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志/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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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聞[编辑]

崑山臨江鄉,有南翔寺。初,掘地得石,徑丈餘。常有二鶴,飛集其上。僧有齊法師者,即此地作精舍,聚徒居之。鶴飛來無定方,隨飛來處,其方必有人來施財作供,無一日不驗。久之,鶴去不返,僧為之號泣。石上忽有題一詩云:“白鶴南翔去不歸,惟留空跡在名基。可憐後代空王子,不絕薰修享二時。”因名寺曰南翔。寺之西有村,曰白鶴。

申徒有涯,方外之士。嘗攜一白瓷瓶,自陽羨遊吳中。大風雪中,脫衣賃舟。沽酒斗餘,飲畢大吐。同載者惡之,榜舟者逐之。有涯挈壺〔瓶〕登岸,倚樹高吟曰:“仲尼非不賢,為世所不容。嗤嗤同舟子,不識人中龍。溪雪戴落梅,寒聲激長松。狂〔往〕來但清嘯,一壺隱塵蹤。”吟訖,跳身入瓶,悄然無跡。榜舟者大駭,舉瓶碎之,無見也。它日,同濟者見有涯攜杖於虎丘劍池側,箕踞而坐。知其異,人不敢逼〔通〕問。【《樹萱錄》】

慶歷中,李元者,管城人。泛舟過吳江,岸傍見小朱蛇長尺餘,為牧童所困。元以百錢售得,洗去傷血,放茂草中。明年,復經吳江,縱步長橋。有展刺來謁者,稱進士朱浚,少年風骨清聳,趨進可觀。曰:“大人願見君子,年老久不出,敢爾坐邀。所居,去橋數百步耳。”元拒,不獲已,乃相從過橋。已有彩舫艤岸,浚拉元登舟,去如飛。俄至一山,數十吏立俟水濱。乘元以肩與,欽至其處。朱扉,侍衛甚嚴,殿閣淩空。王侯之居,莫及也。一人高冠道服立殿上,侍立皆美人。吏曰:“此吾王也。”浚引元升殿,再拜。王答拜曰:“小子閑遊江岸,不幸為頑童所辱。幾死其手,賴君子以仁存心,救此微命,不然化為江濱上矣。”元方記救蛇享。王顧浚,令百拜,且持元坐受其禮。曰:“此不足報厚德。”乃置酒高會,元從容謂王曰:“願聞王所以居此。”王曰:“吾南海鱗長,有薄功於世,上帝命為安流王,且使居此。江湖清深,易作膏澤。水甘泉潔,足以養老。”又曰:“吾欲少報君,有女童年未笄。君若納之,常得其助。”又以白金百斤遺元,曰:“珠璣之類,非敢吝,白金易售也。”乃別去,與女升舟,諸吏送之,少選至長橋別去。女童自言:“小字雲姐,年十三矣。”言笑惠敏,元甚愛之。後二年,科詔下,明日當試。女童曰:“我為君入禮闈,竊所試題。”出門不久,復還。探懷出題,元檢閱宿備。明日入試,果吻合。既捷薦名,遂登科,調丹徒簿。女童之來,至是六年矣。忽辭去,留之不可。離席,苒苒不復見。【《朱蛇記》】

皇祐中,蘇州民家,一夜,有人以白堊書其牆壁,悉似“在”字。一夕之間,數萬家無一遣者。至臥內深隱之處,無不到者。莫知其然,後亦無他。

熙寧六年六月,龍見於郡,東方黑龍二,北方白龍二。雲氣盛作而不雨,獨承天寺前雨二寸。

元豐元年七月四日夜,蘇州大風雨,潮高二丈餘。漂蕩尹山至吳江塘岸,洗滌橋梁,沙土皆盡,惟石僅存。崑山張浦沙保有六百戶,悉漂盡。惟餘五戶空屋,人亦不存。

元豐四年七月,蘇州大水。西風駕湖水,浸沒民居。凡邊湖者皆蕩盡,或舉家不知所在。松江長橋,亦推去其半。橋南至平望,皆如掃,內外死者萬餘人。翌日水退,村人漸獲流尸。蘇匠為棺,一日盡售,無以繼之。人云:吳江以北,民露地而哭。平望以南,刈禾而歌。

宣和間,盛章守郡。譙樓火,有得一木於煨燼之餘。析而為薪,中有大吉字,遂獻諸朝。時郡學立石一株,中夜有光發石上。教官作《瑞石放光頌》,亦以上聞。又一日,雷震大成殿柱,火光滿庭。東壁楣上,遺一四帶青布巾,大可貯五斗粟。教官命以香案置庭中,夜半失之。

宣和間,楊崇字之損,為吳江丞。治所枕太湖,雲濤洶湧,震動窗戶。廳西有湖山堂,堂設石棋局及石墩二。一日,薄暮,聞下子聲。小吏走觀,見青巾二人對弈。聞人來,即起,淩波而去。視局上已五十許子,崇案為因,以視善弈者。歎其妙,而莫能彈其意。父老相傳,以為奇事,圖嚐板行。今逸之,堂亦更為廳事矣。【丞郭某所記。】

慧聚寺大殿二柱,有天書,如今之大篆,非刊刻者。一“勣溪火”三字,一蜿蜒蟠結若符篆,不可曉。在柱裏向,人所不見。字大小近二尺許,好事者或模印之。【《通鑒本末》】

松陵陳益,年少俊道,嚐冠鄉舉。嚐夢一人,衣道服,促左右。於巾笥中取綠衣、靴、笏,與益衣之。益詢左右,則曰:“楊文公也。”益穿袍,亟覺毛骨寒凜,似不能勝。道服者乃歎閂:“惜乎!有此才而無此緣。”即命褫去。益後語其事於人,不一年,遂卒。【《談選》】

嘉祐中,崑山縣海上有一船,桅折,風飄泊岸。船中三十餘人,衣冠如唐人。繫紅鞓角帶,短皂布衫。見人皆慟哭,語言不可曉。試令片字,亦不可讀,行則相綴如雁行。久之,自出一書示人,乃唐天祐中。告授屯羅島首領陪戎副尉制。又有一書,乃是上高麗表,亦稱屯羅島,皆用漢字。蓋東夷之臣屬高麗者。時讚善大夫韓正彥為縣令,召其人,犒以酒食。罷食,以手捧首而●〈馬展〉,意若歡感者。正彥使人為其治桅,桅舊植船木上,不可動。工人為之造轉軸,教其起倒之法。其人又喜而●〈馬展〉。船中有諸穀,惟麻子大如蓮的。蘇人種之,初歲亦如蓮的。次年漸小,數年後,只如中國麻子。

治平中,錢忠道過吳中,愛其風物,留戀不能去。終日諷詠遊賞,遙見好女子,小舟獨棹煙波間。忠悅之,作詩贈之。有句云:“滿目生涯干頃浪,全家衣食一輪竿。”女得詩攜歸,呈其父,蓋隱淪客也。嘉忠其詩,遂以女妻忠。泛舟同入煙波,不知所往。【《清隱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