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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家塾讀詩記 (四部叢刊本)/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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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呂氏家塾讀詩記 卷十七
宋 呂祖謙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刊本
卷十八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第十七

正小雅正大雅說

鄭氏詩譜曰小雅大雅者周室居西都豐鎬之

時詩也孔氏曰二雅正有文武成變有厲宣幽六王皆居鎬豐之地文王居豐武王居

 鎬大史公曰成王北居洛邑定九鼎焉而周復都豐鎬魚藻序云王居鎬京是幽王以上皆居

 鎬也丗本云懿王徙於犬丘地理志云京兆槐里縣周曰犬丘懿王都之京兆郡故長安縣也

皇甫懿云鎬在長安南二十里然則犬丘與鎬相近有離宫在焉懿王蹔居之非遷都也

雅自鹿鳴至於魚麗皆文武時詩自南有嘉魚

 下及菁菁者莪周公成王之時詩孔氏曰六月序廣陳小雅

 之廢自華𮮐以上皆言缺由庚以下不言缺明其詩異主也由庚在嘉魚前不云自由庚者據

 見在而言之華𮮐由庚本相連毛氏分序置其篇端使華𮮐就上由庚退下則毛意亦以由庚

 以下爲成王之詩也不然亡詩六篇自可聚在一處何須分之也南有嘉魚云太平蓼蕭云澤

 及四海案武王伐紂未幾而崩不得有天下太平澤及四海之事語其時事爲成王明矣

 雅自文王至文王有聲皆文武時詩自生民下

 及卷阿皆周公成王之時詩小雅十六篇大雅

 十八篇爲正經釋文曰從鹿鳴至菁菁者莪凡二十二篇皆正小雅六篇亡今

 唯十六篇○孔氏曰凡書非正經者謂之傳未知此傳在何書也○程氏曰自

 鹿鳴以下二十二篇各賦其事而用之其周公

 之爲乎與二南同也朱氏曰舊說自鹿鳴至魚麗文武之丗燕勞樂歌之

 辭周公所刪定也南陔至菁菁者莪周公相成王所制之樂歌也蓋國之常政每事爲詩以冩

 其至誠和樂而𬒳之音聲舉是事則奏是詩焉○孔氏曰變者雖亦播於樂或無筭之節所用

 或隨事𩔖而歌又在制禮之後樂不常用

 按楚辭屈原離騷謂之經自宋玉九辯以下

 皆謂之傳以此例考之鹿鳴以下小雅之經

 也六月以下小雅之傳也文王以下大雅之

 經也民勞以下大雅之傳也孔氏謂凢書非

 正經者謂之傳善矣又謂未知此傳在何書

 則非也

鹿鳴之什

孔氏曰五人謂之伍十人謂之什故左傳曰以

什共車必克然則什伍部別聚居之名風及啇

魯頌以當國爲別詩少可以同卷而雅頌篇數

旣多故分其篇每十爲卷又曰樂師注云徹者歌雍雍在周頌臣工

之什言雍篇在臣工之什中是卷首之篇爲什長以統餘篇之目也

鹿鳴燕羣臣嘉賔也旣飲於鴆之又實幣帛

筐篚以將其厚意然後忠臣嘉賔得盡其心矣

孔氏曰燕禮於客之内立一人爲賔使宰夫爲主與之對行禮其實君設酒殽羣臣皆在君爲之主

羣臣揔爲賔也飲有酬賔送酒之幣食有侑賔勸飽之幣公食大夫禮賔三飯之後云公受宰夫束

帛以侑䀻禮云致饗以酬幣明親饗有酬幣矣○朱氏曰於朝曰君臣焉於燕曰賔主焉先王以禮

使臣之厚也蓋亦有諸侯之使焉○范氏曰羣臣在位者也嘉賔聘而未受禄者也○張氏曰言賔

者若朝廷無賔猶當於燕飲立賔漢光武能友嚴光古必有之禮云仕而未有禄君有饋焉曰獻使

焉曰寡君此亦不純臣之道也不直曰君而曰寡君賔客之辭也

學記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

官其始也鄭氏曰宵之言小也肄習也習小雅之三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此皆

 君臣宴樂相勞苦之詩○董氏曰古者宵小同故謂小人爲宵人

⿰口㓜 -- 呦⿰口㓜 -- 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賔鼔瑟吹笙吹

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呼報我示我周行

毛氏曰興也 程氏曰⿰口㓜 -- 呦⿰口㓜 -- 呦和聲也○鄭氏曰

苹藾蕭孔氏曰郭璞云今藾蒿也𥘉生亦可食陸璣云葉青白色莖似箸而輕肥始生

香可生食又可烝食○董氏曰鼔瑟吹笙蓋燕樂也燕禮工四

人二瑟小臣坐授瑟乃降左瑟一人拜授爵笙入立于縣中衆笙不拜受爵降坐祭立卒爵

○毛氏曰簧笙也吹笙而鼓簧矣孔氏曰吹笙之時鼔其笙

中之簧以樂之筐篚屬所以行幣帛也書武成曰篚厥玄黃 程

氏曰承以藉之筐以貯之 朱氏曰將行也

 毛氏曰行道也朱氏曰周行大道也〇董氏曰古者行與郷同聲○程

 氏曰鹿食則相呼故以興燕樂和聲相呼共食

 野之苹物情相樂也君臣賔主相樂如此毛氏曰鹿

 得苹⿰口㓜 -- 呦⿰口㓜 -- 呦然鳴而相呼懇誠發乎中○孔氏曰禮有饗燕之道公法不得不設忠誠嘉樂實爲

 至少故取懇誠以爲喻 孔 氏曰王肅曰羣臣嘉賔飲食

 以享之琴瑟以樂之幣帛以將之則庶乎好愛

 我而示我以道矣孔氏曰燕禮注云鹿鳴者君與臣下及四方之賔燕講道

 脩德之樂歌也郷射記曰古者於旅也語注云禮成樂備乃可以言語先王禮樂之道疾今人

 言語無節○緇衣子曰私惠不歸德君子不自留焉

 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鄭氏曰私惠謂不以公禮相慶賀時以小

 物相問遺也言其物不可以爲德則君子不以身留此人也相惠以褻讀邪辟之物是爲不歸

 於德行道也言示我以忠信之道○朱氏曰蓋所求於群臣嘉賔者如此夫如是是以君臣上

 下誠意交孚而莫不一出於正所以和樂而不流也

⿰口㓜 -- 呦⿰口㓜 -- 呦鹿鳴食野之蒿呼毛我有嘉賔德音孔昭視

民不恌他彫君子是則是傚胡教我有旨酒嘉

賔式燕以敖

 毛氏曰蒿菣去刃孔氏曰孫炎云荆楚之間謂蒿爲菣郭璞曰今人呼

 爲青〇鄭氏曰孔甚昭明也視古示字也孔氏曰古

 之字以目視物以物示人同作視字後丗作字目視物爲示傍見示人物作單示字由是經傳

 之中視與示字多相雜亂○毛氏曰恌愉也孔氏曰愉音㬰詵文訓爲薄也

 示民不愉薄也○朱氏曰恌愉薄也是則是傚言可法傚也敖遊

 也○程氏曰此章又言所燕禮嘉賔問望昭明

 示民以厚之之意使儀法之朱氏曰言嘉賔之德足以示民使不

 偷薄而君子所當則傚也○長樂劉氏曰燕禮有親踈之義有尊卑之別有長少之序有内外

 之分有賔主之位人倫之道莫有不備而我有嘉賔踐其禮安其樂誠信感於人心故聞者見

 者靡不孚而化之不曰德音孔昭視民不恌乎觀其禮而知則且傚者不亦君子乎 范

 氏曰式燕以敖言其禮之從容也夫莊而不至

於矜和而不至於流此其德之純也

⿰口㓜 -- 呦⿰口㓜 -- 呦鹿鳴食野之芩其今我有嘉賔鼓瑟鼔琴鼓

瑟鼔琴和樂且湛都南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賔

之心

毛氏曰芩草也陸璣草木䟽曰莖如(⿰釒义)-- 釵股葉如竹蔓生澤中下地鹹處牛馬喜

湛樂之乆也燕安也 范氏曰非止養其體

娱其外而巳所以樂其心也 程氏曰此章言

其樂之長乆無斁○毛氏曰夫不能致其樂則

不能得其志不能得其志則嘉賔不能竭其力

范氏曰食之以禮樂之以樂將之以實求之以誠此所以得其心也賢者豈以飲食幣帛爲恱

哉夫婚姻不備則貞女不行也禮樂不備則賢者不處也賢者不處則豈得樂而盡其心乎

  鹿鳴三章章八句

四牡茂后力報使所吏臣之來也有功而見知

說程氏曰四牡之義閔使人之勤勞故云有功而見知則恱矣上不知下之勞則

下不自盡其力故四牡之義廢則君臣鈌矣

四牡騑騑芳非周道倭於危遲豈不懷歸王事靡

我心傷悲

毛氏曰騑騑行不止之貌少儀曰車馬之容騑騑翼翼周道

𡵨周之道也倭遲歷逺之貌孔氏曰歷此長逺之路〇程氏曰倭

遲回逺也盬不堅固也董氏曰說文煑海爲鹽煑池爲盬故安邑之岀爲盬盬苦

而易敗故傳以不堅訓之 朱 氏曰駕此四牡而岀使於外

其道路之回逺如此當是時豈不思歸乎特以

王事不可以不堅固不敢徇私而廢公是以内

顧而傷悲也○毛氏曰思歸者私恩也靡盬者

公義也傷悲者情思也無私恩非孝子也無公

義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辭王

孔氏曰傷悲岀自其情故曰情思情思即私恩正謂念憶父母集注及定本皆無箋云兩

 字而今官本無思恩上有箋云字○范氏曰臣之事上也必先

公而後私君之勞臣也必先恩而後義○釋文

曰倭遲韓詩作倭夷前漢地理志右扶風郁夷注詩周道郁夷

 周道或以爲通途或以爲大路蓋疑文王遣

 使所之者非一國不止於周之境内故爲是

 說抑不知使臣𥘉發蓋自周道以往故以周

 道言之况正小雅實兼文武之治由武王之

 時論之則⿰氵専 -- 溥天之下莫非周道矣

四牡騑騑嘽嘽他丹馬豈不懷歸王事靡盬

不遑啓處

 毛氏曰嘽嘽喘息之貌馬勞則喘息白馬黒鬣

 曰駱山隂陸氏曰今之駱馬最耐勞苦〇李氏曰夫以耐勞苦之馬今則喘息則其勞可

遑暇啓跪也爾雅注云小跽處居也 范氏曰言其

 馬勞則人可知矣○李氏曰不遑啓處大意爲

 不暇居處之義

翩翩者鵻載飛載下集于苞栩况甫王事靡

盬不遑將父

 朱氏曰興也翩翩飛貌 毛氏曰鵻夫不也

 曰李巡云夫不一名鵻春秋傳云祝鳩氏司徒祝鳩鵻也郭璞云今鵓鳩也○朱氏曰或曰鵻

 俗字也當作隹凢鳥之短尾皆隹屬 苞 栩解見鴇羽〇毛氏曰

將養也〇程氏曰鵻翩翩或飛或下集於所安

 之處以興使臣之勤勞乃不暇遂其私至不得

將其父朱氏曰今使臣勤勞於外乃不遑養其父則鵻之不知也○范氏曰

忠臣孝子之行役未甞不念其親君之使臣豈

待其勞苦而自傷哉亦憂其憂如已而巳矣此

 聖人所以感人心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𣏌王事靡盬不遑

將母

 毛氏曰𣏌枸檵

駕彼四駱載驟助救駸駸楚金豈不懷歸是用作

歌將母來諗

 毛氏曰駸駸驟貌說文曰驟馬疾歩也駸馬行疾也○鄭氏曰

 諗告也君勞使臣述序其情女曰我豈不思歸

 乎誠思歸也故作此詩之歌以養父母之志來

告於君也○孔氏曰臣有勞苦患上不知今君

 勞使臣言汝曰豈不思歸作歌來告是探情以

勞之朱氏曰非使臣作是歌也設言其情以勞之爾夫使臣將命以賦政于四方乃其職

 分之所當然而先王之意殷勤惻怛惟恐勞之不至乃爲之探其情意之所不能巳而未敢言

 者於其燕勞而詠歌之孔子曰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於此其見之矣○蘇氏曰

 獨言將母承四章之文也孔氏曰母以尊少則恩意偏多故再言之

 ○王氏曰母恃子以養甚於父〇范氏曰父至尊也母至親也知母之親則知父之尊矣知父

 之尊則知君之重矣卒章及母而不及父本其恩所起以教愛也愛母則敬父矣敬父則尊君

 矣未有愛親而不愛其君者也

   四牡五章章五句

皇皇者華君遣使所吏臣也送之以禮樂言逺而

有光華也朱氏曰送之以禮樂歌是詩以遣之也○孔氏曰臣之出使當光顯其君常不

辱命於彼〇程氏曰天子遣使四方以觀省風俗采察善惡訪問疾苦宣道化於天下下國蒙𬒳

教是以光華○陳氏曰人君岀使臣於千里之外苟無以發其歡忻之誠心則臣下意氣衰落

  孔氏之說作詩之意也程氏之說用詩之意

 也作是詩以遣使臣在文王時至於周公制

 禮作樂之後凡遣使臣無不用是詩以遣之

 也二家之說雖有廣狹其義一也

皇皇者華于彼原隰駪駪所巾征夫每懷靡及

朱氏曰興也○毛氏曰皇皇猶煌煌也 孔氏

 曰華草木之華也○毛氏曰髙平曰原下濕曰

 隰駪駪衆多之貌征夫行人也鄭氏曰衆行夫○孔氏曰使與

 上介衆介○程氏曰征夫使人駪駪俊徤之狀也○朱氏曰懷思也○

 程氏曰皇華之光明于野猶王澤之流布光華

 天下也故以爲興歐陽氏曰首章稱美其賢材能將君命爲國光華於外爾

 ○歐陽氏曰於原隰者其道所經也○程氏曰

 惟慮不能宣逹是每懷靡及也朱氏曰唯恐不能宣上之德而

 逹下情也○歐陽氏曰於事毎思唯恐不及也○朱氏曰此詩若以戒

 夫使臣者而託於其自道之辭以發之詩之忠

厚如此

我馬維駒六轡如濡如朱載馳載驅周爰咨諏

子須

長樂劉氏曰駒馬之嫰而壯者駒騏駱駰皆駟

 之良選所以賁使臣之行也○六轡解見駟驖

 ○鄭氏曰如濡言鮮澤也○毛氏曰忠信爲周

 魯語曰忠信爲周注云言當諮之於忠信之人○鄭氏曰爰於也○毛

 氏曰訪問於善爲咨出左○程氏曰諏謀度詢

前載雖各有義要之詢訪耳採察求訪使臣之

 大務歐陽氏曰周詳訪問以博採廣聞不徒將一事而岀也○李氏曰周者周徧其所而

 詢問之〇朱氏曰使臣自以毎懷靡及故廣詢博訪以補其不及而盡其職也○范氏曰王者

 遣使於四方教之以咨諏善道將以廣聦明也夫臣欲助其君之德必求賢以自助故臣能從

 善則可以善君矣臣能聽諫則可以諌君矣未有不自治而能正君者也○國語曰

 叔孫穆子聘於晉晉悼公饗之樂及鹿鳴之三

 而後拜樂三晉侯使行人問焉對曰今伶簫詠

 歌及鹿鳴之三韋昭曰伶人樂官也簫樂器編管爲之言樂人以簫作此三篇

 之聲與歌音相應也君之所以貺使臣臣敢不拜貺夫鹿

 鳴君之所以嘉先君之好也敢不拜嘉四牡君

 之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皇皇者華君

教使臣曰每懷靡及諏謀度詢必咨於周敢不

拜教陳氏曰穆叔言咨事爲諏咨難爲謀咨禮爲度咨親爲詢彼蓋敷衍文詞經旨不在

 

  諏謀度詢必咨於周而詩文乃云周爰咨諏

 者古語多倒也歐陽氏諸說詩中亦兼有此

 意然毛傳乃經之本旨也

我馬維騏六轡如絲載馳載驅周爰咨謀

 騏解見小戎 毛氏曰如絲言調忍也

我馬維駱六轡沃烏毒(⿱艹石)載馳載驅周爰咨度

 駱解見四牡○朱氏曰沃若猶如濡也

我馬維駰六轡旣均載馳載驅周爰咨詢

 毛氏曰隂白𮦀毛曰駰詳解見䮐均調也○歐陽氏

 曰諏謀度詢但變文以叶韻爾詩家若此之𩔖

甚多

  皇皇者華五章章四句

常棣大計燕兄弟也閔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

鄭氏曰周公弔二叔之不咸而使兄弟之恩䟽召穆公爲作此詩而歌之以親之○扎氏曰左傳云

王將以狄伐鄭冨辰諌曰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藩屏周召穆公思周德之不𩔖故

糾合宗族於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凢今之人莫如兄弟周之有懿德如是猶曰莫如

兄弟故封建之其懷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捍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是周公

弔二叔之不咸召穆公作詩之事也外傳云周文公之詩曰兄弟䦧于墻外禦其侮則此詩自是周

公所作也但召穆公虎見厲王之時兄弟恩䟽重歌此周公所作之詩以親之耳故鄭氏荅趙啇云

凢賦詩者或造篇或誦古○董氏曰韓詩序夫栘燕兄弟也閔管蔡之失道也蓋與毛氏合

 朱氏曰舊說以鹿鳴以下至魚麗爲文武燕勞

 之樂歌而此詩之序又以爲閔管蔡之失道而

 作者何也曰文武之際固有燕兄弟之詩矣周

 公以管蔡之爲亂也故制作之際更爲是詩委

 曲致意以申兄弟之好蓋燕兄弟者文武之政

 而閔管蔡者周公之心也夫燕兄弟之詩當極

 其和樂以篤兄弟之好而此詩專言死喪急難

 之事其志切其詞哀蓋處兄弟之變孟子所謂

 其兄𨵿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之義也

 文武燕兄弟之詩雖不可見然意其詞意和平

 必異於此故序者以閔管蔡之失道發之 程

 氏曰此詩句少而章多章多所以極其鄭重句

 少則各陳一義故也

常棣之華鄂五各不韡韡鬼凢今之人莫如兄

 毛氏曰興也常棣棣也鄂猶鄂鄂然言外發也

 ○孔氏曰王肅云不韡韡言韡韡也○毛氏曰

 韡韡光明也扎氏曰郭璞云今𨵿西有棣樹子如櫻桃可食是也此與唐棣異木

 故爾雅別釋毛傳以爲常棣之木衆華俱發實韡韡而光明以興兄弟衆多而相和睦豈不强

 盛而有光輝乎〇鄭氏曰承華者鄂不當作拊拊鄂足也鄂足得華之光明則韡韡然盛興者

 喻弟以敬事兄兄以筞覆弟恩義之顯亦韡韡〇扎氏曰鄭氏以爲常棣華以覆鄂鄂以承華

 華鄂相覆而光明猶兄弟相順而榮顯○歐陽氏曰不韡韡者韡韡也古詩之語如此者多何

 煩改字爲拊蓋巳言鄂則足見相承之意矣○程氏曰常棣今所謂玉李花鄂相承甚力故以

 興兄弟○王氏曰華鄂之相恃不可湏㬰離者以天屬故也兄弟天屬也其相承覆相恃而不

 可離如此〇范氏曰常棣花衆多而相附同枝而有上下之序故以興兄弟○程氏

 曰鄂不韡韡韡鮮華壯盛之貌不作拊亦可如

 字亦可以花蕚相依生相親力相承興人之莫

 如兄弟也○范氏曰凢今之人言舉丗之人也

 莫如兄弟親之至也毛氏曰聞常棣之言爲今也○鄭氏曰聞常棣之言

 始聞常棣華鄂之說也如此則人之恩親無如兄弟之最厚說文鄂作蕚

 董氏曰謝靈運亦作蕚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諸家文義雖小不同然

 詩中皆包此意學者所當徧察熟味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薄侯矣兄弟求矣

 毛氏曰威畏也懷思也裒聚也求矣言求兄弟

 也〇鄭氏曰死喪可畏怖之事維兄弟之親甚

 相思念○程氏曰此章叙兄弟相賴之事人當

 死生患難之可畏則思兄弟之助方困窮離散

 羣聚於郊野之時則求所親以相依恃王氏曰不得保

 其常居而裒於原隰之中此與人同患難之時也當是時人各顧其親則非兄弟敦肯以相求

 

  踈其所親而親其所踈此失其本心者也故

  此詩反覆言朋友之不如兄弟蓋示之以親

  踈之分使之反循其本也本心旣得則由親

  及踈秩然有序兄弟之親旣篤而朋友之義

  亦敦矣初非薄於朋友也苟雜施而不孫雖

  曰厚於朋友如無源之水朝滿夕除胡可保

  哉或曰人之在難朋友亦可以坐視歟曰每

  有良朋况也永嘆則非不憂憫但視兄弟急

  難爲有差等耳詩人之辭容有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然常棣

  周公作也聖人之言小大髙下皆冝而前後

  左右不相悖

井益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况也永嘆

吐丹

 毛氏曰脊令雝渠也飛則鳴行則揺不能自舎

 耳孔氏曰陸璣草木䟽曰脊令大如鷃雀長脚長尾尖喙背上青灰色腹下白頸下黒如連

 錢飛則鳴行則摇動其身不能自舎急難言兄弟之相救於急難

 ○鄭氏曰毎有雖也良善也○毛氏曰况兹也

 蘇氏曰甚也永長也○程氏曰此章言兄弟相須之

 急猶脊令首尾相應急難之際其相應如是也

 丘氏曰脊令飛則鳴行則摇不少自止猶兄弟有在急難中其心亦不少自止○鄭氏

 曰當急難之時雖有善友來兹對之長嘆而巳

 朱氏曰當此之時雖有良朋不過爲之長嘆息而巳力或不能相及也○蘇氏曰人之急難相

 救不舎斯須如脊令者唯兄弟也雖有良朋其甚者不過爲之長嘆息而巳小人好以親爲怨

 而樂從其踈故此詩毎以告之○范氏曰兄弟無不相死之義故朋友之於患難義有不得相

救也則兄也永嘆而巳○王氏曰古者朋友之䘮則視兄弟視兄弟則急難㓂讎何爲而不豫

曰莫不有君而爲之臣莫不有父而爲之子莫不有師而爲之弟子莫不有兄弟而爲之兄弟

則吾急難㓂讎之所當致力也博矣又推而致之朋友則吾有所不暇而無禮以節之則吾之

憂無窮而人之責無巳盡古之道如此而後丗之士猶有以恩望朋友而至於離絶者矣然則

 丗之致力於朋友者非歟曰勢足以振之力足以周之而無傷於義則鄰里郷黨不可以不勉

 也而况於朋友乎○董氏曰集注作鶺鴒爾雅作䳭鴒

左氏與爾雅同

兄弟䦧許歷于墻在良外禦魚吕其務毎有良

朋烝之承也無戎

 毛氏曰䦧很也爾雅曰䦧恨也○鄭氏曰禦禁務侮也

 兄弟雖内䦧而外禦也○朱氏曰烝發語聲

 曰烝塡也○鄭氏曰乆也古聲塡寘塵同○釋文曰爾雅填依字音田與寘同又依古聲音塵

 塵乆○毛氏曰戎相也朱氏曰戎助也○范氏曰兄弟

 内䦧而猶外禦不敗親也外禦則他人不與故

 雖朋友猶無相也孔氏曰它人侵侮之時雖有善友終無相助之事唯兄弟

 相助耳○左傳冨辰云詩曰兄弟䦧于墻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國語

 冨辰諌襄王曰古人有言曰兄弟讒䦧侮人百里注云䦧很也兄弟雖以讒言相違很猶禁禦

 他人侵侮已者百里諭逺也○王氏曰很于内非令兄弟也

 然及其禦侮則雖每有良朋曽不如不令兄弟

 之爲可恃也○朱氏曰此章正爲管蔡啓啇之

 事而發以明兄弟恩情之篤也吕與叔解䦧爲

 窺伺謂㓂至而兄弟同力以相死也此意亦甚

 美矣然以文義及一篇之全指觀之則未安也

 蓋此詩首章略言至親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

 以意外不測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

 此三章但言急難則淺於死喪矣至於此章則

 又以其情義之甚薄而猶有所不能巳者言之

 其序(⿱艹石)曰死喪不能相收急難猶相助又不幸

 而至於或有小忿猶當共禦外侮其所以責之

 者可謂益輕以約而所以著夫兄弟之義者益

 深且切矣至於又不能然乃或無事而相忘則

 兄弟真爲路人矣故下章始深責之然其詞氣

 和平怨而不怒讀者猶或以是爲當然而未之

 悟也其後兩章乃始極道兄弟至親雖有籩豆

 室家之樂然非兄弟則無與同之以備見兄弟

 之恩異形同氣死生苦樂無適而不相湏之意

 卒章又申告之使之反覆窮極驗其信然可謂

 委曲漸次說盡人情矣然其詞意髙深𥘉(⿱艹石)

 質闊䟽而不切於事者故說者有所不察又以

 小忿爲嫌而曲其說以避之於是一篇之意無

 復統紀而失聖人之意逺矣

喪亂旣平旣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陳氏曰兄弟之急難相求如此及其旣安寜也

 乃謂兄弟不如友生可乎○歐陽氏曰此乃責

 之之辭 程氏曰言平時則皆可遂其私意急

 難則莫如兄弟也蘇氏曰人居平安之丗不知兄弟之可恃而以至親相責

 望則兄弟常多過失易以生怨故有以朋友爲賢於兄弟者○王氏曰友生約我以禮義者也

 雖有兄弟不如友生有禮義然後無失其愛兄弟之常心友生約其外妻子調其内則兄弟加

 親矣故曰妻子好合如鼔瑟琴兄弟旣翕和樂且湛

  王氏之說雖非經旨亦學者所當知也

賔㣧爾籩豆飲酒之飫於慮兄弟旣具和樂

且孺如具

 毛氏曰儐陳也 蘇氏曰飫饜也 王氏曰兄

 弟無故則旣具矣程氏曰孺親慕之義小兒

 親慕父母謂之孺子爾雅曰孺屬也李巡曰孺骨肉相親屬也此章

 勸其相燕樂養恩義陳爾籩豆飲樂飫足兄弟

 旣皆來當和樂而相親慕也

妻子好呼報合如鼔瑟琴兄弟旣翕許急和樂且

荅南

 鄭氏曰如鼔瑟琴之聲相應和也董氏曰鼔宫宫動鼔角角

 應琴瑟尚宫其合也無間矣○毛氏曰翕合也○程氏曰此

 章言兄弟相樂則其妻子好合其和如琴瑟兄

 弟旣志意翕合故以其和樂乆而不厭朱氏曰言妻子

 好合如琴瑟之和而兄弟有不合焉則無以乆其樂矣〇李氏曰兄弟旣翕必先於妻子者顔

 之推常曰方其㓜也父母左提右挈前𬓛後𥚑食則同按衣則傳服學則連接遊則共方雖有

 勃亂之人不能不相愛也及其壯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雖有篤厚之人不能不少衰也蓋其

 兄弟之所以乖爭者未必不本於此旣不能敦兄弟之愛則雖家室妻帑必不能樂之故必妻

 子好合然後可以和樂於兄弟也

冝爾至家樂爾妻帑依字吐蕩反經典通爲妻帑字今讀音奴是究是

圖亶都但其然乎

 毛氏曰帑子也董氏曰訓釋無以帑訓子者特假爲帑者賈公彦於司厲引詩

 曰樂氏妻奴奴即子蓋唐人猶作奴字○范氏曰究窮也○毛氏

 曰圖謀也亶信也○程氏曰言能如是親睦其

 親族則能冝其室家樂其妻帑窮究是理圖念

 是事信其然乎言信然孔氏曰宗族同心人無侵侮然後冝汝之室家

 保樂汝之妻子矣族人不和忿䦧自起外見侵侮内不相救則不能保其大小室家危焉汝於

 是深思之於是善謀之信其然者否乎○蘇氏曰小人思慮不能及逺常以爲兄弟之於我無

 所損益不知兄弟之相親亦所以冝其室家而樂其妻帑者患其淺陋而不信故使之深思而

 逺圖之以信其然否

  告人以兄弟之當親未有不以爲然者也苟

 非是究是圖實從事於此則亦未有誠知其

  然者也不誠知其然則所知者特其名而巳

  矣凢學蓋莫不然

   常棣八章章四句

伐木燕朋友故舊也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須

友以成者親親以睦友賢不棄不遺故舊則民德

歸厚矣孔氏曰朋是同門之稱友是同志之名故舊即昔曰之朋友也朋友新故通名故舊

唯施乆逺舊則不可更擇新交則非賢不友故變朋友曰友賢也親親以睦指上常棣燕兄弟也友

賢不棄不遺故舊即此篇是也

伐木丁丁陟耕鳥鳴嚶嚶於耕岀自幽谷遷于喬

其驕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息亮彼鳥矣猶求

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聽之終和且平

 毛氏曰興也丁丁伐木聲也劉氏曰聲相應也○朱氏

 曰嚶嚶鳥聲之和也郭璞曰嚶嚶兩鳥鳴○鄭氏曰幽谷

 深谷也遷徙也○毛氏曰喬髙也○鄭氏曰相

 視也○毛氏曰矧况也○張氏曰神之聽之終

 和且平此爲求友生○程氏曰和謂相好平謂

 不變○什方張氏曰詩人多相因之詞如伐木

 而感鳥鳴蓋因此以興焉者也故下章皆以伐

 木言之○程氏曰山中伐木非一人能獨爲必

 與同志者共之旣同其事則相親好成朋友之

 義伐木之人必有此義况士君子乎故賦伐木

 之人叙其情推其義以勸朋友之道燕朋友故

 舊則歌之所以風天下朋友故舊篤則民德厚

 矣繼言鳥鳴嚶嚶又以物情興朋友之好嚶嚶

 相應和之和聲鳥聲相應和自幽谷𦫵喬木相追

 隨嚶然其鳴蓋求其應友聲謂應聲猶人之朋

 友相從也視鳥如是豈人而不求友乎朋友之

信𢘆乆不渝可質於神明丘氏曰伐木者其聲丁丁然空谷響應岀

於自然喻朋友故舊氣𩔖之相從亦如此也○蘇氏曰事之甚小而湏友者伐木也物之無知

而不忘其羣者鳥也鳥出於谷而升於木以木爲安而不獨有也故嚶然而鳴以求其友况於

事之大於伐木而人之有知也哉 ○陳氏曰詩人聞伐木於山者其聲丁丁然相應又聞鳥

鳴於山間嚶嚶然和好相隨岀於幽谷而遷於喬木聽其和好之聲則是以𩔖相求因起興而

 曰相視彼鳥猶如此人其可不如乎故以取友之○誓之於神○范氏曰質諸鬼神而無疑亦

 可以爲不欺矣

  興之兼賦比者也

伐木許許呼古所冝酒有藇旣有肥羜直吕

以速諸父寜適不來微我弗顧於粲洒所懈

素報陳饋其位八簋旣有肥牡以速諸舅寧適不

來微我有咎

 毛氏曰許許柿孚廢孔氏曰伐之爲聲而有柿也○程氏曰許許衆

 人共力之狀以筐曰釃以藪曰湑孔氏曰筐竹器也藪草也灑酒者或

 用筐或用草於今猶然藇美貌羜未成羊也爾雅注云今俗呼五月羔

○鄭氏曰速召也○朱氏曰諸父朋友之同

 姓而尊者也諸舅朋友之異姓而尊者也毛氏曰天

 子謂同姓諸侯諸侯謂同姓大夫皆曰父異姓則稱舅國君友其賢臣大夫士友其宗族之仁

 者○孔氏曰稱之以父與舅親親之辭也覲禮說天子呼諸侯之義曰同姓大國則曰伯父其

 異姓則曰伯舅同姓小國則曰叔父異姓則曰叔舅是天子稱諸侯也左傳隱公謂臧僖伯曰

 叔父有憾於寡人鄭厲公謂原繁曰願與伯父圖之禮記衛孔悝之鼎銘云公曰叔舅是諸侯

 稱大夫父舅之文也○鄭氏曰寧適不來寧召之適自不

 來也朱氏曰寧使其適然而不來○毛氏曰微無也○朱氏曰

 顧念也於嘆辭○毛氏曰粲鮮明貌○孔氏曰

 粲然埽洒其室庭陳飲食之饋○毛氏曰天子

 八簋孔氏曰簋盛𮮐稷之器也周官掌客職五等諸侯簋皆十二此天子云八簋者據待

 族人設食之禮○長樂劉氏曰簋八則籩豆倍之天子燕禮之數也○孔氏曰肥

 牡肥羜之牡者○毛氏曰咎過也○李氏曰上

 章旣言伐木丁丁鳥鳴嚶嚶下章但言伐木許

 許省文也亦猶四牡詩上章言不遑將母卒章

 言將母來諗其文不備亦是緫結上章將母之

 文也旣言伐木之時鳥猶求友君子於閒暇之

 時則有釃酒肥羜召朋友而宴樂之○朱氏曰

 言具酒食以樂朋友如此寜使彼有故而不來

 而無使我恩意之不至也孔子曰所求乎朋友

 先施之未能也此可謂能先施矣范氏曰寧適不來微

 我弗顧者豈必期其至哉不來在人弗顧在我躬自厚而不責於人也○程氏曰寧適不來微

 我有咎寧其不來不可使我有不厚之罪○李氏曰人之所以怨生者本於相責責已而不責

 人此其所以和平也 董 氏曰說文引詩作伐木所所言

 伐木聲也

伐木于阪釃酒有衍籩豆有踐兄弟無逺民之失

德乾餱以愆起䖍有酒湑思叙我無酒酤

坎坎鼔我蹲七旬蹲舞我迨我暇矣飲此湑矣

 阪解見東門之墠蘇氏曰衍多也 鄭氏曰

 踐陳列貌 朱氏曰兄弟朋友之同儕者范氏曰先

 諸舅以及兄弟尊卑之等也無逺皆在也○毛氏曰餱食也

 〇孔氏曰民之失德正由乾餱之食不分於人

 以獲愆過〇毛氏曰湑莤所六之也釋文曰與左傳縮酒

 同義謂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朱氏曰湑亦釃也釃酒者或以筐或以草泲之而去其糟也

 禮所謂縮酌用茅是也○鄭氏曰酤買也前漢食貨志羲和魯匡曰詩曰

 無酒酤我而論語曰酤酒不食二者非相反也承平之丗酒酤和旨周衰酒酤薄惡不誠是以

 疑而不食○李氏曰坎坎鼔聲也○毛氏曰蹲蹲舞

 貌○鄭氏曰迨及也及我今之間暇共飲此湑

 酒○程氏曰有盛具當以燕樂朋友無相踈逺

 民之失德故不能修親睦之道厚友朋故舊之

 禮至乾餱不相及蓋人之失德也豈當然乎故

 有酒則我醑之無酒則我酤之以至鼓舞我爲

 之我及暇時則相與燕飲以篤恩意蘇氏曰民之失德也

 有以乾餱相譴謫故君子於其朋友故舊無所愛者有則湑之無則酤之不以有無爲辭也奏

 之以鼓重之以舞盡其有以樂之也○朱氏曰人之所以至於失朋友之義者非必有大故也

 或以乾餱之薄物而至於有愆耳故我不許有無但及間暇則飲酒以相樂也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毛氏六章章六句劉氏云伐木三章章十

   二句每一章首輙言伐木凢三云伐木故知當三章也今從劉氏

天保下報上也君能下户嫁以成其政臣能

歸美以報其上焉鄭氏曰下下謂鹿鳴至伐木皆君所以下臣也臣亦歸美於君

以答其歌○蘇氏曰人君以鹿鳴之五詩宴其羣臣天保者豈以笞是五詩於其燕也皆用之歟〇

程氏曰恩惠周物君之下下也歸美於君臣之報上也天保之詩盛陳人君受天之祜福禄之厚蒙

𬒳臣民由君徳之所致也

 歐陽氏曰天保六章其義一也皆下愛其上之

 辭其文甚顯而易明大抵此詩六章文意重複

 以見其愛上深至如此爾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必以爾單厚何福不除

治慮俾爾多益以莫不庶

鄭氏曰保安也〇朱氏曰爾指君也〇毛氏曰

 固堅俾使也〇鄭氏曰單盡也〇程氏曰俾爾

盡厚何福不除除更新也日進之義又曰除有消去之義

 所禀之簿者雖小福不能容載惟其甚厚故福祉之來不問多寡其受之也皆若消去而未甞

 有者所謂何福不除也○朱氏曰除除舊而生新也〇毛氏曰庶衆也

 曰俾之多増益莫不繁庶〇朱氏曰言天之安定我君使之

 如此也

天保定爾俾爾戩子淺榖罄無不冝受天百禄降

爾遐福維日不足

朱氏曰戩盡榖善也盡善云者猶其曰單厚多

益也聞人氏曰戩與翦同○毛氏曰罄盡也○鄭氏曰降

 下也遐逺也天予女以廣逺之福汲汲然如日

 且不足也○歐陽氏曰旣曰何福不除矣又曰

 俾爾戩榖又曰無所不冝而受天百禄又曰降

 爾遐福其所以慇勤重複如此而猶曰維日不

 足也朱氏曰爾有以受天之禄矣而天又降爾以福言天人之際交相與也書所謂昭受

 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語意正如此○王氏曰君恩至重臣雖有犬馬之勞不足以上答唯稱其

 福禄以報之此出於驩心而不強以爲者也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

方至以莫不増

 鄭氏曰興盛也○毛氏曰髙平曰陸大陸曰阜

 大阜曰陵董氏曰爾雅曰山脊曰岡又曰大阜曰陵則岡爲山之髙者陵爲阜之大

 者此則日進而不巳也脊音積○程氏曰此章言旣受天之福

 禄莫不繁盛鄭氏曰如山如阜如岡如陵此

 言其福禄委積髙大也川之方至謂其水縱長

 之時朱氏曰川之方至言其盛長之未可量也

𠮷蠲古玄爲饎尺志是用孝享許丈(⿱艹石)

之承甞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壽無疆居良

 毛氏曰𠮷善蠲絜也王氏曰吉言諏日擇士之善蠲言齋戒滌濯之絜

 饎酒食也享獻也春曰祠夏曰禴秋曰甞冬曰烝

 王氏曰禴於文或從勺〇爾雅曰春𥙊曰祠夏𥙊曰礿秋𥙊曰甞冬𥙊曰烝注云祠之言食礿

 新菜可汋甞甞新穀烝進品物也○孔氏曰(⿱艹石)以四時當云祠禴甞烝詩以便文故不依先後

 禘袷志云王制記先王宗廟之𥙊春曰禴夏曰禘秋曰甞冬曰烝周公制禮乃改夏爲禴禘又

 爲大𥙊易曰不如西鄰之禴𥙊鄭注爲夏𥙊之名則文王時巳改○鄭氏曰公

 先公謂后稷至諸𥂕朱氏曰謂后稷以下至公叔祖𩔖也 史記公叔祖

 𩔖生古公亶父索隱云古公亶父之父丗本作太公組紺諸盩三代丗表作叔𩔖〇𥂕直留反

 ○朱氏曰先王太王以下也文王時周未有曰先

 王者此詩非武王時作則或周公所更定者與

 孔氏曰周之所追大王以下大王之前皆爲先公○毛氏曰君先君也

 朱氏曰君謂先公先王也○朱氏曰卜猶期也毛氏曰卜予也○孔

 氏曰無疆無有疆畔境界也 鄭氏曰𠮷蠲爲

 饎是用孝享謂將𥙊祀也君曰卜爾萬壽無疆

 尸嘏主人傳神辭也孔氏曰少牢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丁汝孝

 孫之等是傳神辭嘏主人也○歐陽氏曰旣則又言非惟天

 之福我君如此至于四時豐㓗酒食祀其先公

 先王而神亦降之福董氏曰周官蜡氏注曰

 蠲如𠮷圭惟饎之圭儀禮饗辭作圭爲則是圭

 字作蠲音韓詩作𠮷圭釋文曰蠲舊音圭絜也

神之弔都歴矣詒以之爾多福民之質矣日用飲

食群𥠖百姓徧爲爾德

 毛氏曰弔至也○鄭氏曰神至者宗廟致敬鬼

 神著矣孔氏曰言王巳致神之來至矣○毛氏曰詒遺也○程

 氏曰質實也 朱氏曰言其質實無爲日用

 飲食而已王氏曰民無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飲食而巳鄭氏曰𥠖衆

 也〇李氏曰百姓庶民也又曰百姓自古有二書言平章百姓者百

 官族姓也論語曰修巳以安百姓者庶民也此言群𥠖百姓則當以爲民不當以爲百官族姓

 ○鄭氏曰羣衆百姓徧爲女之德言則而象

 之朱氏曰徧爲爾德者言助爾爲德也○范氏曰君所以爲神民

 之主神則降福民則日用飲食而不知所以然

群𥠖百姓皆爲君德此君人者之至願也

如月之𢘆古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起䖍

不崩如松栢之茂無不爾或承

 毛氏曰𢘆弦也孔氏曰集本定本縆字作恒〇釋文曰本亦作縆同古鄧反

 沈古𢘆反弦也升岀也言俱進也鄭氏曰月上弦而就盈日始岀而就明〇

 孔氏曰日月在朔交㑹俱右行於天日遲月疾從朔而分至三日月去日巳當二次始死魄而

 岀漸漸逺日而月光稍長八日九日大率月體正半昬而中似弓之張而弦直謂之上弦也後

 漸至十五十六日月體滿與日正相當謂之望云體滿而相望也從此後漸虧至二十三日二

 十四日亦正半在謂之下弦於後亦漸虧至晦而盡也以取漸進之義故言上弦不云望

 虧也〇程氏曰如松栢之茂盛無不承其庇廕

 長樂劉氏曰覆於萬物而不彫如松栢之茂而罔不承其庇也○朱氏曰承奉

 也○歐陽氏曰前旣欲其興盛則又欲其永乆

 故多引常乆不虧壞之物以爲况

   天保六章章六句

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古門夷之患

北有獫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子亮𩔖

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車以

力報還杕大計杜以勤歸也鄭氏曰文王爲西伯服事殷之時也

昆夷西戎也天子殷王也○孔氏曰此與岀車五言獫狁惟一云西戎獫狁大於西戎岀師主伐獫

狁故戒敕戍役以獫狁爲主而略於西戎也勞與勤還與歸伹變文耳岀車序云勞還率杕杜序云

勞還役俱言還並云勞明還歸義同勤勞不異也〇蘇氏曰采薇岀車杕杜此三詩皆言文王爲西

伯以紂之命而伐玁狁〇程氏曰文王遣戍役以守衛歌此詩以遣之叙其勤勞悲傷之情且風以

義當時之事也後丗因用之以遣戍役〇朱氏曰文王旣受命爲西伯得專征伐而其征伐也亦必

稱天子之命以行之此足以見服事殷之實矣而或者謂文王受命而稱王則是二天子也而可乎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歳亦莫止靡室

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啓居玁狁之故

 薇解見草蟲○毛氏曰作生也長樂劉氏曰作謂芽𥘉岀土

 ○鄭氏曰莫晚也靡無也○王氏曰男本有室

 而女有家今男靡得以室爲室女不得以家爲

 家 毛氏曰玁狁北狄也鄭氏曰北狄今匈奴也○鄭氏

 曰遑暇啓跪也○朱氏曰此設爲戍役者之言

 也○程氏曰采薇采薇以薇爲遣戍之𠋫也曰

 歸曰歸深念歸時在歳暮也王氏曰戍者自計歸期則歳暮矣

 舎其室家不遑暇起居以玁狁之故也毒民不

 由上則人懷敵愾之心矣朱氏曰凢此所以使我舎其室家而不暇

 啓居者非上之人故爲是以苦我也直以玁狁之故有所不得已而然耳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

烈載飢載渇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程氏曰薇始長而柔 鄭氏曰烈烈憂貌載則

也定止也○毛氏曰聘問也 李氏曰始遣戍

 役之時薇始生其後薇始長而柔又其後薇始

 壯而剛以見天時之變爾 范氏曰自作以至

於柔未乆也巳念歸而憂 蘇氏曰内憂歸期

 之逺而外爲飢渇之所困亦甚病矣 朱氏曰

雖憂之深然戍事未巳將誰使歸問其室家之

 安否乎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歳亦陽止王事靡

盬不遑啓處憂心孔疚乆又我行不來

 程氏曰薇壯而剛〇鄭氏曰十月爲陽時坤用

 事嫌於無陽故名此月爲陽孔氏曰爾雅釋文云十月爲陽時純

 坤用事而嫌於無陽故名此月爲陽君子愛陽而惡隂其實隂陽𢘆有四月秀葽靡草死豈無

 隂乎明隂陽常兼有也盬不堅固也處猶居也○毛氏曰

 疚病也○鄭氏曰來猶反也據家曰來○王氏

 曰陽止者亦如柔止感時物之變也○程氏曰

 歸期湏歳之陽王事不可盬也故啓處不遑憂

 心雖甚病我行不可歸也長樂劉氏曰何以憂而至於病哉以我此行或

 死於戰陣而不復來也言文王之將率與其役者勇於報國視死而不敢顧其親也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旣

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毛氏曰爾華盛貌常常棣也○王氏曰路戎路

 也○鄭氏曰斯此也君子謂將率孔氏曰乗路車而稱君子

 故知謂將帥得稱路者左傳鄭子蟜叔孫豹王賜之大路是卿車得稱路也○毛氏

 曰業業然壯也捷勝也○孔氏曰彼爾然而盛

 者何木之華乎維常棣之華也彼路車者斯何

 人之車乎維君子之車也以常棣之華色美喻

 君子車飾之盛也○朱氏曰戎車旣駕而四牡

 盛矣則何敢以定居乎庶乎一月之間三戰而

 三捷爾程氏曰君子揔強盛之車甲豈敢安居當期成功之速一月而三捷言速也○

 王氏曰豈敢定居一月三捷此言憂勤之至而兾其功之速成也○董氏曰爾

 雅注說文皆作薾薾華盛也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求龜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彌氏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𣗥

 毛氏曰騤騤彊也說文曰騤馬行威儀也○程氏曰依依

 止所處也腓從動之義人之腓身行則從動

 言君子所處小人從而動也長樂劉氏曰君子則依之以爲

 禦備也小人則腓之以爲進退也○董氏曰按字書腓脛腨也易之咸艮皆取象以著其隨物

 以動○毛氏曰翼翼閑也孔氏曰閑閑習也○程氏曰行列整治之

 象弭弓反末也所以解紒鄭氏曰弓反末者以象骨

 爲之以助御者解轡紒冝滑也○孔氏曰釋噐云弓有縁者謂之弓孫炎曰縁謂繳束而⿰氵𭝠 -- 𣾰

 又云無縁者謂之弭孫炎曰不以繳束骨飾兩頭者也然則弭者弓弰之名弛之則反曲故云

 象弭爲弓反末也紒與結義同繩索有結用以解之故曰所以解紒也兵卓三人同載左人持

 弓中人御車御人自當佩觽不專待射者解結弭之用骨自是弓之所冝亦不爲解轡而設但

 巧者作器因物取用以弓必湏骨故用滑象若轡或有紒可以助解之耳魚服魚皮

 也鄭氏曰服矢服也○陸氏草木䟽曰魚獸似豬東海有之其皮背上班文腹下純青其皮

 雖乾燥爲弓鞬矢服海潮及天將雨其毛皆起○鄭氏曰日戒日相警

戒也孔甚𣗥急也○陳氏曰帥乗輯睦又能備

 戒以防患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則帥乗之相依

 也可知矣○朱氏曰言將士豈不日相警戒乎

 玁狁之難甚急誠不可以忘備也程氏曰整練其車甲修嚴

 其器械日爲戒備玁狁之事甚急故也器械弭服是也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于付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渇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毛氏曰楊柳蒲柳也霏霏甚也遲遲長逺也

 朱氏曰此章設爲役人預自道其歸時之事言

 勤勞之甚也○董氏曰楊柳依依春之中也雨

 雪霏霏冬之末也○程氏曰春而往冬而旋

 行逺而時乆言行道遲則見歸思之切○范氏

 曰人情之所患者莫切於飢渇莫之我哀言民

 之不得其所而無告也予於采薇見先王以人

 道使人至於後丗之使人則牛羊而巳矣○毛

 氏曰君子能盡人之情故人忘其死程氏曰一章述事之

 由次章三章極道勞苦憂傷之情上能察其情則雖勞而不怨雖憂而能勵四章五章則勸以

 義卒章言其歸以憫其勞古者戍役再朞而還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

 一月而歸又明年中春至春暮遣次戍者毎秋與冬𥘉兩畨戍者皆在疆圉乃今之防秋也

   采薇六章章八句

岀車勞力報所𩔖鄭氏曰遣將帥及戍役同歌同時欲其同

心也反而勞之異歌異日殊尊卑也禮記曰賜君子小人不同日此其義也○王氏曰遣戍役同詩

者出時用兵則均服同食一衆心也勞還役異詩者入而振旅則反尊卑辨貴賤定衆志也

 程氏曰此詩所賦自受命至還歸其事有叙大

 要在歸功將帥

我出我車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

僕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乃旦維其𣗥矣

 爾雅曰郊外曰牧毛氏曰岀車就馬於牧也〇王氏曰古者兵隱於民而馬

 則牧于野兵車之出則以車而就牧地也○李氏曰荀子曰天子召諸侯諸侯輦輿就馬禮也

 遂舉此詩云我岀我車于彼牧矣毛氏蓋本荀子之說然未必得詩人之意牧即郊也

鄭氏曰自從也○王氏曰天子紂也董氏曰文王爲西伯

 則旣得專征矣諸侯雖得專征必以王命行之以王旣命之專征也○程氏曰謂

我命我也○毛氏曰僕夫御夫也○鄭氏曰載

裝載也𣗥急也○歐陽氏曰南仲爲將始駕戎

車岀至于郊則稱天子之命使我來將此衆遂

戒其僕夫以趨王事之急難程氏曰王命之征赴事之急不敢寧

○孔氏曰序其忠敬以慰勞之

我出我車于彼郊矣設此旐矣建彼旄矣彼

旐斯胡不斾斾蒲貝憂心悄悄七小僕夫况

似醉

丘氏曰將言建旐設旄之事又本出車言之也

 ○李氏曰言郊與牧同義但其字異爾 毛氏

 曰龜蛇曰旐旄干旄鳥隼曰旟孔氏曰周禮司常曰諸侯載旂

 軍吏載旗郊野載旐百官載旟此詩旐旟旂雜互陳之則君之諸帥有建之者矣文王時未制

 周禮則南仲以下或建旂或載旐或載旟也〇楊氏曰曲禮行前朱雀而後玄武左青龍而右

 白虎招揺在上急繕其怒進退有度左右有𡱈各司其局此師行之法也四方之星隨其方所

 爲左右前後所進退有度各司其𡱈則士無失伍離次矣○朱氏曰此章所謂旐者玄武也旟

 者朱雀也下章所謂旂者青龍也○孔氏曰胡不何不也○毛

 氏曰斾斾旒垂貌程氏曰斾斾垂委之狀〇王氏曰未有事故不斾也○董

 氏曰禮曰德車結旌武車綏旌綏謂垂舒之也昔晉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則

 知垂旌所以爲戰也○鄭氏曰况兹也○程氏曰此章旣

 受命而行有旗章之盛見付與之重憂勞其事

 也其憂念之深僕夫左右之人亦爲之意瘁

 曰將率旣受命行而憂臨事而懼也御夫則兹益憔悴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旂旐央央於良

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毛氏曰王殷王也南仲文王之屬朱氏曰南仲文王之臣此

 時大將也方朔方近玁狁之國也朱氏曰今靈夏州西夏所據之地○

 長樂劉氏曰往城于方者軍行而爲畚築之具也○范氏曰往城于方

 所以守衛中國也非取玁狁之地而城之○蘇

 氏曰彭彭壯盛也○毛氏曰交龍爲旂央央鮮

 明也王氏曰彭彭然張其車乗央央然斾其旂旐○朱氏曰天子命

 我城彼朔方者文王以啇王之命命南仲而南

 仲語其軍士以天子之命也○毛氏曰赫赫盛

 貌程氏曰赫赫德名顯盛襄除也○程氏曰此章指元帥

 之名以顯其功主言城而勝玁狁禦戎之道守

 備爲本不以攻擊爲先

  一章言車徒始集於郊牧殷勤告語之以天

  子之命南仲受文王之命文王受天子之命故南仲語其衆曰我所以來此統衆

  者其命蓋自天子而下也使之裝載勉其體悉王事以赴

  其急二章言方欲治兵之時衆車並列於郊

  此車設旐彼車建旄各事整飭戎容旣備肅

  然無譁爲將者指其旟旐而言曰彼旟旐斯

  胡不斾斾而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雖治兵之時建而不斾

  然以將士憂懼之心觀之亦若旌旗隨人意

  而不舒也古者岀師以喪禮處之命下之日

  士皆涕泣夫子之言行三軍亦曰臨事而懼

  皆此意也三章言旣巳治兵大將傳天子之

  命以令軍衆於是彭彭然張其車乗央央然

  斾其旂旐威靈氣熖赫然動人兵事以哀敬

 爲本而所尚則威二章之戒懼三章之奮揚

 並行而不相悖也軍禮雖無所攷以左傳聘禮攷之則治兵之時建而

  不斾受命則張而斾之在道之時則歛而不斾將戰之時則張而斾之左傳平丘之㑹晉

  治兵于邾南革車四千乗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杜預曰軍將戰則斾故曵斾

 以恐之此治兵不斾將戰張斾之驗也聘禮使者載旜帥上介衆介以受命于朝遂行斂

 旜及所聘之竟張旜而誓使之旜猶軍之旂旐也使聽命於朝猶軍聽命於野也使載旜

 而受命猶軍張斾而聽命也使旣行而歛旜猶軍在道而歛斾也使及所聘之竟而張旜

 猶軍將戰而張斾也

昔我往矣𮮐稷方華今我來思雨于付雪載塗王

事多難不遑啓居豈不懷歸畏此簡書

 孔氏曰方華方生華也○李氏曰思語辭也○

 毛氏曰塗凍釋也孔氏曰雪落而釋爲塗泥是春凍始釋也簡書戒

 命也又曰鄰國有急以簡書相告則奔命救之○長樂劉氏曰謂王命載之以竹簡也○

 朱氏曰或曰簡書䇿命臨遣之辭也○孔氏曰古者無紙有事則書之於簡謂之簡書

 朱氏曰本其往時所見與今還時所遭以見其

 出之乆鄭氏曰征伐玁狁因伐西戎至春凍始釋而來反○長樂劉氏

 曰王事多難言玁狁雖衰而西戎又入也自北

 而西不遑起居也○程氏曰豈無思歸之心畏

 簡書不敢自遂

  采薇之所謂往遣戍時也此詩之所謂往在

  道時也采薇之所謂來戍畢時也此詩之所

  謂來歸而在道時也

喓喓於遥草蟲趯趯吐歷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

勑中旣見君子我心則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首兩句解見草蟲○鄭氏曰君子斥南仲也降

 下也長樂劉氏曰降者莫不故下其心以自安也○程氏曰此章復

 言兵出而衆和爲一方所傒望南仲之功於此

 尤盛草蟲阜螽其𩔖相應民心之望王師猶是

 也此南仲之伐西戎也鄭氏曰近西戎之國聞南仲旣征玁狁將伐西

 戎皆跳躍而郷望之如阜螽之聞草蟲鳴焉○朱氏曰豈旣却玁狁而還師以伐昆夷也與

 薄語辭也喓喓草蟲以下六句說者以草蟲

 之詩有之遂亦以爲室家之語觀其斷句曰

 赫赫南仲薄伐西戎其辭奮張豈室家思望

  之語乎母逝我梁母發我笱我躬不閱遑恤

 我後兩見於谷風小弁之詩其一夫婦也其

  一父子也

春日遲遲卉許貴木萋萋七西倉庚喈喈采蘩

祁祁巨移執訊獲醜薄言還歸赫赫南仲玁狁

于夷

 毛氏曰卉草也○孔氏曰萋萋然茂美喈喈然

 和鳴采蘩之人祁祁然衆多○程氏曰訊問也

其魁首當訊問者醜徒衆也○毛氏曰夷平也

 ○歐陽氏曰述其歸時春日暄妍草木榮茂而

禽鳥和鳴於此之時執訊獲醜而歸豈不樂哉

 朱氏曰此章言其振旅而凱還之時也○鄭氏曰此時亦伐西戎

 獨言平玁狁者玁狁大故以爲始以爲終

   出車六章章八句

杕杜勞力報還役也

有杕之杜有睆華板其實王事靡盬繼嗣我日日

月陽止女心傷止征夫遑止

 毛氏曰興也董氏曰因其所感而興也杕杜解見唐風○毛

氏曰睆實貌 鄭氏曰嗣續也十月爲陽遑暇也

 ○朱氏曰軍事在外其室家感時物之變而思之

 ○吕氏曰杜之有實秋冬之交也歳將暮矣猶歎

 其未至也〇李氏曰繼嗣我日言其行役以日

 繼日無有休息之期也○范氏曰日月陽止歳將

 暮也女心傷止居者之思也凢行役唯居者之

 憂爲甚鄭氏曰婦人思望憂傷征夫如今巳

 閑暇且歸也而尚不得歸

有杕之杜其葉萋萋王事靡盬我心傷悲卉木萋

止女心悲止征夫歸止

 丘氏曰萋萋新葉 鄭氏曰傷悲者念其君子

 於今勞苦○吕氏曰卉木亦萋然有葉則春將

 暮矣歳莫之期旣不至將至春之莫猶未歸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𣏌王事靡盬憂我父母檀

車幝幝尺善四牡痯痯古緩征夫不逺

 吕氏曰𣏌之可食春莫矣○孔氏曰伐檀云伐輪

 伐輻是檀可以爲車之輪輻大明云檀車煌煌○

 毛氏曰幝幝敝貌痯痯罷貌○李氏曰陟彼北山

 言采其𣏌猶草蟲之詩言陟彼北山言采其薇皆

 以見時物之變感其君子乆出思得以見之非有它

義也○朱氏曰憂我父母詒我父母之憂也丘氏曰我君子

 也父母君子之父母也○陳氏曰言夫之車乆而當敝矣四牡

當罷矣諒亦不逺當歸也范氏曰檀車幝幝四牡痯痯(⿱艹石)聞其將至也

匪載匪來憂心孔疚居又期逝不至而多爲恤卜

筮偕止㑹言近止征夫邇止

鄭氏曰載裝載也疚病也○毛氏曰逝往也○

 長樂劉氏曰期逝者謂所期之日以逝○毛氏

 曰恤憂也○鄭氏曰偕俱㑹合也○毛氏曰邇

 近也○王氏曰庶幾其歸且至不逺矣旣而匪

載匪來所以憂心孔疚也○毛氏曰逺行不必

 如期室家之情以期望之○朱氏曰期巳過而

 猶不至則使我多爲憂恤冝矣○王氏曰㑹卜

 筮之言皆言近矣則庶幾征夫之歸近矣朱氏曰且

 卜且筮其繇皆曰近矣則征夫其亦邇而將至也與○范氏曰以卜筮終

 之言思之無所不爲也出車勞率故美其功杕

 杜勞衆故極其情先王以已之心爲人之心故

 能曲盡其情使民忘其死以忠於上也李氏曰觀此詩

 言王事靡盬憂我父母何以異於鴇羽王事靡盬不能藝稷𮮐父母何怙言期逝不至亦何以

 異於采緑五日爲期六日不詹然鴇羽采緑下之人自訴其勞苦此下之人勞苦而上知之

   杕杜四章章七句

魚麗力馳美萬物盛多能備禮也文武以天保以

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憂勤終於逸樂故美

萬物盛多可以告於神明矣

 程氏曰太平之時庶物繁盛故能備禮六月序

 云魚麗廢則法度缺矣物不足則不能備法度

 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以下傳詩者之言也

 不可取

魚麗于罶君子有酒旨且多

 毛氏曰麗歷也罶曲梁也寡婦之笱也孔氏曰釋器云

 𭒀婦之笱謂之罶郭璞曰以薄取魚者名爲罶也然則曲薄也以薄爲魚笱其功易成號之寡

 婦笱耳非寡婦所作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陸璣草木䟽曰鱨一名黃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今黃頰魚是也身形厚

 而長大頰骨正黃有力解飛者鯊鮀也孔氏曰郭璞云今吹沙也陸璣草木䟽曰魚狹

 而小常張口吹沙故曰吹沙太平而後微物衆多程氏曰罶魚笱之易

 作者麗於罶者亦美大之魚也見其盛多古者不風不暴不行火

 曰言風暴然後行火也風暴者謂氣寒其風疾即北風也自十月始草木不析不

 芟斧斤不入山林孔氏曰草木黄落斤斧乃入山林也霜勁風𭧂枝折葉隕

 謂之折芟蓋葉落而盡似芟之也豺祭獸然後殺孔氏曰豺殺獸聚而祭其

 先然後可田獵月令季秋豺𥙊獸而戮禽故夏小正云十月豺祭獸獺祭魚然後

 漁孔氏曰獺聚其魚以祭先然後可捕魚月令孟春獺祭魚鷹隼擊然後罻

 羅設孔氏曰夏小正五月鳩化爲鷹月令季夏鷹乃學習孟秋鷹乃祭鳥司裘云仲

 秋王乃行羽物注云此羽物小鳥鶉雀之屬鷹所擊者罻捕鳥網細宻者也自此以上是取之

 以時是以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大夫不麛

 不𡖉孔氏曰天子雖田獵不得圍之使匝諸侯言不掩羣大夫言不麛不𡖉各舉其力之

 所能以禁之耳恐盡物以長養之故也士不隱塞庶人不數罟罟

 必四寸然後入澤梁孔氏曰梁止可爲防於兩邊不得當中皆隱塞罟目

 不得小使小魚不得過亦爲盡物也故山不童澤不涸鳥獸魚鼈

 皆得其所然朱氏曰凢此皆先王之政也然必有至誠惻怛之心仁厚愷悌之化

 使人不知其所以爲之者然後可行耳不然則叢脞已甚矣豈所恃以爲治者哉〇蘇

 氏曰古之仁人交萬物有道取之有時用之有

 節則草木鳥獸繁植無有求而不得君子於是

 及其閑暇而爲醴以燕樂之其酒旣旨且多言

無所不備也○朱氏曰舊說君子有酒旨爲句

 且多爲句非是當以有酒爲句旨且多爲句言

 酒旨而又多也且罶酒鯊多亦隔句協韻也

魚麗于罶魴鱧君子有酒多且旨

毛氏曰鱧鮦也孔氏曰釋魚云鱧鯇舎人曰鱧名鯇○郭璞曰鱧鮦徧檢諸本

或作鱧䱰或作鱧鯇定本鱧鮦鮦與䱰音同

魚麗于罶鰋鯉君子有酒旨且有

毛氏曰鰋鮎乃兼孔氏曰釋魚有鰋鮎孫炎以爲鰋鮎一魚鱧鯇一魚

 郭璞以爲鰋鮎鱧鮦四者各爲一魚

物其多矣維其嘉矣

蘇氏曰多則患其不嘉

物其旨矣維其偕矣

蘇氏曰偕齊也旨則患其不齊

 㫖即所謂嘉也物雖嘉旨然陸産或不如水

 産之盛澤物不如山物之蕃猶未可以言偕

 也

物其有矣維其時矣

 程氏曰盛而及時也王氏曰若季冬薦魚春獻鮪之𩔖是也○吕氏曰物

常有而不乏則可以待時而取之故曰維其時矣物不常有不可必其時也○蘇氏

曰多而能嘉旨而能齊有而能時言曲全也

 有即所謂偕也物雖盛多而偕有必適當其

 時然後盡善所謂時者不專爲用之之時也

 苟非國家間暇内外無故則物雖盛不能全

 其樂矣

  魚麗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

鹿鳴之什十篇五十五章三百一十五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