往年陳疏忠讜可嘉屬回邪擅權奄從非命興言軫悼用惻予懐可贈諌議大夫
  近代言樂衞道弼為最天下莫能以聲欺者曹紹䕫與道弼為樂令比監郊享御史有怒于紹䕫欲以樂不和為之罪雜叩鐘磬使闇別之無誤者由是反歎服其能洛陽有僧房中磬子夜輙自鳴僧以為怪懼而成疾求術士百方禁之終不能已曹紹䕫素與僧善適來問疾僧遽以告俄頃輕擊齋鐘磬復作聲紹䕫笑曰明日盛設饌余當為除之僧雖不信其言冀其或效乃置饌以待紹䕫食訖出懐中錯鑢磬數處其聲遂絶僧苦問其所以紹䕫曰此磬與鐘律合故擊彼應此僧大喜其疾便愈
  裴知古自中宗武后朝以知音律直太常路逢乘馬聞其聲竊曰此人即當墜馬好事者隨而觀之行未半坊馬忽驚墜殆死又嘗觀人迎婦聞婦佩玉聲曰此婦不利姑是日有疾竟亡其知音皆此𩔖也又善攝衞開元十三年終且百嵗
  曹懷舜金鄉人父繼叔死王事懷舜授遊擊將軍厯内外兩官則天嘗云懷舜乆厯清資屈武職後轉右玉鈐衞將軍
  則天時郎吏王上客自恃才藝意在前行外郎後除水部員外頗懷憤惋同列張敬忠以詩戲曰有意嫌工部專心覔考功誰知脚蹭蹬幾落省牆東議者戲云畿尉有六道入御史為佛道入評事為仙道入京尉為人道入畿丞為苦海道入縣令為畜生道入判司為餓鬼道左史東方虬每云二百年後乞爾西門豹作對
  蘇味道詞亞于李嶠時稱蘇李崔融嘗戲蘇曰我詞不如公有銀花合也蘇即答猶不及公金銅釘謂今同丁令威也
  劉希夷詩曰年年嵗嵗花相似嵗嵗年年人不同其舅即宋之問也苦愛此兩句知其未示人懇乞此兩句許而不與之問怒以土囊壓殺之劉禹錫曰宋生不得死天報之矣
  張文瓘之為大理獲罪者皆曰為張卿所罰不枉也張柬之等既遷則天于上陽宮中宗猶以皇太子監國告武氏之廟時累日陰翳侍御史崔渾奏曰方今國命初復當正徽號稱唐順萬姓之心奈何告武氏廟廟宜毁之復唐鴻業天下幸甚中宗深納之制命既行陰雲四霽萬里澄廓咸謂天人之應
  中宗時兵部尚書韋嗣立新入三品侍郎趙彦昭假金紫吏部侍郎崔湜復舊官上命燒尾令于興慶池設食至時敕衞尉陳設尚書省諸司各具綵舟遊勝飛樓結艦光奪霞日上與侍臣親臨焉既而吏部船為仗所隔兵部船先至嗣立奉觴獻夀上問吏部船何在崔湜歩自北岸呼之遇戸部雙舸上結重樓兼聲樂一部即呼至岸以𥿄書作吏部字貼牌上引至御前上大悦以為兵部不逮也俄有風吹所帖之𥿄為嗣立所見遽奏云非吏部船上令取牌探紙見户字大笑嗣立請科湜罪上不許但罰酒而已
  薛令之閩之長溪人神龍二年趙彦昭下進士及第後為左補闕兼太子侍講時東宮官冷落之次難進令之有詩曰明月夜團團照見先生盤盤中何所有苜蓿長闌干飯澁匙難綰羮稀筯易寛只可謀朝夕那能度嵗寒明皇幸東宮見之不悅以為諷上援筆酬曰啄木觜距長鳯凰毛羽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令之遂謝病歸及肅宗即位召之詔下而令之已卒
  景龍初有韓令珪起自細微好以行第呼朝士尋坐罪為姜武畧應云且扺承曹大無煩喚姜五流何故遽行此姜武畧應云且抵承曹大無煩喚姜五
  兵部尚書韋嗣立景龍中中宗與韋后幸其莊封嗣立為逍遥公又改其所居鳯凰原為清虚原鸚鵡谷為幽棲谷
  中宗崩既除䘮吐蕃來弔或曰若擇宗室最長者素服受禮于彼其可乎舉朝稱善而從之
  徐彦伯常侍睿宗朝以相府之舊拜羽林將軍徐既文士不悅武職及遷謂賀者曰不喜有遷且喜出軍和元祐為貞化府長史景龍末元祐獻詩十首其詞猥陋皆寓言嬖幸而意及兵戍韋氏命鞫于大理而將戮之月餘而韋氏伏誅其詩言若符讖景雲初以元祐為千牛衞長史
  韋鏗初在意司邵炅蕭嵩同昇殿神武皇帝即位及詔出炅嵩俱加朝㪚獨鏗不及炅鼻髙嵩鬚多並𩔖鮮卑鏗嘲之云一雙獠子著緋𫀆一箇鬚多一鼻髙相對衙前捺且立自言身品世間毛鏗白肥而短他日忽于承天門風眩踣地炅詠曰飄風忽起團團𢌞倒地還如脚𬒳鎚莫怪殿上空行事直為元非五品才
  郗昻性㨗直源乾曜嘗戲之曰謝安云郗生可謂入幕之賓矣豈非遠祖否郗曰猶勝以氏為秃髪若不遇後魏道武稱曰同源賜之源氏豈可列姓苑乎源遂屈後與杜黄裳同學于嵩陽二人同中第郗以安禄山偽官貶歙縣尉黄裳入相後除中書舍人
  源乾曜因奏事稱㫖上悅之驟拔用厯戸部侍郎京兆尹以至宰相暇日上獨與力士語曰汝知吾拔用乾曜之速乎曰不知也上曰吾以其言語容貎𩔖蕭至忠故用之力士對曰至忠豈不嘗負陛下何念之深上曰至忠晚乃謬耳其初立朝得不為賢相乎上之愛才宥過聞之者莫不感悅
  魏知古性方直景雲末為侍中明皇初即位獵于渭川時知古從駕因獻詩以諷手詔褒美賜物五十段後兼知吏部尚書典選事深為稱職所薦用人咸至大官倪若水為汴州刺史明皇嘗遣中官往淮南採捕鵁鶄及諸水禽上疏諫手詔答曰朕先使人取少雜鳥其使不識朕意將鳥稍多卿具奏之詞誠忠懇深稱朕意卿逹識周材義方敬直故輟綱轄之重委方面之權果能閑邪存誠守節彌固骨鯁忠烈遇事無隱言念忠讜深用喜慰今賜物四十段用答至言
  汝南王璡寧王長子也姿容妍美明皇鍾愛授之音律能逹其㫖每隨遊幸常戴砑絹帽打曲上摘紅槿花一朶置于帽上笪處二物皆極滑乆之方安遂奏舞山香一曲而花不墜樂家云定頭項難在不動揺上大喜賜金器一廚因曰花奴原注璡小字資質明媚肌髪光細非人間人寧王謙謝隨而短斥之上笑曰大哥過慮阿瞞自是相師原注上于諸親嘗親稱此號夫帝王之相且湏有英特越逸之氣不然湏有深沈包育之度若花奴但英秀過人悉無此狀故無猜也而又舉止淹雅當更得公卿間令譽耳寧王又笑曰若如此臣乃輸之上曰若此一條阿瞞亦輸大哥矣寧王又謝上笑曰阿瞞贏處多大哥亦不用撝挹衆皆歡賀
  開元二十七年八月詔䇿夫子為文宣王改修殿宇封夫子後為文宣公仍長任本州長史代不絶先時廟夫子在西牖之下武德初并祀周公周公南面故夫子配坐西方貞觀中廢祀周公而夫子西位不改至是移就兩楹南面正位十哲東西侍立又封顔子為兖公閔子為費侯伯牛為鄆侯仲弓為薛侯冉有為徐侯子路為衞侯宰我為齊侯子貢為黎侯子游為呉侯子夏為魏侯曾參以下並為伯其兩京文宣廟春秋二仲釋奠軒懸之樂八佾之舞牲以太牢州縣以少牢而無樂學舊六館有國子館太學館四門館書館律館算館國子監都領之每館各有博士助教謂之學官國子監有祭酒司業丞簿謂之監官太學諸生三千員新羅日本諸國皆遣子入朝受業天寶中國學增置廣文館在國學西北隅與安上門相對廊宇粗建會十三年秋霖一百餘日多有倒塌主司稍稍毁撤將充他用而廣文寄在國子館中尋屬邊戈内擾館宇至今不立
  明皇時羽林將劉洪善騎射嘗對御使人于風中擲鵝毛洪連箭射之無有不中
  蘇味道初拜相門人問曰方事之殷相公何以燮和味道但以手摸牀稜而已時謂摸牀稜宰相
  明皇在東都宮中有怪明日召宰相欲西幸裴稷山張曲江諫曰百姓場圃未畢請待冬仲是時李林甫初為相竊知上意及旅退佯為蹇歩上問何故脚疾對曰非疾願獨奏事乃言二京陛下東西宮也將欲駕幸焉用選時假使有妨刈穫獨可蠲免沿路租稅臣請宣示有司即日西幸上大悦自此車駕至長安不復東旬日耀卿九齡俱罷而牛仙客進
  自古帝王五運之次凡有二説鄒衍則以五行相勝為義劉向則以五行相生為義漢魏共遵劉說唐承隋代火運向為土德衣服尚黄旗幟尚赤常服赭赤也赭黄色之多赤者或謂之柘木其義無取髙宗時王勃著大唐千年厯國家土運當承漢氏火德上自曹魏下至隋室南北兩朝咸非一統不得承五運之次勃言迂闊未為當時所許天寶中上書言事者多為詭異以冀進用有崔昌採勃舊説遂以上聞上納焉下詔以唐承漢自隋以前厯代帝王皆屏黜更以周漢為二王後是嵗禮部試土德惟新賦即其事也及楊國忠秉政自以為隋氏之宗乃追貶崔昌并當時議者而復𨟎介二公焉扶風太守房琯申當郡苖損國忠怒以他事推之自是天下有事皆潛申國忠以取可否
  楊國忠嘗會親知吏部銓事且欲噱以娛之呼選人名引人于中庭不問資序短小者道州參軍鬍者與湖州文學(⿱𥫗亷)-- 簾中大笑
  明皇好神仙往往詔郡國徵奇異之士有張果者則天時聞其名不能致上亟召之乃與使俱來其所為變怪不測有邢和璞者善算術視人投算而究其善惡夭夀上使算果懵然莫知其甲子又有師夜光者善視鬼後召果與坐密令夜光視之夜光奏曰果今安在臣願見之而果坐于上前乆矣夜光終莫能見上謂力士曰吾聞奇士至人外物不足以敗其中試飲以堇汁無苦者真奇士也會天寒方甚便以汁進果果遂引飲三巵醺然如醉顧侍者曰非佳酒也乃寢頃之引鏡視其齒盡焦且黧命左右取鐵如意擊齒盡墮藏之于帶乃于懐中出神膏色微紅傅諸墮齒空中復寢乆之視鏡齒皆生粲然潔白上方信其不誣也
  明皇時亢旱禁中築龍堂祈雨命少監馮紹正畫西方未畢如𮗜雲起生梁棟間俄而大雨
  羅公遠多秘異之術最善隱形明皇樂隱形之術就公遠勤求而學公遠雖傳不盡其妙上每與公遠同為之則隱没人莫能測若自為之則或遺衣帶或露頭巾脚宮人每知上之所在也百萬錫賚或臨之以死公遠終不盡傳其術上怒命力士裏以油幞置于榨下壓殺而埋弃之不經旬有中官從蜀使回逢公遠乘騾于路笑而謂曰上之為戲一何虐耶
  明皇幸東都秋宵與一行師登天宫寺閣臨眺乆之上四顧凄然歎息謂一行曰吾甲子得終無患乎一行曰陛下行幸萬里聖祚無疆及西廵至成都前望大橋上乃舉鞭問左右曰是何橋也節度使崔圓躍馬進曰萬里橋上歎曰一行之言今果符合吾無憂矣或曰一行開元中嘗奏上云陛下行幸萬里聖祚無疆故天寳中幸東都庶盈萬數及上幸蜀至萬里橋方悟焉一行和尚滅度留一物封識命弟子進于上發而視之乃蜀當歸也上不諭其意及幸蜀間乃知其深意方歎異之明皇嘗幸東都天大旱且暑時聖善寺有竺乾僧無畏號曰三藏善召龍致雨之術上遣力士疾召無畏請雨無畏奏曰今旱數當然爾召龍興烈風雷雨適足暴物不可為也上使强之曰人苦暑乆矣雖暴風疾雷亦足快意無畏辭不獲已遂奉詔有司為陳請雨具而幡幢像設甚備無畏笑曰斯不足以致雨悉令撤之獨盛一鉢水無畏以小刀于水鉢中攪旋之梵言數百呪水須臾之間有龍其狀如指赤色首瞰水上俄頃没于水鉢中無畏復以刀攪水呪者三有頃白氣自鉢中興如爐烟徑上數尺稍引去講堂外無畏謂力士曰亟去雨至矣力士馳馬去而四顧見白氣疾旋自講堂而西若尺素騰上既而昏霾大風震雷暴雨如㵼力士馳及天津之南風雨亦隨馬而至矣街中大𣗳多拔力士復奏衣盡沾濕孟温禮為河南尹目見其事温禮子嘗言于李栖筠與力士同在先朝吏部員外𭅺李華撰無畏碑亦云前後奉詔禳旱致雨滅火回風昭昭然遍諸耳目也明皇紫宸殿櫻桃熟命百官口摘之
  明皇命射生官射鮮鹿取血煎鹿腸食之賜安祿山哥舒翰
  虢國夫人就屋梁懸鹿腸其中結之有宴則解開于梁上注酒號洞天聖酒
  明皇時以林邑國進白鸚鵡慧利之性特異常者因暇日以金籠飾之示于三相上再三美之時蘇頲初八相每以忠讜厲已因前進曰記云鸚鵡能言不離飛鳥臣願陛下深以為志
  申王有髙麗赤鷹每獵必置之駕前目之為抉雲兒明皇嘗三殿打毬榮王墮馬悶絶黄幡綽奏曰大家年幾不為小聖體又重儻馬力既極以至顛躓天下何望何不看女壻等與諸色人為之如人對食盤口眼俱飽此為樂耳傍觀大家馳逐忙遽何暇知樂上曰爾言大有理後當不復自為也
  明皇問黄幡綽是物兒得人憐是物兒者猶何人兒也對曰自家兒得人憐時楊妃號安祿山為子肅宗在東宮常危懼上俛首乆之上又嘗登北樓望渭見一醉人臨水卧問左右是何人左右不對幡綽曰是年滿令史又問曰爾何以知之對曰更一轉入流上大笑上又與諸王會食寧王噴飯直及上前上曰寧哥何故錯喉幡綽曰此非錯喉是歕帝或曰鄭滁州臚于曲江見令史醉卧池岸云更一轉入流又開元中上與内臣作厯日令髙力士挾大胾置黄幡綽口中曰塞穴吉幡綽遽取上前叵羅内靴中走下倒内財吉上歡甚即賜之上好擊毬内廐所養馬猶未甚適與幡綽語曰吾欲良馬乆矣誰能通馬經者幡綽奏臣能知之今丞相悉善馬經上曰吾與丞相言政事外悉究其旁學不聞有通馬經者爾焉知之幡綽曰臣每日沙堤上見丞相所乘皆良馬是必能通知上大笑又黄幡綽滑稽不窮嘗為戲上悅假以緋衣忽一日佩一兔尾上怪問答曰賜緋垂魚袋上謂曰魚袋本朝官入閤合符方佩之不為汝惜竟不賜
  打毬古之蹵踘也漢書藝文志蹵鞠二十五篇顔注云鞠以韋為之實之以物蹵蹋為戲鞠陳力之事故附于兵法蹵音千六切鞠音距六切近俗聲訛謂鞠為毬字亦從而變焉非古也開元天寶中上數御觀打毬為事能者左縈右拂盤旋宛轉殊有可觀然馬或奔逸時致傷斃永泰中蘇門山人劉鋼于鄴下上書于刑部尚書薛公云打毬一則損人二則損馬為樂之方甚衆何乘兹至危以邀晷刻之歡耶薛公悦其言圖鋼之形置于左右命掌記陸長源為贊以美之然打毬乃軍州常戲雖不能廢時復為之耳今樂人又有蹋毬之戲作彩畫木毬髙一二尺女妓登躡毬轉而行縈回去來無不如意蓋古蹋鞠之遺事也
  拔河古謂之牽鉤襄漢風俗常以正月望日為之相傳楚將伐吳以為教戰梁簡文臨雍部禁之而不能絶古用篾纜今代以大麻絙長四五十丈兩頭分繫小索數百條挂于胸前分兩朋兩向齊挽當大絙之中立大旗為界震聲呌噪使相牽引以却者為勝就者為輸名曰拔河中宗曾以清明日御梨園毬場命侍臣為拔河之戯時七宰相二駙馬為東朋三宰相五將軍為西朋東朋貴人多西朋奏勝不平請重定不為改西朋竟輸韋巨源唐休璟年老隨絙而踣乆不能興上大笑令左右扶起明皇數御樓設此戲挽者至千餘人喧呼動地蕃客庶士觀者莫不震駭進士河東薛勝為拔河賦其詞甚美時人競傳之
  明皇開元二十四年八月五日御樓設繩技技者先引長繩兩端屬地理鹿盧以繫之鹿盧内數丈立柱以起繩之直如絃然後技女自繩端攝足而上往來倐忽望若飛仙有中路相遇側身而過者有著履而行從容俯仰者或以畫竿接脛髙六尺或蹋肩蹋頂至三四重既而翻身直倒至繩還往曾無蹉跌皆應嚴鼓之節真可觀也衞士胡嘉隱作繩技賦獻之詞甚宏暢上覽之大悦擢拜金吾衞倉曹參軍自兵冦覆蕩伶官分㪚外方始有此技軍州宴會時或為之
  明皇在禁中欲與姚元之論事時七月十五日苦雨不止泥濘盈尺上令左右以歩輦召之
  宋開府璟雖耿介不羣亦知音樂尤善羯鼓原注鼓樂部行丐亂云南山起雲北山起兩者是宋開府所為嘗與明皇論羯鼓事曰不是青州石末即須魯山花甆撚小碧上掌下須有朋原注去聲原注去聲聲據此乃漢震第二鼓也且顙用石末花磁固是腰鼓掌下朋肻聲是以手拍鼓非羯鼓明矣原注第二鼓左以杖右以指開府又曰頭如青山峯手如白雨㸃此即羯鼓之能事山峯取不動雨㸃取碎急上與開府兼善兩鼓而羯鼓偏好以其比漢震稍雅細焉開府之家悉傳之東都留守鄭叔則祖母即開府之女今尊賢里鄭氏第有小樓即宋夫人習鼓之所也開府孫沇亦知音貞元中集樂錄三卷德宗覽而善焉又知是開府之孫遂召對賜坐與論音樂又召至宣徽張樂使觀焉曰設有舛乖悉可言之沇沉吟曰容臣與樂官啇摧條奏上使宣徽使就教坊與樂官參議數日二使奏上樂工多言沇曾不留意不解聲調不審節拍兼有聵病不可議樂上頗異之乆之召對且曰臣年老多病耳實失聽若迨于聲律不致無業上又使作樂曲問其得失承禀舒遲衆工多笑之沇顧笑者忽忿怒作色奏曰曲雖妙其間有不可者上驚問之即指一琵琶云此人大逆戕忍當即去不宜在至尊前又指一笙云此人神魂已遊墟墓不可更留供奉上大駭令主司潛伺察之既而琵琶工為人訴稱六七年前其母自縊不得端由即令按鞫遂伏罪其笙者乃憂恐不食旬日而卒上益加知遇面賜章綬累召對每令沇察樂樂工悉惴恐不敢正視沇懼罹禍辭病而退
  李龜年彭年鶴年弟兄三人開元中皆有才學盛名鶴年能歌詞尤妙製渭州彭年善舞龜年善打羯鼓明皇問卿打多少杖對曰臣打五千杖訖上曰汝殊未我打却三豎櫃也後數年又聞打一豎櫃因賜一拂枝杖羯鼓棬後留傳至建中三年任使君又傳一弟子使君令取江陵漆盤底㵼水棬中竟不㪚以其至平故也又云人聞鼓棬只在調豎慢此棬一調之後經月如初今不如也
  天寳中樂章多以邊地為名若涼州甘州伊州之𩔖是焉其曲遍繁聲為破後其地盡為西蕃所没破其兆矣上愛幸安禄山呼之為兒常于便殿與楊妃同樂之祿山毎就坐不拜上而拜楊妃上顧而問之不拜我而拜妃子何也祿山奏云外國人不知有父只知有母上笑而赦之祿山豐肥大腹上嘗問此腹中何物而大祿山尋聲而對腹中但無他物唯赤心而已上以其真而益親之
  張廵將雷萬春于城上與廵語次被賊伏弩射之中萬春面不動令狐潮疑是木人諜問之知是萬春乃言曰向見雷萬春方知足下軍令矣然其如天理何廵與潮書曰僕誠下材亦天下一男子耳今遇明君聖主疇則屈腰逢豺狼犬羊今須展志云云請足下多服續命之㪚數加益智之丸無令病入膏盲坐親斧鑕也
  張廵之守睢陽明皇已幸蜀賊氛方熾孤城勢蹙人困食竭以𥿄布煑而食之時以茶汁和之而意自如其謝金吾將軍表曰想峨眉之碧峯豫遊西蜀追綠耳于懸圃保夀南山逆賊祿山戮辱黎獻羶臊闕庭臣被圍四十七日凡一千二百餘陣主辱臣死當臣致命之時惡稔罪盈是賊滅亡之日忠勇如此激勵將士嘗賦詩曰接戰春來苦孤城日漸危合圍侔月暈分守效魚麗屢厭黄塵起時將白羽揮裹瘡猶出戰飲血更登陴忠信應難敵堅貞諒不移無人報天子心計欲何施又聞笛詩曰岧嶤試一臨鐵騎附城陰不辨風塵色安知天地心營開星月近戰苦陣雲深旦夕更樓上遥聞横笛吟時雍丘令令狐潮以書勸誘不納其書有曰宋七昆季衞九諸子昔㫁金成契今乃刎頸相圖云云時劉禹錫具知宋衞耳剽所得濡毫有遺所冀多聞補其闕也又説許遠亦有文其祭纛文為時所稱所謂太一先鋒蚩尤後殿蒼龍持弓白虎捧箭又祭城隍文云眢井鳩翔危堞龍䕶皆文武雄健士氣不衰真忠烈之士也劉禹錫曰此二公天贊其心俾之守死善道向若救至身存不過是一張僕射耳則張廵許遠之名焉得以光揚于萬古哉廵性明逹不以簿書介意為真源宰縣有豪華南金悉委之故時人語曰南金口明府手及廵聞之不以為事
  吳道子訪僧不見禮遂于壁上畫一驢其僧房器用無不踏踐僧知道子所為謝之乃塗去
  王維畫品妙絶工水墨平遠昭國坊庾敬休所居室壁有之人有畫樂圖維熟視而笑或問其故維曰此是霓裳羽衣曲第三疊第一拍好事者集樂工驗之一無差舛
  王維為大樂丞𬒳人嗾令舞黄獅子坐是出官黄獅子者非天子不舞也後輩慎之
  或有人報王維云公除右丞王曰吾畏此官屢被人呼不解作詩王右丞
  王縉多與人作碑誌有送潤筆者誤致王右丞院右丞曰大作家在那邊
  天寶中天下無事選六宫風流艷態者名花鳥使主飲宴
  杭州房琯為鹽官令于縣内鑿池構亭曰房公亭後廢案唐書房琯傳琯河南人亦未為鹽官令此疑有誤
  驪山華清宮天寶中植松栢徧滿巖谷望之鬱然朝元閣在北嶺之上最為嶄絶次南即長生殿殿東南湯泉凡一十八所第一即御湯周環數丈悉砌白石瑩徹如玉石面皆隱起魚龍花鳥之狀四面石座階級而下中有䨇白石甕連腹異口甕口中復植䨇白石蓮泉眼自蓮中涌出注白石之面御湯西南即妃子湯湯稍狹湯側有紅石盆四所刻作菡萏于白石之面餘湯迤邐相屬而下鑿作暗竇走水出東南數十歩復立一石表湧出灌注一石盆中後人為也
  潞州啟聖宮有明皇攲枕斜書壁處并腰鼓馬槽並存張𢎞靖為潞州從事皆見之
  北邙山𤣥元觀南有老君廟殿臺髙敞下瞰伊洛神仙塑像皆開元中楊惠之所製世稱奇巧
  鄴西鼓山東北有石鼓俗傳石鼓鳴則兵起左思魏都賦云神鉦迢遞于髙巒靈響特驚于四表案説文鉦似鈴小者為鐃周禮以金鐃止鼓然則鉦鼓雖同𩔖鉦乃以金為之直謂石鼓為神鉦失其義矣髙齊時石鼓鳴未幾而齊滅隋季又鳴無何海内崩亂近天寶末石鼓復鳴俄而幽燕俶擾記傳臨海零陵南康建平天水諸處皆有石鼓其説多同晉武帝時吳郡臨平湖岸崩出一石鼓扣之不鳴張華云取蜀郡桐木作魚形撃之則鳴于是聲聞數十里後十六國迭據三百餘年攻戰不息是石鼓之鳴咸非吉徵也
  費縣西漏澤者漫數十里每嵗時雨降即自浮溢蒲魚之利人實賴焉至白露應節即如掃一夕而乾焉蕭頴士以年代莫詳記載所闕信殊異也
  蕭功曹頴士趙員外驊開元中同居興敬里肄業共有一靴乆而見東郭之跡趙曰可謂疲于道路矣蕭曰無乃祿在其中
  賀監為禮部侍郎時祁王贈制云惠昭太子補齋挽郎賀大納苞苴為豪子相率詬辱之吏遽掩門賀梯牆謂曰諸君且㪚見説寧王亦甚慘澹矣
  李白開元中謁宰相封一板上題曰海上釣鰲客李白宰相問曰先生臨滄海釣巨鼇以何物為鉤線白曰風波逸其情乾坤縱其志以虹蜺為線明月為鉤又曰何物為餌白曰以天下無義氣丈夫為餌宰相竦然宋昌藻考功員外郎之問之子天寳中為淦陽尉刺史房琯以其名父之子常接遇㑹中使至州琯使昌藻郊外接𠉀須臾却還云被額房公顧左右何名為額有參軍亦名家子斂笏對曰查名詆訶為額房悵然曰道額者已可笑識額者更奇近代流俗呼丈夫婦人縱放不拘禮度者為查又有百數十種語自相通解謂之查語大抵多近猥僻
  肅宗在春宮嘗與諸王從明皇詣太清宫有龍見于殿之東梁上目之問諸王有所見乎皆曰無之問太子太子俛而未對上問頭在何處曰在東上撫之曰真我兒也
  禮記祭法累代祭名不聞有㦸神節神是知無拜祭之禮也近代受節置于一室朔望必祭之非也凡㦸天子二十四諸侯十今之藩鎮即古之諸侯在其地則于衙門及罷守藩閫雖爵位崇髙亦不許列于私第上元元年宰相吕諲立㦸有司載㦸及門諲方慘服乃更吉服迎而拜之頗為有識者所嗤則知辱命拜賜可也拜㦸祭節大乖于禮
  海州南有溝水上通淮楚公私漕運之路也寶應中堰破水涸魚啇絶行州差東海令李知遠主役脩復堰將成輒壤如此者數四勞費頗多知遠甚以為憂或説梁代築浮山堰頻有壤決乃以鐡數千萬片填積其下堰乃成知逺聞之即依其言而堰果立初堰之將壞也輒聞其下殷如雷聲至是其聲移于上流數里蓋金鐵味辛辛能害目蛟龍䕶其目避之而去故堰可成
  越僧靈澈得蓮花漏于廬山傳江西觀察使韋丹初惠遠以山中不知更漏乃取銅葉制器狀如蓮花置盆水之上底孔漏水半之則沈每一晝夜十二沈為行道之節冬夏短長雲陰月晦一無所差
  嚴武少以强俊知名蜀中坐衙杜甫袒跣登其几案武愛其才終不害然與章彞善再入蜀談笑殺之及卒其母喜曰而後吾知免為宮婢矣
  杜相鴻漸之父名鵬舉父子而似兄弟之名蓋有由也鵬舉父嘗夢有所之見一大碑云是宰相碑已作者金填其字未作者刋名于柱上因問有杜家兒否曰有任自看之記得姓下有鳥偏旁曳脚而忘其字乃名子為鵬舉而謂之曰汝不為相世世名鳥旁而曳脚也鵬舉生鴻漸而名字且前定矣況官與夀乎
  杜亞在淮南競渡採蓮龍舟錦纜之戲費金千萬杜鴻漸為都統并副元帥王縉代之鴻漸謂人曰一箇月乞索兒一萬貫錢蓋計使料多以此詰俸錢都數也代宗賜郭汾陽九花虬馬子儀陳讓者乆之上曰此馬髙大稱卿儀質不必讓也子儀身長六尺餘九花虬即范陽節度使李懐仙所獻額髙九寸毛拳如鱗頭頸鬃鬛如龍每一嘶羣馬聳耳身被九花故以為名
  郭汾陽雖度量廓落然而有陶侃之僻動無廢物每収書皮之右(⿸𠩺力)下者以為逐日須至文帖餘悉卷貯每至嵗終則㪚與主守吏俾作一年之簿所(⿸𠩺力)處多不端直文帖且又繁積吏不暇剪正隨斜曲聨糊一日所用剺刀忽折不餘寸許吏乃銛以應召覺愈于全時漸出新意因削木如半鐶勢加于折刃之上使纔露鋒榼其書而剺之汾陽嘉其用心曰真郭子儀部吏也原注言不廢折刃也時人遂效之其製益妙
  武后已後王侯妃主京城第宅日加崇麗天寳中御史大夫王鉷有罪賜死縣官簿錄鉷太平坊宅數日不能遍宅内有自雨亭子簷上飛流四注當夏處之凛若髙秋又有寳鈿井欄不知其價他物稱是安祿山初承寵遇敕營甲第瓌材之美為京城第一太真妃諸姊妹第宅競為宏壯曾不十年皆相次覆滅肅宗時京都第宅屢經殘毁代宗即位宰輔及朝士堂權爭修第舍頗為煩弊議者以為土木之妖無何皆易其主矣原注續世説明皇為安祿山起第于親仁坊敕令但窮極壯麗不限財力既成其幄帟器皿充牣其中布帖白檀牀二皆長一丈闊六尺銀平脱屏風帳一方一丈八尺于廚厩之物皆飾以金銀金飯甕一銀淘盆二皆受五斗織銀絲筐及笟籬各一他物稱是雖禁中服御之物殆不及也上令中使護役常戒之曰彼眼大勿令笑我中書令郭子儀勲伐蓋代所居宅内諸院往來乘車馬僮客于大門出入各不相識詞人梁鍠嘗賦詩曰堂髙憑上望宅廣乘車行蓋此之謂郭令曾將出見修宅者謂曰好築此牆勿令不牢築者釋鍤而對曰數十年來京城逹官家牆皆是某築祗見人改換牆皆見在郭令聞之愴然遂入奏其事因固請老
  張曇為郭汾陽從事家嘗有怪問于術者對曰大禍將至唯休退可免曇不之信及方宴席上見血有尼者聞之勸其杜門不納賓客屏遊宴曇怒而杖之其後曇言語有失汾陽銜之又屢言同列事或獨後見多值方宴罷在姬所不可白事必抑門者令通汾陽謂其以武臣輕忽已益不平後因謂公去所任吏遂發怒囚之以聞竟杖死
  李太尉光弼鎮徐北拒賊衝急總諸道兵馬征討之務皆自處置倉儲府庫軍州差補一切並委判官張傪傪明練庶務應接如流欲見太尉論事太尉輒令判官啇量將校見傪禮數如見太尉由是上下清肅東方晏然天下皆謂太尉能任人
  代宗時百寮立班良乆閤門不開魚朝恩忽擁白刃十餘人而出曰西蕃頻犯郊圻欲幸河中如何宰臣以下不知所對給事劉某出班抗聲曰敕使反也屯兵無數何不捍冦而欲脅天子去宗廟仗内震聳朝恩大駭而退因此罷議
  顔真卿為尚書左丞代宗車駕自陜府還真卿請先謁五陵孔廟而後還宮宰相元載謂真卿曰公所見雖美其如不合時宜何真卿怒而前曰用舍在相公言者何罪然朝廷事豈堪相公再破除耶載深銜之
  代宗欲相李泌元載忌之帝不得已出泌約曰後召當以銀為信忽除銀青光祿大夫泌知載敗已且相矣未幾果然
  柳相初名載後改為渾佐江西幕嗜酒好入𨞬市不事拘檢時路嗣恭初平五嶺元載奏言嗣恭多取南人金寶是欲為亂陛下不計試召必不入朝三伏中追詔至嗣恭不慮請待秋凉以修覲禮渾入泣諫曰公有功方暑而追是為執政所中今少遷延必族滅矣嗣恭懼曰為之奈何渾曰健歩追還表緘公今日過江宿石頭驛乃可從之代宗謂元載曰嗣恭不俟駕行矣載無以對元相載用李紓侍郎知制誥元敗欲出官王相縉曰且留作誥待發遣諸人盡始出為婺州刺史又曰獨孤侍郎求知制誥試見元相元相知其所欲迎謂常州曰知制誥可難堪心知不我與也乃薦李侍郎紓時楊炎在閣下忌常州之來元阻之乃二人之力也
  元伯和李騰騰弟淮王縉時人謂之四凶劉宗經執經兄弟入八元數
  李紓侍郎好諧戲又服用華鮮嘗朝回與同列入坊門有負販者呵不避李罵云頭錢價奴兵輙衝官長負者顧而言曰八錢價措大漫作威風紓樂採異語使僕者訪八錢之義答只是衣短七耳同列為言紓甚慙元載擅權多年客有為都盧緣橦歌欲諷其至危之勢覽之泣下
  鄭相珣瑜方上堂食王叔文至韋執誼遽起延入閣内珣瑜歎曰可以歸矣遂命駕不終食而出自是罷免元載敗妻王氏曰某四道節度使女十八年宰相妻今日相公犯罪死即甘心使妾為㫪婢不如死也主司上聞俄而亦賜死元載于萬年縣佛堂子中謂主者乞一快死也主者曰相公今日受些汚泥不怪也乃脱穢襪塞其口而終
  顔真卿集和政公主神道碑詩美下嫁書傳築館貴其中禮載籍稱焉漢魏已還寂寥罕嗣以蕩陵德則維其常皇唐勃興王道丕變平陽起娘子之軍于司竹襄城行匹庶之禮于宋公常樂糺匡復之師于武后皆前古之所未有其或生知禮樂周旋法度躬行婦道以懋大倫克順天經光昭懿烈名言之所莫究書記之所未聞聚衆美于一身鄰太虛而獨立者其唯和政公主乎公主姓李氏隴西成紀人皇唐𤣥宗大聖大明孝皇帝之孫肅宗文明武德大聖大宣孝皇帝之第二女帝女之崇于斯為盛今天子之同母曰章敬皇太后后之在襁褓也后父贈太尉吳君曰令珪嘗游宦蜀中使道士勾規占之規驚起曰此女貴不可言是生二子男為人君女為公主嫁于柳氏其後竟配肅宗生今上及公主神所命也厥惟舊哉公主三嵗而孤即能孺慕育于儲妃韋氏純孝過人幼而聰惠長而韶敏穠華秀整令德芬馨婉嫕發于天姿肅雍形于鑒寐奉今上以悌逹事韋妃如所生繇是特為肅宗之所賞愛至若左右圖史開示佛經金石絲竹之音繢畫工巧之事耳目之所聞見心靈之所領畧莫不一覽懸解終身不忘天寳九載春三月既望封和政公主降于河東柳潭既笄之三載矣潭周太保敏之五代孫皇唐蘄州刺史懐素之曾孫贈祕書監岑之第四子衣冠地胄輝映當朝初以美秀承家中以名聲華國道勝而貴能下善謙尊而休有烈光士林偉之解褐左内率府胄曹轉頴王府户曹陳留郡司功參軍以人門第一選尚公主拜太子洗馬亦既好合雅相敬貴雖柳侯秉彛有度能降帝女之心而公主率履由衷每抗古人之節故宗族胥睦不獨親其親先後大同莫敢私其子竭力供侍不務華采服無金翠之飾居有冰雪之容每至朔月六參朝天旅進嫣然班叙之内迴出神仙之表亦非希企之所及也洎凶羯亂常潼闗不守𤣥宗幸蜀妃后駿奔姊曰寧國公主孀嫠屏居誰或訃告乃棄其三子取其夫之乘以乘之柳侯徒行公主愧焉下而同趨者日且百里每臻坎險必先濟寧國而後從之柳侯辭公主曰我若先渉脱有危急不能俱全則棄我姊矣柳侯感歎躬負薪之役公主怡然親饋餼之事伯姒華陰楊氏太真妃之姊也貴倖前朝勢傾天下公主交無諂黷思未綢繆楊且云亡以孤見託馬嵬之役無噍𩔖焉感其一言悉力營贍男登服冕之位女獲乘龍之匹出入存恤過于己子雖其密親罔或能辨柳之親眤伯仲姑姊隱儭將迎唯恐不至糾逖疏屬撫循惸嫠繇内及外終始如一孤窮滿目榮悴殊倫居薄推厚未嘗懈倦衣服飲食等無有差互或未周嬰孩罔及每至伏臘礿祠丞嘗必具禮衣花釵之飾以躬中饋堂室之奠式燕孫謀豈無婢使姿性純儉不以迄成先聖休之寶書清問秋八月𤣥宗至蜀仍舊邑而冊公主以潭為駙馬都尉銀青光祿大夫太僕卿屬狂將興禍稱兵向闕𤣥宗親御闉闍臨視誅討駙馬率領家豎折衝張義童等鬬于門中公主及寧國彀弓迭進駙馬乘勝突刃所向無前斬馘擒生殆逾五十節使時宰具以表聞𤣥宗自繫誥示先帝懇讓莫當䇿勲遂寢今上之為元帥也躬擐甲胄率先將卒舉兩京若拾遺摧兇冦如振槁勞旋方及帑藏其空公主貿遷有無億則屢中數逾千萬悉畀縣官論者難之肅宗彌留衆皆迭侍主獨瞻依不去于旁帝有間䀌而謂之曰汝之純孝乃能至是遂賚莊一區帝愛季女曰寳貞公主因奏曰八妹未有請以賜之泣而諫焉哀動左右西陵遷⿱穴之 -- 窆上戒主曰凡厥親身之物必誠必信勿之悔焉主罄家有無以邑入千萬潛充經費上深感歎焉上既宅亮陰未忍臨政人之疾苦事之得失豈嘗私謁動必以聞上敬異之朝廷賴焉廣德元年冬上既東幸主志期扈蹕廻兵充斥咫尺不通因至荆南慰薦諸將方隅載謐職貢以修主有力焉上之在陜憂主乏匱乃命中使屢敕節度及轉運使隨主所須務令肅給主以國用罄空退而歎曰吾方竭家財以資戰士其能饕餮首冒國經唯請名香數斤施于佛寺為上祈福而已王公戚屬相携而至者藍縷膩囊襁負鱗次竭其資斧親自瞻恤聚而泣之悲感行路初次啇於頓于傳置羣盗蝟起奄及驛亭呼而犒之曉以禍福一言革面願比家奴之死靡他至今猶在緬惟罔極無所寘哀從母薛氏遺孤四人分宅居之皆俾成立萊莘兄弟盡列通班二女有行克配良士主之慈忠悉皆若是親臨稼穡躬儉節用不憚煩縟雅好組紃駙馬裳衣必親裁紩爰及子女罔衣綺紈綻新皆成主手每加訓誨惷廸檢押廣德二年春二月歸于上都諸主髙會議際夫黨覿其親族多曠周旋咸以為時經百罹粗畧可也主抗詞曰女之移天遂成他族怙貴長傲何以律人上方理定聞必不悦諸主蹶然競崇討習禮之降殺親之薄厚翕然一變職主之由夏六月才生魄屬邊𠉀不謹烽及京師城中震驚圜視無色主既彌月體未甚安曰事亟矣其入言之駙馬請間主曰吾業已行矣駙馬獨無兄乎因乘檐子直至寢殿乃悉索闕遺備陳利病以奏之上欣然嘉納所言未䆒傍或負來因爾退歸遲明誕育展轉怊悵不能彌忘時屬炎暍𤍠病有加聖情憂軫起坐失次天醫内官相繼旁午彼蒼不惠以其月二十有五日辛卯薨于常樂坊之私第春秋三十有六嗚呼皇上友愛天深痛毒兼至砉然一呌聲淚俱咽哀動木石豈伊人倫漣漣孔懐如失于臂曰予此妹國之鴻寳方期同樂云如何殂嗟哉天實為之胡寧忍予乃輟朝三日命京兆尹監䕶喪事一以官供務從優厚柳侯掐膺永悼氣索神傷心苦而忽然忘生泣盡而繼之以血況乎五男三女或齔或孩呼阿母而哭無常聲籲昊天而仁覆永絶哺以滋㫖嗌而莫就其為酷痛曷愈子斯以是思哀哀可知矣自朝及野知與不知聞之失聲罔不震悼棧有青牛素服轅軛主之薨也踣地哀鳴仰天屑淚三日不秣畜猶若是臣僕可知主之將薨馭馬先殞捐館之夕游神別墅乘之周麾徧勞憗遺俾屏不逮田客兼從數騎乆已云亡衆皆驚起髣髴猶見雖所憑則厚而精氣何多主于駙馬大義敦肅不恃俔天之貴每極家人之禮駙馬雅性夷簡恬于名利願究衞生之經庶臻乆視之道主志深婉順始慕真宗故于他時並受法籙嘗謂之曰易崇積善詩貴起予不以忠孝數事迭相告勗者則心有慊焉率而行之曷嘗廢墜又以為死生恒理先後之間若幸啟手足必當禭我以道服瘞我于支提往來行言時見存恤則所懷足矣子若不諱我若此身未亡酒掃塋壠出入窀穸奉君周旋噫嘻于斯之時以為謔浪豈悟今者皆符昔言有司奉詔將厚其禮駙馬疏陳皆𫎇允許粵以秋八月十九日甲申其男試太常少卿賜紫金魚袋晟鴻臚少卿暈試祕書丞賜紫金魚袋杲試殿中丞昱及三女等䖍窆公主于萬年縣義豐之銅人原從理命也嗚呼風詠褧裳史稱彤管纖微之善載籍猶稱況乎七葉帝女分形歸妹貴能逮下忠以導君躬德言容功之美服女師母儀之訓訂之緜古孰與我京昔馬遷著記謂之實錄有道見述亦云無愧某學于舊史少識前載厯考往代釐降之盛未有如公主者焉雖壷則家風每挹如賓之敬而勤崇垂懿敢忘傳信之辭銘曰穠矣公主𤣥元之緒聖皇之孫肅宗之女今上之妹生人之矩德言容功義仁孝忠温良恭儉敬讓𢎞通率履弗越髙明有融下嫁于柳猗那自乆金石著盟瑟瑟斯友家道以正人倫斯厚鳯凰于飛梧桐是依雝雝喈喈福祿攸歸和樂既孺德音莫違麟之趾定振振子姓方紹母師奄摧邦令一人痛毒九有悲詠詔葬于何銅人之阿支提鬱起宰樹誰過空餘好合來往滂沱
  永泰中大理評事孫廣著嘯㫖一篇云其氣激于喉中而濁謂之言激于舌端而清謂之嘯言之濁可以通人事逹情性嘯之清可以感鬼神致不死故太上老君授南極真人真人授廣成子廣成子授風后風后授務光務光授舜舜演之為琴以授禹自後或廢或續有晉大行仙君孫公得之以得道無所授阮嗣宗所得少分其後不復聞矣按髙氏緯畧嘯有十五章一曰權輿二曰流雲三曰深溪虎四曰髙柳蟬五曰空林鬼六曰巫峽猿七曰下鴻鵠八曰古木鳶九曰龍吟十曰動地十一曰蘇門孫登隱蘇門山所作也十二曰劉公命鬼仙人劉根所作也十三曰阮氏逸韻阮籍所作也十四曰正章十五曰深遠極大非常聲也畢盡五音之極而大道備矣廣云其事出道書余按人有所思則長嘯故樂則詠歌憂則嗟嘆思則嘯吟詩云有女仳離條其嘯矣顔延之五君詠云長嘯若懐人皆是也廣所云深溪虎古木鳶狀其聲氣可知矣若太上老君相次傳授舜演為琴崇飾過甚余不敢聞也按詩箋云嘯蹙口出聲也成公綏嘯賦云動唇有曲發口成音而今之嘯者開口卷舌畧無蹙舌之法孫氏云激于舌非動唇之謂也天寳末峨眉山道士姓陳來遊京師善長嘯能作鼓霹𮦷之引初則聲發調暢稍加㪚越湏臾穹窿砰磕冩雷鼓之音忽復震駭聲如霹𮦷聞者莫不傾慄
  至德二年敕天下州縣重定酤酒隨月納税建中二年更加青苖大歴初税每十文三年加五文敕以御史大夫充使其後割歸度支使
  開元已前有事于外則命使臣否則止罷自置八節度十採訪始有坐而為使者其後名號益廣大抵生于置兵盛于興利普于銜命于是為使則重為官則輕故天下佩印有至四十者大歴中請俸有至百萬者在朝有太清宮太微宫度支鹽鐵轉運知匭宮苑閑廐左右廵分案監察館驛監倉監庫左右銜外任則節度觀察諸軍押蕃防禦團練經畧鎮遏招討𣙜鹽水陸運營田給納監牧長春宮有因時而置者則大禮禮儀禮會刪定三司黜陟廵撫宣慰推復選補會盟冊立弔祭供軍糧料和糴此其大畧經置而廢者不錄宦官内外悉謂之使舊為權臣所綰州縣所理後屬中人者有之
  大厯中刑部𭅺中程皓家在相州宅前有小池有人造劒于池内淬之池魚皆死余家井中有魚數十頭因有急家人以藥臼投之信宿魚皆浮出知魚亦畏鐵焉大厯末北方有白虹夜見東西屬地封演曰凡虹見皆當日之衝朝見則在西常與日相近不差分毫今此虹見之時日在癸則虹見當在丙常時虹影穹崇舉目而望今虹在北又可平視知日在北方去兹遠矣畧計此當在斗極之北斗極天中也故北方可得而見而日更在虹之北又甚遼闊故北方不得而見之
  苖夫人其父太師也舅張河東也夫延賞也子𢎞靖也壻韋太尉也近代衣冠婦人之貴無如苖氏者





  唐語林卷五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語林>



  欽定四庫全書
  唐語林卷六
  宋 王讜 撰
  補遺起徳宗至文宗
  徳宗降誕日内殿三教講論以僧鑒虚對𮧯渠牟以許孟容對趙需以僧覃延對道士郄惟素諸人皆談畢鑒虚曰諸奏事云𤣥元皇帝天下之聖人文宣王古今之聖人釋迦如來西方之聖人今皇帝陞下是南瞻部洲之聖人臣請講御製賜新羅銘講罷徳宗有喜色徳宗降誕日三教講論儒者第一趙儒第二許孟客第三𮧯渠牟與僧覃延嘲謔因此承恩也渠牟薦一崔阡拜諭徳為侍書於東宫東宫順宗也阡觸事面牆對東宫曰臣山野人不識朝典見陛下合稱臣否東宫曰卿是宫寮自合知也
  李丞相泌謂徳宗曰肅宗師臣豈不呼陛下為□郎案□字字書無之疑誤聖顔不悦泌曰陛下天寳元年生向外言改年之由或以𢎞農得寳此乃謬也以陛下此年降誕故明皇帝以天降之寳因改年號為天寳也聖顔然得大悦又韋渠牟曽為道士及僧徳宗問卿從道門本師復是誰渠牟曰臣師李仙師仙師師張果老先生肅宗皇帝師李仙師為仙帝臣道合為陛下師由跡微官卑故不足為陛下師渠牟亦效李相泌之對也
  趙涓為監察御史時禁中失火火發處與東宫相近代宗疑之涓為巡使俾令即訊涓因厯壖囿按據迹狀乃上直中官之火所致也既奏代宗稱賞徳宗時在東宫常感涓究理詳明及刺之州年考既深與觀察使韓滉不相得滉奏免涓官得宗見名謂宰相曰豈非永㤗初御史趙涓乎對曰然即日拜尚書左丞
  司徒鄭貞公毎在方鎮公之陳設器用無不正備宴犒未嘗刻簿其平居奉身過於儉素中外婚嫁甚多禮物皆經處畫公與其宗叔太子太傅綱居昭國防太傅第在南出自南祖司徒第在北出自北祖時人謂之南鄭相比鄭相司徒堂兄文獻公前後相徳宗亦謂之大鄭相小鄭相焉
  徳宗西幸馬一號神智驄一號如意騮
  王承昇有妹國色徳宗納之不戀宫色徳宗曰窮相女子乃出之敕其母兄不得嫁進士朝官任配軍將親情後適元士㑹以流落終
  顔魯公嘗得方士名藥服之雖老氣力壯健如年三四十人至奉使李希烈春秋七十五矣臨行告人曰吾之死固為賊所殺必矣且元載所得藥方亦與吾同但載貪甚等是死而載不如吾吾得死於忠𫆀於是命取席固圜其身直立一躍而出又立兩藤倚子相背以兩手掘其倚處懸足㸃空不至地三二寸數千百下又手按牀東南隅跳至西北者亦不啻五六乃曰既如此疾焉得死吾𫆀異日幸得歸骨來秦吾姪女為裴郾妻者原註郾即魯公之親表姪此女最仁孝及吾小青衣剪綵者頗善承事是時汝必與二人同啓吾棺知有異於常人之死爾如穆䕶原注穆䕶即魯公男碩之小名也天性之道難召至此至秦州責希烈反逆無狀竟不取以面目相見亦不敢以兵刃相恐潛命獻食者送空器而已翌日賊令官翌來縊之魯公曰老夫受之及服藥皆有所得若㫁吭道家所忌今贈使人一黄金及吾死之後但割吾他支節為吾吭血以給之死無所恨耳曰使人悟慧如此不事明天子反事逆賊何所圖也官翌從其言至明年希烈死蔡使陳仙竒奉魯公䘮歸京猶子顔峴實從栁常侍與裴氏女及剪綵同迎䘮於鎮國仁寺咸遵還㫖啓棺如生原注栁製魯公挽歌嗣曰殺身終不恨歸䘮遂如生
  顔真卿為平原太守立三碑皆自撰書其一立於郡門内紀同時臺省擢授諸郡者十餘人其一立於郭門之西紀顔氏曹魏時顔裴髙齊顔之推具為平原太守至真卿凡三典兹郡其一是東方朔廟碑鐫刻既畢屬禄山亂未之立也及真卿南渡蕃㓂䧟䧟州人埋匿此碑河朔克平别駕其子晁好事者也掘碑使立於廟所其二碑求得舊文買石鐫勒樹之郡門時顔任撫州子晁拓三碑木寄之顔經艱難對之愴然曰碑者往年一時之事何期大賢再為修立非所望也即日専使送書至平原致謝子晁後至官刺史兼御史大夫
  天寳初有范氏尼者知人休咎顔魯公妻黨之親也魯公尉醴泉日詣范問曰某欲就制科試乞師姨一言范尼曰顔𭅺事必放自後一兩月朝拜但半月内慎勿與國外人争競恐有譴謫魯公曰官身盡五品身著緋衫帶銀魚兒子得補齋𭅺其望滿矣范仲指座上紫絲布食單曰顔郎衫色如此其功業名節皆稱是過七十已後不須若魯公再三窮詰之范曰顔𭅺聰明過人問事不必到底逾日大酺魯公制科髙第授長安尉遷監察御史因押班責武班中喧嘩者命小吏禄奏次即哥舒翰也翰時有新破石壁城功泣訢明皇坐魯公輕侮大臣貶蒲州掾及魯公為太子太傅使蔡歎曰范師之言吾命懸於賊庭必矣
  建中初關播為給事中尉以諸司甲庫皆事胥史所掌為𡚁頗久因播議用士人知之為之掌庫
  興元中有知馬者曰李㓜清暇曰常取適于馬肆有致悍馬于肆者結鏁交結其頭二力士以末來支者頤三四輩執撾而從之馬氣色如將噬有不可馭之狀㓜清逼而察之訊于主者且曰馬之惡無不具之將貨焉唯其所酬耳㓜清以二萬易之馬主尚慙其多既而聚觀者數百軰訝㓜清之决也㓜清曰此馬氣色駿異之骨徳度非凡馬是必主者不知馬俾雜駑軰槽棧陷敗狼籍刷滌不時芻秣不適蹄日蹂奮蹇破唐突志性之塞終不可乆無所顧賴發而為狂躁則無不為也既晡觀者少間乃别市一新絡頭㓜清自持徐徐而前語之曰爾材性不為人知吾為汝易是鏁結雜穢之物馬弭耳引首㓜清自負其知乃清沭剪飾别其皂棧異其芻秣數日而神氣一小變踰必而大變志性如君子步聚如俊乂嘶如龍顧如鳯乃天下之駿乗也
  嗣曹王臯有巧思精於器用為荆州節度使有羈旅士持二羯皷棬謁臯臯見棬曰此至寳也指鋼匀之狀賓佐皆莫曉臯曰諸公未必信命取食拌自選其極平者遂量重二棬于拌心油注棬中滿不浸漏其吻合無隙臯曰此必開元中供御棬不然無以至此問其所自客曰某先人在京中得于髙力士家之衆服其識賓府潛問客直有幾何答曰不過二百五十及遺財帛器物其直果稱焉張敦素夷堅録云宗正卿李琬善羯皷有士子以雙鐡棬賣之還二十緡其人怏怏琬復資之客有怪其厚價琬乃取一盤底至平者以二棬重重安盤中灌水其中曽無泄漏琬曰至精所至其貴在兹某案南卓𭅺中羯皷録但云李卿妙于羯皷不言有得棬事則敦素之言非耶
  宋沇為太常丞毎言諸懸中磬亡墜至多補之者又乖律吕忽因於光宅佛寺待漏聞塔上之聲傾聴久之朝𢌞得止寺舍問寺主僧曰上人塔上鐸皆知所自乎曰不能知之曰某聞有一是近制某請一人循鈴索厯扣以辨之可乎初僧難後許乃扣而辨焉寺衆即言往徃無風自揺洋洋有聲非此也耶沇曰是也必因嗣祭考本懸鍾而應也因求摘取而觀之曰此姑洗編鐘耳且請獨綴于僧庭歸太常令樂人與僧同臨之約其時彼扣本樂由此果應之遂購而獲又曽送客至通化門逄度支運乗駐馬俄頃忽草草揖客别乃隨乗至左石門認一鈴亦言編鐘也他人但見鎔鑄獨工不與衆者埓莫知其餘及配懸音形皆合其度異耳
  貞元中張茂宗尚義章公主贈鄭公主諡之為貞穆有司擇日䇿論唐已來公主即有追封者未有加諸者公主追諡自此始也
  貞元十二年六月乙丒始以竇文瑒為左神䇿䕶中尉霍仙鳴為右神䇿䕶中尉某月又以張尚進為神武中䕶軍左右辟仗使之如也
  貞元中賈全為杭州于西湖造亭為賈公未五六十年廢案卷五一條杭州房琯為鹽官令于縣内鑿池溝亭曰房公亭後廢全與此條相𩔖當是編輯者以賈全事誤作房琯而王讜采據各書遂兩者之今無可參校亦姑並存
  貞元中𭅺史牟為𣙜鹽使有表生二人自鄜水來謁其母仍使子齎一青鹽枕以奉牟牟封枕付庫杖殺二表生
  徳宗非時召拜吳湊為京兆尹便令赴上疾驅請客至府已列筵矣或問何速吏曰兩市日有禮席舉鐺釡而取之故三五百人之饌常可立辨
  韓臯自中書舍人除御史丞西省故事閣老改官則詞頭次送以舍人是時呂渭草敕臯憂恐問曰僕有何命渭不告臯却之曰與公俱佐降乃告之臯又欲訴宰相渭執之奪其象笏恟恟至午後三刻乃上
  徳宗復京師賜勲臣第宅妓樂李令為首渾侍中次之馬司徒面斥李懐光徳宗正色曰惟卿不合斥人惶恐而退李令聞之請全軍自備資糧以討凶逆因此李馬不平李令常為制將至西川與張延賞有隙及延賞作相二勲臣在朝徳宗常令韓晉公和解宴樂則宰臣盡在而太常教坊音樂皆至恩賜酒饌相望於路張李二家日出無音樂之聲金吾必奏俄頃有中使來問大臣今日何不舉樂
  韓晉公聞徳宗在奉天以夾練囊緘茶末使歩以進又發軍食常自負米一石登舟大將以下皆運一日之中積載數萬斛後大修石頭五城召𥙷迎駕子弟時論疑之張鳯翔鎰聞難盡出所有衣服並其家鈿釵枕鏡列於小㕔將獻行在俄頃後阮火起妻女出而鎰從判官田承之得出匿村舍中數日稍定會鋊家知之走告軍中計議迎鎰遂遇害
  徳宗幸奉天朱泚自率兵至于城下有西湖寺僧䧟在賊中僧甚機巧教泚造攻城雲梯其髙九十餘尺上施板屋樓櫓可以瞰城中渾中令李司徒奏曰賊鋒矢既盛雲梯又壯縱之恐不能禦及其尚逺請以銳兵挫之遂出師五千束緼居後約戰酣而燎風逆不能舉火二公酹酒祝之詞氣慷慨士百其勇須㬰風回舉火縱之鼓譟而進梯遂蕩盡徳宗御城樓以觀衆呼萬嵗朱泚䧟京師天子幸盩厔梁洋喬琳侍從至南谷口奏徳宗曰臣為陛下仙遊寺出家以禳灾上甚喜惜其去不能阻及聼之至仙遊不踰月入京師持盃乞匄人有布施者琳獻之曰尚有常施後反為泚作吏部尚書知選事有選人通官云不之便又戲云只公此選得穩便否泚敗上親㸃逆人簿至琳上曰與卿平背分深盩厔相舍甚欲赦卿其如法何持盃判官言選猶在耳當時戲談時朕於爾時惶惶也左右喝琳付法
  李相國揆以進士調集在京師聞宣平坊王生善筮往問之王毎以鏹五百决一局而來者甚多自辰及酉有未筮而空返者揆持一縑晨往生為之開卦曰君非文字之選乎當河道之一尉揆負才與門籍不宜為此頗忿而去生曰君無怏怏自此數月當拜左拾遺前事固不凖也揆怒未解生曰若事騐後一過我揆以書判不中第補汴州陳留尉以生之生有徴復詣之生於几下取一卷書以授之曰君除拾遺可視此書不爾當有大咎得而藏之既至陳留時採訪使倪若水以揆才品族望留假府職㑹郡有事須上請擇與中朝通者無如揆乃請行關中郡府上書姓李皆先謁宗正璆適遇上尊號璆請為表三通以次上之明皇召璆曰百官上表無如卿者璆頓首謝曰此非臣所為是臣從子陳留尉揆所為乃召揆時揆寓於逺房盧氏姑之舍子弟聞召且未敢出及知上意欲以推澤遂出既見命宰臣試文詞時陳黄門為題目三篇其一曰紫絲盛露嚢賦二曰荅吐蕃書三曰代南越獻白孔雀表既封請曰前二首無所恨後一首或有所疑願得詳之乃許塗八字旁注翌日授左拾遺旬餘乃發王生書三篇皆在其中而塗注者亦如之遽往宣平里訪王生不復見矣
  徳宗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炎盧杞為宰相皆奸邪用事樹立朋黨以至天子播遷宗社幾覆徳宗懲輔相之失自是除拜命令不專委於中書凡奏擬用人十阻其七貞元以後宰相備位而已毎擇官再三審覆事多中輟貞元三年八月中書省無舍人毎有詔䇿宰相追他官為之及兵部侍𭅺陸䞇知政事以上艱於選用乃上疏論之
  盧𣏌除虢州刺史有奏虢州有官豬數千常為人患徳宗曰可移沙苑𣏌對曰同州豈非陛下百姓為患一也豬非無用之物與人食之為便徳宗嘆曰卿里虢州而憂他郡百姓宰相才也由是有意於相
  裴延齡恃恩輕躁班列懼之惟顧少連不避延齡嘗畫一鵰羣鳥噪之以獻上知衆怒益信之而竟不大用相國竇參之敗給事中竇申配流徳宗曰吾聞申欲至人家則鵲喜遂賜死參貞元壬申三月居光福里第月夜間歩中庭有寵妾上清者曰今欲啓事郎須到堂前方敢言之亟上堂上清曰庭樹上有人請為避之竇公曰陸贄乆欲傾奪吾權位有人在庭樹上吾死之將至具奏與不奏皆受禍必宻死於道路安之流中不可多得身死家破汝定為宫婢聖君如顧問當為我辭上清泣曰誠如是生死以之竇公下階大呼樹上人應是陸贄使來能全老夫性命敢不厚報其人遂下乃衣纕籭者曰家有大䘮貧甚不辦葬禮伏知相公推心濟物所以卜夜而來參曰某罄所有當封絹千匹而已方具修廟家資今以為贈其人曰請左右齎所賜絹擲於墻外某於街中𠉀之參依其言翌日執金吾先奏之徳宗怒曰卿交通節將畜養俠刺位崇台鼎更欲何求參頓首曰臣起自布衣小才官已至貴皆陛下奬援實不因人今不幸至此乃仇人所為爾中使下殿宣卿且歸賜第侯進止越月貶郴州别駕會宣武節度劉士寧通好於郴州觀察使上聞徳宗曰交通節度將信而有徴乃流參於驩州以籍其家未逹流所詔賜自盡上清果𨽻掖庭後數年善應對能煎茶在帝左右徳宗曰宫内人數不少汝最了事從何得至此上清對曰妾本故宰相竇參女奴竇參家破填宫得侍上徳宗曰竇某罪不止養俠刺亦甚有贓汚前納官銀器至多上清流泣而言曰竇參自御史丞厯度支戸部鹽鐡三使至宰相首尾六年月入數十萬前後非時賞賜甚厚迺者郴州送所納官禄物皆是恩賜當部録日妾在郴州親見州縣希贄意旨盡刮去所進銀器上刻藩鎮官銜姓名誣為贓物乞陛下騐之於是宣索竇參没官銀器覆其刻處皆如上清言徳宗又問蓄養俠刺事上清曰本實無此悉是陸贄陷害使人為之徳宗怒陸曰者獠奴我脫却伊緑衫便與紫著又常喚伊作陸九我任使竇參方稱意次須教我枉殺却及至權入伊手其為軟弱甚於泥團乃下詔雪參時裴延齡探知陸贄恩衰恣行媒孽竟受譴不迴後上清賜敕度為道士終嫁為金忠義妻世以陸贄門生多位顯者不敢説故此事絶無人知
  裴佶常話有姑夫為官朝有望佶至其居謁之㑹退朝浩歎曰崔昭何人衆口稱美此必行貨賂者也如此安得不亂言未訖門者報曰夀州崔使君侯姑夫怒目門者將鞭之良久束帶强出須㬰命茶甚急又命饌又令秣馬飯僕佶曰前何倨後何恭及入門有喜色揖佶而曰憇外舍未下階出懐中一𥿄乃贈官絁千匹
  李司徒勉為開封縣尉特善捕賊時有不良試公之寛猛乃潛納人賄俾公知之公召告吏卒曰有納其賄者我已知之任公等自陳首不得過三日過則舁櫬相見其納賄不良故逾限而忻然自齎其櫬公令取石灰𣗥刺置於中令不良入命取釘釘之送汴河訖乃請見亷使亷使亷賞久之後公為大良節度使人問公曰今有官人如此如何待之公曰即打腿
  盧舍人羣盧給事𢎞正相友善羣清痩古淡未嘗言朝市𢎞正魁梧富貴未嘗言山水羣日飲髙臥制詔多就宅草之𢎞正未嘗在假告有賓客皆就省相見一日雪中羣在假𢎞正將欲入省因過羣羣方道服於南垣茅亭望山雪促命延入羣曰盧六盧六曽莫我何也𢎞正曰月限向滿家食相仍且詣宰府以求外任羣曰奔走權門所不忍視臘酒一壺能共醉否𢎞正曰切欲詣省羣又呼侍兒曰盧六待去早來藥糜宜匀越器中我與給事公對食𢎞正曰不可今旦犯冷已買血蒜𡙡餐矣
  劉太真為陳少游行狀比之齊桓晉文時議喧騰後坐貢院用情造責前事貶信州刺史
  韋太守之在西川凡軍民將有婚嫁則以熟綿衣給其夫以銀泥衣給其妻又各給錢一萬死葬稱是精訓練待之如敬客極其聚歛軍府浸盛而民困矣晚年終至劉闢之亂天下譏之
  劉闢初有心絶人自外至輙闢而吞之同府崔佐特碩大闢據地而吞背列血流獨盧文若至不吞故後自惑國子司業韋聿者臯之兄也朝中以為戲弄或言九宫休咎聿曰我家白方常在西南二十年矣權相為舍人以門望自處常戲同僚曰未嘗以科第為資鄭雲逵謔曰更有一人盧問誰答曰韋聿滿座皆笑
  汴州相國寺言佛像有流汗劉元佐遽命駕自持金帛以施日中其妻亦至明曰復起齋場由是將吏啇賈奔走道路如恐不及因令官為簿書以籍所入十日乃閉寺門曰汗止矣所得葢鉅萬計以贍軍
  崔膺性狂張建封愛其文引為客隨建封行營夜中大呌驚軍軍士皆怒欲食其肉建封藏之明日置宴監軍曰某與尚書令彼此不得相違建封曰唯監軍曰某有請請崔膺建封曰如約逡巡建封又曰某有請亦請崔膺坐中皆笑乃得免
  李實為司農卿督責官租蕭祐居䘮輸不及期實怒召至租車亦至得不罪㑹有賜與當謝狀秉筆者有故未至實乃曰召衣齊衰者祐至立為草狀實大喜延英靣薦徳宗令聞䘮期屈指以待及除服日以處士拜拾遺祐有文章喜書畫好彈琴其㧞擢乃爾然耳
  鄭雲逵與王彦鄰嘗有求之醫誤造雲逵診曰曰熱風客又請藥方雲逵曰藥方即不如東家王供奉客驚而去自是京城目乖宜者為𤍠風
  王仲舒為𭅺中與馬逄友善毎責逄曰貧不堪之何不求碑誌相求逄笑曰適見人家走馬呼醫立可得也許尚書孟客與宋濟為布衣交及許知舉宋不中第放榜後許自愧累請人致意兼令門生就見宋乃謁許深謝之因置酒酣乃曰某今年為國家取卿相時有姚嗣及第數日卒乃起慰許曰邦國不幸姚公令薨謝鄭昈性通脫與諸甥姓談笑無間㑹𬒳飄瓦所擊頭血淋漓兩玉簪俱碎家人惶遽來視外甥王某在後至曰二十舅今日頭璧俱碎昈大呌曰我不痛裏傷命酒酣飲盡欲
  顧况從辟與府公相失揖出幕况曰某夢口與鼻争髙下口曰我談今古是非爾何能居我上鼻曰飲食非我不能辨眼謂鼻曰我近鑒豪端逺察天際惟我當先又謂眉曰爾有何功居我上眉曰我雖無用亦如世有賓客何容主人無節不成之儀若無眉成何面目府悟其譏待之如初又舊説顧况與韋夏卿飲酒時金氣已殘夏卿請席徴秋後意曰寒蟬鳴或曰班姬扇既而况云馬尾衆哂之曰此非在秋後乎
  𭅺中故事吏部郎中二廰先南曹次廢置刑部分兩賦其制尚矣舊部吏部為南省舍人考功曹支為振行比部得廊下食以飯從者號曰比盤二十四曹呼左右司為都公省中語曰後行祠屯不博中行都門中行刑部不博前行駕庫故事度支𭅺中判入員外判出侍𭅺總統押案而已乾元已後始為使額郎官當直發敕為重水部員外劉約直宿㑹河内犯凶配流嶺表夜發敕符直宿令史又不更事惟下嶺表不下河北旬月後本州聞後約遂出官貞史未有郎官四人自行軍司馬賜紫而登𭅺署省中謔為四君子
  𭅺士元詩句清絶絶輕薄好為劇語毎云郭令公不琴馬鎮西不入茶田承嗣不入朝馬如此語之曰𭅺中言燧不入茶請左顧為設也即依期而往時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層布於巨胡餅隔中以椒豉潤以酥入爐迫之後肉半熟食之呼為古樓子馬晨起啖古樓子以佇士元至馬喉乾如窯即命急烹茶二十飲十餘甌士元已老虚冷腹脹屢辭馬輙曰馬鎮西不入茶何遽辭也如此又七甌士元固辭而起及馬氣液俱下因病數旬馬乃遺絹二百匹
  貞元初穆寧為和州刺史其子故宛陵尚書及給事列侍寧前時穆家法最峻寧命諸子直饌稍不如意則杖之諸子至直日必探求珍異羅列鼎爼或未中意未嘗免笞箠一日給事直饌鼎前有熊白及鹿脩曰白肥而修瘠相滋其宜乎遂試以裹修改進寧果再飯宛陵與諸季視之喜形於色曰非惟免笞兼當受賞寜飯訖曰今日誰直可與杖俱來有此佳味奚進之晩
  寶應中員外𭅺竇庭芝分司東都敬事卜者葫蘆生言吉凶多中往來甚頻一日入門甚嘆惋庭芝問之曰君家大禍將至舉族無遺𩔖庭芝惶恐問問所以避之者云非遇黄中君鬼谷子不可救然黄中君難見但見鬼谷子當無患矣具説形貎服餙令浹旬求之於是竇與兄弟羣從泊妻子奴僕曉夕求訪於洛下時李鄴侯居憂於河清縣騎驢入洛至中橋南遇大尹避道驢驚逸而走徑入庭芝所居與僕者共造其門值車馬將出忽見鄴侯皆驚視之俄有人出云此是分司竇員外宅所失驢收在馬厩請客入座員外嘗願修謁如此者數四不獲已就其第庭芝出降堦而拜延接慇懃遂至信宿至於妻孥咸備家人之禮數日告去贈送甚厚但云貴逹之日願以一家為託鄴侯居於河清信使旁午於道原注庭芝初與鄴侯相值葫蘆生⿺辶䖏至其家云既遇此人無復憂矣及朱泚之亂庭芝方為陜府觀察徳宗幸奉天遂降賊平徳宗首命誅之鄴侯自南嶽徴回因第賊臣罪狀請庭芝減死上不許云卿以為寜王姻黨乎原注庭芝姊為寧王妃鄴侯俱白以舊事上乃原其罪鄴侯始奏上宻使中官夜乗𫝊陜州問之與庭芝云符合徳宗曰黄中君葢我也謂卿為鬼谷子何也原注或云李氏之先君靈城在清谷前濁谷後恐以此言之
  竇相易直㓜時名秘家貧就業田里其師事老叟 -- 臾 ?有道術而人不知一日或風雪暴至學童皆不果歸宿於漏屋下天寒爭近火唯竇相寢於榻夜深方覺叟 -- 臾 ?撫公令起曰竇秘君後為人臣貴夀之極勉自愛也及徳宗幸奉天易直方舉進士亦隨駕西行乘一蹇驢至開逺門路隘門將闔公懼勢不可進聞一人叱驢兼箠其後得疾馳而出顧見一黒衣卒呼曰秀才他日莫忘閭倩及拜相訪得其子提挈累至大官
  趙璟盧邁二相皆吉州旅客人人呼趙七盧三趙相自微而著葢為是姚廣女婿姚與獨孤問俗善因託之得作湖南判官累授官至監察蕭復相代問俗為潭州有人又薦於蕭蕭留為判官至侍御史蕭入主留務有美聲聞於徳宗遂兼中丞為湖南亷使及李泌入相不知之俄而除贊璟既罷任遂入京李元素知璟湖南政事多善意甚慕之璟閒居慕靜深巷杜門不出元素訪之甚頻元素乃是泌相之從弟也璟因其相訪引元素於青龍寺謂之曰趙璟亦自有官職誓不敢怨他人也非偶然耳蓋得於日者焉遂同訪之問元素年命謂之曰公亦富貴人也元素因自負言不言於泌相兄也徳宗忽記得璟賜拜給事中泌相不測其由㑹有和戎使事出新相闗播為大使張薦張式為判官泌因乃奏璟為副使未至西蕃右丞有闕宰相上名徳宗曰趙璟堪為此官進拜右丞不數月遷尚書左丞平章事五年薨於位此乃吉州旅人趙七𭅺之變化也
  苖晉卿困於科舉一年似得復落春時擕酒乘驢出都門藉草而眠既覺有老父坐於傍因以餘杯飲之老父媿謝曰𭅺君縈悒耶要知前事乎晉卿曰某應舉已久有一第乎曰大有事但問之苗曰某久窮羨一郡寜可及乎曰更向上亷察乎曰更向上苖乘酒遂曰將相乎曰更向上苖怒而不信因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言曰將相更向上天子也老父曰真者不得假者即得苖以為怪誕揖之而去後果為將相及徳宗崩攝冢宰三日
  司空曾為楊丞相炎判官故盧新州見之欲出之公見桑道茂道茂曰年内出官官名遺忘福夀果然
  盧華州予之堂舅氏也常於元載宅門見一人頻至其門上下瞻顧盧疑其人乃邀以歸且問元相何如曰新相將出舊者湏去吾已見新相矣一人緋一人紫一人街西住一人街東住皆慘服也然二人皆身小而不知姓名不徑旬日王元二相下獄徳宗以劉晏為門下楊炎為中書外皆𫝊説必定疑其言不中時國舅吳凑見王元事訖因賀徳宗而起之曰新相欲用誰人徳宗曰劉楊凑不語上曰五舅意如何言之無妨吳曰二人俱曽用也行當可見陛下何不用後來俊傑上曰為誰吳乃奏常衮及某乙翌日並用拜二人為相以代王元果如其説緋紫短小街之東西無不驗者
  桑道茂之門有一嫗無所知大開卜肆自桑而卜囬者必曰嫗於桑門賣卜必有異也筮畢必來覆之桑言休則嫗言咎桑言咎則嫗言休厥後中否嫗桑各半長安風俗貞元侈於遊宴其後或侈於書法圖畫或侈於博奕或侈於卜呪或侈於服食各有自也
  順宗時五坊鷹犬恣横州縣不能制多於民間張𦊨罘或有誤傷一鳥雀者必多得金帛乃止時謂供奉鳥雀劉禹錫為屯田員外𭅺旦夕有騰超之勢知一僧有術數寓直日邀至省方欲問命報韋秀才在門外不得已見之令僧坐(⿱𥫗亷)-- 簾下韋獻卷已略省之意色頗倦韋覺告去僧吁嘆良久曰某欲言員外心不愜如何員外後遷乃本曹𭅺中也然湏待適來韋秀才知印處置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大怒揖出之不旬日貶官韋乃處厚相二十餘年在中書禹錫轉為屯田𭅺中
  韋崖州執誼自㓜不喜聞嶺南州縣拜相日出外舍一見州郡圖遲廻不敢看良久臨起誤視乃崖州圖後竟貶於此
  裴晉公度少時羇寓洛中常乘驢入皇城上天津橋時淮西用兵已數年矣有二老人傍橋柱立相語云蔡州用兵日乆徴發正困於人未知何時得平定忽覩裴公驚愕而退有僕携書囊後行相去稍逺聞老人云適憂蔡州未平須待此人為將既歸其僕白之裴曰見我龍鍾相戲爾其秋東府鄉薦明年登第及為相請討伐淮西遂平後守洛時對客每話天津橋老人事
  裴中令應舉詣葫蘆生問命未之許謂無科級之分試日排髙上門人馬擁併見一婦人𩔖賈客之妻從女奴皆衣服鮮潔挈一合以紫帕封女奴力勌置於門闑門闢失婦人所在合復在闑傍公以衫裾衛之意為他人所購冀其主復至舉人悉集公獨在門日晏終不去乆之婦人方悲號公詰其寃抑以狀答曰夫犯刑憲其案已圓在朝夕某家素豐蓄一寳帶會有能救䕶者與數萬緡至羅錦悉不取唯須此帶今早晨親遣女使更持送忽失所在吾夫不免矣公識其主即以予之婦人再拜泣謝而去試不及免罷一舉他日復訪葫蘆生生見公驚曰君非去年相遇者耶君將來及第兼位極人臣葢近有隂德
  裴晉公為盜所傷𨽻人王義扞刃死之乃自為文以祭之厚給妻孥是嵗進士為王義傳者甚衆
  皇甫湜氣貌剛質性褊直為尚書郎乘酒使氣忤同列及醒不自適求分務洛都值洛中仍嵗乏食正郎滯曹不遷俸甚微困悴甚常因積雪門無轍迹㕑突無煙裴晉公保釐洛宅人有以為言者由是辟為留府從事公常優容之先是公討淮西日恩賜鉅萬貯於集賢私第公素奉佛因盡捨所得再修福先寺既成將請白居易為碑湜曰近捨湜而逺徴白信獲戾於門下矣公曰初不敢以仰煩慮為大手筆見拒是所願也因請斗酒而歸獨飲其半乘醉揮毫立就又明日絜本以獻文思髙古字復怪僻公尋繹乆之歎曰木𤣥虚郭景純江海之流也原注其碑在寺西北廊王石幢院洛中人家往往有本命小將以車馬繒綵器玩約千餘緡酬之湜省書擲於地面叱小將曰寄謝侍中何相待之薄也湜之文非常流之文也曽與顧況為集序外未常造次許人者請製此碑葢受恩深厚耳其詞約三千餘字每字三匹絹更減五分錢不得小校具以白公笑曰真不羈之才立遣依數酬之原注其字共三千二百五十有四計送絹九千七百六十有二後寺之老僧曰師約者細為人説其數亦同自居守府及湜里第輦負相屬洛人聚觀之湜褊急之性獨異於人常為蜂螫手指因大躁忿命奴僕及里中小兒箕斂蜂窠以厚價購之頃之聚於庭則命以碪臼絞取其汁以塗所痛又其子松常録詩數首字小誤大罵躍呼取杖不及齒其臂血流及肘
  李汧公鎮宣武好琴書自造琴取新舊桐材扣之合律者裁而膠綴所蓄二琴殊絶其名響泉韻磬者也性不喜俗間聲音有二寵奴號秀奴七七善琴箏與歌時遣奏之自撰琴譜兵部員外郎約汧公之子也以近屬宰相子而有德量多材藝不邇聲色善接引人物而不好俗談晨起草裏頭對客蹙容便過一日多蓄古器在潤州常得古鐵一片擊之清越養一猿名山公常與相隨常月夜獨泛江登金山擊鐵鼓琴猿必嘯和髙陵令趙傪夫人韋氏即兵部之姨妹也説汧公徐夫人生二子中年於徐夫人小乖及兵部生情好復初而君於諸子中寳愛懸隔在官所俸禄付與從子一不問數唯給奉崔氏元氏二孀姊元氏亦有美行祭酒華隂公為之傳君初至金陵於李錡坐屢讚招𨼆寺之美一日錡宴於寺中明日謂君曰十郎常誇招𨼆寺昨遊宴細看何殊州中君笑曰某所賞者疎野耳若逺山將翠幕遮古松用綵物裹腥羶涴鹿踣泉音樂亂山鳥聲此則實不如在叔父大㕔也錡大笑性又嗜茶能自煎曰茶須緩火炙活火煎活火謂炭火之有焰者也客至不限甌數竟日執茶器不倦常奉使行至陜州石硤縣東愛渠水留旬日忘發
  李錡之擒也侍婢一人隨之裂帛自書管攉之功言為張子良所賣教侍婢曰結之於帶吾若從容奏對當為宰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益節度不得受極刑矣我死汝必入禁中上問汝當以此進及錡伏法京師大霧三日不解憲宗得帛書頗疑其寃内出黄衣一襲賜錡子敕京兆𭣣葬孝明鄭太后潤州人也本姓爾朱氏相者言其當生天子李錡據浙西反納之錡誅後入掖庭為郭太后侍兒憲宗皇帝幸之生宣宗即位尊為太后懿宗立尊為太皇太后又七年崩以郭太后配饗出祭别廟
  段相文昌少寓江陵甚貧窶每𦗟曾口寺齋鐘動詣寺求食寺僧厭之乃齋後扣鐘冀其來不逮食後登台輔出鎮荆南題詩曰曽遇闍梨飯後鐘文昌晩貴以金蓮花盆盛水濯足徐相商以書規之文昌曰人生幾何要酬平生不足也原注或曰此詩是王相播事
  文昌少孤寓居廣陵之瓜洲家貧力學夏月訪親知於城中不遇饑甚於路中捨得一錢道旁買瓜置於袖中至一宅門𨶑然入其廐内以瓜就馬槽破之方㗖次老僕聞擊槽聲躍出責以擅入廐驚懼棄之而出鎮淮海常對賓客説之在中書㕔事地衣皆綿繡諸公多撤去而文昌每令整飭方踐履同列或勸之文昌曰吾非不知常恨少貧太甚聊以自慰爾
  元和中有老卒推倒平淮西碑官司鍼其項又以枷擊守獄者憲宗怒命縳來殺之既至京上曰小卒何故毁大臣所撰碑卒曰乞一言而死碑文中有不了語又擊殺陛下獄卒所願於間奏文中美裴度不還李愬功是以不平上命釋縳賜酒食敕翰林學士段文昌别撰案愬妻入訴禁中乃命段文昌撰文其時碑尚未立安得推倒
  于襄陽云今之方面權勝于列國諸俟逺矣且頔押一字轉牒天下皆供結承面列國止于我疆而已不亦勝乎
  于司空以樂曲有想夫憐其名不雅將改之客笑曰南朝相府㑹有瑞蓮故歌曰相府蓮自是後人語訛乃不改古解題曰相府蓮者王儉為南齊相一時所辟皆才名之士時人以入儉府為入蓮花池謂如紅蓮映緑水令號蓮幕者自儉始其後語訛為想夫憐亦名之醜爾又有簇拍相府蓮樂苑曰想夫憐羽調曲也白居易詩曰玉管朱絃莫急催客聴歌送十分盃長愛夫憐第二句倩君重唱夕陽開王維右丞詞云秦州一半夕陽開是也夜聞隣婦泣切切有餘哀即問縁何事征人戰未迴簇拍相府蓮莫以今時寵寜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閨燭無人影羅屏有夢魂近來音耗絶終日望應門
  衛侍𭅺次公在吏部避嫌宗從皆不注疑有從子申甫自江淮來調選因告主吏曰但得官便出城即可矣遂館申甫於别第未幾撥江南令將出城為次公老僕所遇不得已見次公次公詰其由申甫以實對次公曰今年所注不省有汝妵名騐其纎名則次公署之也迺召主吏貸其罪以問之吏曰凡所取押皆冒於公歎曰某慮不及此遂遣赴官
  王智興以使侍中罷鎮歸京親情有以選事求囑智興固不肯應選人懇請遂致一銜與吏部侍𭅺吏部印尾狀元選人名銜謹領訖智興曰不知侍中亦有用處崔相羣之鎮徐州常以焦氏易林自筮遇乾之大畜其繇曰典束法書藏在蘭臺雖遭亂潰獨不遇灾及經王智興之變果除秘書監
  元和十五年太常少卿李建知舉放進士二十九人時崔嘏舍人與施肩吾同牓肩吾寒進為嘏瞽一目曲江宴賦詩肩吾云去古成段著蟲為蝦二十九人及第五十七眼看花
  裴坦為職方𭅺中知製誥裴相休以坦非才不稱力拒之不能得命既行坦至政事堂謁謝丞相故事謝之便於本院上事宰臣送之施一榻壓角坐而坦巡謁執政至休多輸感激休曰此乃首台謬選非休力也立命肩輿便出不與之坐兩閣老吏云自有中書未之有此人為坦恥之至坦知貢舉擢休子宏上第時人稱欲葢而彰
  劉虚白與太平裴垣相知垣知舉虚白就試因投詩曰三十年前此夜中一般燃燭一般風不知人世能多許猶著麻衣待至公坦感之與及第
  安邑李相公吉甫初自省𭅺為信州刺史時吳武陵𭅺中貴浮人也將欲赴舉以哀情告州特贈布帛數端吳以輕鮮以書譲焉其詞唐突不存桑梓之分並却其禮李公不悅妻諌曰小兒方求成人何得與舉子相忤遂與米二百斛李公果感之元和二年崔侍𭅺邠重知貢舉酷捜江湖之士初春將放二十七人及第持名來呈相府纔見首座李公公問吳武陵及第主司恐之是舊知遽言及第其牓尚在懐袖忽報中使宣口敕且揖禮部從容遂注武陵姓字呈李公公謂曰吳武陵至麤人何以當科第禮部曰吳武陵徳行未聞文筆乃堪採録名已上牓不知却也相府不能移唯唯而從之吳君不附國庠名第在於牓末是日既集省問謂同年曰不期崔侍𭅺今年倒注牓也觀者皆訝焉
  永寧王二十光福王八二相皆出於安邑之李丞相之門安邑薨於位一位素服受慰一王則不然中有變色是誰過乎又曰李安邑之為淮海也樹置裴光徳及去則除授不同李再入相對憲宗曰臣路逄中人送節與吳少陽不勝憤憤聖賢赬然翌日罷李丞相蕃為太子詹事葢與節是蕃之謀也又論征元濟時饋運使皆不得其人數日罷光徳為太子客賓主饋運者裴之所除也劉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曰宰相皆用此勢自公孫𢎞始而増穩妙焉但看其𫝊當自知之蕭曹之時未有斯作
  劉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守連州替髙霞寓後入為羽林將軍案唐書髙震寓傳霞寓由歸州刺史入為右衛大將軍與劉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之守連州無渉疑有脫誤自京附書曰以承眷輒請自代矣公曰感然有一話曽有老嫗山行見一獸如大蟲羸然跬步而不進若傷其足者嫗因即之而虎舉前足以示嫗嫗看之乃有芒刺在掌下因為㧞之俄而奮迅門吼别嫗而去以媿其恩者及之翌日自外擲糜鹿孤兔至於庭者日無闕焉嫗登垣視之乃前傷虎也因為親族具言其事而心異之一旦忽擲一死人血肉狼籍乃村人被凶者呵捕云殺人嫗具說其由始得釋縳乃登垣向其虎至而語之曰感則感矣叩頭大王已後更莫抛人來也
  劉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曰史氏所貴著作起居注士筆於螭首之下人君言動皆書之君臣啓沃皆記之後付史氏記之故事也今起居惟寫除目著作局可張雀羅不亦倒置乎劉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曰大抵諸物須酷好則無不佳有好騎者必畜好馬有好琴者必善彈皆好而别之不必貴富而亦獲之韋絢曰蔡邕焦尾王戎牙籌若不酷好豈可得哉劉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曰韓十八愈直是太輕簿謂李二十六程曰某與丞相崔大羣同年往還真是總明過人李曰何處是過人者韓曰共愈往還二十餘年不曽過愈論著文章此是敏慧過人也
  韓十八初貶之制席十八舍人為之詞曰早登科第亦有聲名席既物故友人曰席無令子弟豈有病陰毒傷寒而與不潔喫耶韓曰席十八喫不潔太遲人問曰何也曰出語不是當葢忿其責詞云亦有聲耳
  韓退之有二妾一曰綘桃一曰栁枝皆能歌舞初使王庭凑至夀陽驛絶句云風光欲動别長安春半邉城特地寒不見園花兼巷栁馬頭惟有月團團葢有所屬也栁枝後踰垣遁去家人追獲及鎮州初歸詩曰别來楊桞街頭樹擺弄春風只欲飛還有小園桃李在留花不放侍𭅺歸自是専寵綘桃矣
  元和中𭅺吏數人省中縱酒話平生各言愛尚及憎怕者或言愛圖畫及博奕或怕妾與工部員外汝南周愿獨云愛宣州觀察使怕大蟲
  初百官早朝必立馬建福望仙門外宰相則於光宅車坊以避風雨元和初始置待漏院
  元和末有勅申明父子兄弟無同省之嫌自是楊於陵任尚書其子姪兄弟分曹者亦有數人
  沙陀本突厥餘種元和中三千人歸順隸京西節度使范希朝主之弓馬雄勇冠於諸蕃
  進士何儒亮自外方至京師將謁從叔誤造𭅺中趙需宅自云同房㑹冬需欲家宴揮霍之際既是同房便入宴姑姊妹盡在列儒亮饌徹徐出細察乃何氏子需笑而遣之某按此事是趙賛侍𭅺與文哲尚書之相與鄰居時俱侍御史水部趙𭅺中需方應舉自江淮來投刺於賛誤造何侍御第何武臣也以需進士稱猶子謁之大喜因召入宅不數日值元日骨肉皆在坐文哲因謂需日姓之名宜改之且何需似渉戲於妵也需乃以本氏告文哲大愧乃厚遣之而促去需之孫頊前國學明經文哲姓孫繼為杭之戎吏皆說之相符而並無儒亮之說國史補所記乃誤𫆀
  西蜀官妓曰薛濤者辯慧知詩嘗有𥠖州刺史原注失姓名作千字文令帶禽魚鳥獸乃曰有虞陶唐坐客忍笑不罰至薛濤云佐時阿衡其人謂語中無魚鳥請罰薛笑曰衡字尚有小魚字使君有虞陶唐無一魚字賓客大笑刺史初不知覺
  白太𫝊與元相國友善以詩道著名時號元白其集内有詩説元相公云相看掩淚應無説離别傷心事豈知想得咸陽原上樹已抽三丈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枝洎自撰墓誌云與劉夢得為師友殊不言元相公時人疑其隙終也李賀為韓文公所知名聞搢紳時元相稹以明經擢第亦善詩願與賀交李賀還刺曰明經及第人何事看李賀元恨之制策登科及為禮部郎中因議賀父名晉肅不合應進士竟以輕簿為衆所排文公惜之為著諱辨竟不能上
  長慶初李尚書絳議至𭅺官十八分判南曹吏人不便後出為東都留守自是選曹成狀常得速畢
  山甫以石留黄濟人嗜欲多暴死者其徒盛言山甫與陶貞白同壇受之以神之長慶二年卒於干江江西觀察使王仲舒遍告人山甫老病而死速杇無少異於人者
  令孤楚鎮東平綯侍行當送親郊外逆旅中時久旱綯因問民間疾若有老父曰天旱盗賊且起復曰今風不鳴條雨不破塊綯以相反詰之荅曰自某日不雨至於是月豈非不破塊乎賦稅徴迫販妻鬻子不給繼以桑枝豈非不鳴條乎
  鎮州王庭凑始生常有鳩數十隻朝集庭樹墓集簷下里人駱徳播異之及長駢脅善陰符經鬼谷子初仕軍中曽使河陽道中被酒寢於路傍忽有一人荷䇿而過熟視之曰貴當列土非常人也從者告之庭凑馳數里追及至敬而問自云濟源駱山人也向見君鼻中之氣左如龍右如虎龍虎交王應在今秋原注一云吾相人未有如此者子孫相繼滿一百年又云家之庭合有大樹樹及于堂是其兆也是年庭湊為三軍所立歸省别墅而庭樹婆娑隂已合矣
  田令既為王庭凑所害天子召其子布於涇州與之發哀授魏博之節布乃盡出妓樂拊膺大哭曰吾不回矣次魏郊三十里跣行被髪而入後知力不可執宻為遺表伏劍而死
  長慶中京城婦人首餙有以金碧珠翠筓櫛歩揺無不具美謂之百不知婦人去眉以丹紫三四横約於目上下謂之血暈糚
  寳厯中敬宗皇帝欲幸驪山時諫者至多上意不决拾遺張權輿伏紫宸殿下叩頭諌曰昔周幽王幸驪山為戎所殺秦始王葬驪山國亡明皇帝宫驪山而禄山亂先皇帝幸驪山而享年不長辛曰驪山若此之凶耶我宜往以驗彼言後數日自驪山囘語親倖曰叩頭者之言安足信哉
  文宗在藩邸好讀書王邸無禮記春秋史記易尚書毛詩論語雖有少成部帙宫中内官得周易一部宻獻上即位後捧以随輦及朝廷無事覽書目間取書便殿讀之乃詔兵部尚書王起禮部尚書許康佐為侍講學士中書舍人柳公權為侍讀學士每有疑義召學士入便殿顧問討論率以為常時謂三侍學士恩寵異等於是康佐進春秋列國經𫝊六十卷上善上問康佐曰吳人伐越獲俘以為閽使守舟餘祭觀舟閽以戈殺之聞是何人殺吳子復是何人康佐遲疑久之對曰春秋義奥臣窮䆒未精不敢遽解上笑而釋卷
  藍田縣尉直𢎞文館柳珪擢為右拾遺𢎞文直學士給事中蕭倣鄭裔綽駮還制曰陛下懸爵位本待賢良令命澆浮恐非懲勸柳珪居家不禀義方奉國豈盡忠節刑部尚書栁仲郢詣東上閤門進表稱子珪才器庸劣不當玷居諌垣若誣以不孝即非其實太子少師栁公權亦訟侵毁之枉上令免卦官家居修省貞元元和已來士林家禮法推韓臯韓滉栁公綽栁仲郢一旦子稱不孝為士歎之
  韋温遷右丞文宗時姚勗按大獄帝以為能擢職方員外𭅺縕上言𭅺官清選不可賞能吏帝問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嗣復對曰勗名臣後行治無疵若吏才幹而不入清選他日孰肯當劇事者此衰晉風不可以法
  太和三年在拾遺舒元褒等奏中丞温造凌供奉官事今月四日左補闕李虞中與温造街中相逄造怒不廻避遂擒李虞仲祗奉人笞其背者臣等謹按國朝故事供奉官中除宰相無所迴避
  陳夷行字周道文宗時仙韶樂工尉遲璋授王府率石拾遺李洵直當衙論奏鄭覃楊嗣復嫌以細故謂洵直近名夷行曰諌官當衙正須論宰相得失彼賤工安足言然亦不可置不用帝即徒璋
  新昌李相紳性暴不禮士鎮宣武有士人遇於中道不避乃為騶所拘紳命鞠之乃宗室也答款曰某勤政樓前尚容緩歩開封橋上不許徐行汴州豈大於帝都尚書未尊於天子公鑒之失色使逸去
  武翊黄府送為解頭及第為狀頭宏詞為頭時謂武三頭冠於一時後惑於媵嬖薜荔若其冡婦盧氏雖新昌李相紳以同年庇之而衆論不容終流竄
  王并州璠自河南尹拜右丞相除目纔到少尹侯繼有宴以書邀之王判後云新命雖聞舊銜尚在遽為招命堪入笑林洛中以為口實故事少尹與大尹遊宴禮隔雖除官亦當俟正敕也
  王沐王涯之再從弟也家於江南老且窮以涯作相騎驢至京師三十日始得見涯所望不過一簿尉耳而涯見其潦倒無推引意太和九年秋涯于涯之嬖奴道以所欲涯始一日許以微官處之自是旦夕造涯及涯誅仇士良收捕涯家族時沭方在涯宅以王氏之宗同坐舒守謙即元輿之宗十年居元輿舍未甞一日有閒坐於車服飲饌亦無異等元輿謂之從子取明經及第厯秘書𭅺及持相應列清曹命之無何忽之以非過怒守謙朔旦伏謁訓不得見僮⿰皆拒之守謙乃亂往江南元輿亦不問翌日長長咨嗟自失行及昭之應聞元輿之禍原注時宰相守捕家族不問親疏皆戮禍者以王舒福禍之異皆若分定焉
  鄭注以方術進學引朋黨薦周易博士李訓召入内署為侍講周易學士敏㨗有口辯渉獵五經言及左氏以探上意上幸⿺辶𦮔萊殿閱書召訓問曰康佐所進春秋列國經𫝊朕覽之久矣戰國時事厯厯明白朕曽問康佐吳人伐越獲俘以為閽殺吳子餘祭康佐云窮究未精卿謂如何訓曰吳人伐越獲俘俘即罪人如今之所謂生口也不殺下之空肉刑故謂之閽寺即今之中使也吳子是國君長餘祭名也使中使主舟守楫餘祭往觀之為中使所殺上嗟嘆訓曰君不近幸臣近刑臣即輕死之道也吳子逺賢良親刑臣而有斯祸魯史書之以垂鑒戒上曰左右宻近刑臣多矣餘祭之祸安得不慮訓曰陛下之聖留意於未萌若欲去㤗去甚臣願遵聖算累聖知之而不能逺慮之而不能去睿旨如此天下幸甚時鄭注任工部尚書侍講學士乃與訓斥逐賢良陰搆姦之遂有甘露之事
  太和初京師有經簿徒取貢士姓名以義理編飾為詞號為舉人露布九年冬就戮者多是儒士
  李瓚故相宗閔之子自桂州失守貶昭州司戸後量移衛州刺史給事中栁韜疎之復貶韜始與瓚相善瓚先逹而弃韜瓚既重為所貶性强躁憤且死鄭舍人榖之父瓚坐主也乃為書曰與榖受恩未榖極苦累十㸃筆落而卒案此條末數語解解疑有脫誤
  李司徒程善謔為夏口日有客辭焉相留主三兩日客曰業已久矣舟脫已在漢口曰此漢曰不足信又因與堂第居守相石投盤飲酒居守誤收頭子糺者罰之司徒曰汝何忙閙時把堂印將去又何辭焉飲家謂重四為堂印葢譏居守太和九年冬朝廷有事之際而登庸也又與石話服食云汝服鍾乳否曰近服甚覺得力司徒曰吾一不得乳力葢譏其作相日無急難之效也又嘗於街西遊宴貪在博局時已昏黒從者迭報云鼓動司徒應聲曰靴靴其意謔鼓動似受慰之聲以弔客靴靴荅之連聲索靴靴其意謔也又在夏口時官園納苧頭而餘者分給校其主將報之軍將謝苧頭司徒之手拍頭云著他了也然後𫝊語此苧頭不必謝也
  徐晦嗜酒沈𫝊師善餐楊嗣復云徐家肺沈家脾其安穩耶
  杜悰通貴日久門下有述士李生者甚異悰任四州節度馬植罷黔中方起闕李一見謂悰曰受相公恩久思以報荅今有所報矣黔中馬中丞非常人也相公當厚遇之悰未之信他日又謂悰曰相公將有祸非馬中丞不能救乞厚結之悰始驚乃用其言發日厚幣贈之仍令邸吏為植於闕下買宅為生之費無闕焉尋除光禄卿報狀之蜀悰謂李曰貫人越闕作光禄勲矣李曰姑待之稍進大理卿遷刑部侍郎充鹽鐡使悰始信之未幾拜相懿安皇太后崩悰懿安子壻也忽因牓子索檢責宰相元載故事植詣㫖延英力勞救植素能回上意事遂止
  杜邠公悰嘗與列言平生不稱意有三其一為之澧州刺史其二貶司農卿其三自西州移鎮廣陵舟次瞿塘遇風侍者驚廢渴甚曰潑茶飲後鎮荆南諸院姊多在渚宫寄寓相國未常拯濟節臘一無霑遺有肩輿至府門詬罵者亦不省問所莅方鎮不理獄訟在鳯翔洎西門繫囚無輕重任其殍殕人有從劍門得漆器文書乃成都具獄案牘也
  歐陽琳父兖亦中進士琳與弟玭同在場屋若其貧匱每詣先逹刺輒同幅時人稱之杜邠公在岐下以子裔休同年謁之悰嘗以事怪琳客或有為釋解者之且言琳兖之子悰不荅久之曰某自淮南越闕舟次龜山風不可進因䇿杖登岸徐歩適見一僧方修道前曰雪山和尚弟子教化某謂之曰何言弟子饒你和尚也開成中有龍復本者無目善聴揣骨言休咎象簡竹笏以手循之必知官禄年夀宋邱補闕有時名搢紳靡不傾屬時永樂蕭相寘亦居諌官同日詣之授以所持笏復本聴蕭笏良久置於案上曰宰相笏次至宋笏曰長官笏元不樂月餘同列於中書侯見宰相時李衛公方秉政未見間佇立談謔頃之丞相出宋以守板障面笑未已李公目之謂左右曰宋補闕容某可事聞者為憂之數日出為河清縣令嵗餘死其後蕭公自浙西觀察使入判户部頃之為宰相
  文宗時有沙門能改塔履險若平換塔杪一柱人以為神上聞之曰塔固當人功所建然當時匠者豈亦有神沙門後東果以妖妄伏法
  盧尚書𢎞宣與弟衢州簡辭同日在京師一日州早出尚書問有何除改答曰無大除改唯皮遐叔蜀中刺史尚書不知皮是遐叔姓謂是宗人曰我彌當家没處得盧皮遐來衢州為辨之皆大笑


  唐語林卷六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語林>



  欽定四庫全書
  唐語林卷七
  宋 王讜 撰
  補遺起武宗至昭宗
  武宗時李衞公嘗奏處士王龜有志業堪為諌官上曰龜是誰子對曰王起之子上曰凡言處士者當是山野之人王龜父為大僚豈不自合有官
  李吉甫安邑宅及牛僧孺新昌宅泓師號李宅為玉杯牛宅為金杯玉一破無復全金或傷尚可再製牛宅本將作大匠康䛒宅䛒自辨岡阜形勢謂其宅當出宰相每命相有案䛒必延頸望之宅竟為牛相所得
  李衞公宅在安邑桑道茂謂之玉盌韋相宅在新昌北街謂之金杯盧氏雜記泓師云長安永寧坊東南是金盞地安邑里西是玉杯地後永寧為王鍔宅安邑為馬燧宅後入官王宅賜袁宏及史憲誠等所謂金盞破而成馬燧宅為奉誠園所謂玉杯破而不完矣
  李衞公在淮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李宗閔在湖州拜賔客分司衛公懼遣専使致信好宗閔不受取路江西而過頃之衞公入相過洛宗閔憂懼求厚善者致書乞一見欲自解復書曰怨即不怨見即無端初衛公與宗閔早相善中外致力後位髙稍稍相傾及宗閔在位衞公為兵部尚書次當大用宗閔沮之未效衞公知而憂之京兆尹杜悰即宗閔黨一日見宗閔曰何慼慼也宗閔曰君揣我何念杜曰非大戎乎曰是也何以相救曰某即有䇿顧相公不能用曰請言之杜曰大戎有詞學而不由科第至今怏快若令知貢舉必喜宗閔黙然曰更思其次曰與御史大夫亦可平治慊恨宗閔曰此即得悰再三與約遂詣安邑第衞公迎之曰安得訪此寂寞對曰靖安相公有意旨令某𫝊達遂言亞相之拜衛公驚喜垂涕曰大門官小子豈敢當此薦拔寄謝重疊其後宗閔復與楊虞卿議之其事遂格元和已來宰相有兩李少師故以所居别之永寧少師固言性狷急不為士大夫所稱靖安少師者宗閔也
  李衞公性簡儉不好聲妓往往經旬不飲酒但好竒功名在中書不飲京城水茶湯悉用常州惠山泉時謂之水遞有相知僧允躬白公曰公跡並伊臯但有末節尚損盛徳萬里汲水無乃勞乎公曰大凡末世淺俗安有不嗜不慾者捨此即物外世綱豈可榮繫然弟子於世無常人嗜慾不求貨殖不近聲色無長夜之歡未甞大醉和尚又不許飲水無乃虐乎君敬從上人之命即止水後誅求聚歛廣畜姫侍坐於鐘鼓之間使家敗而身疾又如之何允躬曰公不曉此意公博識多聞止知常州有惠山寺不知脚下有惠山寺井泉公曰何也曰公見極南物極北有即此意也蘇州所産與汧雍同隴豈無呉縣耶所出蒲魚菰鼈既同彼人又能效蘇之織紝其他不可徧舉京中昊天觀厨後井俗𫝊與惠山泉脈相通因取諸流水與昊天水惠山水稱量唯惠山與昊天等公遂罷取惠山水
  李衞公頗升寒素舊府觧有等第衞公既貶崔少保龜從在省子殷夢為府觧元廣文諸生為詩曰省司府局正綢繆殷夢元知作觧頭三百孤寒齊下淚一時南望李崖州盧渥司從以府元為第五人自此廢等第周瞻舉進士謁李衞公月餘未得見閽者曰公諱吉君姓中有之公每見名紙即顰蹙瞻俟公歸突出肩輿前訟曰君諱偏傍則趙壹之後數不至三賈山之家語不言出謝石之子何以立碑李𭣣之男豈合書姓衛公遂入論者謂兩失之
  李衛公徳𥙿以已非科第常嫉進士及為丞相權要束手王起知舉將入貢院請徳𥙿所欲徳𥙿曰安問所欲借如盧肇丁稜姚頡不可在去留内也起從之或曰徳𥙿初為某處從事時同院有李評事者進士也與徳裕官同有舉子投卷誤與徳裕舉子即悟復請之曰文軸當與及第李評事非公也由是徳裕多排斥之
  李徳裕自金陵追入朝且欲大用慮為人所先且欲急行至平泉别墅一夕秉燭周遊不暇久留及南貶有甘靈寺僧允躬者記其行事空言無行實葢仇怨假託為之
  平泉莊在洛城三十里卉木榭臺甚佳有虗檻引泉水縈迴穿鑿像巴峽洞庭十二峯九派迄于海門有巨魚脇骨一條長二丈五尺其上刻云㑹昌二年海州送到在東南隅平泉即徴士𮧯楚老拾遺别墅楚老風韻髙邈好山水衞公為丞相以白衣擢升諌官後歸平泉造門訪之楚老避於山谷衛公題詩云昔日徴黄綺余慙在鳯池今來招𨼆逸恨不見瓊枝莊周圍十餘里臺榭百餘所四方竒花異草與松石靡不置其後石上皆刻支遁二字後為人取去其所𫝊鴈翅檜珠子栢蓮房玉橤等僅有存者雁翅檜葉婆娑如鴻鴈之翅栢實皆如珠子叢生葉上香聞數十步蓮芳玉橤每跗蕚之上花分五朶而實同其一房也怪石名品甚衆各為洛陽城族有力者取去有禮星石獅子石好事者𫝊玩之平泉禮星石縱廣一丈厚尺餘上有斗極之象獅子石高三四尺孔竅千萬遞相通貫如獅子首尾眼鼻皆全
  李衞公厯三朝大權出門下者多矣及南竄怨嫌併集塗中感憤有十五餘年車馬客無人相送到崖州之句又書稱天下窮人物情所棄鎮浙西甘露寺僧允躬頗受知允躬迫於物議不得已送至謫所及歸作書言天厭神怨百禍皆作金弊為鰐魚所溺室宇為天火所焚談者藉以𫝊布由允躬背恩所致衞公既殁子煜自象州武仙尉量移郴州郴尉亦死貶所劉相鄴為諫官先世世受恩獨上疏請復官爵乞歸葬衛公門人惟蹇士能報其徳
  李衛公在珠崖郡北亭謂之望闕亭公每登臨未嘗不北睇悲咽題詩云獨上江亭望帝京鳥飛猶是半年程碧山也恐人歸去百匝千遭繞郡城又郡有一古寺公因步遊之至一老禪院坐久見其内壁掛十餘葫蘆指曰中有藥物乎弟子頗足疲願得以救僧歎曰此非藥也皆人骼灰耳此太尉當朝時為私憾黜於此者貧道憫之因𭣣其骸焚之以貯其灰俟其子孫來訪耳公悵然如失返步心痛是夜卒
  隴西李膠年少恃才俊厯尚書郎李太尉稱之欲處之兩掖江夏盧相判大計白中書欲取員外郎李膠權鹽使太尉不答盧不敢再請膠太尉曰某不識此人亦無因縁但見風儀標品欲與諌議大夫何為有此事盧曰某亦不識但以要地囑論因於袖中出文乃仇士良書也太尉歸戒閽者此人來不要通後竟坐他罪出為峽内郡丞
  李衞公性簡傲多獨居閲覧之勌即效攻作庀器其自修琴阮唯與中書舍人裴璟相見亦中表也多訪裴以外事裴坡下送客還公問今日有何新事曰今日坡下郎官集送蘇湖郡守有飲餞見一郎官不容一同列滿坐嗤訝公曰誰曰倉部郎中崔駢作酒録事不容倉郎員外白敏中公問不容有由乎曰白員外後至崔下四籌三白不敢辭其一遣白請罪名從命崔曰也用到處出頭出腦白委頓而回去兼不叙别衞公不悦遣馬屈白員外至曰公在員外藝譽時稱久欲薦引今翰林有闕三兩日行出尋以本官充學士出崔為申州又徙邢洺汾三州後以疾廢洛下
  宣宗即位於太極殿時宰臣李徳𥙿行冊禮及退上謂宫寺曰適行近我者非太尉耶此人每顧我使我毛髪森𥪡後二日遂出為荆南節度
  杜牧少登第恃才喜酒色初辟淮南牛僧孺幕夜即遊妓舍廂虞侯不敢禁常以牓子申僧孺僧孺不怪逾年因朔望起居公留諸從事客謂牧曰風聲婦人從若有顧盻者可取置之所居不可夜中獨遊或昏夜不虞奈何牧初拒諱僧孺顧左右取一篋至其間牓子百餘皆廂司所申牧乃愧謝牧太師佑之孫有名當世臨終又為詩誨其二子曹師等曹師名晦辭曹師弟名徳祥晦辭終淮南節度判官徳祥昭宗時為禮部侍郎知貢舉亦有名聲晦辭自吏部員外郎入浙西趙𨼆幕王郢叛趙相以撫御失宜致仕晦辭罷時北門李相蔚在淮南辟為判官晦辭辭不就𨼆居於陽羨别墅時論稱之永寧劉相鄴在淮南辟為判官方應召晦辭亦好色赴淮南路經常州李贍給事為郡守晦辭於坐間與官妓朱良别因掩袂大哭贍曰此風塵賤人員外何必如此乃以步輦隨而遺之晦辭飲散不及易服步歸舟中以告其妻妻不妬忌亦許之
  杜舍人牧才名頗縱聲色嘗自言有鍳别之能時聞呉興郡有佳色罷宛陵幕往觀焉使君聞其言迎待頗厚至郡旬日繼以酣飲睨官妓曰未稱所𫝊也將離郡去使君敬請所欲曰願泛綵舟許人縱視得以寓目使君甚悦擇日大具戲舟謳棹較捷之樂以鮮華相尚牧循泛肆目意一無所得及暮將散忽於曲岸見里婦㩦幼女年方十餘嵗牧悦之召至與語牧曰今未帶去第存晩期耳遂贈羅纈一篋為質婦辭曰他日無狀或恐為所累牧曰不然余今西行求典此郡汝待我十年不來而後嫁遂書於紙而别後十四年始出刺湖州臨郡三日即命訪之女嫁已三載有子二人矣牧召母及女詰問即出留書示之乃曰其辭也直因贈詩曰自是尋春去較遲不須惆悵怨芳時狂風落盡深紅色緑葉成隂子滿枝
  進士放牓訖則羣謁宰相其道啟詞者出狀元舉止尤宜精審時盧肇丁稜及第肇有故次乃至稜稜口訥貌寢陋迨引見連曰稜等登葢言登科而卒莫能成語左右莫不大笑後為人所謔云先輩善彈筝諱曰無有曰諸公謁宰相日先輩獻藝云稜等登稜等登
  李蠙王鐸進士同年也蠙常恐鐸先大用及路巖出鎮蠙益失勢鐸柔弱易制中官貪之先用鐸焉蠙知之挈酒一壺謂鐸曰公將登庸矣吾恐不可及也願先事少接左右鐸妻疑置酖使婢言之蠙驚曰吾豈酖者即命大白滿引而去
  御史府有大夫中丞雜事者總臺綱也侍御史殿中侍御史有内外彈四推太倉左藏庫左右巡皆負重事也不常備有兼領者監察使有祠祭使館驛使與六察為八分務東都又常一二巡因監决案覆諸道不法事皆監察亦不常備亦有兼領者事御史不聞攝他官自武宗始
  聖善寺銀佛天寳亂為賊截將一耳後少𫝊白公奉佛用銀三鋌添補然不及舊者㑹昌拆寺命中貴人毁像𭣣銀送内庫中人以白公所添鑄比舊耳少銀數十兩遂詣白公案銀餘恐涉𨼆没故也
  京師貴牡丹佛宇道觀多遊覧者慈恩浴室院有花兩叢每聞及五六百朶僧恩振説㑹昌中朝士數人同遊僧舍時東廊院有白花可愛皆嘆云世之所見者但淺深紫而已竟未見深紅者老僧笑曰安得無之但諸賢未見爾衆於是訪之經宿不去僧方言曰諸君好尚如此貧道安得藏之但未知不漏於人否衆皆許之僧乃自開一房其間施設幡象有板壁遮以幕後於幕下啟闗至一院小堂甚華潔柏木為軒廡欄檻有殷紅牡丹一叢婆娑數百朶初日照輝朝露半晞衆共嗟賞及暮而去僧曰予栽培二十年偶出語示人自今未知能存否後有數少年詣僧邀至曲江看花藉草而坐弟子奔走報有數十人入院掘花不可禁坐中相視而笑及歸至寺見以大畚盛之而去少年徐謂僧曰知有名花宅中咸欲一看不敢預請葢恐難捨已留金三十兩蜀茶三斤以為報矣
  宣宗在藩邸常為諸王所法一日不豫鄭太后奏上苦心疾文宗召見熟視上貌以玉如意撫背曰我家他日英主豈疾乎即賜御馬金帶
  宣宗在藩邸時為武宗所薄將中害者非一一日宣召打毬欲圖之中官奏瘡痍遍體腥穢不可近上命舁置殿下果如所奏遂釋之武宗嘗夢為虎所逐命京兆同華格虎以進至宣宗即位本命在寅於屬為虎
  宣宗即位宫中每欲行幸先以龍腦鬱金藉地上並禁止每上殿與學士從容未嘗不論儒學頗留意於貢舉於殿柱題鄉貢進士或宰臣出鎮賜詩遣之凡欲對公卿必整容貌更衣盥手然後方出語及政事終日忘倦章表有不欲左右見者率皆焚𬋖倡優伎樂終日嬉戲上未嘗顧笑賜賚甚薄有時㣲行人間採聼輿論以觀選士之得失
  宣宗時越守女樂進有絶色上初悦之數日錫予盈積忽晨興不樂曰明皇帝只一楊妃天下至今未平我豈敢忘召詣前曰應左右不得左右奏可以放還上曰放還我必思之可賜酖一杯
  宣宗多追録憲宗卿相子孫裴諗度之子為學士加承旨上幸翰林諗寓直便中謝上曰加官之喜不與妻子相面得否便放卿歸諗降堦蹈謝却召上以御盤内果實賜之諗即以袗袖跪受上顧一宫嬪取領下小帛裹以賜諗
  宣宗讀元和實録見故江西觀察使韋丹政事卓異問宰臣孰為丹後周墀曰臣近任江西見丹行事遺愛餘風至今在人其子宙見任河陽觀察判官上曰速與好官御史府聞之奏為御史
  宣宗時加贈故楚州刺史贈尚書工部侍郎李徳修為禮部尚書徳修吉甫長子吉甫薨太常諡曰簡度支郎中張仲方以憲宗好用兵吉甫居輔弼之任不得為簡仲方貶開州司馬寳厯中方徵諌議大夫徳修不欲同立朝連牧舒湖楚三州時吉甫少子徳裕任荆南節度使檢校司徒平章事上即位推恩徳裕當追贈祖父乞迴贈其兄故有是命
  武宗任李徳𥙿雖丞相子文學過人性孤峭徳裕嫉朋黨擠牛僧孺李宗閔崔珙於嶺外楊嗣復貞穆李公珏以㑹昌初冊立事亦七年嶺表宣宗即位嶺南五相同日遷北
  宣宗弧矢擊鞠皆盡其妙所御馬銜勤之外不加雕飾而馬尤矯㨗每持鞠杖乘勢奔躍運鞠於空中連擊至數百而馬馳不止迅若流電二軍老手咸服其能清夜遊西園圖者晉顧長康所畫有梁朝諸王跋尾處云圖上若干人並食天厨唐貞觀中褚河南裝背題處具在其圖本張維素家𭣣得𫝊至相國張公𢎞靖元和中凖宣索并鍾元常寫道徳經同進入内原注時張鎮并州進圖表李太尉衛公作後中貴人崔潭峻自禁中將出復流𫝊人間維素子周封前涇州從事秩滿在京一日有人將此圖求售周封驚異之遽以絹數匹贖得經年忽聞款闗甚急問之見數人同稱仇中尉𫝊語評事知清夜圖在宅計閒居家貧請以絹三百匹易之周封憚其逼脅遽以圖授使人明日果齎絹至後方知詐偽乃是一豪士求江淮南鹽院時王涯判鹽鐵酷好書畫謂此人曰為余訪得此圖當遂公所請因為計取之耳及十家事起後落在一粉鋪家未幾為郭侍郎家閽者以錢三百市之以獻郭公郭公卒又流𫝊至令狐相家宣宗一日嘗問相國有何名畫相國具以圖對復進入内
  宣宗將命令狐綯為相夜半幸含春亭召對盡爉燭一炬方許歸院仍賜金蓮炬送之院吏忽見金蓮蠟燭驚報院中曰駕來矣俄然綯至院吏謂綯曰金蓮花引駕燭學士用之得安否頃刻有丞相之命
  宣宗以左拾遗鄭言為太常博士鄭朗自御史大夫為相朗先為浙西觀察使左拾遺鄭言實居幕中朗議以諫官論時政得失動闗宰輔請移言為博士至大中二年崔慎由自户部侍郎秉政復以左拾遺杜蔚為太常博士蔚亦慎由舊寮遂為故事
  崔相慎由亷察浙西左目生贅肉欲蔽瞳人醫久無驗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有穆生善醫眼託淮南判官楊𭣣召之𭣣書報云穆生性粗疎恐不可信有譚簡者用心精審勝穆生逺甚遂致以來既見白崔曰此立可去但能安神不撓獨㫁於中則必效矣崔曰如約雖妻子必不使知聞又曰須用天日晴明亭午於静室療之始無憂矣問崔飲多少曰飲雖不多亦可引滿譚生大喜是日崔引譚生于宅北樓惟一小䜿在更無人知者譚生請崔飲酒以刀圭去贅以綘帛拭血𫝊以藥遣報妻子知㣲數日徵詔至金陵及作相譚生已卒
  大中三年李褒侍郎知舉試堯仁如天賦宿州李使君弟凟不識題訊同鋪或曰止於堯之如天耳凟不悟乃為句曰雲攅八彩之眉電閃重瞳之目賦成將寫以字數不足憂甚同輩紿之曰但一聨下添一者也當足矣褒覧之大笑
  大中四年進士馮涓登第牓中文譽最髙是嵗新羅國起樓厚齎金帛奏請撰記時人榮之初官京兆参軍恩地即杜相審權也杜有江西之拜制書未行先召長樂公宻話垂延辟之命欲以南昌牋奏任之戒令勿泄長樂公拜謝辭出宅速鞭而歸於通衢遇友人鄭賔見其喜形於色駐馬懇詰長樂遽以恩地之辭告之滎陽尋捧刺京兆門謁賀具言得於馮先輩也京兆嗟憤而鄙其淺露洎制下𨳩幕馮不預焉心緒憂疑莫知所以亷卑發日自灞橋乗肩輿門生咸在長樂拜别京兆公長揖馮曰勉旃由是囂浮之譽遍於搢紳竟不通顯中間又涉交通中貴愈招清議官工部郎中眉州刺史仕蜀至御史大夫
  崔郢中丞為京尹三司使永達亭子宴丞郎崔乗醉突飲夏侯孜為户部使問曰尹曽任給舍否崔曰無孜曰若不厯給舍尹不合衝丞郎宴命酒糺下籌進罰爵取三大器滿飲之良乆方起笞引馬前軍將至死尋出為賔客分司
  太常卿封敖於私第上事御史彈奏左遷國子祭酒故事太常卿上曰庭設九部樂盡一時之盛敖欲便於觀閲遂就私第視事
  大中十二年七月十四日退朝宰相夏侯孜獨到衙門以御史大夫李景譲為檢校吏部尚書充劍南西川節度使時中元休假通事舍人無在館者麻案既受孜出麻畢乃召當直舍人馮圖宣之捧麻皆兩省胥吏自此始令通事舍人休澣亦在館
  李景譲為御史大夫初大夫不旬月多拜丞相臺中故事以百日内他人拜相為辱臺景譲未旬除劍南節度使未幾請致仕客有勸之曰僕射亷潔縱薄於富貴豈不為諸郎謀𫆀笑曰李景讓兒詎餓死乎退居洛中門無雜賔李琢罷浙西謁景讓且下馬不肯見方去命人斸其馬臺云李尚書景讓少孤母夫人性嚴明居東都諸子尚幼家貧無資訓勵諸子言動以禮時霖雨久宅牆夜隤僮僕修築忽見一船槽實之以錢婢僕等來告夫人謂僮僕曰吾聞不勤而獲猶謂之災士君子所慎者非常之徳也若天實以先君餘慶憫及未亡人當令諸孤學問成立他日為俸錢入吾門此未敢取乃令閉如故其子景温景莊皆進士擢第並有重名位至方鎮景譲最剛正奏彈無所避初夫人孀居猶纔未中年貞幹嚴肅姻族敬憚訓厲諸子必以禮雖貴達稍怠於辭旨猶杖之景譲除浙西問曰何日進發景譲忘於審思對以近日夫人曰此行日吾或有故不行如何景譲懼夫人曰汝今貴達不須老母可矣命僮僕斥去衣箠於堂下景譲時已班白矣搢紳以為美談在浙西左押衙因應對有失杖死既而軍中洶洶將為亂太夫人乃候其受衙出坐廰中叱景譲立廰下曰天子以方鎮命汝安得輕用刑如衆心不寧非惟上負天子而令垂白之母羞尋而死使吾何面目見汝先人於地下左右皆感咽命杖其背賔客大將拜泣乞之乆乃許軍中遂息景莊累舉未登第聞其被黜將笞其兄中表皆勸景譲囑於主司景譲終不用曰朝廷取士自有公論豈效人求闗節乎敢主司知是景譲弟非冒取名者自當放及第是嵗景莊登科
  温庭筠字飛卿彦博之裔孫文章與李商𨼆齊名時號温李連舉進士不中宣宗時謫為隨縣尉制曰放騷人於湘浦移賈誼於長沙舍人裴垣之詞世以為笑僧從誨住安國寺道行髙潔兼工詩以文章制應宣宗每擇劇韻令賦誨亦多稱旨累年供俸望方𫀆之賜以耀法門上兩召至殿上謂之曰朕不惜一副紫袈裟但師頭耳稍薄恐不勝耳竟不賜悒悒而卒
  南卓郎中與李修古中外兄弟修古性迂僻卓常輕之修古得許州從事奏官敕下許帥方大讌逓到開角有卓與修古書修古執書喜白帥曰某與南二十三表兄弟平生相輕今日某為尚書幕客遂與某書及開緘云即日卓老不死生見李修古除目帥視書大笑
  諸葛武候相蜀制蠻蜑浸漢界自吐蕃西至東接夷陵境七百餘年不復侵軼自大中蜀守任人不當有喻士珍者受朝廷高爵而與蠻垣之習頻為姦宄使蠻用五千人日開闢川路由此致南詔擾攘西蜀蜀於是凶荒窮困人民相食由沐浴川通蠻陬也
  大中初吐蕃擾邊宣宗欲討代延英問宰臣白敏中奏宜興師請為都統領兵數萬陣於平川以生騎數千伏山谷為竒兵有蕃將服緋茸裘寳裝帶乗白馬出入驍鋭兵未交至陣前者數四頻來挑戰敏中誡士無得應之有潞州小將善射躍馬彎弧而前連發兩中其頸摶而殺之取其服帶奪馬而還蕃兵大呼士衆鼓而前追奔將及黒山獲馬駝輜重不可勝計降者數千人自此復得河湟故地宣宗見捷書云我知敏中必破賊白敏中初入邠州幕府罷遊同州謁幕府李鳯侍御乆不出見曰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坐客皆非之後為相鳯除官過中書曰此官人頃相遇同州今日猶作常調等色
  白敏中守司空兼門下侍郎充邠寧行營都統討南山平夏党項發日以禁軍三百人從敏中請依裴度討淮西故事開幕擇廷臣充大吏上允之乃以左諫議大夫孫景昌為左庶子行軍司馬駕部郎中知制誥蔣某為右庶子節度副使駕部員外郎李旬為節度判官户部員外郎李元為都統掌記將軍冉昈陳君從為左右虞候
  白相敏中欲取前進士侯温為壻其妻曰公既姓白又以侯氏子為壻人必呼為白侯敏中遂止敏中始婚也已朱衣矣嘗戲其妻為妾脚夫人安用此
  萬夀公主宣宗之女將嫁命擇良壻鄭顥宰相子狀元及第有聲名待婚盧氏宰臣白敏中奏選尚顥深銜之大中五年敏中免相為邠寧行營都統將行奏曰頃者公主下嫁責臣選壻時鄭顥赴壻楚州行次鄭州臣堂帖追回上副聖念顥不樂為國婚銜臣入骨髓臣在中書顥無如臣何自此必媒孽臣短死無種矣上曰卿何言之晩耶因命左右殿中取一檉木小函扃鑰甚固謂敏中曰此是顥説卿文字便以賜卿若聼其言不任卿久矣大中十二年敏中任荆南節度使暇日與前進士在銷憂閣追感上恩泣話此事盡以此函中文字示之宣宗時御史馮緘三院退入臺路逢集賢校理楊𭣣不為之却緘為朝長原注臺中故事三院退朝入臺一人謂之朝長取𭣣僕笞之集賢大學士馮植奏論開元中幸麗正殿賜酒大學士張説學士副知院事徐賢以下十八人不知先舉酒者説奏學士以徳行相先非其員吏遂十八爵一時舉酒今馮緘笞𭣣僕是笞植僕𨽻一般請黜之御史中丞令孤綯又引故事論救上兩釋之始著令三館學士不避行臺
  令狐綯以姓氏少宗族有歸投者多慰薦之繇是逺近趨走至有胡氏添令者進士温庭筠戲為詞曰自從元老登庸後天下諸胡悉帶令
  令狐綯罷相其子滈進士在父未罷相前拔觧及第諌議大夫崔瑄上疏滈弄父權勢傾天下舉人文卷須十月送納豈可父為宰相滈私干有司請下御史推勘疏留中不出
  邕州蔡大夫京者故令狐相公楚鎮滑臺之日因道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中見於僧中令京挈瓶鉢彭陽公曰此子眉目疎秀進退不懾惜其以卑幼可以勸學乎師從之乃得陪相國子弟後以進士舉上第尋又學究登科而作尉畿服既為御史覆獄淮南李相紳憂悸而已頗得繡衣之稱謫居澧州為厲員外立所尋稍遷撫州刺史作詩責啇山四老秦末家家思逐鹿啇山四皓獨忘機如何鬚髪霜相似更出深山定是非及假節邕交道經湖口零陵鄭太守史與京同年逺以酒樂相遲坐有瓊枝者鄭君之所愛蔡强奪之鄭莫之競邕交所為多如此為徳義者見鄙行泊中興頌所黽勉不前題篇久之似有悵悵之思纔到邕南制禦失律伏法湘川論者以妄責四皓而欲買山於浯溪之間不徒言哉詩曰停橈積水中舉目孤煙外借問浯溪人誰家有山賣
  盧司空鈞為郎官守衢州有進士贄謁公開卷閲其文十餘篇皆公所製也語曰君何許得此文對曰某苦心夏課所為公云此文乃某所為尚能自誦客乃伏言某得此文不知姓名不悟員外撰述者
  盧彖安仁李藩侍郎門生性簡易嘗與同年生在藩座久之彖起更衣藩謂門生輩本風言訖彖適至聞藩言即拱曰是不敢藩與門生不覺失笑宣宗嘗㣲行遇彖妻肩輿左右皆走避上即撤輿觀之大笑而去時人盛傳彖妻醜
  大中十二年李藩侍郎下崔相沆長安令盧彖同年上巳日期集盧稱疾不至沆忽於曲道遇彖側席帽映一氈車以避沆時主罰因舉詞曰低垂席帽遥映氈車白日在天不識同年之面青雲得路可知異日之心時人比之崔嘏施肩吾
  相國韋公宙善治生江陵府東有别業良田美産最號膏腴而積稻如坻皆為滯穗大中初除廣州度節上以番禺珠翠之地垂貪泉之戒京兆從容奏對江陵莊積糓尚有七十堆宙無所貪上曰此可謂之足榖翁也崔侍郎安潜崇奉釋氏鮮茹葷血唯於刑辟常自躬親僧人犯罪未嘗屈法於㕔前慮囚必䘏惻以盡其情有大辟者俾先示以判語賜以酒食而付去鎮西川三年唯多蔬食宴諸司以麫及蒟蒻之𩔖染作顔色用象豚肩羊臑膾炙之屬皆逼真也時人比於梁武而頻於使宅堂前弄傀儡子軍人百姓穿宅觀看一無禁止而中壺預政以玷盛徳
  韋楚老李宗閔之門生自左拾遺辭官東歸居于金陵常乗驢經市中貌陋而服衣布袍羣兒陋之指畫自言曰上不屬天下不屬地中不累人可謂大韋楚老羣兒皆笑與杜牧同年生情好相得初以諌官赴徵值牧分司東都以詩送及卒乂以詩哭之
  李相回舊名𨇠累舉未第嘗之洛橋有二術士一卜者一筮者乃先訪筮者曰某欲改名赴舉如何筮者曰改名甚善不改終不成事乃訪卜者鄒先生曰此行慎勿易名將逺布矣然成遂之後二十年間名字終當改矣今則已應天象異時方測余言將行又戒之曰郎中必享榮名後當重任引接後來勿以白衣為隙必為深累長慶二年及第至武宗登極與上同名始改為回從辛丑至庚申二十年矣乃曰筮短龜長鄒生之言中矣李公既為丞郎永興魏相為給事因省㑹魏公曰昔求府解侍郎為侍官送一百二人獨小生不䝉一觧今日還忝金章厠諸公之列坐上皆驚李曰君今脱却紫衫稱魏秀才僕為試官依前不送何得以舊事相譲李尋為獨坐三臺肅畏而升相府當時臺官真拜者少後數年間魏亦自同州入相宣宗時李丞相有九江臨川之行跋涉江湖喟然而嘆曰不遵洛橋先生之戒吾自取尤焉
  廣州監軍呉徳鄘離京師病脚蹣跚三載歸疾足復平宣宗問之遂為上説羅浮山人軒轅集之醫上聞之驛召集赴京師既至館於南山亭院外庭不得見也諌官屢以為言上曰軒轅道人口不干世事勿以為憂留嵗餘放歸授朝散大夫廣州司馬集不受
  羅浮生軒轅集莫知何許人有道術宣宗召至京師初若偶然後皆可驗舍於禁中往往以竹桐葉滿手再三按之成銅錢或散髮箕踞久之用氣上攻其髮條直如植忽思歸海上上置酒内殿召坐上曰先生道髙不樂喧雜今不可留矣朕雖天下主在位十餘年兢慄不暇今海内小康矣所不知者夀耳集曰陛下五十年天子上喜及帝崩夀五十
  舊制三二嵗必於春時内殿賜宴宰輔及百官備太常諸樂設魚龍曼衍之戲連三日抵暮方罷宣宗妙于音律每賜宴前必製新曲俾宫婢習之至日出數百人衣以珠翠緹繡分行列隊連袂而歌其聲清怨殆不𩔖人聞其曲有曰播皇猷者率高冠方履褒衣博帶趨赴俯仰皆合規矩有曰葱嶺西者士女踏歌為隊其詞大率言葱嶺之士樂河湟故地歸國而復為唐民也有霓裳曲者率皆執幡節被羽服飄然有翔雲飛鶴之勢如是者數十曲教坊曲工遂寫其曲奏于外往往𫝊于人間相國李公福庭有槐一本抽三枝直過堂合屋⿱兆目 -- 脊一枝不及相國同堂昆弟三人曰石曰程皆登宰相惟福一人厯鎮使相而已
  大中十二年宣州將康全泰噪逐觀察使鄭熏乃以宋州刺史温璋治其罪時蕭寘為浙西觀察使與宣州接連遂擢用武臣李琢代寘建鎮海軍節度使以張掎角之勢兵罷後或言琢虚立官健名目廣占衣糧自入宣宗命監察御史楊載往按覆軍籍無一人虛者載還奏之謗者始不勝
  越人仇甫聚衆攻䧟剡縣諸暨等縣宣宗用王式為浙東觀察使以武寧軍健卒三千人送之王生擒仇甫以獻斬於東市
  宣宗時呉居中恩澤甚厚有謀於術者欲敗其事術者令書上尊號於襪有告者上召至視之信然居中棄市宣宗崩内官定䇿立懿宗入中書啇議命宰臣署狀宰相將有不同者夏侯孜曰三十年前外大臣得與禁中事三十年以來外大臣固不得知但是李氏子孫内大臣立定外大臣即北面事之安有是非之説遂率同列署狀
  大中末京城小兒疊布蘸水向日張之謂之暈出入案暈出入蘇□杜陽雜編作捩暈懿宗自鄆王即位暈之言應也
  宣宗製泰邊陲曲其辭云海岳晏咸通上即位而年號咸通
  懿宗祠南郊舊例青城御幄前設綵樓命僕寺輩作樂上登樓以觀衆呼萬嵗起居郎李璋上疏請罷事不行懿宗嘗幸左軍見觀音像禮之而像䧟地四尺問左右對曰陛下中國之天子菩薩地上之道人上悦之滑州城北枕河堤常有淪墊之患貞元中賈丞相耽鑿八角井於城隅以鎮河水咸通初刺史李穜以其事上聞立賈公祠命從事韋岫紀其事
  政平坊安國觀明皇時玉真公主所建門樓高九十尺而柱端無斜殿南有精思院琢玉為天尊老君之像葉法善羅公逺張果先生並圖形於壁院南池引御渠水注之疊石像蓬萊方丈瀛州三山女冠多上陽宫人其東與國學相接咸通中有書生云嘗聞山池内步虛笙磬之音盧尚書有詩云夕照紗𥦗起暗塵青松遶殿不知春閒看白首誦經者半是宫中歌舞人
  薛能尚書鎮鄆州見舉進士者必加異禮李勲尚書先徳為衙前將校八座方為客司小弟子亦負文藻潜慕進修固捨歸田里未踰嵗服麻衣執所業於元戎左右具白其行止不請引見元戎曰此子慕善才與不才安可拒耶命召之入見其人質清秀復覧其文卷深器重之乃出郵巡職牒一通與八座先徳俾罷職司閒居恐妨令子進修爾果䇿名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厯清顯出為鄆州節度也沈宣詞嘗為麗水令自言家大梁時廏常列駿馬數十而意常不足咸通六年客有馬求售潔白而毛鬛𩔖朱甚異之酬以五十萬客許而直未及給遽為將校王公遂所買他日謁公遂問嚮時馬公遂曰竟未嘗乗因引出至則奮眄殆不可跨公遂怒捶之又仆度終不可禁翌日令諸子乗之亦如是諸僕乗亦如是因求前所直售宣詞宣詞得之復如是㑹魏帥李公蔚市貢馬前後至者皆不可公閲馬一閲遂售之後入飛龍上最愛寵為當時名馬
  咸通十年停貢舉前一年日者言己丑年無文柄值至仁必當重振明年上加尊號内有至仁兩字韓褒為補闕上疏請復之夏侯孜謂楊元翼云李九丈行不得事我行之九丈即衛公也
  皮日休鄭尚書愚門生春闈内宴於曲江醉寢别榻衣囊書笥羅列旁側率皆新飾同年崔昭符鐐之子素易日休亦醉更衣見日休卧疑他相知也就視乃日休曰勿呼之渠方宗㑹矣以囊笥皆皮也時人以為口實盧𨼆李峭皆王鐸門生時議皆以衽席不修屢黜辱𨼆從兄擕少相狎志欲引用及擕為丞相除右司員外郎時崔沆方為吏部侍郎謁擕於私第擕欣然而出沆曰盧員外入省時議未息今復除糺司員外郎省中所不敢從他曹惟相公命擕大怒馳去曰舍弟極屈即當上陳矣𨼆即放出沆乃謁告擕即時替沆官沆謂人曰吾見丞郎出省郎未見省郎出丞郎隐初自太常博士除水部員外郎為左丞李景温抑焉迨右司之命景温弟景莊復右轄又抑之是時諌官有陳疏者擕曰諌官似狗一狗吠輒一時有聲
  李譜者珏之子自淮南赴舉路經蒲津謁崔公鉉鉉以子妻之而性忌妬譜宰相子懐不平多争競鉉忽召譜譲之譜初猶端笏既忿即横手板曰譜及第不干丈人官職不干丈人語未卒鉉掩耳而去其妻竟怨憤而卒畢諴家本寒㣲咸通初其舅尚為太湖縣伍伯諴深恥之常使人諷令觧役為除官反復數四竟不從命乃特除選人楊載為太湖令諴延之相第囑為舅除其猥籍津送入京楊令到任具達諴意伍伯曰某賤人也豈有外舅為宰相耶楊堅勉之乃曰某每嵗秋夏徵租享六十千事例錢茍無敗闕終身優足不審相公欲致何官耶楊乃具以聞諴諴亦然其説竟不奪其志也又王蜀偽相庾𫝊素與其從弟凝績曽宰蜀州唐與縣郎吏有楊㑹者㣲有才用庾氏昆弟深念之洎迭乗蜀政欲為楊㑹除長馬以鑄之㑹曰某之吏役逺近皆知忝冒為官寧掩人口豈可將數千家供待而博一虛名長馬乎後雖假職名止除檢校官竟不捨縣役亦畢舅之次也案此條采自孫光憲北夢瑣言楊㑹非懿宗時人原附畢諴之舅事後今仍其舊
  咸通初洛中謡曰勿雞言送汝𣗳上去勿鴨去送汝水中去又曰勿笑父母不認汝及李納為河南尹是年大水納觀水於魏王堤上波勢浸盛慮其覆溺於是䇿馬而回時人語曰昔瓠子將壊而王尊不去洛水未至而李納已回是時男女多棲於木咸為所漂者父母觀之不能救
  咸通中有司天厯生胡某以老還江南後群郡掾曹辭不赴歸居建業盧符寳者亦知名士也嘗問近年宰相不滿四人豈非三台有異乎曰非三台也乃紫㣲受災耳自今十餘年未可備茍有之即不免大禍後路巖于悰王鐸韋保衡楊𭣣劉鄴盧攜相次拜後不免池州李常侍寛守江南數郡皆請盧符寳為判官及守陵陽信子弟之譖疎不召盧忿謂人曰李公面部所無者三無子無宅無冢時有龍公滿禪師李氏所敬也於坐難之曰今李氏子弟皆長成何言無子盧曰非承家令器又曰今土墻甲第花竹猶不知其數何言無宅盧曰是王行立宅李氏安得歌笑於其間時桂林大夫即常侍兄同營别業於金陵甲第之盛冠於邑下人皆號為土墻李家宅江南宫城西街内石井欄在通衢中者即宅内廰前井也自創宅即令家人王行立看守僅數十年矣故盧君有此言座客聞之莫不笑及池陽冦起寛死將歸葬新林為賊所邀舟人盡見殺棺柩不知所在諸子悉無成立世亂王行立獨守其宅竟死其中
  路巖鎮劍南出開逺門街恣為瓦石所擊故京兆尹温璋諸子之黨也初李蠙舉薛能巖取於省部權京兆尹事至是謂能曰臨行勞以瓦礫相餞能徐舉笏曰故事宰相出鎮府司無發人防守者巖甚慙
  路相巖與崔雍同在崔相鉉幕雍恃己名聲因醉撫巖背曰路子路子争得共崔雍同思門巖恨之巖為丞相㑹和州不守有石瓊者訟之乃賜雍死
  咸通末曹相確楊相𭣣徐相啇路相巖同為宰相楊路以弄權賣官曹徐但備員而已長安謡曰確確無論事錢財總被𭣣啇人都不管貨賂幾時休
  僖宗好蹴毬鬬鴨為樂自以能於步打謂俳優石野猪曰朕非步打進士當得狀元野猪對曰或遇堯舜禹湯作禮部侍郎陛下不免且落第帝大笑
  黄冦入京郭妃不食奔赴行在乞食於都城時人嗟之僖宗幸蜀御座是明皇幸蜀故物又舁御座人李再忠經明皇時供奉時以為異原注案廣明元年上距天寳將百年此説甚妄僖宗入蜀太史厯本不及江東而市有印貨者每差互朔晦貨者各徵節侯因争執里人拘而送公執政曰爾非争月之大小盡乎同行經紀一日半日殊是小事遂叱去而不知隂陽之厯吉凶是擇所誤於衆多矣僖宗幸蜀回改元光啟俗諺云軍中名血為光又字體戸口負戈為啟其未寧乎俄而未久亂作長安復䧟昇州上元縣前有古浮圖嘗有僧指云為此無縣丞正位詢之自唐初並無縣丞諸司注授勾留在京縱有赴任者不月餘必死惟光明中有丞張遜到任𦂯月餘節度周寳追命上府築夾城訖歸縣未乆與令争競移為陸州遂安尉
  劉贍自丞相出鎮荆南鄭畋為翰林承旨草制云居數畝之宫仍非已有郤四方之賂惟畏人知路巖謂畋曰侍郎乃表薦劉相也出為同州刺史
  鄭相畋與盧相携外兄弟同在中書後因議政喧競撲碎硯王侍中鐸笑之曰不意中書有瓦觧之事
  太尉韋昭尉舊族名人位非忝竊而沙門僧澈潜薦之中禁一二時相皆因之大拜悟達國師知元乃澈之師世常鄙之諸相在西川行在每謁悟達皆申跪禮國師揖之請於僧激處喫茶後韋掌武伐成都田軍容致書曰伏以太尉相公頃因和尚方始登庸在中書則開鋪賣官居翰林則倩人把筆葢謂此也
  蘆澄為李司空蔚淮南從事因酒席謂一舞妓觧籍公不許澄怨詞多不遜公笑曰昔之狂司馬今也憨從事澄索彩具蔚與賭貴兆曰彩大者秉大柄澄擲之得十一席上皆失聲公徐擲之得堂印澄託醉而起後數月澄入南省不數年蔚入相
  翰林學士孫棨北里志云鄭舉舉巧談諧常有名賢醵宴乾符中狀元孫偓頗惑之與同年數人多至其舍他人或不盡預同年盧嗣業訴醵罰錢致詩狀元曰未識都知靣頻輸復分錢苦心親筆硯得志助花鈿徒步求秋賦持盃給暮饘力㣲多謝病非不奉同年嗣業同年非舊知又力窮不遵醵罰故有此詩曲内妓之頭角者為都知舉舉降真是也曲中一席四鐶見燭即倍新郎更倍故曰復分錢一日伺年宴舉舉有疾不來令同年李深之為酒糾狀元吟曰南行忽見李深之手舞如風令不疑任你風流稱醖藉天生不似鄭都知
  杜讓能丞相審權之子韋相保衡審權之甥保衡少不為譲能所禮保衡為相譲能久不中第及登科審權憤其沈厄以一子出身奏監察御史
  崔相沆知貢舉得崔瀣時牓中同姓瀣最為沆知譚者稱座主門沆瀣一氣
  許棠初試進士與薛能陸肱齊名薛擢第尉盩厔肱下第遊太原棠并以詩送之棠登第薛已自京尹出鎮徐州陸亦出守南康招棠為倅初高侍郎湜知舉棠納卷覧其詩云退鷁已經三十載登龍僅見一千人乃曰世復有屈於許棠者乎永臨劉相以其子希同年留為淮南館驛官令和韻棠嗜詩不通南海僕射時為副使知府事笑謂人曰相公令許棠和韻可謂虐人也棠常言於人曰往者未成事年漸衰暮行卷達官門下身疲且重上馬極難自喜得第來筋骨輕健𭣄轡升降猶愈於少年則知一名乃孤進之還丹
  黄郁三衢人早遊田令孜門擢進士第厯正郎金紫李瑞曲江人亦受知於令孜擢進士第又為令孜賔佐具為孔魯公所嫌文徳中與郁俱䧟刑綱
  裴筠婚蕭楚公女言定未幾便擢進士羅𨼆以一絶刺之畧曰細看月輪還有意信知青桂近嫦娥
  秦韜玉應進士舉出於單素屢為有司所斥京兆尹楊損奏復等列時在選中明日將出牓其夕忽叩試院門大聲曰大尹有帖試官沈光發之曰聞觧牓内有人曽與路巖作文書者仰落下光以韜玉為問損判曰正是此
  方干貌陋唇缺味嗜魚酢性多譏戲蕭中丞典杬軍倅呉傑患眸子赤㑹宴於城樓飲促召傑傑至目為風掠不堪其苦憲笑命近座女伶裂紅巾方寸帖臉以障風干時在席因為令戲傑曰一盞酒一捻鹽止見門前懸箔何處眼上垂(⿱𥫗亷)-- 簾傑還之曰一盞酒一臠鮓止見半臂著襴何處口唇開袴一席絶倒爾後人多目干為方開袴
  羅給事𨼆顧博士雲俱受知于相國令狐公顧雖鹺啇子而風韻詳整羅錢塘人鄉音乖剌相國子弟每有宴㑹顧獨預之丰韻談諧不辨寒素之子也顧賦為時所稱而切于成名嘗有啟事陳於所知只望丙科盡處竟列名於尾科之前也羅既頻不得意未免怨望意為貴子弟所排契濶東歸黄冦事平朝賢意欲召之韋貽範沮之曰某與之同舟而載雖未相識舟人告云此有朝官羅曰是何朝官我脚夾筆可以敵得數輩必若登科通籍吾徒為粃糠也由是不果召
  駙馬韋保衡為相頗弄權勢及將敗長安小兒競彩戲謂之打圍不旬日餘韋禍及
  大中十二年李衞公謫崖州厯宣懿兩朝無宗相至乾符二年李蔚為相俄罷去厯乾符廣明中和光啟文徳龍紀大順景福乾寧悉無宗相而宗室陵遲尤甚居官者不過郡縣長處鄉里者或為里胥
  唐末飲席之間多以上行盃望逺行拽盞為主下次據副之既而僖宗西行後方鎮多為下位者所據此其騐也
  唐末士人之衣色尚黒故有紫緑有墨紫迨兵起士庶之衣俱皂此其讖也
  唐末婦人梳髻謂拔叢以亂髮為胎垂障於目觧者云羣衆之計目覩其亂發也









  唐語林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唐語林卷八
  宋 王讜 撰
  補遺無時代
  宓犧氏以農官神農以火黄帝以雲少昊以鳥顓頊而名以民事又以五行為官名卨作司徒敬敷五教禹作司空以平水土周則以天地春夏秋冬為官名伏以古者命官以天地四氣五行雲龍為號者皆上稟天時下達人事見聖人垂意未有不及于恵民也後代不究深旨率爾命官僕射侍中尤為不可秦有侍中僕射其初且非官名唯供奉左右是其職業侍中當西漢掌乘輿服下至䙝器虎子之𩔖虎子溺器也武帝以孔安國為侍中以其儒者特許掌御唾壺朝廷榮之班固云侍中本丞相吏也五人来徃殿内奏事故曰侍中又僕射者射音夜尤寡其義在秦有周青臣孔衍注云僕射小官扶左右者也亦曰衛令僕射守門之夫在漢為武士門僕射在宫則曰宫門僕射永巷僕射蓋言僕御執射之夫也如今宦䜿之首耳皆因權倖漸峻官名開元元年改左右僕射為左右丞相是官號之不正也又則天寵侍御者張昌宗其官號曰控鶴監向使五王未復唐徳則控鶴亦沾丞相之名也
  兩省官上事日宰相臨焉上事者設牀几面南而坐判三道案宰相别施一牀連上事官牀南坐于西隅謂之壓角自常侍而下以南為上差舛相承實乖禮敬曷不為丞相設位于衆官之南常侍諌議給事舎人循次而坐于丞相之下尊卑有序足以為儀壓角之来莫究其始開元禮及累朝典故并無其文習俗因循莫近于理今請去壓角以𥼶衆疑
  凡言九寺皆曰棘卿周禮三槐九棘槐者懐也上佐天子懷来四夷棘者言其赤心以奉其君皆三公九卿之任也唐世惟大理得言棘卿他寺則否九寺皆樹棘木大理則于棘下訊鞠其罪所謂大司㓂聴刑于棘木之下
  朝廷百司諸㕔皆有壁記叙官秩創置及遷授始末原其作意盖欲著前政履歴而發将来健羡焉故為記之體貴其說事詳雅不為茍飾而近時作記多措浮詞褒美人才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功閥殊失記事之本意韋氏兩京記云郎官盛寫壁記以紀當㕔前後遷除出入浸以成俗然則壁記之起當自國朝以来始自臺省遂流郡邑耳宫銜之名蓋興近代當時選曹補授須存資歴聞奏之時先具舊官名品于前次書擬官于後使新舊相銜不斷故曰官銜亦曰頭銜所以名為銜者言如人口銜物取其連續之意又如馬之有銜以制其首前馬已進後馬續来相次不絶者古人謂之銜尾相續即其義也近代通謂府庭為公衙公衙即古之公朝也字本作牙詩曰祈父予王之爪牙祈父司馬掌武備象猛獸以爪牙為衛故軍前大旗謂牙旗出師則有建牙禡牙之事是軍中聼號令必至牙旗之下稱與府朝無異近俗尚武是以通呼公府為公衙府門為牙門字稱訛變轉而為衙漢書地理志馮翊有衙縣春秋時彭衙之地非公府之名或云公門外刻木為衙立于門側以象獸牙軍將之行置衙竿首懸旗于上其義一也
  輿駕行幸羽儀𨗳従謂之鹵簿自秦漢以来始有其名蔡邕獨斷所載鹵簿有小駕大駕法駕之異而不詳鹵簿之義按字書鹵大楯也字亦作櫓又作鹵音義皆同以甲為之所以扞敵賈誼過秦論云伏尸百萬流血漂鹵是也甲楯有先後部伍之次皆著之簿籍天子出則案次道従故謂之鹵簿耳儀衛具五兵今不言他兵獨以甲楯為名者行道之時甲楯居外餘兵在内但言鹵簿是舉凡也南朝御史中丞建康令俱有鹵簿人臣儀衛亦得同于君上則鹵簿之名不容别于他義也又百官従駕謂之扈従盖臣下侍従至尊各供所職猶僕御扈養以従上故謂之扈従耳上林賦云扈従横行顔監釋云謂跋扈縦恣而行也據顔此解乃讀従為放縦之縱不取行従之義所未詳也
  御史臺三院一曰臺院其僚曰侍御史衆呼為端公見宰相及臺長則曰某姓侍御知雜事謂之雜端見臺長則曰知雜侍御雖他官髙秩兼之其侍御號不改見宰相則曰知雜某姓某官臺院非知雜者俗號散端二曰殿院其僚曰殿中侍御史衆呼為侍御見宰相及臺長雜端則曰某姓殿中最新入知右巡已次知左巡號兩巡使所主繁劇及遷向上則又入推益為煩勞惟其中間則入清閒故臺中諺曰免巡未推只得自如言其閒適也㕔有壁畫小山水甚工云是呉道子真跡三曰察院其僚曰監察御史衆呼亦曰侍御史見宰相及臺長雜端則曰某姓監察若三院同見臺長則通曰三院侍御而主簿紀其所行之事每公堂食會雜事不至則無所檢轄唯相揖而已雜事至則盡用憲府之禮雜端在南榻主簿在北榻兩院則分坐雖舉匕筯皆絶譚笑食畢則主簿持黄卷揖曰請舉事于是臺院長白雜端曰舉事原注欲上堂三院長各于食堂之南廊下先白雜端云合舉事則舉曰某姓侍御史原注有同姓者則以第行别之有某過請準條主簿書之其兩院皆倣此若舉時差錯則最小殿中舉院長則最小侍御史舉殿院長又錯則向上人遞舉雜端失笑則三院皆笑謂之烘堂悉免罰矣凡見黄卷罰直遇赦悉免臺長到諸院凡官吏有所罰亦悉免御史歴三院雖至美而月滿殿中推鞠之勞憚于轉兩院以向下侍御史便領推也多不願為以此臺中以殿中轉西院為戲詛之詞每出入行步侍御史在柱裏殿察兩院在柱外有時殿中入柱裏則共咍之曰著原註直畧反去也三院御史主簿有事白端公就其㕔若有中路白事謂之篸端有罰殿中有免巡遇正知巡者假故則向上人又權知謂之蘸巡臺官有親愛除拜及喜慶之事則謁院長雜端臺長謂之取賀凡此皆因胥徒走卒之言遂成故事察院每上堂了各報諸御史皆入立于南廊便服靸鞋以俟院長立定院長方出相揖而序行至殿院門揖殿中又序行至食堂前揖侍御史凡入門至食凡數揖祇揖者古之肅拜也臺中無不揖其酒無起謝之禮但云揖酒而已酒取合敬故恐煩却揖徃徃自臺拜他官執事亦誤作臺揖人皆笑之每赴朝序行至待漏院偃息則有卧揖馬上則有馬揖凡院長在㕔院内御史欲徃他院必先白決罰又先白察院有都㕔院長在本㕔諸人皆會話于都㕔原註御史初上後遇雜端上堂則舉三愆九失儀縁是新人欲倂罰也未遇雜端上堂其犯舊條並不罰察院南院會昌初監察御史鄭路所葺禮察㕔謂之松㕔南有古松也刑察㕔謂之魘㕔寝于此多魘兵察常主院中茶必市蜀之佳者貯於陶器以防暑濕御史躬親緘啓故謂之茶瓶㕔吏察主院中入朝人次第名籍謂之朝簿㕔吏察之上則館驛使館驛使之上則監察使同僚之冠也謂之院長臺中敬長三院皆有長察院風彩尤峻凡三院御史初拜未朝謝先謁院長辭疾不見則不得謝及上矣原註諸家御史臺記多載當時御史事跡戲笑之言故事甚畧臺中有儀注後漸遗闕雖有板牓亦但録一時要節自此轉磨滅矣
  御史主彈奏不法肅清内外唐興宰輔多自憲司登鈞軸故謂御史為宰相杜鴻漸拜授之日朝野傾羡監察御史振舉百司綱紀名曰入品宰相髙宗朝王本立余衎始為御史裏行則天更置内供奉及員外試御史有臺使裏使皆未正名也其裏行員外試者俗名為合口椒言最有毒監察為開口椒言稍毒散殿中為蘿蔔亦謂生薑言雖辛辣而不能為患侍御史謂之掐毒言如蜂蠆去其芒刺也御史多以清苦介直獲進居常敝服羸馬至於殿庭開元末宰相以御史權重遂制彈奏者先諮中丞大夫皆通許又于中書門下通狀先白然後得奏自是御史不得特奏威權大減天寳中宰相任人不専清白朝為清介暮易其守順情希旨綱維相紊御史羅希奭猜毒吉温頗苛細時稱羅鉗吉網望風氣懾開元已前諸節制並無憲官自張守珪為幽州節度加御史大夫幕府始帶憲官由是方面威權益重遊宦之士至以朝廷為閒地謂幕府為要津遷騰倐忽坐致郎省彈劾之職遂不復舉
  御史舊例初入臺陪直二十五日節假五日謂之伏豹亦曰豹直百司州縣初授官陪直者皆有此名杜易簡解伏豹之義云宿直者離家獨宿人情所貴其人初𫎇策拜故以此相處伏豹者言衆官皆出此人獨留如伏蔵之豹伺𠉀待搏故云伏豹耳韓琬則解為爆直言如燒竹遇節則爆余以為南山赤豹愛其毛體每雪霜雨霧諸禽獸皆出取食唯赤豹深蔵不出古人以喻賢者𨼆居避世鮑明逺賦云豈若南山赤豹避雨霧而深蔵此言伏豹豹直者盖取不出之意初官陪直已有伏豹之名何必以遇節而比燒竹之爆也杜說雖不甚明粗得其意韓則疎矣
  新官併宿本署曰爆直僉作爆迸之字惠郎中實云合作虎豹字言豹性潔善服氣雖雪雨霜露伏而不出慮汚其身
  唐制十八道節度其後號九節度其後河朔三鎮及四凶二䜿之亂可攷大畧明皇天寳元年置十節度經畧使以備邊曰安西曰北庭曰河西以備西邊曰朔方曰河東曰范陽以備北邊曰平盧以備東邊曰隴右曰劒南以備西邊曰嶺南五府經畧以備南邊節度之立其初固止于沼邊十道耳自安禄山之亂則内地始置九節度以討之曰朔方郭子儀淮西魯炅興平李𡙟滑濮許叔冀鎮西李嗣業鄭蔡李廣琛河東李光弼澤潞王思禮河南崔光逺内地之置節度其初猶止于九道耳自朱氏之倡亂中原也則自國門之外皆方鎮矣盖其先也欲以方鎮禦四夷而其後也則以方鎮禦方鎮十道既已兆亂則内地必置九道以除其亂九道又兆亂則闗外近郡又不得不置矣至代宗廣徳元年以田承嗣為魏博節度李懐仙為盧龍節度李寳臣為成徳節度是謂河北三鎮各有其地其風俗獷戾過于蠻貊吾知其河北之地非復朝廷有矣至于大歴九年相推戴而謂之四王朱滔稱冀王田恱稱魏王王武俊稱趙王李納稱齊王李希烈又以淮西稱帝朱泚又以闗中稱帝裂土假王者四凶滔天僭帝者二䜿紛紛籍籍不知其幾也蓋唐之亂非藩鎮無以平之而亦藩鎮有以亂之其初跋扈陸梁者必得藩鎮而後可以戡定其禍亂而其後戡定禍亂者亦足以稱禍而致亂故其所以去唐之亂者藩鎮也而所以致唐之亂者亦藩鎮也試以其一二論之安氏之亂懐恩平之也而留三鎮以遺患者亦一懐恩也將兵至京師冒雨寒而来姚令言之功也而所以迎朱泚而趨京師者亦一令言也擒子期破田恱者李寳臣之功而釋承嗣以為己資者亦寳臣也卒至于終唐之世莫敢誰何者由三鎮始也
  露布捷書之别名也諸軍破賊則以帛書建諸竿上兵部謂之露布盖自漢以来有其名所以露布者謂不封檢露而宣布欲四方之速聞也亦謂之露板魏晉奏事之有警急輒露板插羽是也宋時沈璞為盱眙太守與臧質固拒魏軍軍退質謂璞城主使自上露板後魏韓顯宗大破齊軍不作露布髙祖怪而問之對曰頃間諸將獲賊二三驢馬皆為露布臣每哂之近雖仰憑威靈得摧醜䜿斬擒不多脫復髙曳長縑虚張功捷尤而效之其罪彌甚所以斂毫卷帛解上而已然則露布露板古今通名也隋文帝詔太常卿竒章公撰宣露布儀開皇九年平陳元帥晉王以馹上露布兵部請依新禮集百官及四方客使于朝堂内史令稱有詔在位者皆拜宣露布訖蹈舞者三又拜郡縣皆同唐因其禮然露布大扺皆張皇國威廣談帝徳動逾數千字其能體要不煩者鮮矣
  古者閹尹擅權專制者多矣其間不無忠孝亦存編簡唐自安史以来兵難洊臻天子播越親衡戎柄皆付大閹魚朝恩竇文瑒乃其魁也爾後置左右軍十二衛觀軍容處置樞密宣徽四院使擬于四相也十六宫使皆宦者為之分卿寺之職朝廷班行備員而已供奉官紫衣入侍後軍容使楊復恭俾具襴笏宣𨗳自復恭改作也嚴遵美内謁之最良也嘗典戎唐末致仕于蜀郡鄙叟 -- 臾 ?庸夫時得親狎其子仕蜀至閤門使曽為一僧致紫袈裟僧来感謝之書記所謝之語于掌中方屬炎天手汗糢糊文字莫辨折腰而趨流汗喘乏只云伏以軍容寂無所道抵視掌心良久云貌寢人微凡事無能嚴曰不敢不敢退而大咍嚴公物故蜀朝冊命贈給事中竇雍堅不承命雖偏霸之世亦不茍且士人多之
  鄒山古之嶧山始皇刻碑處文字分明始皇乘羊車以上其路猶存案此地春秋時邾文公卜遷于繹者也始皇刻石紀功其文李斯小篆後魏太武帝登山使人排倒之然歴代摹拓以為楷則邑人疲于供命聚薪其下因野火焚之由是殘缺不堪摹冩然由上官求請行李登陟人吏轉益勞弊有縣宰取舊文勒于石碑之上凡成數片置之縣𪠘須則拓取自是山下之人邑中之吏得以息今人間有嶧山碑皆新刻之碑也其文云刻此樂石學者不曉樂石之意顔師古謂取泗濱磬石作此碑始皇于琅邪會稽諸山刻石皆無此意唯嶧山碑有之故知然也
  墓前碑碣未詳所起案儀禮廟中有碑所以繫牲并視日景禮記云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豐碑桓楹天子諸侯葬時下棺之柱其上有孔以穿繂索懸棺而下取其安審事畢即閉壙中臣子或書君父勲閥于碑上後又立之于隧口故謂之神道碑言神靈之道也古碑上徃徃有孔是貫繂之遺象前後碑甚少後漢蔡邕崔瑗之徒多為人立碑魏晉之後其流浸盛碣亦碑之𩔖也周禮凡金玉錫石楬而璽之注云楬如今題署物漢書云瘞寺前楬著其姓名注云楬椓杙也椓杙于瘞處而書死者之姓名楬音揭然則物有標牓皆謂之楬郭景純江賦云峨眉為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楬又變為碣說文云碣特立石也據此則従木従石兩體皆通隋之制五品以上立碑螭首龜趺上不得過四尺載在喪葬令近代碑碣稍衆有力之家多輦金帛以祈作者雖人子罔極之心順情虚飾遂成風俗蔡邕云吾為人作碑多矣唯郭有道無愧辭隋文帝子齊王攸薨僚佐請立碑帝曰欲求名一卷史書足矣若不能徒為後人作鎮石耳誠哉是言石碑皆有圓空盖碑者悲也本墟墓間物每一墓有四焉初葬穿繩于孔以下棺乃古懸窆之禮禮曰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人因就紀其徳由是遂有碑表數十年前時有樹徳政碑亦製圓空不知根本甚矣後有悟之者遂改焉
  人道尚右以右為尊禮先賓客故西讓客主人在東盖自卑也後人或以東讓客非禮也盖縁見所在地所主在東俗有東行南頭之戲此乃貴其為一方一境之主也記曰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注明饗君非也唐之方鎮及刺史入本部于令長以下禮絶賓主猶近君臣至于藩鎮經管内支郡則俱是古南面諸侯但以使職監臨如臺省之官至外地耳既通宴饗則異君臣而用古天子升階之儀非禮也
  近代風俗人子在膝下每生日有酒食之事孤露之後不宜復以為歡會梁孝元帝少時每以載誕之辰輒設齋講經洎阮修容殁後此事亦絶少太宗曽以降誕日感泣中宗常以降誕日宴侍臣内庭與學士聨句柏梁體詩然以唐以来此日皆有宴會開元十七年丞相張說奏以八月端午降誕日為千秋節又改為天長節肅宗因之誕日為地平天成節代宗雖不為節猶受四方進獻徳宗即位詔公卿議吏部尚書顔真卿奏凖禮經及歴代帝王無降誕日唯開元中始為之復推本意以為節者喜聖夀無疆之慶天下咸賀故號節若千秋萬嵗之後尚存此日以為節假恐乖本意于是敕停之明皇朝海内殷贍送葬者或當衝設祭張施幃幕有假老假果粉人粉帳之屬然大不過方丈室髙不踰數尺識者猶或非之喪亂以来此風大扇祭盤帳幕髙至九十尺用牀三四百張雕鐫飾畫窮極技巧饌具牲牢復居其外大歴中太原節度辛雲京葬日諸道節度使使人修祭范陽祭盤最為髙大刻木為尉遲鄂公與突厥鬬將之戲機闗動作不異于生祭訖靈車欲過使者請曰對數未盡又停車設項羽與漢祖會鴻門之象良久乃畢縗絰者皆手擘布幕輟哭觀戲事畢孝子傳語與使人祭盤大好賞馬兩匹滑州節度令狐母亡鄰境致祭昭義節度初于淇門載船桅以充幕柱至時嫌短特于衛州大河船上取長桅代之及昭義節度薛公薨歸葬絳州諸方并河内縣塗陽城南設祭每半里一祭至漳河二十餘里連延相次大者費千餘貫小者三四百貫互相窺覘競為新竒柩車暫過皆為棄物矣盖自開闢至今奠祭鬼神未有如斯之盛者
  俗間凶疏本叙時序朔望以表逺感之懐此合于情理至有叙經齋七日此出釋教不當形于書疏
  凖禮父在為所生母父為嫡子夫為妻皆杖周自周禮已降至于開元禮及唐史二百六十年並無有易斯議未聞為兄弟杖者自離亂已後武臣為弟始行周杖之禮是賓佐不能以禮正之致其謬誤也乾寜三年九月行弔于名士之家覩其弟為兄杖門人知舊来無有言其乖禮者實慮日久寖以為是自今後士子好禮者于服式之中慎而行之
  今俗釋服多用昏時非禮也按戴禮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夫子雖抑子路云三年之喪亦已久矣而復曰踰月則其善也知月晦之朝去縞従吉也明日則踰月矣故夫子怪其不待明日而歌今之免服準式給晦日假者盖以朝既従吉使竟是日吉服盡與親賓相見遍示禮終至明日復參公務無樂不為之義又禮書皆云前一夕除某物廢某物又曰夙興云云知前夕除廢為明晨之漸凡曰釋服悉宜従朝矣原註今在脫服假内反不見賓友也禮云大喪不避涕泣而見人者言既不行求見人人来求之不避涕泣以表至哀無飾今世卒哭之後朔望時節辭不見賓客非也若尊髙居喪弔者以是日客多不敢求見遽自退去宜矣非所以辭也
  三日成服聖人之制世有至五日者非也
  忌日請假非古也世說云忌日惟不飲酒作樂會稽王世子將以忌日送客至新亭主人欲作樂王便起去持彈徃衛洗馬墓彈鳥晉書又載桓𤣥忌日與賓客逰宴惟至時一哭而已此前代忌日無假之證也沈約荅庾光禄書云忌日制忌應是晉宋之間其事未久未至假前止是不為宴樂本自不封閉如今世自處者居喪再周之内每至忌日哭臨受弔無不見人之義而除服之後乃不見人實由世人以忌日不樂而不能竟日興感以對賓客或弛懈故過自屏悔不與外接設假之由實在於此顔延之忌日感慕故不接外賓不理庶務不能悲愴自居何限于深蔵也世人或端坐奥室不妨言笑迫有急卒寜無盡見之理其不知禮意乎
  李匡乂云晉書稱阮咸善琵琶是即是矣按周書云武帝彈琵琶後梁宣帝起舞謂武帝曰陛下既彈五絃琴臣何敢不同百獸舞則周武帝所彈乃是今之五絃可知前代凡此𩔖總號琵琶爾又按風俗通云以手批把謂之琵琶自撥彈已後惟今四絃始專琵琶之名因依而言則劉餗所云貞觀中裴洛兒始棄撥用手以撫琵琶是又不故故事者之言也又因此而徵之五絃之號即出于後梁宣帝之語也而今阮氏琵琶正以手撫反不能占琵琶之名失本義矣
  今有奕局共取一道人行五棊謂之⿱戚𠯁 = 蹙融融宜作戎此戲生于黄帝蹙鞠意在軍戎也殊非圓融之義庾元規著座右方所言蹙戎是也
  今之博戲長行最盛其具有局有子黒黄各十有五擲采之頭有二其法生于握槊變于雙陸天后夢雙陸不勝狄公言宫中無子是也後人新意長行出焉又有小雙陸圍透大㸃小㸃遊談鳳翼之名然無如長行鑒險易者喻時事焉適變通者方易象焉王公大臣頗或躭翫至于廢慶弔忘寢食閭里用之于是強名争勝謂之撩零假借分畫謂之囊家囊家什一而取謂之子頭有通宵而戰者有破産而輸者中世工者有渾鎬崔師本圍棊次于長行其中世工者韋延扈楊芄彈棊鮮有為之中世工者有吉達髙越首出焉貞元中董叔儒進博局并經一卷頗有新意不行于世
  隋置明經進士科唐承隋置秀才明法明字明算并前六科主司則以考工郎中後以考功員外郎士人所趨明經進士二科而已及大足元年置拔萃始于崔翹開元十九年置宏詞始于鄭昕開元二十四年置平判入等始于顔真卿是年考功員外郎李昂摘進士李權章句疵之牓于通衢權摘昂詩句之失由是世難其事乃命禮部侍郎主之後有左補闕薛邕中書舎人達奚珣李韋李麟姚子彦張𫎇髙郢權徳輿衛次公張宏靖于允躬韋貫之李逢吉李程庾承宣賈餗沈珣杜審權李璠裴恒王鐸李蔚趙隲鄭愚太常少卿李建尚書蕭昕僕射王起常侍蕭倣黄門侍郎許孟容鄭顯刑部侍郎崔樞户部侍郎韋昭度雜主之而宏靖不以進士顯唐朝初明經取通兩經先帖文乃案章疏試墨策十道秀才試方略策三道進士時務策五道考功員外郎職當考試其後舉人憚于方略之科為秀才者殆絶而多趨明經進士髙宗時進士特難其選龍朔中敕左史董思恭與考功員外郎權原崇同試貢舉思恭吳士輕脫洩進士問目三司推贓汙狼籍命西朝堂斬決告變免死除名流梧州開耀元年員外郎劉思立以進士惟試時務策恐復傷膚淺請加試雜文兩道并帖小經明皇時士子殷盛每嵗進士到省者常不減千餘人在館諸生更相造詣互結朋黨以相傾奪號之為棚推聲望者為棚頭權門貴盛無不走也以此熒惑主司視聴其不第者率多喧訟考功不能禦開元二十四年冬遂移貢舉屬于禮部侍郎姚奕頗振綱紀焉後明經停墨策試口義并時務策三道進士改帖大經加論語自是舉司帖經多有聱牙孤絶例拔築注之目文士多于經不精至有白首舉場者故進士以帖經為大厄天寳初達奚珣李巖相次知貢舉進士聲名髙而帖落者時或試詩放過謂之贖帖十一年楊國忠初知選事進士孫季卿曽謁國忠言禮部帖經之弊舉人有實材者帖經既落不得試文若先試雜文然後帖經則無遺才矣國忠然之無何有敕進士先試帖然仍前後開一行是嵗𭣣入有倍常嵗又舊例試雜文者一詩一賦或兼試頌論而題目多為𨼆僻䇿問五道舊例三道為時務䇿一道為方畧一道為徵事近者方畧之中或有異同大扺非精究博贍之才難以應乎茲選矣故當代以進士登科為登龍門解褐多拜清𦂳十數年間擬跡廟堂輕薄為之語曰及第進士俯視中黄郎落第進士揖蒲華長馬又云進士初擢第頭上七尺燄光好事者紀其姓名自神龍以来迄于茲名曰進士登科記亦所以示前良發起後進也寳應二年楊綰為禮部侍郎奏舉人不先徳行率多浮薄請依鄉舉里選于是詔天下舉秀才孝亷而考試章條漸加繁宻至于升進徳行未之能也其後應此科者益少遂罷之復為明經進士
  唐制常舉人之外又有制科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拔擢名目甚衆則天廣𭣣才彦起家或拜中書舎人員外郎次拾遺補闕明皇尤加精選下無滯才然制舉出身名望雖美猶居進士之下仕宦自進士而歴清貴有八儁者一曰進士出身制策不入二曰校書正字不入三曰畿尉不入四曰監察御史殿中丞不入五曰拾遺補闕不入六曰員外郎郎中不入七曰中書舎人給事中不入八曰中書侍郎中書令不入言此八者尤加儁㨗直登宰相不要歴綰餘官也朋僚遷拜或以此更相譏弄舉人應及第者闗檢無籍者不得與第陳章甫制䇿登科吏部放榜章甫上書昨見榜云户部報無籍者昔傅說無姓商后置于鹽梅之地屠羊𨼆名楚王延以三旌之位未聞徵籍也范睢改姓易名為張禄先生秦用之霸張良為韓報讎變姓名而遊下邳漢髙用之為相則知籍者所以計賦耳本防羣小不約賢路若人有大才不可以籍棄之茍無良徳雖籍何為所司不能奪特諮執政𭣣之常舉外復有通五經明一史及獻文章并著述之輩或附中書考試亦同制舉
  春官氏每嵗選升進士三十人以備將相之任是日自状元已下同詣座主宅座主立于庭一一而進曰某外氏某家或曰甥或曰弟又曰某大外氏某家又曰外大外氏某家或曰重表弟或曰表甥孫又有同宗座主宜為姪而反為叔言叙既畢拜禮得申予輒議曰春官氏選士得其人止供職業耳而俊造之士以經術待聘獲採拔于有司則朝廷與春官氏皆何恩于舉子今使謝之則與選士之㫖豈不異乎至有海東之子嶺嶠之人皆與華族叙中表従使拜首而已論諸事體又何有㦲神龍元年已来屢為主司者房光庭再太極元年開元元年裴耀卿再開元五年六年李納四開元七年八年九年十年嚴挺之三開元十四年十五年十六年裴敦復再開元十九年二十年孫逖再開元二十二年二十三年已前並考功員外郎姚奕再開元二十四年二十五年始命春官小宗伯主之崔翹三開元二十七年二十八年二十九年達奚珣四天寳二年三年四年五年李巖三天寳六年七載八載李麟再天寳十載十一載陽渙再天寳十二載十五載裴士淹再至徳二年三年姚子彦再乾元三年上元二年蕭昕再寳應二年貞元三年薛邕四大歴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張渭三大歴六年七年八年蔣渙再大歴九年十年常袞三大歴十年十一年十二年潘炎再大歴十三年十四年鮑防三興元二年貞元元年二年劉太真再貞元四年五年顧少連再貞元十年十四年吕渭三貞元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權徳輿三貞元十八年十九年二十年停舉永貞元年崔邠再元和元年二年韋貫之再元和八年九年庾承宣再元和十年十一年王起四長慶二年三年會昌三年四年楊嗣復再寳歴元年二年崔郾再太和元年二年鄭澣再太和三年四年賈餗再太和五年六年髙鍇再開成元年二年栁景再開成五年會昌元年陳商再會昌五年六年鄭顥再大中十年十三年
  董生言日常右轉星常左轉大凡不滿三萬日行周二十八舎三百六十五度然必有差約八十年差一度自漢文三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二十二度至唐興元元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九度九百六十一年差十三度矣含元殿鑿龍首岡以為址彤墀釦砌髙五十餘尺左右立棲鳳翔鸞二闕龍尾道出于闕前倚欄下視南山如在掌中殿去五門二里每元朔朝會禁軍御仗宿于殿庭金甲葆戈雜以綺繡文武纓佩蕃夷酋長皆序立仰觀玉座若在霄漢
  太湖中有禹廟山僧云禹𨗳吳江以洩具區會諸侯于此
  西明寺慈恩寺多古畫慈恩塔前壁有濕耳獅子趺心花為時所重聖善敬愛兩寺亦有古畫聖善寺木塔院多鄭廣文畫并書敬愛寺山亭院有畫雉尾若丹砂子上有進士房増題名處後有人題曰姚家新聓是房郎未解芳顔意欲狂見說正調穿淚箭莫教射破寺家墻西北角有病龍院並吳生畫
  盧言舊宅在東都歸徳坊南街㕔屋是杏木梁西壁有韋冕郎中畫馬六匹
  兖州鄒縣嶧山南面半腹東西長數十步其處生桐相傳以為禹貢嶧陽孤桐者也土人云此桐所以異于常桐者諸山皆發地土多惟此山大石攢倚石間周回皆通人行山中空虚故桐木響絶以是珍而入貢也按漢書地理志下邳縣西有葛嶧山古之嶧陽下邳者是矣闗西西風則雨東風則晴皆以為常𠉀夫九州之地洛陽為土中風雨之所交也今闗西西風則雨闗東東風則雨是風氣各自其方而来交于土中隂陽和則雨成相里湯隂縣北有羑里城周回可三百餘步其中平實髙于城外地丈餘北開一門相傳文王演易之所曹子建詰紂文云崇侯何功乃用為輔西伯何辜囚之囹圄囹圄既成負土既盈興立炮烙賊害忠貞觀此意見文王所田之地紂使負土實此城也未詳子建所據今按此東頓丘臨黄諸縣多有古小城周一里或一二百步其中皆實郭縁生述征記云彭城東有秺城云是崇侯冢自淮迄于河上城而實中謂之秺丘壠可阻謂之固然則城小而實皆古人因依立冢以為保固子建所云負土既盈或承流俗之傳耳
  晉文王欲修九龍堰阮步兵舉鋤掘地得古承水銅龍六枚堰遂成水歴堨東注謂之千金渠晉世又廣功焉石人東脅下文云泰始七年六月二十三日大水蕩壊二堨今改為堨更于西開泄名曰伐原註一作代龍渠増髙千金之舊一丈四尺若五龍嵗久復壊可轉于西更開三堨二渠合用二十三萬五千六百九十八功以其年十月二十二日起作功重人少到八年四月二十日畢伐龍渠即九龍渠也元魏修復故堨朝廷太和中造石渠于水上按橋西門之南頬文稱晉元康二年十一月二日畢漢司空王梁為河南將引穀水以溉京都渠成而水下流後張純堰洛而通漕是渠今引洛水盖純之創也
  凡造物由水水由土故江東宜綾紗宜紙鏡水之故也蜀人織錦初成必濯于江然後文采煥發鄭人以滎水釀酒近邑與逺郊美數倍齊人以阿井煎膠其井比旁井重數倍
  蜀土舊無兔鴿隋開皇中荀秀鎮益州命左右賫兔鴿而徃今蜀中鴿尚稀而兔已衆戴祚西征記云開封縣東二佛寺余至此始見鴿大小如鳩戲時兩兩相對祚江東人晉末従劉𥙿西征姚泓至開封縣始識鴿江東舊亦無鴿梁武時侯景圍臺城軍士熏鼠捕鴿而食數月之後殿屋鼠鴿皆盡然則江東有鴿亦當自北賫徃耳
  凡東南郡邑無不通水故天下貨利舟楫居多轉運使嵗運米二百萬石以輸闗中皆自通濟渠入河也淮南篙工不能入黄河蜀之三峡陕之三門閩越之惡溪南康贛石皆絶險之處自有本土人為工大抵峡路峻急故曰朝離白帝暮宿江陵四月五月尤險故曰灧澦大如馬瞿唐不可下灧澦大如牛瞿唐不可留灧澦大如襆瞿唐不可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錢塘二江則乘兩潮發棹舟船之盛盡于江西編蒲為帆大者八十餘幅自白沙泝流而上常待東北風謂之信風七月八月有上信三月有鳥信五月麥信暴風之𠉀有抛車雲舟人必祭婆官而事僧伽江湖語曰水不載萬言大船不過八九千石大歴貞元間有俞大娘航船最大居者養生送死婚嫁𢘤在其間開巷為圃操駕之工數百南至江西北至淮南嵗一徃来其利甚大此則不啻載萬也洪鄂水居頗多與一屋殆相半凡大船必為富商所有奏聲樂役奴婢以據舵樓之下海舶外國船也每嵗至廣州安邑師子國船最大梯上下數丈皆積百貨至則本道輻輳都邑為喧闐有番長為主人市舶使籍其名物納船脚禁珍異商有以欺詐入牢獄者船發海路必養白鴿為信船沒則鴿歸
  龍門人皆言善于懸水接水上下如神然寒食拜掃必于河濱終于水死也
  海上居人時見飛樓如結構之狀甚壯麗者太原以北晨行則烟靄之中覩城闕状如女牆雉堞者皆天官書所謂蜃也
  建安郡建安縣有大勤墟中有石無小大悉如硯形舊說此墟人有好學而于義理不能疾曉常自咎頑愚每盛夏烈暑乃肉袒以自負後因雷雨空中有人謂曰念爾懇誠吾令爾墟内石大小俱成硯茍用者義理速解以旌爾志雨止視之果然今俗謂之孔硯
  輕紗夏中用者名為冷子取其似蕉葉之輕健而名之林邑獻火珠云得于羅刹國
  風爐子以週遶通風也一說形象烽火名烽爐子茶拓子始建中蜀相崔寜之女以茶盃無襯病其熨手取楪子承之既啜盃傾乃以蠟環楪中央其盃遂定即命工以漆環代蠟寜善之為製名遂行于世其後傳者更環其底以為百状焉原註貞元初青鄆猶繒為楪形以襯茶碗别為一家之様後人多云拓子非也蜀相即昇平崔家
  元和中酌酒猶用樽杓所以丞相髙公有斟酌之譽數千人一樽一杓挹酒而散了無所遺其後稍用注子形若罃而盖嘴柄皆具太和九年後中貴人惡其名犯鄭注乃去柄安系若茗瓶而小異名曰偏提時亦以為便且言柄有礙而屢傾側
  被袋非古制不知何時起也比者逺遊行則用太和九年以十家之累士人被竄謫人皆不自保常虞倉卒之遣每出私第咸備四時服用舊以紐革為腰囊置于殿乘至是服用既繁乃以被袋易之大中以来吳人亦結絲為之或有餉遺豪徒翫而不用
  都堂南門道中有古槐垂隂至廣相傳夜深聞絲竹之音省中即有入相者俗謂之音聲樹
  叢有似薔薇而異其花葉稍大者時人謂之枚櫰實語訛彊名也當呼為梅槐按江陵記云洪亭村下有梅槐村當因梅與槐合生遂以名之今似薔薇者得非分枝條而滋演哉至今葉形尚處梅槐之間可取此為證且未見枚櫰之義也正使便為玫瑰字豈百花中獨珍是取象于玫瑰耶原註玫瑰之瑰音回不音傀其音傀者是瓊瑰字書有證
  豆有紅而圎長其首烏者舉世呼為相思子非也乃甘草子也相思子即紅豆之異名也其木斜斫之則有文可為彈博局及琵琶槽其樹也大株而白枝葉似槐其花與皂荚花無殊其子若藊豆處于甲中通身皆紅李善云其實赤如珊瑚是也又言甘草非國老之藥者乃南方藥名也其叢似薔薇而無刺葉似夜合而黄細其花淺紫而蘂黄其實亦居甲中以條葉俱甘故謂之甘草藤土人但呼為甘草而已出在潮陽而南漳亦有雄麻有花而雌者結實欲識麻之雌雄以此辨之江東有吐蛟鳥夏則夜鳴吐蛟于蘆荻中湖水尤甚月令出土牛以示農耕之早晩謂為國之大計不失農時故聖人急于養民務成東作今天下州郡立春制一大牛飾以文彩即以彩杖鞭之既而破之各持其土以祈豐稔不亦乖乎
  七夕者七月七日夜荆楚嵗時記云七夕婦人穿七孔針設𤓰果于庭以乞巧今人乃以七月六日夜為之至明曉望于綵縷以冀織女遺絲乃是七曉非夕也又取六夜穿七竅針益謬矣今貴家或連二宵陳乞巧之具此不過茍恱童稚而已
  唐世謁見尊者皆曰謹祗𠉀起居起居者動止也理固不乖近者復云謹起居某官則動止某官其義何在相承斯誤曽不經心
  終軍請長纓世多云將係單于按本傳云南越與漢和親迺遣軍使越說其王欲令入朝比内諸侯自請願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若係單于乃賈誼之事按班固云誼欲試屬國施五餌三表以係單于乃賈誼之事也又陳思王表云賈誼弱冠求試屬國請係單于之頸而制其命
  有人檢陸法言切韻見其音字遂云此吳兒直是翻字太僻不知法言是河南陸非吳郡也又有書生讀經書甚精熟不知近代事因說駱賓王遂云某識其孫李少府者兄弟太多意謂駱賓是諸王封號也
  畢羅者蕃中畢氏羅氏好食此味今字従食非也餛飩以其象混沌之形不可直書渾沌従食可矣至如不託言舊未有刀扣之時皆掌拓烹之刀扣既具乃云不託今俗字作餺飥非也原註元和中有姦僧鑑虚者以羊之六腑特造一味傳之于今時人不得其名遂以其號目之曰鑒虚後俗字多作⿰⿰率多此𩔖
  肆有以筐以筥或倚或垂以鬻鮮物者曰星貨鋪言其列貨叢雜如星之繁今俗呼星火鋪非也
  襄州漢髙祖廟本為交甫解佩于漢臯之義今為髙祖誤
  每嵗有司行祀典者不可勝紀一鄉一里必有祀廟南中有泉流出山洞常帶樹葉好事者目為流桂泉後人乃立為漢髙祖之神尸而祝之又號為伍員廟者必五分其髯謂之五髭鬚江南有驛官以幹事旬任白刺史曰驛中已理請一閱之初至為酒庫諸醖畢熟其外畫神問何也曰杜康刺史曰公有餘也一室曰茶庫也諸茗畢貯復有神問何也曰陸鴻漸刺史益喜又一室葅庫諸葅畢備復有神問何也曰蔡伯喈刺史笑曰不須置此
  吳主孫皓每宴羣臣皆令盡醉韋昭飲酒不多皓宻賜茶茗以代飲酒晉時謝安詣陸納無所供辦設茶果而已案此古人亦飲茶耳但不如今之溺之甚窮日盡夜殆成風俗
  軍中有透劒門伎大宴日庭中設幄數十步若廊宇者而編劒刃為榱棟之狀其人乘小馬至門審度端直鞭馬而過琤然聞劒動之聲既過而人馬無傷宣武軍有小將善此伎每饗軍則為之所獲賞止于三四匹帛而已一日主者誤漏其名此人忿恨訴于所管大將得復召入呈伎之際極為調審入數步忽風起馬驚觸劒而死
  璧州刺史鄧宏慶飲酒至平索看精四字酒令之設本骰子卷白波律令自後聞以鞍馬香毬或調笑抛打時上酒招揺之號其後平索看精四字與律令全廢多以瞻相下次据上酒絶人罕通者下次掘一曲子打三曲此出于軍中邠善師酒令聞于世案此條文義難解疑有脫誤飲坐作令有不誤而飲罰爵者皆曰蟲傷旱潦推其由蓋以為不偶之義蟲傷宜為蟲霜盖言農田水旱之害呼曲子名則下兵為下平閣羅鳳為閤羅鳳著詞則河内王為河奈王檣竿上為長竿上如斯之語甚多唐人酒令白樂天詩鞍馬呼教住骰槃喝遣輸長驅波卷白連擲采盛盧原註骰盤卷白波莫走鞍馬皆當時酒令予按皇甫松所著醉鄉日月三卷載骰子令云聚十隻骰子齊擲自出手六人依采飲焉堂印本采人勸合席碧油勸擲外三人骰子聚于一處謂之酒星依采聚散骰子令中改易不過三章次改鞍馬令不過一章又有旗旛令閃擪令抛打令今人不復曉其法矣唯優伶家猶用手打令以為戲云
  有齒鞋匠與樂工居隔壁齒鞋者母卒未殮樂工理聲不輟匠者怒因相詬成訟樂工曰此某業也茍不為衣與食且廢執政判曰此本業安可喪輟他日樂工有喪事亦任爾齒鞋不輟
  初詼諧自賀知章輕薄自祖詠顐語自賀蘭廣鄭渉其後詠字有蕭昕寓言有李紓𨼆語有張著機警有李舟張彧歇後有姚峴孫叔羽訛語影帶有李直方獨孤申叔題目人有曹著
  有王某云徃嵗任同州見御史出案迴止州驛經宿不發忽追雜案又取印歴鏁驛甚急一州大擾有老吏竊笑乃因庖人以通憲胥許百縑為贈翌日未明御史啓驛門盡還案牘乘馬而去
  起居舎人韋綬以心疾廢校書郎李播亦以心疾廢播常疑遇毒鏁井而飲散騎常侍李益少有疑病亦心疾也夫心者靈府也為物所中終身不痊多思慮多疑惑乃疾之本也










  唐語林卷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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