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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攷 (四庫全書本)/全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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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攷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古今攷        雜家類二雜考之屬提要
  等謹案古今攷一卷宋魏了翁創稿續古今攷三十七卷元方回補輯了翁以古制多不可考兩漢諸儒惟據叔孫通所定曰猶今之某物孔賈諸疏則又謂去漢乆逺雖漢制亦不可攷乃即漢書本紀所載隨文辨證作古今攷前有自序一則然其書未成僅得二十條又有録無書者四條咸淳丁夘回得手稿於了翁之子乃推衍其意續成是編首載了翁原書而回又附論於後以鶴山先生曰紫陽方氏曰别之其無書四條回亦補之其劉媪夢與神通一條併發例於下曰鶴山原書有此題而文缺今回以意補之加紫陽方氏曰五字後此皆回所撰不再書此五字或引古於前則復書之云云案回之所續亦以漢書本文摽目而於厯代制度推類以盡其餘如拔劍斬蛇條下則附廣劍考范増舉玉玦條下則附玉佩考盖特借漢制中一物之名以推求古制而與史家本文則絶不相涉也然了翁所考多在制度回則以在宋之日獻媚賈似道似道勢敗又先劾之既反覆隂狡為世所譏及宋亡之時又身為太守舉城降元得官總管益為清議所不齒老而無聊乃倡講道學以謀晚盖故於中多參以理語如髙帝紀寬仁愛人四字牽引程朱以来諸大儒論仁之語至列目一十二篇一字之義幾盈一卷未免涉於支離然回人品心術雖不足道而見聞尚屬賅洽所考多有可取者併了翁書録之亦不以人廢之義也乾隆四十四年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古今攷原序
  敘曰渠陽山中暇日編校經傳自兩漢諸儒去古未逺已不能盡識三代遺制凡冕服車旗類以叔孫通所作漢禮器制度為據其所臆度者無以名之則曰猶今之某物然孔賈諸儒為之疏義則又謂去漢久逺雖漢法亦不可攷因嘆三代遺制始變于周末大壞于秦漢而盡亡于魏晉以後雖名物稱謂字義音釋亦鮮有存者故使經生學士白首窮經而疲𡚁于訓詁佔畢之末有終其身而不能盡知者嗚呼是誰之咎歟解之繇曰無所徃其來復吉有攸徃夙吉漢承秦𡚁大難既解是無所徃也而昧于來復夙徃之戒徒能隨世就事為秦漢以後規模賈誼所謂建久安之勢成長治之䇿葢欲及時定制盡復三代之舊為萬世太平計而一時君臣不足以知此至董仲舒王吉則寖逺寖疎葢自是人情習于簡陋古制葢不可攷矣姑即漢紀隨文辯證作古今攷魏了翁序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一      宋 魏了翁 撰
  元 方回  續
  髙帝紀
  鶴山先生曰髙帝者何漢五年羣臣上皇帝尊號此有天下之稱也十二年上諡號曰髙皇帝此節惠易名之諡也人主自號皇帝自秦政始而漢因之諡曰髙皇帝則亦因始皇帝之陋也三皇五帝稱號聖人未嘗言雖三王五伯亦未嘗言僅見于孟氏書戴氏禮而禹之為王亦未嘗見凡書之言夏王者皆祭也殷人周人之説始自陋儒俗師强為差等矜抗皇號於過髙而妄意帝稱羞與王伍盖春秋時呉楚越皆稱王矣至于戰國則齊魏韓趙諸君亦稱王王號既卑則强者不得不帝於是秦昭王稱西帝齊閔王稱東帝尋懼而皆去之復稱王至秦政二十六年遂兼皇帝之號然猶遲之以二十六年之久亦見其有未慊於心者漢初大抵襲秦以從民望而於典章法度猥襲秦餘如皇帝之稱最為固陋亦因仍不改于是有效尤而動如南越王稱南武帝盖生而自為諡矣極于後世如漢哀帝以方士之説為聖劉太平之號唐髙宗中宗以武韋二婦人之言有天皇應天之號紛紛錯出由是踵為故常姑摘其一二言之唐𤣥宗徳宗皆以聖神文武皇帝為號此二君昏僻召亂者也而以是稱之又將誰欺徳宗尚以為未足乃于朱泚未平之日徇羣臣之請欲更加二字夫此四言且不敢當其一而唐之君臣少之乃知後世君臣虚名侈靡君臣同一愚也成湯曰武王周文曰寜王則人稱之而已不自居也矧累善積美至十餘字而不厭乎賴神宗黜去尊號之請足以洗千載之陋然尚有未盡改者諡者節以壹惠也今自唐至于國朝帝諡之多至七八字反以字多而難於省記義廣而不能取信且姑以一二言如所謂聖神則大而化聖而不可知矣猶以為未足也加之以文武抑不知聖神不足以統文武耶藉曰書既言之矣又姑舉其一言之唐帝之諡莫多於宣宗盖髙祖太宗猶不過七字宣宗至十有八字宣視諸帝固亦稍優而遂謂元聖至明與武文睿知仁神等字無一不備夫如是過於堯舜三王逺矣而唐業之衰實始乎此
  漢書
  鶴山先生曰漢者何髙皇帝起漢中即始王以為代號也自羲昊以來書志可攷者皆有始祖舜雖側微然自顓帝以來有國至瞽瞍失之至夏后氏殷人周人以訖于嬴政則皆以始封為代號夏之後為杞至楚悼王而後息殷之後為宋至齊涽王而後息周自后稷訖于赧王大抵三代之宗廟血食皆二千餘年而秦罷侯置守於是始有由匹夫而有天下者故往往無所因襲一時如劉如項如陳不得不以始皇為號至魏晉齊梁隋唐以後則率以初國寖成禪代故又封爵為號亦與漢異
  髙祖
  鶴山先生曰既曰髙帝矣此其言髙祖何繫之帝即諡也繫之祖則廟號也武丁祖甲太甲雖有廟號而丁甲以日為紀非諡也由殷而上無諡或以堯舜禹等為諡非也至殷始有三宗廟號至周始有文武等諡至髙帝然後一人而有諡有號然諡曰髙皇帝廟曰髙祖猶通一髙字也至文帝以後然後號與諡異然猶曰太宗世宗中宗世祖云耳又其後一人之身既曰明帝又曰顯宗既曰章帝又曰肅宗不知節諡者安所據也明帝猶可宗也又其後也和帝曰穆宗殤帝曰宗安帝曰恭宗則終漢之世無一而非宗者又其後也帝諡少而五六言多至十七八言雖有博識彊記之士固已不能悉數施諸詔命奏疏亦以文繁難于節約其勢必以廟號陵名代之則是一人而兼十餘字之美義有相包字猶别出雖有昏僻之主猶得仁聖之名施諸當時人已議朝臣之庸鄙書諸簡䇿人復議世道之澆訛相承至今諡為虚設僅以陵廟見諸典章又極其事而言之則必如殷三宗漢七制無害其為廟號以其有徳可宗而不在迭毁之數也和殤安順以來胡為而皆無不可宗之帝有天下者知和殤安順亦得為宗則知廟號而承陋襲訛不可不速已也
  豐沛邑中陽里人
  鶴山先生曰此謂泗水郡之屬縣曰沛沛之聚邑曰豐其里曰中陽盖自秦滅古制郡縣邑里之别茫不可攷今姑言之古者大而别之曰九州細而别之則自天子諸侯所治皆曰國國之外曰野則六鄉六遂與三等采地在焉其得名縣者有三總王畿之内曰縣則天子之寰内是也寰即縣也六遂之内有縣凡二千五百家則四鄙為縣四遂為縣是也三伯里至四伯里為縣則甸稍縣都是也至春秋末趙簡子誓師則謂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杜預引周書作雒篇謂千里一縣縣有四郡魯昭五年左氏傳亦云晉有四十縣遺守四千乗縣有百乗合乎周書而背周禮未知孰為可信大抵皆未是後世之所謂縣至秦孝公併邑聚為縣而縣之制始此郡之名不見於經亦始見於趙鞅之言乃是縣統郡而不以郡統縣也自秦始皇併天下分為三十六郡然後以郡統縣其時縣猶有邑在焉故曰豐沛邑里
  姓劉氏
  鶴山先生曰古未有姓氏併書者春秋傳曰天子建國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杜預謂若舜由媯汭故陳為媯姓胙之以土而命氏以陳外傳亦曰帝嘉禹徳賜姓曰姒而氏曰有夏胙四嶽國賜姓曰姜而氏曰有吕盖繫之以姓而命之以氏故子孫雖同姓而各别氏也氏又謂之族盖舉其人則曰華氏向氏指其宗則曰戴族柏族若此者可以類求大率姓禀之天子族禀之國君然其間容有不賜姓者各從其父之姓族如黃帝子二十五人而得姓者纔十有三是也又有不禀時君之命而自為氏者士會之孥處秦為劉氏伍員之子在齊為王孫氏智伯之將滅果自别其族為輔果氏雖云别氏然未有總書曰姓某氏者至于後世則姓氏之制不明故舉世稱氏為姓而不知别且同姓别氏禮所謂百世而婚姻不通者今豈知此或疑劉氏之始詳見賛末
  附論賜姓賜氏賜族之别
  紫陽方氏曰鶴山先生渠陽山中嘗取九經註疏為要義所以為古今攷張本也古今攷雖不就要義吾州有刋本兵火已亡而回尚留印本謹以禮記大傳正義附論賜姓賜氏賜族之别者續于鶴山先生所論姓劉氏之後 要義曰凡姓族異者所以族異人也猶萬物皆各有名以相分别天子賜姓賜氏諸侯但賜氏不得賜姓降于天子也故隠六年左傳云無駭卒公問族于衆仲衆仲對曰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氏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以此言之天子因諸侯先祖所生賜之曰姓杜預云若舜生媯汭賜姓曰媯封舜之後於陳以所封之土命為氏舜後姓媯而氏曰陳故鄭駮異義云炎帝姓姜大昊之賜也黃帝姓姬炎帝之所賜也故堯始賜夷姓曰姜賜禹姓曰姒賜契姓曰子賜稷之姓曰姬著在書傳如鄭此言是天子賜姓也諸侯賜卿大夫以氏若同姓公之子曰公子公子之子曰公孫公孫之子其親已逺不得上連於公故以王父字為氏若適夫人之子則以五十字伯仲為氏若魯之仲孫季孫氏也若庶子妾子則以二十字為氏則展氏臧氏是也若異姓則以父祖官及所食之邑為氏以官為氏者司馬司城是也以邑為氏者若韓趙魏是也凡賜氏族者必為卿乃賜有大功徳者生賜以族若叔孫得臣是也雖公子之身若有大功徳則以公子之字賜以為族若仲遂是也若子孫不為卿其君不賜族子孫自以王父字為氏也氏族對之為别散則通也故左傳云問族于衆仲下云公命以字為展氏是也其姓與氏散亦得通故春秋有姜氏子氏姜子者皆姓而為氏是也 回又曰漢髙祖封項伯等四人為列侯賜姓劉氏回已引東萊大事記解題在後中有范氏祖禹論其賜婁敬姓劉氏即不論矣以姓為氏以氏為姓漢初已如此
  附論鄭漁仲氏族譜
  紫陽方氏曰鄭樵字漁仲興化軍人號夾漈先生著書甚多氏族之書博矣平聲中無回之方氏而有芳至以字為氏族中始有方氏謂周大夫方叔之後以字為氏也風俗通云方雷氏之後是也謂漢有方賀則不然漢公卿有百官表曰方賞為九卿更始之相曰方望何以皆不書回之先方紘避王莽之難自河南徙歙縣子儲儕儼回儲之孫也後歙縣割東鄉為青溪縣今改為淳安縣是也儲墓在淳安縣前一大方塜 今攷漢書百官公卿表下孝哀建平元年司𨽻校尉東海方賞君賔為左馮翊二年遷建平三年左馮翊方賞為廷尉四年徙元夀二年哀帝之年表最下一行書曰京兆尹清河孫意子承廷尉方賞為左馮翊一年遷此書乃是兩事其一京兆尹清河孫意其名意其字子承也其書法如上文京兆尹南陽翟萌幼仲萌名幼仲字也子承之下書廷尉方賞為左馮翊一年遷明年哀帝崩又孝平五年表絶矣漢書此表極好凡十四行上三行漢三公第四行列將軍次九行九卿廷尉大理居第五以上十三行矣下一行京兆尹左内史右内史左馮翊三官共之方賞初以司𨽻校尉為左馮翊書其鄉貫曰東海書其字曰君賔遷廷尉又遷左馮翊在朝凡八年也回讀西漢自二十二嵗戊申在宋氏館借鼎本漢書換三四本讀至今五十餘年矣不見有方賀細思之恐是鄭漁仲筆誤或刋本誤以方賞為方賀乎容更攷之
  附鄭樵氏族畧序
  自隋唐而上官有簿狀家有譜系官之選舉必由於簿狀家之婚姻必由於譜系歴代並有圖譜局置郎令史以掌之仍用博通古今之儒知撰譜事凡百官族姓之有家狀者則上之官為攷定詳實藏于秘閣副在官若私書有濫則糾之以官籍官籍不及則稽之以私書此近古之制以繩天下使貴有常尊賤有等威者也所以人尚譜系之學家藏譜系之書自五季以來取士不問家世婚姻不問閥閲故其書散佚而其學不傳三代之前姓氏分而為二男子稱氏婦人稱姓所以别貴賤貴者有氏賤者有名無氏今南方諸蠻此道猶存古之諸侯詛辭多曰墜命亡氏敗其國家以明亡氏則與奪爵失國同可知其為賤也故姓可呼為氏氏不可呼為姓姓所以别婚姻故有同姓異姓庶姓之别氏同姓不同者婚姻可通姓同氏不同者婚姻不可通三代之後姓氏合而為一皆所以别婚姻而以地望明貴賤于文女生為姓故姓之字多從女如姬姜嬴姒姚媯姞妘婤姶㚰嫪之類是也所以為婦人之稱如伯姬季姬孟姜叔姜之類並稱姓也奈何司馬子長劉知幾謂周公為姬旦文王為姬伯乎三代之時無此語也良由三代之後姓氏合而為一雖子長知幾二良史猶昧於此姓氏之學最盛于唐而國姓無定論林寶作元和姓纂而自姓不知所由來漢有鄧氏官譜應劭有氏族篇又有潁川太守聊氏萬姓譜魏立九品置中正州大中正主簿郡中正功曹各有簿狀以備選舉晉宋齊梁因之故晉散騎常侍賈弼太保王𢎞齊衛將軍王儉梁北中郎諮議㕘軍知撰譜事王僧孺之徒各有百家譜宋何承天撰姓苑與後魏河南官氏志此二書尤為姓氏家所宗唐太宗命諸儒撰氏族志一百卷栁冲撰大唐姓系録二百卷路淳有衣冠譜韋述有開元譜栁芳有永泰譜栁璨有韻略張九齡有韻譜林寶有姓纂邵思有姓解其書雖多槩有三種一種論地望一種論聲一種論字論字者則以偏旁為主論聲者則以四聲為主論地望者則以貴賤為主然貴賤升沉何常之有安得専主地望以偏旁為主者可以為字書以四聲為主者可以為韻書此皆無與于姓氏凡言姓氏者皆本世本公子譜二書二書皆本左傳然左氏所明者因生賜姓胙土命氏及以字以諡以官以邑五者而已今則不然論得姓受氏者有三十二類左氏之言隘矣一曰以國為氏二曰以邑為氏天子諸侯建國故以國為氏虞夏商周魯衛齊宋之類是也卿大夫立邑故以邑為氏崔盧鮑晏臧費栁楊之類是也三曰以鄉為氏四曰以亭為氏封建有五等之爵降公而為侯降侯而為伯降伯而為子降子而為男亦有五等之封降國侯而為邑侯降邑侯而為闗内侯降闗内侯而為鄉侯降鄉侯而為亭侯學者但知五等之爵而不究五等之封闗内邑者温原蘇毛甘樊祭尹之類是也但附邑類更不别著裴陸龎閻之類封於鄉者故以鄉氏麋采歐陽之類封於亭者故以亭氏五曰以地為氏有封土者以封土命氏無封土者以地居命氏盖不得受氏之人或有善惡顯著族類繁盛故因其所居之所而呼之則為命氏焉居傅巖者為傅氏徙嵇山者為嵇氏主東𫎇之祀則為𫎇氏守橋山之冢則為橋氏耏氏因耏班食於耏門頴氏因攷叔為頴谷封人東門襄仲為東門氏桐門右師為桐門氏皆此道也隠逸之人髙傲林藪居于甪里者呼之為甪里氏居于綺里者呼之為綺里氏所以為美也娼優之人取媚酒食居于社南者呼之為社南氏居于社北者呼之為社北氏所以為賤也又如介之推燭之武未必無氏由國人所取信也故特標其地以異於衆凡以地命氏者不一而足六曰以姓為氏姓之為氏與地之為氏其初一也皆因所居而命得賜者為姓不得賜者為地居於姚墟者賜以姚居於嬴濵者賜以嬴姬之得賜居於姬水故也姜之得賜居於姜水故也故曰因生以賜姓七曰以字為氏八曰以名為氏九曰以次為氏凡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孫之子不可復言公孫則以王父字為氏如鄭穆公之子曰公子騑字子駟其子曰公孫夏其孫則曰駟帯駟乞宋威公之子曰公子目夷字子魚其子曰公孫友其孫則曰魚莒魚石此之謂以王父字為氏無字者則以名魯孝公之子曰公子展其子曰公孫夷伯其孫則曰展無駭展禽鄭穆公之子曰公子豐其子曰公孫段其孫則曰豐卷豐施此諸侯之子也天子之子亦然王子狐之後為狐氏王子朝之後為朝氏是也無字者以名然亦有不以字而以名者如樊皮字仲文其後以皮為氏伍員字子胥其後以員為氏皆由以名行故也亦有不以王父字為氏而以父字為氏者如公子遂之子曰公孫歸父字子家其後為子家氏是也又如公孫枝字子桑其後為子桑氏者亦是也亦有不以王父名為氏而以父名為氏者如公子牙之子曰公孫兹字戴伯其後為兹氏是也又如季公鉏字子彌其後為公鉏氏者亦是也以名字為氏者不一而足左氏但記王父字而已以次為氏者長幼之次也伯仲叔季之類是也次亦為字人生其始也皆以長幼呼及乎往來既多交親稍衆則長幼有不勝呼然後命字焉長幼之次可行于家里而已此次與字之别也所以魯國三家皆以次命氏而亦謂之字焉良由三家同出其始也一家之人焉故以長幼稱十曰以族為氏按左傳云為諡因以為族又按楚辭云昭屈景楚之三族也昭氏景氏則以諡為族者也屈氏者因王子瑕食邑于屈初不因諡則知為族之道多矣不可専言諡也族近于次族者氏之别也以親别疏以小别大以異别同以此别彼孟氏仲氏以兄弟别也伯氏叔氏以長少别也丁氏癸氏以先後别也祖氏彌氏以上下别也第五氏第八氏同居之别也南公氏南伯氏同稱之别也孔氏子孔氏旗氏子旗氏字之别也軒氏軒轅氏熊氏熊相氏名之别也季氏之有季孫氏仲氏之有仲孫氏叔氏之有叔孫氏適庶之别也韓氏之有韓餘氏傅氏之有傅餘氏梁氏之有梁餘氏餘子之别也遂人之族分而為四商人之族分而為七此支分之别也齊有五王合而為一謂之五王氏楚有列宗合而為一謂之列宗氏此同條之别也公孫歸父字子家襄仲之子也歸父有二子一以王父字襄仲為仲氏一以父字子家為子家氏公子郢字子南其後為子南氏而復有子郢氏伏羲之後有伏虙二氏同音異文共叔段之後有共氏又有叔氏又有段氏凡此類無非辨族十一曰以官為氏十二曰以爵為氏有官者以官無官者以爵如周公之兄弟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冦耼季為司空是皆有才能可任以官者也五叔無官是皆無才能不可任以官者也然文王之子武王周公之兄弟雖曰無官而未嘗無爵土如此之類乃氏以爵焉以官為氏者太史太師司馬司空之類是也雲氏庾氏籍氏錢氏之類亦是也以爵為氏皇王公侯是也公乗公是小史庶長亦是也十三曰以凶徳為氏十四曰以吉徳為氏此不論官爵惟以善惡顯著者為之以吉徳為氏者如趙衰人愛之如冬日其後為冬日氏古有賢人為人所尊尚號為老成子其後為老成氏以凶徳為氏者如英布被黥為黥氏楊𤣥感梟首為梟氏齊武惡巴東王蕭子響為同姓故改蕭為蛸後魏惡安樂王元鑒為同姓故改元為兀十五曰以技為氏此不論行而論能巫者之後為巫氏屠者之後為屠氏卜人之後為卜氏匠人之後為匠氏以至豢龍為氏御龍為氏干將為氏烏洛為氏者亦莫不然十六曰以事為氏此又不論行能但因其事而命之耳夏后氏遭有窮之難后婚方娠逃出自竇而生少康支孫以竇為氏漢武帝時田千秋為丞相以年老詔乗小車出入省中時號車丞相其後因以車為氏微子乗白馬朝周兹白馬氏之所始也魏初平中有隠者常乗青牛號青牛先生兹青牛氏之所始也十七曰以諡為氏周人以諱事神諡法所由立生有爵死有諡貴者之事也氏乃貴稱故諡亦可以為氏莊氏出於楚莊王僖氏出於魯僖公康氏者衛康叔之後也宣氏者魯宣伯之後也文氏武氏哀氏繆氏之類皆氏于諡者也凡複姓者所以明族也一字足以明此不足以明彼故益一字然後見分族之義言主氏則濫矣本其所系而言則有王叔氏王孫氏言公氏則濫矣本其所系而言則有公子氏公孫氏故十八曰以爵系為氏唐氏雖出于堯而唐孫氏又為堯之别族滕氏雖出于叔繡而滕叔氏又為叔繡之别族故十九曰以國系為氏季友之後傳家則稱季孫不傳家則去孫稱季叔牙之後傳家則稱叔孫不傳家則去孫稱叔故二十曰以族系為氏士季者字也有士氏又别出為士季氏伍參者名也有伍氏又别出為伍參氏此以名氏為氏者也又有如韓嬰者本出韓國加國以名為韓嬰氏如臧會者本出臧邑加邑以名為臧會氏如屠住者本出住鄉加鄉以名為屠住氏故二十一曰以名氏為氏而國邑鄉附焉禹之後為夏氏杞杞後奔魯受爵為侯又有夏侯氏出焉媯姓之國為息氏公子邊受爵為大夫又有息夫氏出焉此以國爵為氏者也白氏舊國也楚人取而邑之以其後為白侯氏故二十二曰以國爵為氏而邑爵附焉原氏以周邑而得氏申氏以楚邑而得氏及原加伯為原伯氏以别于原氏申加叔為申叔氏以别于申氏是之謂以邑系為氏魯有沂邑因沂大夫相魯而以沂相為氏周有甘邑因甘平公為王卿士而以甘士為氏故二十三曰以邑系為氏而邑官附焉師氏者太師氏也史氏者太史氏也師延之後為師延氏史晁之後為史晁氏此以名𨽻官是之謂以官名為氏吕不韋為秦相子孫為吕相氏酈食其之後為食其氏曾孫武為侍中改為侍其氏此以官氏為氏者也故二十四曰以官名為氏而官氏附焉以諡為氏所以别族也邑而加諡如苦成子之後為苦成氏臧文仲之後為臧文氏氏而加諡者如楚釐子之後為釐子氏鄭共叔之後為共叔氏爵而加諡者如衛成公之後為成公氏楚成王之後為成王氏故二十五曰以邑諡為氏二十六曰以諡氏為氏二十七曰以爵諡為氏也按古今著複姓之書多矣未有能明其義者也有中國之複姓有夷狄之複姓中國之複姓所以明族有重複之義二字具二義也以中國無衍語一言見一義夷狄多侈辭數言見一義夷狄有複姓者侈辭也一言不能具一義必假數言而後一義具焉其於氏也則有二字氏有三字氏有四字氏其於音也則有二合音有三合音有四合音觀譯經潤文之義則知侈辭之道焉臣昔論中國亦有二合之音如者焉二合為旃者與二合為諸之類是也惟無三合四合之音今論中國亦有二字之氏惟無三字四字之氏此亦形聲之道自然相應者也二十八曰代北複姓二十九曰闗西複姓三十曰諸方複姓此皆夷狄二字姓也三十一曰代北三字姓侯莫陳之類是也三十二曰代北四字姓自死獨膊之類是也此外則有四聲又有複姓四聲者以氏族而不得其所系之本乃分為四聲以統之複姓者以諸有複姓而不得其所系之本者則附四聲之後氏族之道終焉五帝之前無國號有國者不稱國惟以名為氏所謂無懐氏葛天氏伏羲氏燧人氏者也至神農氏軒轅氏雖曰炎帝黃帝而猶以名為氏然不稱國至二帝而後國號唐虞也夏商因之雖有國號而天子世世稱名至周而後諱名用諡由是氏族之道生焉最明著者春秋之時也春秋之時諸侯稱國未嘗稱氏惟楚國之君世稱熊氏荆蠻之道也支庶稱氏未嘗稱國或適他國則稱國如宋公子朝在衛則稱宋朝衛公孫鞅在秦則稱衛鞅是也秦滅六國諸侯子孫皆為民庶或以國為氏或以姓為氏或以氏為氏姓氏之失自此始故楚之子孫可稱楚亦可稱芈周之子孫可稱周亦可稱姬又如姚恢改姓為媯媯皓改姓為姚兹姓與氏渾而為一者也自漢至唐世有典籍討論兹事然皆出於一時之意不知澄本正源每一書成怨望紛起臣今此書則不然帝王列國世系之次本之史記實建國之始諸家世系之次本之春秋世譜實受氏之宗也
  附陳宓鄭樵通畧序
  夾漈先生諱樵字漁仲莆郡游洋人不入塲屋屏跡山林精心簡編是以六藝之文百家之學無不通貫古今而著書立言誠有功於後學不細也二舉孝㢘再舉遺逸先生力辭浩然以道自任中興天子復因經筵列薦慨想渡江人物有詔特起賜對之日漏下十餘刻玉音稱賞曰見卿議論髙逺使朕自然忘倦先生奏以三十年所著之書五十種及取歴代史始自三皇迄于隋季總而名之曰通志首陳班固斷代作史之失其間又有二十畧貫通人間所未見之書上甚嘉之且有敷陳古學自成一家恨見卿晩之諭即命以官主管禮兵部架閣文字先生立丐祠還山仍給筆劄修史及繕冩工件成書二百卷趨造於朝就除樞宻院編修兼權檢詳諸房文字官尋又命繳進通志通畧而先生俄以疾卒遂不果進太學生朱壽箕等三百人為文以祭曰所謂詞林根葉十年盡學海波瀾一夜枯其餘非無一卉一木之秀一川一澤之麗皆不足以補先生之萬一然其人則古其書與名亘宇宙莫得而踰時子歸翁方八齡家藏餘藁未免散逸宓先君正獻與先生道義不薄過庭有訓習聞先生言論風㫖每每有文獻不足之歎宓近忝朝列廼於同朝所藏故書中得觀通志通畧全書尚無恙也則知先生精神心術萃在二十畧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從此傳之四方以垂不朽宓因感先君之言起敬先生之學謹書通畧之後嘉定八年八月吉日郡人陳宓
  附鄭漁仲二十畧
  紫陽方氏曰鄭漁仲二十畧天文二卷地理一卷都邑一卷氏族六卷禮四卷樂二卷職官七卷選舉二卷食貨二卷刑法一卷諡一卷六書五卷七音二卷藝文八卷圖譜一卷校讎一卷器服二卷金石一卷災祥一卷昆蟲草木二卷
  前二十畧予家有之今客中借之張仲真欲以其氏族略之序附鶴山先生所攷姓劉氏之後而苦於太多氏族之説備矣其六卷太多則尤不可附也如錢攷以洪文安公泉志參之備矣而泉志亦不可附於錢攷之後他倣此既又以陳後齋二十畧序附此漁仲之書氏族為最所謂通志五十種二百卷俟求之今未見也
  母媪父太公
  鶴山先生曰古者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盖天子諸侯之有父者鮮矣儀禮喪服有為君之父母祖父母期則君固有父在者第始封之君則有之天子之父則罕瞽瞍之卒不知何時此不可攷武王滅殷則文考已殁故并取太王王季為王迹所由興者而追王焉漢髙帝起自亭長祖豐公父太公皆不知名母媪不知姓與前代之典紀異古人有謂父為太公者雖不見于經而齊世家云西伯獵遇吕尚曰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曰太公望以此知太公者古人以為父稱文之時有爵者稱公至楚縣尹為公晉大夫伯有稱公盖名稱已紊至秦時滋不可制故亭長之父亦稱公至後漢章帝紀祠太上皇于萬年注名煓他官反一名執嘉此不知何所據而遷固乃不及之恐未可信也自章帝以後尊先媪曰昭靈夫人盖自初起兵時媪已卒於小黃北矣既有天下惟父獨存而止稱太公非敢忘之以古無此典耳秦追封父因家令言始創太上皇之號以隆之不惟古制所無且古亦未有太字後人加㸃以别大字於是人主之父母皆曰太至于祖母則曰帝太后或曰太皇太后夫皇云者祭祀之所稱太云者後世以為父卒母存之號今用之人主之父母則無所忌盖所沿襲者久矣其後昭靈為后髙祖之兄之姊之女皆追尊為王后而最可怪者髙祖之伯嫂曰陰安侯仲嫂皆王后豈陰安尚有撩釜之憾故下后一等耶名稱之不正莫甚于此自是而後則天子之妾母若本生父母皆有生封死贈之文晉魏以後則為著令文武官各得以品秩封贈父母大非古矣盖追䇿追命追祀春秋時雖已有之然出于王朝所錫未有法令以自陳者况以三嵗一贈無所限極墓中士服而廟象公衮者有之此于禮奚據故鄭康成謂追王者以王禮改葬盖疑名與服異使如後世三嵗一贈則死者數罹發掘之害亦不得一安於其土矣
  隆準龍顔
  鶴山先生曰準于五則為揆平取正之器所謂繩直生準是也亦所以協樂律而史記謂始皇長準髙祖隆準皆相承為鼻豈面目以是取正耶經傳有顙有角未有稱顔者曰額曰顔亦後世之稱史冊用字之訛如此類甚衆本不足辨姑一及之以見風氣既降稱謂亦舛
  試吏廷中吏
  鶴山先生曰古者三公曰三吏卿大夫士以及邦國之仕者皆曰羣吏而别為府史胥徒賈奚之屬以異貴賤府史胥徒無吏稱也至此始混為一區
  亭長亭有兩卒一為亭父掌開閉掃除一為求盗掌逐捕盗賊
  鶴山先生曰周制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秦人易之十里一亭十亭一鄉盖田制壊而鄉治廢専以譏防征商檢柅盜賊為事而先王相保相愛相酬相貰之實政無復有存者矣此下有漢興猶及四字而末有續文
  嘗從王媪武負貰酒
  鶴山先生曰古者戒羣飲使萍氏紀酒未聞使民為酒以自粥也私粥不已民相與争利則暴君汙吏必至𣙜酤盖此時實啟之
  蕭何為主吏主進令諸大夫
  鶴山先生曰按顔氏注大夫客之貴者夫大夫之稱至隆極貴豈沛縣吏民可得而過稱乎公邑長亦曰大夫蕭叔大夫之類是也卿亦號大夫單伯會伐宋傳云周大夫而記亦曰諸侯之上大夫卿是也孤亦曰大夫春秋稱宋人殺其大夫是也公亦曰大夫詩謂三事大夫是也韓信謂諸軍為士大夫容有軍吏在焉要是自春秋以後名多混亂矣
  賀錢萬
  鶴山先生曰詩所謂錢盖農器也上聲以帛幣為錢不知自何時始小學書亦無此字史記平準書載虞夏之幣三品管子論禹湯以金鑄幣未有錢之名也至管子國語吕氏春秋史漢則周齊秦晉楚趙之幣皆名錢矣
  吕公好相人
  鶴山先生曰相人二字始見于左氏文公元年傳内史叔服能相人至荀卿始為書非之然未得其要大抵吕公能相髙祖之當貴而不能相吕后之覆宗此大學曰人莫知其子之惡其是之謂歟
  髙祖為亭長素易諸吏乃紿為謁曰賀錢萬實不持一錢謁入吕公大驚起迎之門
  鶴山先生曰古者嵗時月吉以禮會民必讀法必習射必行飲酒之禮所以申之孝悌書其徳行道蓺非以事娯樂也所謂周禮其猶醵與則古亦有合錢飲酒之禮特民自為樂耳今縣有重客而民得持錢入縣縣遣功曹主進滿千錢者升之堂上不則退之堂下惟商財賄不問齒徳亭長以警盜送徒為事亦一役民耳安得而虚聲紿謁恐喝重客使起迎之門遂坐上坐且上坐賔位也今一亭長以氣奪之絶無鄉飲謀賔澹臺以公事造偃之意風俗之壊久矣而史書之為美談
  魯元公主
  鶴山先生曰韋昭以元為諡顔籀非之劉攽曰此史臣追書也是皆非聞古者婦人有以字配姓如伯姬仲子孟姜季嬴之等是也有以氏以姓者魯國姜是也有以姓繫之夫氏者衛孔姬晉趙姬之等是也有以姓繫夫爵如楚息媯齊棠姜魯秦姬之等是也又越禮而妄自為諡則齊呉姬昭姬魯聲子秦穆姬衛莊姜之等是也有繫之子如陳夏姬宋景曹是也又有越禮而妄自為諡則齊呉姬昭姬魯聲子出姜晉辰嬴衛戴媯等不可勝數魯元以生而封魯死而追諡名之不正甚矣使之之國則古者邑于謝則歸謝邦于蔡則治蔡若假之名而實不往其於義也何居必責之就國則婦無與公事使以魯爵而居趙古亦未有此此一時率意變古極於後世有父為秦公而母為魏國夫人者以秦公之妻而爵之魏則疑於再適矣有一婦人而封兩大國者則疑於兩從矣至於國朝則命婦封爵之不正與后之有諡猶如舊制惟后諡以上一字繫之帝此亦稍得禮意公卿大夫士之妻無諡始為合禮公主之稱雖非古亦周女下嫁命魯主昏之意
  老父相吕后曰夫人天下貴人
  鶴山先生曰古者邦君之妻曰夫人人稱之曰君夫人卿大夫妻曰内子人亦曰内子夫人之號無敢竊也今亭長之妻客稱之曰夫人然則過相稱謂不知始于何時雖春秋時亦未有此流及後世則夫人遂為貴賤之通稱
  髙祖為亭長以竹皮為冠及貴常冠所謂劉氏冠
  鶴山先生曰古者衣冠不貳所以同風俗壹民徳春秋以後如鷸冠翠被胡服之屬已皆先王之所禁今以亭長自為竹皮冠亦見王制之不明人皆得以率情妄作其後爵公乗以上方得冠劉氏冠一時之為一人之見而遂以儕于先王之命服服之日更月變而不復先王之舊盖日改月化民由之而不知可勝歎夫
  髙祖為亭長為縣送徒驪山
  鶴山先生曰送徒驪山秦政自營墳墓也然古之帝王未始有是劉向曰黃帝葬橋山堯葬濟陰丘壠皆小葬具甚微舜葬蒼梧二妃不從禹葬會稽不改其列文武周公葬于畢皆無丘壠之處雖然此僅言薄葬耳而經傳咸無帝王自營墳墓之文攷之儀禮則自始死小斂大斂殯奠後始記筮宅然則筮宅盖生者之事也或曰事不預定而取辦于倉卒可乎曰古之葬與今異冡人掌公墓之地辨其兆域而為之圖先王之葬居中以昭穆為左右若文王葬于畢則子孫皆就而葬之文王居中武王為昭居左成王為穆居右則兆域之列固有定序下至公卿大夫皆以爵列為封丘之度雖萬民墓地亦墓大夫掌之盖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未有不族葬而序列者夫兆域既有定序丘封亦有定制非如後世有某山某水之説則取辦於殯斂設奠之後乃人情事理之當然自呉闔閭秦惠文以來五王始大作丘壠多其瘞藏至秦政自為驪山又加於前用吏徒數十萬人曠日者十年上崇山墳下錮三泉其髙五十餘丈周回五里餘石椁為游館人魚膏為燈燭水銀為江海黃金為鳬鴈被以珠玉飾以翡翠中成觀遊上成山林慮人之窺伺也則為機械之變以射穿掘之人慮為機者之泄也則生薶工匠慮無與共其樂也則多殺宫人以實之曾未幾何外被項籍之災内罹牧䜿之禍然則役徒數十萬祗以自戮其屍焉耳矣繇是以後襲為故常漢之陵與廟率是人主自為之
  髙祖送徒驪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夜皆解縱所送徒徒中壯士願從者十餘人
  鶴山先生曰古者井牧之制脩則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絲聨繩貫有保有愛不惟寓親睦之意亦以察奸宄之萌井間有遂遂上有徑溝上有畛洫上有涂澮上有道川上有路以逹于畿不惟為瀦泄之計亦以嚴出入之限盖行旅之往來有節然後可以達國民之轉徙有授然後可以出鄉而諜賊之人相戕之人鬭囂之人不時不物之人各官以察之當是時也使有驪山亡徒一人則必有搏而執之寧聽其肆行阡陌間而無所忌憚與髙帝身履其事而不知變秦以復于古盖自是而後門闗道路之政户口客主之數徒為具文豈惟無復賙䘏親睦之意雖蒐奸隠慝無由察知民立乎覆載之間自死自生自往自來縣官不以為事而君師之責廢矣
  秦二世元年陳勝起蘄
  鶴山先生曰自秦以來未有以全盛之天下十五年而亡者亦未有隴上之耕夫無尺寸之資以取天下者此罷封建廢井田之明驗也古者封國之制計不易之田以為都畿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田五十里不能五十里附于諸侯曰附庸其山林陵麓川澤各隨田以為封疆之界大抵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天子賜之弓矢然後得専征賜之斧鉞然後得専殺天子適諸侯曰巡守巡所守也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入其疆土地闢田野治養老尊賢俊傑在位則有慶慶以地反是則有責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三不朝則六師移之諸侯朝于天子曰述職述所職也唐虞三代其制各異或五載一巡狩羣后肆朝或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或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制雖小異大抵東南西北朝聘循環天子無踰時不與四方諸侯接四方諸侯無踰年不禀命于天子此開誠心布公道正侯度達民隠故能君無失道臣無干紀民無覬覦夷無謀夏此封國之大略也方里為井一井八家為田九百畆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凡六十四井一丘之賦戎馬一疋牛三頭四甸為縣四縣為都盖甸地方八里八八六十四井旁加一里為成即三十六井是為百井一成之賦長轂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八百夫中取七十五人亦什一之法也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六鄉出車百乗六遂亦百乗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總萬二千五百人千乗之車步卒甲士七萬五千人是為六軍天子提封百萬井出車萬乗為六軍者十大都之田方三十二里為井一千有竒為夫家八萬出車百乗步卒甲士七千五百人為師者三是故天子萬乗言車數也諸侯千乗大夫百乗言夫數也
  已上一序二十段並依鶴山親筆編諸此其冊外篆初藁二字又有四段立題未著文今不録
  母媪夢與神通鶴山元書此題而文缺今回以意補之加紫陽方氏曰五字後此皆回所撰不再書此五字或引古于先則後書之
  紫陽方氏曰帝王之生固不偶然好事者多從而附益之則怪以傳怪生民之詩謂姜嫄之生后稷也履大人之迹歆然身動如孕不假人道而生列子史記皆有是言朱文公則疑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歆字在上下句之間皆不成文盖心不然之也文公又按毛公之説不過謂姜嫄出祀郊禖履帝嚳之迹而行將事齊敏而已然無如鄭𤣥之箋本諸列子史記之妄何文公謂諸儒多是毛公而非鄭亦謂鄭非臆説以其有所本也回則謂列子史記皆不足信惟誕寘之隘巷平林寒氷一章若姜嫄嘗棄后稷而不子者故或者得以神其説回謂姜嫄當時恐不無鄭莊公寤生之驚而惡之故有不舉之意厥初祀郊禖以求子焉得無人道而虚求之詩有先生如達一句足證也盖以其生之時忽然而墮故其家異之耳以敏字訓為足大指豈非好怪而至于此歟回斷然以為稷之名棄不過有如莊姜之惡而棄之所以招此怪説也𤣥鳥之詩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毛公止謂春分𤣥鳥時降有娀氏女簡狄配髙辛氏帝帝率與之祈于髙禖而生契無他異也又不幸而鄭𤣥為箋亦本史記等書謂𤣥鳥遺卵簡狄吞之而生契又𤣥之為人酷信哀平間䜟緯之書當是暗引䜟緯而隠其所本近世吕成公讀詩記但存毛傳盡刪鄭箋良以人類生育決無吞一燕卵而能生子之理也此二説者既明則漢髙之生決無夢與神交而生之理史記書曰母媪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父太公往視則見交龍於上已而有娠然則媪之所夢者神也而非龍太公之所見者交龍也而不見其神交龍恐是兩龍相交于大澤之上而媪適偃息其下兩不相闗今醫家言夢與鬼交男子婦人獨宿而有淫思則必夢中有之皆夢人也非夢鬼也此媪之非心邪念夢中所見亦必人而已矣龍交陂上自有其偶好事之人喜竒嗜怪見髙帝起于亭長為王為帝則相與扶合附會以詫其異茍如是言則漢髙非太公之子乃龍之子也龍之精血合交於其類而生卵然後卵中出龍今託于人體而變為人無是理也太公吕后求漢髙所居上常有雲氣范增謂吾使人望其氣皆為龍成五色漢儒陋習惑於俗傳而司馬遷尤好竒採以成史班固因之不能改知道君子於此等詭妄皆一切掃除而勿信可也











  古今攷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
  元 方回 續
  馬遷書仁而愛人 班固書寛仁愛人
  紫陽方氏曰史記髙祖紀仁而愛人喜施意豁如也漢書紀改曰寛仁愛人意豁如也班固加一寛字不如司馬遷之所謂仁而愛人也加一寛字則所見之仁小矣仁全體甚大愛人仁之用也仁性也愛人仁之情也史遷所云性情體用俱完而固也天命之性無智愚賢不肖皆有是仁禀氣之清而厚者則全其本心之仁而惻隠之心必見于愛人禀氣之濁而薄者則有蔽塞昏怠之患而又加以物慾則所為每不仁如項羽剽悍猾賊喑啞叱咤兇暴之至非本心不仁而性無是仁也一切恃氣故敢于戰攻必取必勝而敢於殺人如坑秦軍二十萬衆於新安彼何罪哉仁不仁之間劉項之存亡也孔門論仁莫大於易之乾卦與夫論語答顔子之問在乾為元亨利貞在人為仁義禮智而元包四徳仁冠四徳曰元者善之長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論天地之四時則曰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然四時常常生物故易繫又曰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仁所以為百行萬善之根本禮義智非仁為之則何以有辭讓何以有羞惡何以有是非聖賢修身内之存養仁之體外之省察仁之用若夫克已復禮為仁孔子因顔子問而答天下後世學者皆當然也顔子請問其目曰非禮勿視聽言動此賢者之事亞聖人一等則必有所勿而後有所克有所克而後有所復聖人純乎仁自不假此程伊川令學者類聚洙泗言仁處觀之教人至矣而為象山之學者非之何也司馬遷謂髙祖仁而愛人上一仁字性也體也愛人二字情也用也班固言寛仁愛人則以寛為仁而愛人之説止於言仁之情仁之用矣孔門教人亦曰仁者愛人指其用也他有兼言體用者不一韓愈博愛之謂仁亦専言仁之用然所以博愛之理亦不相離後世専以愛言仁固不盡此心此仁之全體而或者以覺為仁則又流于一偏如醫書言痿痺不仁不知痛癢固不仁矣而無病之人皆知痛癢則非所謂仁也仁者固無所不愛而愛屬乎情仁者固無所不覺而覺屬乎知皆非仁之全體也本性之仁大哉乾元是也聖人欲净理明静亦仁動亦仁無一毫之或私而無一物之失所安行之仁也賢者利仁畏罪强仁又有等級史遷本書髙祖天資乃是氣禀清厚本性之仁時時發露于人必愛而其善知人誅有罪得天下皆仁之用也袵席閨門有不善焉則不學之過也然以其天資見于行事則得仁之分數多矣以項羽對觀之則仁不仁之判天壌矣古之純乎仁者其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歟髙祖救民于水火之中剗秦之暴削項之兇有國四百年天地大徳曰生其所以生天下之蒼生者多矣亦可謂仁也齊桓晉文所不及也史遷班固筆削微異吾故從而辨之而所以補此章者恐或者議鶴山之書専攷制度而不及性理不容不挈此大綱領而表出之也
  附論易體仁足以長人并 孔子以下六段 東萊四段 朱子語二十二段 程沙隨一段方氏一段
  易乾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又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明道先生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生之謂性告子此言是而謂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則非也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此元者善之長也斯所謂仁也人與天地一物也而人特自小之何耶
  伊川先生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體法於乾之仁乃為君長之道足以長人也體仁體元也比而效之謂之體朱文公不然見後
  橫渠先生曰仁統天下之善
  廣平游氏曰道者天也道為萬物之奥故足以統天仁者人也仁為衆善之首故足以長人猶之萬物發育乎春而震為長子也
  漢上朱氏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元者生物之始善之長也其在人則仁也仁者宜在髙位故君子體仁足以長人于人皆長也
  紫陽先生曰元者善之長也元者生物之始天地之徳莫先于此故于時為春於人則為仁而衆善之長也君子體仁以仁為體則無一物不在所愛之中故足以長人 元者善之長以下四句是説天徳之自然君子體仁足以長人以下四句説人事之方然元只是善之長萬物生理皆始于此衆善百行皆統於此故于時為春於人為仁 元亨利貞春夏秋冬此天徳之自然其在君子所當從事于此者則必體仁乃足以長人體者以仁為我之骨我以之為體仁皆從我出故無物不在所愛所以能長人 元者善之長也亦仁而已體仁則痒疴疾痛舉切吾身故足以長人 生底意思是仁乾之元亨利貞本是謂占得此卦則大亨而利於守正而彖辭文言皆以為四徳某常疑如此等類皆是别立説以發明一意 易中言元者善之長説得最親切無滲漏仁義禮智莫非善這箇却是善之長仁是有滋味的物事説做知覺却是無滋味底物事仁則有所屬如孝弟慈和柔愛皆屬仁 伊川語録中説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説得太深無捉摸處易傳其手筆只云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又曰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易傳則此兩處説仁説得極平實學者當精看此兩處 問黃直卿伊川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這一個能包得那數個若問著一個便包數個答云只謂是一個公于此處見得分明否曰向來看康節詩見得這意思如謂天根月窟閒來往三十六宫都是春已與程子所謂静後見萬物有春意同且如這個卓子安頓恰好時便是仁盖無乖戾處便是生意窮天地亘古今只是一個生意此所以仁包四徳也曰如此體仁便不是生底意思卓子安頓得恰好只可謂之中不可謂之仁仁只是初底意如木之萌草之芽其在人如惻然有隠初來底意思所以程子謂看雞雛可以觀仁為是那嫩小底便有仁意思 以一身觀之元如頭所以人頭亦謂之元首穆姜亦曰元體之長也今若能知得所謂元之元元之亨元之利元之貞上面一個元字便是包那四個下面字下面字則是偏言乎一事者又要知得所謂元之元亨之元利之元貞之元者盖見得此則知得所謂只是一箇元也若以一嵗言之則春便是元之元首夏清和是亨之元孟秋是利之元初冬便是貞之元也 所謂心譬如穀種生之性便是仁陽氣發處乃情也 正如天官冡宰以分職言之特六卿之一耳而曰建邦之六典則又統六卿 以用言之則元為主以體言之則貞為主 且如陰陽其初亦只是一個進便喚做陽退便喚做陰 仁字須兼義禮智看方看得仁字出仁者仁之本體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斷制智者仁之分别猶春夏秋冬雖不同而同出於春春則生意之生也夏則生意之長也秋則生意之成也冬則生意之藏也自四而兩自兩而一則統之有宗會之有元故曰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仁為四徳之首而智則能成始而成終猶元為四徳之長然元不生於元而生于貞盖天地之化不翕聚則不發散也仁智交際之間乃萬化之機局此理循環不窮脗合無間故不貞則無以為元也回曰此説出于周子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 體仁如體物相似人在那仁裏做骨子故謂之體仁仁只是個道理須著這人方體得他做得他骨子比而效之之説却覺見不是 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此段只于易元者善之長與論語言仁處看若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則貞又包四者回曰貞之妙如此貞固足以幹事事之骨也 看此一段須與太極圖通看 幹事事之骨也猶言體物也 乾之元亨利貞天道也人得之則為仁義禮智之性 問孟子言仁義禮智義在第二太極圖以義為利却在第三曰禮是陽故元亨利貞謂之仁義禮智猶東西南北所謂元亨利貞猶東南西北一個是對説一個是從一邊説朱子語二十二段回節去閒雜字書諸此東萊吕氏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世人分為二故君子體而為一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易傳曰比而效之謂之體 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其為人不能合故必比而效之 體仁不是將仁來為我之體我之體都便是仁 元者善之長春秋傳記穆姜所誦之語謂元者體之長覺得體字較好是一體之長也東萊四段回節文
  沙隨程氏文史評漢宣帝殺趙廣漢韓延夀盖寛饒楊惲回曰四子皆賢能之士雖宣帝慘刻少恩亦由恭顯典樞機刑戮過差易曰體仁足以長人帝若以仁心每自體認何至如是回節文
  紫陽方氏曰馬遷書髙祖曰仁而愛人班固曰寛仁愛人固不及遷多矣回已論之於前嘗有感於易之所云體仁足以長人三代而下幸有漢髙之性資遂有天下四百年之業活天下生靈不可勝計也回抄録孔子二語明道伊川橫渠廣平漢上語各一段紫陽鄉先生朱子語二十二段東萊四段惟沙隨一段所以言仁者伊川以比而效之訓體東萊從之朱子毅然不從獨謂以仁為我之骨我以之為體其説精矣而程沙隨乃以為體認所見尤下故附記諸此回嘗讀鶴山易集義批於此章之末仁天之元也春也生物之心也而人得之以為性仁包禮義智信猶元包亨利貞春包夏秋冬然性有是仁必著於情而後仁始行盖仁非人不行人所以行乎仁故先儒謂仁與人合而為一也仁以人行故謂之道也天下之大道理無以加於此也仁為人之骨人為仁之體人而能體仁則大可以君天下小則一邦一州一縣一司一宗之長皆非不仁之人所能為主也秦始皇以不仁為此身之骨而此身四體全不仁釋氏謂五體投地四肢之元頭為元體亦如之惡乎不亡漢髙性資仁而愛人遂有天下孔子之言驗于此也鬼神之徳體物而不可遺鬼神無迹物物皆鬼神之體猶所謂天運而不已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窮皆與道為體也仁與人為骨人與仁為體能體仁則能長人當詳觀朱子所論而元包四徳不貞無以為元仁智交際之間乃造化之機軸至精至妙學者尤不可不深詣哉
  論語第一個仁字
  紫陽方氏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此論語中第一個仁字程子謂為仁以孝弟為本論性則仁為孝弟之本行仁自孝弟始孝弟是仁之一事謂之行仁之本則可謂是仁之本則不可回謂其為仁之本與少為字不得孝于親弟于長推是心也則必不敢犯上矣上者君師有司鄉黨親友之尊於我者既無犯上之心又豈肯好作悖亂之事春秋時作亂之人不一其不仁甚矣自不孝不弟始所以聖賢教人必自幼少先知事父母事兄之道也有若此言下一與字朱子謂疑詞謙退不敢質言是也回謂以愛言仁不若以孝弟不犯上論仁朱子謂記者欲學者識其所當務故此為論語第二章
  論語第二個仁字
  紫陽方氏曰巧言令色鮮矣仁此論語中第二個仁字朱子謂致飾于外務以悦人則人欲肆而本心之徳亡矣専言鮮則絶無可知回謂小人以巧好之言令善之色悦人淺者止于䛕佞深者中藏叵測所謂蜜中之鴆也外悦乎人而内有殺人之心世多此輩朱子謂記者欲學者識其所可戒故此為論語第三章
  仁者愛之理心之徳
  紫陽方氏曰仁者心之徳愛之理朱子或問詳矣黃幹直卿通釋尤詳朱子引程子語乾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推此而言則可見矣盖仁者五常之首也而包四者惻隠之體也而貫四端故仁之為義偏言之則曰愛之理孝弟為仁之本是也専言之則曰心之徳巧言令色鮮矣仁是也回謂愛之理兼仁之體用言之也其曰惻隠之體貫四端惻隠愛也體也者理也百行萬善無非性之所禀心之所得皆謂之徳而仁為首包百行萬善焉則専以仁為心之徳而義禮智信之徳包在其中矣朱子精思非一日發而為此二言此四書所以有功於萬世也回故表而出之
  論語第三個仁字
  紫陽方氏曰汎愛衆而親仁一孝二弟三謹四信五愛衆六親近仁者之人行此六事而有餘暇之力則以學詩書六藝之文聖人教後生子弟宜當如此今人於事親從兄有虧行不必謹言不必信常撡害物之心不為親仁之計而汲汲然學為淺陋之詩輕薄之文其去古人逺矣親近仁者之人尤為急事不擇友而好從小人為非今之人尤多也
  答或問何以攷仁
  紫陽方氏曰或問回子續鶴山之書取漢髙紀為古今攷書髙祖仁愛之效可也廣言仁之體用何居回對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桀紂之失天下也以不仁凡書傳所言多仁之用而罕言仁之體私欲净盡仁之體也愽施濟衆仁之用也漢髙性質之仁形而為愛人則所謂天下烏乎定定于一不嗜殺人者能一之也若究其極則于私欲浄盡全乎本心之徳者未也故泛論一篇之外引易之體仁論語首章之三言仁朱子愛之理心之徳六字所斷之仁以廣之盖謂古今攷各言制度名物治天下之具而本根所在自古聖人賢人治天下之道不過曰仁孔子答孟武伯之論求由赤皆不以仁許之則雖有治國之才而仁則不充若子張之問則令尹子文陳文子之忠之清皆不足以言仁必也如顔子可以言仁故有克復之許仲弓可以言仁故有敬恕之許髙祖天資仁矣約法三章一洗秦政鞅斯之酷以此得天下而所以為之不合於天理不本於天徳者亦多矣回故攷論孔門以至諸子所以言仁者有體有用不惟期望世之人主力學以任仁亦期之當世士大夫近求本心之仁孝弟是務巧令是戒愛之理心之徳養源培根而又親君子逺小人希顔子之克復踐仲弓之敬恕以此修已以此待物必不但羨髙祖一時功臣狙詐蝟奮僥倖成名而亦或不旋踵而敗也所因之禮損益可知古今攷之事也其或繼周百世可知古今攷之意也
  附陳太和仁説
  永嘉陳鈞曰堯舜禹不言仁非不仁也睦九族和萬邦柔逺能邇惇徳允元好生之徳洽于民心無一民一物而不囿于仁也湯以征伐而君天下行一不義殺一不辜不為也非仁乎然于兆民倒懸方解之初驚䰟未定之日必克寛克仁乃能彰信于天下寛言其小者仁言其大者萬世之言仁實始于此漢髙祖亦以征伐而有天下班固云寛仁愛人盖有所本然仁乃天性本然之理寛乃仁心發見之迹體用重輕不可不察也
  紫陽方氏曰程門常令學者類聚孔門言仁處觀之張南軒嘗類聚矣真西山讀書甲記第六卷五常門記仁義禮智信第七卷第八卷上下専記仁自書仲虺之誥克寛克仁始陳鈞字太和永嘉人今居金壇知浮梁州事借回此書觀之書此一段見教因附於此古今攷用漢紀攷古今張南軒類聚真西山記仁不可備書於此學者當别自専心攷之
  抜劍斬蛇
  紫陽方氏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天子白玉𤣥組綬公侯山𤣥玉朱組綬大夫水蒼玉純組綬世子瑜玉綦組綬士瓀玟緼組綬而婦人亦有佩衛南子環佩璆然是也子婦事父母舅姑各有所佩男子右佩玦捍管遰大觽木燧左紛帨刀礪小觽金燧婦人右箴管線纊大觽木燧左紛帨刀礪小觽金燧男女未冠笄衿纓佩容臭詩童子佩觽佩韘觽如錐以解結或用角或用蒙韘亦曰㳫亦曰弽亦曰極射曰巨指着决以鉤弦食指中指無名指著㳫以放弦左臂著拾所以遂袪韘用韋大射朱極則朱之也佩觽韘成人之禮童子佩者詩人以譏衛惠公無成人之徳也捍韘臂也亦曰拾亦曰遂可以捍弦用韋今人謂之套袖紛帨拭物之巾也紛與帉同巾謂之帉巾曰帉拭之曰帨也亦捝也遰刀勒也古曰鞞詩鞞琫容刀是也亦曰刀室鞘室口之飾曰琫礪礱也金燧木燧取火之具也金曰鑒曰方諸或方圓木則榆槐之類古之佩如是而已未有帯劍者也禮記曰虎賁之士説劍家語曰子路抜劍而舞少儀曰僕者右帶劍春秋傳曰衛良夫袒裘不釋劍而食太子數其三罪而殺之莊子有説劍一篇其説鄙淺特甚古者車僕武士帯劍非此則佩玉與玦拾等物至戰國尚劍則巨闕干將鏌鎁之名顯而劍客以短長之術游説諸侯東萊大事記周威烈王十七年秦初令吏帯劍東萊曰佩玉三代也帶劍秦也秦與三代之分無他觀其所佩而已是年秦簡公六年秦紀又書百姓初帯劍又秦始皇九年王冠帯劍東萊曰始皇年二十一帶劍秦始也人主帯劍廢佩玉始此其後荆軻難作始皇賴劍以免二十六年初并天下銷天下兵則民間刀劍㦸槊鋒鏑盡以為金人十二意者吏尚帯劍而民則莫敢有帯劍者矣劉季為亭長送徒驪山而得帶劍為吏故也漢記以三尺劍取天下於是捨三代之佩玉而佩秦之劍訖漢至魏皆然晉以木代之而唐亦有焉項莊抜劍起舞樊噲抜劍切肉軍中當然蕭何劍履上殿則立為朝儀矣龔遂勸民賣劍買牛則庶人無不帯劍矣秦之法嚴而實疎劉季解縱所送徒帯劍夜行畧無呵禁至此斬蛇之事則必有心老嫗夜哭赤帝子殺白帝子又恐是偽為神竒者之妄言漢有偽泰誓三篇出于河内女子有周武王白魚入於王舟火流王屋化為烏二事後孔壁真泰誓出乃不然太史公好竒怪聞異説無不備載有如白魚火烏之事出于偽書則赤帝子之説無乃與之相似歟晉武庫火漢髙祖斬蛇劍火中飛去則又詭異尤不足信云
  附廣劍攷 秦吏初帶劍 秦百姓初帯劍賜王子煇劍 始皇二十冠帯劍
  史記秦紀簡公六年令吏初帶劍東萊大事記書於周威烈十七年魯繆公元年東萊曰佩玉三代也佩劍秦也秦與三代之分無他觀其所佩而已矣又史記秦紀後有秦紀一篇書惠公其七年百姓初帯劍此秦吏民帯劍之始也亦不書曰佩按是時魯繆公尊事子思東萊書中庸之書於是年又繆公以公儀子為政東魯吏風如此西秦但知强暴而已然是時秦亦未强威烈王二十三年為司馬公通鑑之始回嘗謂通鑑合自獲麟後續之為始欠七十八年春秋前曲沃武公取晉其為三晉也久矣秦簡公後惠公出子獻公始强孝公始大强惠文君立後為惠王秦稱王始此子武王立武王死弟昭㐮王立六年蜀侯煇反索隠注華陽國志曰秦封王子煇為蜀侯蜀侯祭歸胙于王後母疾之加毒以進王大怒使司馬錯賜煇劍子孝文王子莊㐮王子始皇凡吏民帶劍十世矣始皇十三嵗而立二十一嵗冠帯劍史記書之非始皇始帯劍也考工記桃氏為劍臘廣二寸有半寸兩從半之以其臘廣為之莖圍長倍之中其莖設其後參分其臘廣去一以為首廣而圍之身長五其莖長重九鋝謂之上制上士服之身長四其莖長重七鋝謂之中制中士服之身長三其莖長重五鋝謂之下制下士服之臘謂兩刃力闔反一音獵又魯頰反兩從半之謂劍脊兩面殺趍鍔莖謂劍夾人所握鐔以上也鐔音淫音尋又徒南反夾古恊古洽二反鄭𤣥注謂莖在夾中者長五寸設其後謂穿之也鋝無音字書十七辭刀輟切説文曰十一銖二十五分之十三又音刷陳祥道謂鋝六兩鄭𤣥注上制長三尺重三斤十二兩筭不通此乃六十兩也若六兩為鋝不及此中制長二尺五寸重二斤十四兩三分兩之一人各以其形貌大小帶之此士謂國勇力之士能用五兵者也樂記曰武王克商禆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説劍于劍而言周武王莫古于此用劍之盛莫盛于戰國而以為朝儀則又始于秦而不革于漢也劍柄之名六曰後曰夾亦作鋏曰鼻曰莖曰鐔曰首又周禮注中有把字音霸又必雅反今人曰柄把是也又史記注劍室謂鞘劍刃之名三曰臘曰脊曰鍔亦曰鋒鼻亦曰彘亦作璏劍鼻之玉曰璏亦曰珥爾雅劍珥謂之鐔劍室曰櫝亦曰柙謂劍柙也蔵虎兕亦曰柙蔵弓矢玉亦曰匱曰櫝進劍者左首而加於夫⿰之上夫⿰劍衣也不敢䙝也亦曰衭襓少儀僕者右帯劍古之佩劍必於左僕御車居中君居左勇力能軒輊之士居右則移劍于右以尊君也陳祥道謂漢禮自天子及百官皆佩劍魏唯朝服佩之晉以木代之唐亦有焉今攷史記蕭相國世家漢書蕭何傳皆書賜帶劍履上殿而無注初學記賈子古者天子二十四冠帯劍諸侯三十而冠帯劍大夫四十而冠帶劍𨽻人不得冠庶人有事得冠劍無事不得帯此不可信又云前制上公九命則劍履上殿儲君劍舄上殿又漢儀諸臣帯劍至殿階解劍按史記荆軻傳圖窮而匕首見左手把秦王之袖王驚自引而起袖絶抜劍劍長操其室時惶急劍堅故不可力抜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殿下如此則秦法惟其王帶劍耳上文劍長如字劍佩于左劍長而室堅故不可抜左右乃曰王負劍負劍注王邵曰古者帯劍上長抜之不出室欲王推之于背令前短易抜盖負于背則易抜佩劍于腰則難抜秦王惶急時能移劍於背故能抜以斷荆軻之左股也五代至宋以幞頭為首飾漆紗為之橫長其帯以紫緋緑為公裳乃唐末之戰袍稍大其袖而加橫欄以玉金犀角牛角革為帶有金銀魚袋之異靴則軍中朝服之靴耳謂之常朝服三年一大禮而後有朝服祭服冠冕佩紱之制人主常朝紅袍玉帯幞頭皆權禮也然古金有六齊鍾鼎齊六金一錫斧斤齊五金一錫戈㦸齊四金一錫大刃齊三金一錫削殺矢之齊五金二錫鑒燧齊金錫半古皆先為模範而始鑄之今之劍㦸刀斧皆鍛熟為之多鍛而精者為之鋼鐵以為刃若非古之鑄劍然也惟鏡惟鼔惟香爐花瓶惟僧樓大鍾用銅而冶鍋鑊釡鬲茶湯罐煎盤田犁皆鐡而冶與古制全不侔矣
  祠黃帝祭蚩尤於沛庭
  祠祭之字篆文皆從⽰橫二畫古上字也縱三垂中為星左為日右為月天垂象以示乎人故禱祠福祉禘祫等字皆從⽰祠之訓春祭曰祠品物多少文詞也不用犧牲用圭璧及皮幣祭字從肉從手月肉字也又手字也下從示謂以手呈肉而祭也然則祠不用牲祭用牲也今班史書曰祠黃帝祭蚩尤豈互文乎抑果有異義也蚩尤古之始造兵器者黃帝戰于阪泉始從事戰陳者秦禮祠八神或曰齊太公以來作之八神三曰兵主祠蚩尤其冢在東平郡夀陰縣其兵主也久矣班固因馬遷封禪書作志曰為沛公則祠蚩尤釁鼓旗于蚩尤亦言祠而不言黃帝於紀則云祠黃帝祭蚩尤恐不過互文耳下文曰釁鼓旗則用牲可知秦廢俎豆則未知其祭之器如何圭幣亦不深考也古者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禡於所征之地禡亦曰表貉貉與禡同音亦讀曰陌至秦而其禮皆亡唐制有禡祭陳祥道禮書繪為圖亦未必盡與古合啓與有扈戰於甘之野其誓曰用命賞于祖不用命戮于社孔氏傳謂天子親征必載遷廟之祖主行有功則賞祖主前示不専又載社主謂之社事不用命奔北者則戮之於社主前髙帝以一亭長卒與立為沛公為楚之縣公固不當用天子之禮匹夫無祖廟則無所謂主漢之榆社雖有主亦不知用姑為是祭以行師秦及戰國以來先王典禮掃地已盡為可歎耳
  釁鼓
  春秋傳曰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從古禮也周官天府上春釁寶鎮寶器小子掌珥于社稷祈于五祀鄭𤣥注珥讀為衈而思反祈或為刉音機釗衈者釁禮之事也用毛牲曰刉羽牲曰衈刉衈社稷五祀謂始成其宫兆時又釁邦器及軍器大司馬位釁主注軍器鼓鐸之屬凡師既授甲迎主于廟及社主祝奉以從殺牲以血塗主及軍器皆神之事凡師刉衈則奉大牲龜人釁龜月令孟冬釁龜䇿羊人釁積共其羊牲圉人釁廏雞人凡釁共雞牲注釁廟用羊門夾室皆用雞宗廟之器釁以貑豚文王世子曰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注興當為釁然則古之釁禮其詳如此以血塗其物而祭有司行事而君不親犬羊者其䙝甚矣沛公初起釁鼓去古未逺蕭曹輩猶知之唐制鍾鼓新成使羊豕一釁之皇太子親戎及大將出師則貑豚一釁鼔古之人於宗廟祭器軍器廟主社主及卜筮之物皆釁神事也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不可以神之也近世此禮悉廢出師而奉主釁鼓其不講也久矣






  古今攷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三
  元 方回 續
  旗幟皆赤
  史記注索隠曰墨翟云幟帛長丈五廣平福字詁云幟標也字林又云熊旗五斿謂與士卒期於其下回謂二物也幟標也旗期也旗字從於音偃從其以天有參星旁有伐星聖人作旗以象之有征伐則士卒期於其下也周官司常掌九旗之物名日月為常交龍為旂通帛為𭥆雜帛為物熊虎為旗鳥隼為旟龜蛇為旐全羽為旞析羽為旌凡旌旂之字皆從於有偃蹇逶迤之狀旌旂邊所綴謂之斿參旗之旁有九斿星亦所以象天也言偃字子游義盖取此幟字經中無之始於史記漢書音式志反史或作志或作識説文亦無此字檀弓孔子之喪公西赤為志焉注志謂章識下文設崇旐是也又銘明旌也以死者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識之識式志反皇如字詩六月織文鳥章白斾央央織音志又尺志反鄭𤣥箋織徽織也鳥章鳥隼之文章將帥以下衣皆著焉檀弓之識有二音皆旗旐也鄭𤣥所謂織有幟音則不謂之旗而謂之徽號謂為旌旗之細者若銘旌在車則衣之於身然則皆旗也而有大小之異云耳沛公旗幟固不能盡法王者之典禮既曰旗又曰幟其實二物而有二義旗所以致士卒期於其下幟所以殊徽號兵法夜戰多火鼓晝戰多旌旗軍中之耳目也韓信傳抜趙白幟立漢赤幟二千以旗為幟而字從巾旁始此史記張蒼傳周昌為職志職主也志旗幟也志與幟同叔孫通傳張旗幟昌志反班史食貨志旗幟加其上織音熾此一字而有四冩識幟志織而有三音曰試曰志曰熾從巾傍者非古字也姑舍是而論沛公之心則以斬蛇之事為殺白帝子自比為赤帝子負此禎祥作此赤旗赤幟氣吞亡秦視天下若已有之矣秦以數十百年之力剪宗周亡六國一天下而區區一匹夫起於亭長攘天命而奪之興亡之間可不畏哉
  附廣旗幟攷
  周禮司常掌九旗之物名物名者所畫異物則異名也各有屬以待國事屬謂徽識也大傳謂之徽號今令城門校尉所被及亭長着絳衣皆其遺制日月為常交龍為旂通帛為𭥆雜帛為物通帛謂大赤周正色無飾雜帛者以帛素飾其側殷之正色熊虎為旗鳥隼為旟龜蛇為旐全羽為旞析羽為旌全羽析羽皆五采繫之於旟旌之上所謂注旄於干首也凡九旗之帛皆用絳予謂九旗九名而總謂之旗 國之大閲賛司馬頒旗物王建大常此大閲所建則戎路以建大常玉路金路不出諸侯建旂孤卿建𭥆大夫士建物師都建旗州里建旟縣鄙建旐道車載旞斿車載旌 大常之制王畫日月象天明也舜衮服十二章至周移日月星於旗則大常也其制乃大旗也以絳帛為之而橫十二幅直一幅如下裳有腰於直一幅之上畫弧矢次畫日次畫北斗次畫月其十二幅則畫升龍者六而素畫降龍者六而青郊特牲曰龍章而設日月魯用天子之禮曰龍旂承祀左傳曰三辰旂旗可攷也惟崇牙之制未的鄭𤣥以為崇牙者為重牙以飾旒之側旒則斿十有二旒是也司常曰日月為常而不言弧矢星升降龍惟天子許畫日月故舉其重也要之大常亦曰旗亦曰旂爾雅曰素錦綢杠杠者所以揭旗也今以木為之謂之旗桿而韜之以錦也其末則設旄以覆之而綴以鈴予前朝一觀大禮一侍祠為太廟配饗功臣官近世天子大常他無所用惟三年一大禮玉路建左右二大旗此所謂大常也側垂於路之後六馬不能勝以衛士數百人曳之路之上飾珠玉甚多想古者不如是之侈巾車曰王乗玉路建大常十有二旒以祀是也然古者不止用於祀天祀廟拜日禮月祀方明而朝諸侯禮四瀆禮山川秋治兵冬大閲皆用之古人不單騎馬馬以駕車天子一舉一動别無所謂今之逍遥輦平頭輦則何往而不乗路五路之内玉路駕大常其一也後世人主三年一用之徽廟時常備五路見南郊鹵簿圖南渡後僅一路大常三年一用之古所謂厥有成績紀於大常者其廢久矣漢人主之車惟曰黃屋左纛當别攷也 旂之制交龍為旂考工記不言大常之制曰龍斿九以象大火也諸侯之所建也大閲治兵皆建之大火蒼龍宿之心其屬有尾尾乃九星巾車建大旗以賔同姓以封諸侯則天子亦可建九旒之旂故樂記曰龍旂九旒天子之旌也其制橫九幅升龍降龍間焉直二幅一升龍一降龍末有鈴亦當有旄覲禮曰侯載龍旂弧韣則亦有弧矢在直幅之上歟詩曰龍旂陽陽龍旂十乗龍旂承祀淑旂綏章左傳曰分魯公大路之旂明堂位曰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綏殷之大白周之大赤魯兼用之則旂始於舜孔氏傳予觀古人之象作服謂十二章畫衣服旌旂不誤也鄭𤣥謂綏當為緌有虞氏當言綏夏后氏當言旂予謂未嘗誤也綏之為綏兩音耳佳反王制下大綏亦改此字此音故亦無傷𤣥謂注旄牛尾於杠首亦旌旗之類耳陳祥道以為綏者旌旞而已且如天子大常亦畫升龍降龍𤣥注諸侯旂乃謂交龍一象其升朝一象其下復則天子之龍亦下復邪𤣥望文作義舛剌不一龍有蟄有飛自潜至亢各有義取不可過剛而至於亢故一升一降也大常曳地侯之旂齊軫卿大夫齊較士齊肩則其等降也後漢志龍旂九斿以齊軫熊旗五仞以齊肩龜蛇四仞以齊首仞尺也先儒又謂天子旌九仞諸侯大夫五士三古尺甚短如此七尺及軫五尺及較車制較在軫上難攷大槩髙下不同楚令尹為王旌以田芋尹無宇斷之齊欒髙伐虎門公卜以靈姑銔率吉請斷三尺而用之侯以下不敢同於君古禮如此 𭥆之制通帛為𭥆亦作旃其制橫六幅直一幅謂之大赤無繪畫王之孤卿六命建之公侯伯亦有孤四命有卿三命子男有卿再命而無孤皆許建大赤歟鄭𤣥謂大赤同周正色孤卿不畫言舉王之政教而已説亦無據 物之制雜帛為物士大夫建物其制橫三幅直一幅亦曰少帛與大赤其斿無可攷考工記並無之 旗之制熊虎為旗其制橫六幅直一幅直畫一熊一虎橫熊虎間考工記熊旗之斿以象伐也伐屬白虎宿與參連體而六星大閲師都建旗治兵則軍吏建旗軍吏者五師為軍軍有將命卿也五旅為師師有帥中大夫也古將帥之官其名見此五卒為旅旅亦有帥下大夫也此萬二千五百人及二千五百人與五百人之兵官也宜建熊虎之旗百人之卒長二十五人之司馬五十之伍長渾於軍中其不建此者歟師都二字難攷鄭司農以為二千五百人之師帥鄭𤣥兩注皆以為鄉遂大夫姑存疑可乎邦國都鄙之都鄭𤣥以為二百里外卿大夫采邑王子弟食邑之地謂都之所居曰鄙又引六遂五鄼為鄙之鄙全不分曉 旟之制鳥隼為旟考工記鳥隼七斿以象鶉火也鶉火朱雀宿之栁其屬有星星乃七星大閲州里建旟治兵百官建旟百官者主兵之百官惟大閲之州里鄭𤣥以為州長里宰六鄉有比長閭胥族師黨正州長而後有鄉大夫各鄉卿一人二鄉公一人有鄉師共七萬五千家六遂有鄰長里宰鄼長鄙師縣正縣士而後有遂師遂大夫遂士共七萬五千家六鄉在王城外一百里之内六遂在六鄉外二百里之内六鄉之州長中大夫所掌五黨二千五百家六遂之里宰下士一人所掌二十五家州長掌二千五百家中大夫建旟里宰掌二十五家下士亦建旟無乃不倫之甚歟鄭𤣥嘗以鄉大夫遂大夫兩解師都尚有可疑以州長對里宰言建旟尤可疑也其制橫七幅直一幅直畫一朱雀一隼橫朱雀隼間焉詩曰孑孑干旟郭璞釋爾雅謂旟剝鳥皮毛置之竿頭即禮記載飛鴻及鳴鳶其説非是爾雅曰錯隼鳥為旟謂朱雀與隼此説是 旐之制龜蛇為旐考工記龜蛇四斿以象營室注營室𤣥武宿與東壁連體而四星考工記於九旗之内惟舉此旗旂旟旐謂象東蒼龍西白虎南朱雀北𤣥武而不言大常𭥆物旞旌何也其説詳見曲禮攷之左傳旐制四斿橫四幅直一幅皆繪蛇纒龜身鄭𤣥以營室二星東壁二星共四星為四斿之説東方角亢氐房心尾箕龍也西方奎婁胃昴畢觜參虎也南方井鬼栁星張翼軫朱雀也北方斗牛女虚危室壁𤣥武也九七六四之斿不取星數大常十有二斿又取何星之數乃隆殺然耳或謂龍虎雀皆一物惟北方龜蛇二物象人之有腎其數亦二是亦曲説男子外腎二内腎者俗呼為腰子亦二固也古旂旗旟畫升龍降龍亦二畫朱雀與隼亦二畫熊與虎亦二天地之間無獨必有對眼二鼻孔二耳竅二口之食喉氣喉二小腸為心之腑大腸為肺之腑膽為肝之腑胃為脾之腑膀胱為腎之腑而腎分其一為命門故曰五臓六腑予謂二十八宿分天為四赤道界天之中黃道半在赤道内半在赤道外北方七宿所管星對室壁處有騰蛇二星所以取象二物也若曰北方七宿以二腎象龜蛇則不知左腎為龜右腎為蛇乎未有為之説者大閲縣鄙建旐六遂五鄼為鄙上士鄙師掌百家五鄙為縣下大夫縣正掌二千五百家其所建也六鄉亦有大閲然不言六鄉州黨何也治兵郊野建旐即二百里外為郊野鄭司農謂縣師六遂有縣正縣士而縣師之官乃井田井邑丘甸縣都之縣其職稍貴鄭𤣥謂州長縣正然亦不同鄉大夫之職貴於遂大夫鄉大夫之下曰州長中大夫遂大夫之下縣正下大夫並建龜蛇之旐以治兵别無明文然則大閲簡軍實治兵甲軍法固各有其制而後世亡之矣今世所謂九旗者一切皆廢天子三年大禮一用大常之外他皆茍且為之自天子以至州縣旗物之類皆不應古格回亦空言之云耳詩曰設此旐矣又曰建旐設旄 旞之制全羽為旞旌之制析羽為旌其杠皆飾以錦朱旄覆其首皆以五采繫而垂之其數皆七孟子所謂羽旄之美是也道車載旞斿車載旌道車象路也斿車木路也象車建大赤以朝木車建大麾以田朝建大赤而燕出入則建旞田則建大麾而鄙則載旌全羽析羽考工記鍾氏染羽盖鳥羽不皆朱則染之以朱湛丹秫三月而熾之淳而漬之後世總謂之旌旗 或問此九旗者考工記何以獨舉旂旗旟旐象天文四物也曲禮因言武車綏旌徳車結旌因及七者所載而繼之曰行前朱雀而後𤣥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揺在上急繕其怒繕讀作勁此謂軍行前建朱雀與隼之旟後建龜蛇之旐左建交龍之旂右建熊虎之旗也或謂王建大常居中謂之招揺在上指大常所畫之北斗也豈左青龍即諸侯歟右白虎即軍吏歟前百官之旟而後郊野之旐歟如是説者拘矣王者九旗皆得用之天子軍行或親征宜當四面備此四旗之制也鄭𤣥注以此四獸為軍陣非也攷之上文前有水則載青旌即旗之類禮家圖以旄掲旛畫三青龍雀於上知水也前有塵埃則載鳴鳶畫三鳶於幡鳶知風塵埃風所為也前有車騎則載飛鴻畫三鴻於幡鴻有行列警衆使知備也前有士師則載虎皮以旌懸真虎皮兵衆將接則當如虎之威猛以敵之也前有摯獸則載貔貅皮以警衆獸之尤摯者可以相服猶栁子厚熊説也鄭𤣥云君行師從卿行旅從此軍行之備也 司常大閲所建前已備書鄭𤣥謂州里建旟縣鄙建旐鄉遂之官互言之是也正文於九旗下有皆畫其象焉五字即所謂日月交龍熊虎鳥隼龜蛇而鄭𤣥注乃謂畫雲氣殊不可曉官府各象其事州里各象其名家各象其號𤣥謂事名號者徽織也所以題别衆臣樹之於位朝各就焉三者旌旗之細也異於在國軍事之飾予謂旌旗之細四字甚竒謂以小旌小旗畫象而植於各官所當立之地也凡祭祀各建其旗玉路以下會同賔客亦如之祭祀以下又自是吉禮凡軍事建旌旗及致民置旗弊之此又是軍禮甸亦如之凡射共獲旌周禮凡弊字有三音必世簿計府世反讀經當從第一音讀史當從後音此音弊也而義則斷也八曰官計以弊邦治是也至如此置旗弊之之弊則不同婢世簿計二反皆脣音只是弊字本音注謂始置旗以致民民至仆之誅後至者則弊訓仆也亦訓止 置旌門大喪共銘旌王建大常建廞車之旌葬亦如之嵗時共更旌取舊予新更旌二字竒然未可曉並見司常之職 夏采以乗車建綏復於四郊此大喪天子復之禮也夏采天子之官大喪天子之喪檀弓曰君復於小寢大寢小祖大祖庫門四郊則其禮凡九此以冕服復於太祖一也以乗車建綏復於四郊四也王祀四郊乗玉路建大常今以此復者謂用其平生所御以招復其魂大常去旒異於生時鄭𤣥謂綏當作緌凡綏字皆然注文又云先王有徒綏者禮書畫象杠之頂垂垂如盖而羽旄為飾大常而下九旗杠頂皆注旄恐亦不須改此字 大司徒大軍旅大田役以旗致萬民畫熊虎者 鄉師凡四時之田以旗物辨鄉邑而辨其政令 遂人若起野役以遂之大旗致之 山虞若大田獵則萊山田之野及弊田植虞旗於中致禽而珥焉注以其主山得畫熊虎此一弊字訓止謂田者既止則建旗致禽取禽之左耳也 澤虞及弊田植虞旌以屬禽澤鳥所集故得注析羽弊田同上義肆師表粢盛告㓗注表謂徽識正義曰於六粢之上
  皆為徽識小旌書其黍稷之名以表之此小旌表六粢甚新竒五旌以表之凡當表者不止此也後世旌表門閭亦當立物如旌以表焉而近制皆茍簡不一古大閲治兵不同近世制帥郡守春秋二大教曰大閲曰閲武教頭執草捧若旌之類近上將官腰揷五色小旗於庭階下為軍陣旗幟進退抑揚之節非古之遺意歟 典命上公九命其車旗衣物皆以九為節伯侯七子男五王之三公八卿六大夫四出封皆加一等公之孤四命卿三大夫再士一侯伯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大夫一士不命車旗衣物之節視其命也 巾車玉路建大常十有二斿以祀九旗之畫日月者正幅為縿旒則屬焉縿亦作慘所銜所㢘二切金路建大旂以賔同姓以封象路建大赤以朝異姓以封革路建大白以即戎以封四衛大白殷之旗猶周大赤即戎謂兵事四衛四方諸侯守衛者蠻服以内木路建大麾以田以封蕃國大麾不在九旗中色黑夏后氏所建田四時田蕃國謂九州之外夷服鎮服蕃服此王之五路所建曰祀曰賔曰朝曰即戎曰田而大白大麾非九旗之數封同姓諸侯則許乗金路建大旗歟封異姓諸侯則許乗象路建大赤歟封四衛逺諸侯則許乗革路建大白歟封夷狄之君則許乗木路建大麾歟然禮家參攷不可强同今世既不備五路而車制廢九旗之制亦廢建炎南渡後士大夫皆乗轎近大小官惟單騎馬予攷此制亦愚矣哉 大司馬中春教振旅司馬以旗致民中夏教苃舍辨號名之用苃蒲末切苃舍草止之也軍有草止之法號名者徽織所以相别也中秋教治兵辨旗物之用王載大常至百官載旟前已備書中冬教大閲修戰法虞人萊所田之野為表百步則一為三表又五十步為一表田之日司馬建旗於後表之中羣吏以旗物鼓鐸各帥其民而致質明弊旗誅後至者遂以狩田以旌為左右和之門旗居卒間以分地此古四時教戰用旗物之節也軍門曰和門鄭𤣥謂今之壘門立兩旌以為之 節服氏掌祭祀朝覲衮冕六人維王之大常注維之以縷王旒十二斿兩兩以縷綴連旁三人持之禮天子旌曳地諸侯則四人讀至此則知諸侯之旂亦可謂之常天子之常亦可謂之旂又總皆可謂之旗 田僕令獲者植旌於司市上旌於思次上旌者以為衆望也見旌則知當市也思次若今市亭也 行人上公建常九斿侯伯建常七斿子男建常五斿如此則公侯伯子男之旗皆可謂之常覲禮天子乗龍載大旂象日月升龍降龍此乃大常可謂旂之據且又見不止畫日月又畫升降龍亦是一據 鄉射禮翿旌龍𭥆君國中射則皮樹中以翿旌獲白羽與朱羽糅於郊則閭中以旌獲於野則虎中以龍𭥆獲大夫兕中以其物獲士以翿旌獲又旌各以其物無則以白羽與朱羽糅杠長三仞以鴻脰韜上二尋予謂射中為獲毎一射中則舉旌以識之皮樹中者以器為之矢一中則以一籌入焉皮樹中獸也而人面其形伏其背上為竅以容籌閭虎兕皆獸龍𭥆畫龍於通帛也翿旌即前白羽朱羽之所為也 鄉師大喪及葬執纛桃招切又音毒雜記匠人執纛以御柩鄭司農云翿羽葆幢也爾雅曰翿纛翳也詩曰值其路翿舞者所持也春秋傳曰舞師題以旌夏則鷺翿若今大樂二工執之以引舞者舞也射也喪也用纛三 檀弓曰銘明旌也以死者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識之孔子之喪公西赤為識焉設崇商也綢練夏也此則周禮司常之所共也設崇謂崇牙旌旗之飾綢練以練綢旌之杠此旌葬乗車所建旌之旒緇布廣充幅長尋曰旐爾雅素錦綢杠今人以紅帛粉書某官某人之柩上下繪板俗曰旒旐喪車則以導於前葬填棺上江南人無車喪之棺以人舁之杭人以大木二衆舁之他州有山險上下傾側架以轆轤若輿貫其中而兩頭輕重適平曰千金秤明堂位魯君孟春乗大路載弧韣旗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於郊此禮雖成王所賜似不必用注弧旌旗所以張幅也鄭𤣥多自為異同考工記弧旌枉矢以象弧也參之他經不見何時有所謂弧旌者天子之大常畫弧矢於上𤣥注引覲禮載龍旂弧韣謂旌旗之屬皆有弧弧以矢縿之謂之韣此以上與明堂位注相連若真設弧矢以張旌旗之幅其綴於上之謂歟下文却謂妖星有枉矢者蛇行有尾因此云枉矢盖畫之如此則畫矢而已又與明堂位注及上文不同予謂弧矢之在旌旗有二説一謂用真弓矢一謂繪畫矢又前有天狼星後有弧矢星必是取誅惡禁暴之義真綴弧矢以張白幅當攷四代之旗再言之不書 大傳曰殊徽號注旌旗之名鄭𤣥謂徽織旌旗之細綴於膊上在朝則植之於位在軍則衣之於身詩曰織文鳥章注云織徽號也鳥章鳥隼之文章將帥以下衣皆著焉予謂近世大内内侍省中官之徒入皇城司衛士幕士之徒皆有黃號繫於胸前軍中金鼔有背心劊亦然大書於背大工役夫匠巾揷小旗書其名皆古遺意也 詩干旄出車六月車攻采芑無羊采菽桑柔韓奕載見泮水閟宫𤣥鳥十三詩言旄旟旐斾旂旌章不一惟無羊詩之牧人乃夢衆維魚矣旐維旟矣大人占之衆維魚矣實維豐年旐維旟矣室家溱溱此詩尾章八句三句為問五句為答極妙乃作長篇詩法也與前斯干考至詩同體第六章五句説夢第七章五句大人占夢第八章九章各七句言所以夢之祥尤佳極可為布置大篇詩之法大篇詩前輩云三折轉當有分章問答之體孟子曰招虞人以皮冠大夫以旌士以旂庶人以旃又曰昔齊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將殺之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趙岐注虞人不得其招尚不往君子何不待招而見諸侯春秋昭二十五年齊侯田於沛招虞人以弓不進辭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史法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小有不同不必强合 國語呉王陳士卒百人以為徹行十行一嬖大夫建旌千人也提鼓挾經秉枹十旌一將軍載常萬人常僣也萬人以方陣皆白常白旂素甲有旌有常有旂白羽之矰望之如荼王親秉鉞載白旗又有旗中陣而立左軍亦如之赤常赤旟又有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右軍亦如之皆𤣥常𤣥旗又非王大旗黑甲烏羽之矰望之如墨此所謂黃池之會也軍三萬人為三大方陣建旌一嬖大夫三十人三大將皆建常三軍各建旌建旟建旗而王載白旗呉子爵僣王軍制之侈如此而肉食之謀為晉人所覘争長亦為晉人所先越勾踐已入其國歸與越平而匪久終亡此等軍制不足書不足法 月令春青旂夏赤中央黃秋白冬黑吕不韋書不曾行用徒見之書不足法 鄭有蟊弧晉有蠭旗楚王建肥胡武靈旃田蚡曲旃後漢雲罕等皆非古制愈降愈下殆不勝書 建隆將郊陶穀建議作攝提旗北斗旗二十八宿旗十二辰旗龍墀十三旗五方神旗五方風旗四瀆旗又以瑞應作金鸚鵡玉兔馴象旗太祖又别造大小黃龍負圖旗各一大神旗六日旗月旗君王萬嵗旗天下太平各一獅子旗二金鳯旗一五龍旗五凡二十一旗皆有架建之郊路乃權制非古制也













  古今攷卷三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四
  元 方回 續
  收沛子弟得三千人
  古未有崛起一時以三千人而得天下者也堯以前勿論禹之征苖不見人數啓與有扈大戰于甘之野曰六卿六事則用六軍七萬五千人矣𦙍侯以仲康之命征羲和亦用六師湯伐桀不見人數文王以西伯戡黎書言伐邘伐宻須伐大夷伐耆伐崇崇即黎也竝不見人數武王伐紂泰誓有曰大巡六師是則武王不待勝紂已用天子六軍之制矣至牧誓則曰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古車戰法一車總七十五人車之上甲士三人御者居中射者居左擊刺者居右步卒七十二人在後或臨時制變有一車百人之説有一車二十五人之説所謂先偏後伍右為將軍則將居中擊鼔御者左而右兼射武王之六師為車千乗甲士步卒七萬五千人而止以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與紂戰者兵不在多也或謂虎賁為百夫長車百人則為兵三萬或以為一車七十五人計之而虎賁三千人乃武王之近已為衛者盖不可詳攷也春秋以至戰國諸侯僣上所謂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之制蕩然莫守蘇秦之説六國也動曰車千乗騎萬匹趙武靈王之胡服而騎射也車戰盡廢而鄉遂出軍之法盡矣長平之戰白起坑趙降卒及前後斬首四十五萬人王翦伐楚必欲用六十萬人故當時有語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而秦之戍守五嶺也至用五十萬人至於兵無可起而發閭左之戍以亡天下髙帝之解縱所送徒壯士願從者十餘人無異盜賊沛令令樊噲召季則已數百人至立為沛公則僅得此子弟三千人耳而卒以亡秦世變人事可畏也哉沛公以此三千人攻胡陵房與守豐破泗川監平殺泗川守壯見景駒與司馬尼戰抜碭郡又得碭兵六千人合九千人見項梁於薛又得兵五千人五大夫將十人則有兵一萬四千人矣其後又奪剛武侯軍四千餘人自秦二世元年辛卯九月起沛歴二年壬辰三年癸巳漢元年甲午冬十月入闗十二月與項羽會鴻門則沛公兵十萬號二十萬項羽兵四十萬號百萬矣夏四月以漢王就國項羽使卒三萬人從又楚子諸侯募從者數萬人則漢王之在漢中有兵幾二十萬也五月而還定三秦者此兵也二年四月劫五諸侯兵入彭城則為兵五十六萬人矣然而項羽能以三萬人破五十六萬之漢殺漢卒十餘萬睢水為之不流何也漢狃於勝而兵不備則兵之不在衆也可知矣及夫破羽垓下淮陰侯以三十萬自當羽孔將軍居左費將軍居右皇帝在後絳侯柴將軍在皇帝後項羽之卒可十萬淮陰先合不利却孔將軍費將軍縱楚兵不利淮陰侯復乗之羽遂大敗然則此陣也孔費絳柴及漢髙自將各可十萬無疑羽至是力不敵矣而墮於韓信之計陷於孔費二將之左右翼中為信所掩漢髙僅能居於陣後以絳柴二將䕶已而已漢之得天下其末也兵力如此之盛其始也不過三千人李習之有言唐神堯以一旅取天下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故少康之祀夏配天亦根於一旅而湯武之興各以百里之諸侯後世養兵愈多費財愈甚而不能守其天下者多矣夫豈無其故哉不鄉遂不井田不封建不城守而聚烏合之衆自戰故也且無有仁義道徳以維持之此匹夫之所以暴興而莫之禦也歟
  項梁羽起呉田儋榮橫起齊自立為齊王韓廣自立為燕王魏咎自立為魏王並二世元年九月與沛公同起楚立韓公子成為韓王班史帝紀不書見張良傳東萊大事記謂在秦二年六月
  秦始皇即位之年年十三嵗在甲寅是年漢髙祖所生先是秦昭王五十一年滅周周赧王之五十九年也嵗在乙巳去獲麟二百二十六年去孔子卒二百二十四年是時周分為三有周赧王東周君西周君其年秦遷西周君於𢠸狐秦昭王五十六年卒太子桂立為孝文王在位一年子楚立為莊襄王元年嵗在壬子遷東周君於陽人三周皆滅而是年楚亦滅魯莊襄王在位三年卒即始皇嗣位甲寅嵗也始皇元年乙卯天下七强國曰秦而與韓趙魏楚燕齊為敵國曰代曰衛小弱國也十七年滅韓十九年滅趙二十三年滅魏二十四年滅楚二十五年滅燕滅代二十六年滅齊吕政遂自立為始皇帝嵗在庚辰又十二年凡在位三十七年嵗在辛卯而始皇崩周之亡始皇之未帝海内三十五年無天子始皇為帝十二年而崩二世為帝三年而秦亡歴壬辰癸巳甲午漢王西楚霸王元年嵗在乙未計獲麟之後二百七十五年而為漢盖二世元年七月陳涉起蘄自立為楚王而楚復矣八月武臣自立為趙王而趙復矣九月髙帝起沛項梁項羽起呉皆應楚者也田儋自立為齊王則齊又復矣韓廣自立為燕王魏咎自立為魏王則燕魏又復矣惟韓未復秦二年十一月趙王武臣死十二月楚王陳涉死正月張耳立趙歇為趙王秦嘉立景駒為楚王而趙楚又興四月項梁殺楚王景駒六月項梁沛公共立楚懐王孫心是月張良説項梁立韓諸公子橫陽君成為韓王張良為韓司徒而六國皆復興矣惟韓之興也最後當是時秦將章邯擊殺魏相周市魏王咎與民約降於秦而自殺章邯又殺齊王田儋七月而圍田榮於東阿一起一伏兵家常勢至其大歸自有定理於是項梁沛公共救田榮破章邯八月而田儋之子市復為齊王九月章邯雖殺項梁而魏咎之弟復立為魏王天下之所為欲滅秦者終不可禦倡以陳涉和以劉項六國已灰而復燃强秦以數十百年不道之力滅周一諸侯而一旦絶祀無種是故知力之不足恃而人心之不可失也
  楚復立王四
  楚最先復秦二世元年七月陳涉起蘄入陳自立為楚王秦二年十二月為其御莊賈所殺以降秦王凡六月其年正月秦嘉立景駒為楚王四月項梁擊殺景駒秦嘉王凡四月六月沛公項梁共立楚懐王孫心為楚懐王是時諸將在薛用范增計心在民間為人牧羊求得之以陳嬰為上柱國與懐王都旴台九月章邯破殺項梁沛公項羽從懐王都彭城漢元年冬十月沛公至霸上嵗在乙未十二月項羽入闗春正月陽尊懐王為義帝徙之長沙都郴心為王凡一年有半而為義帝又九閲月而為羽所殺羽自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秦分天下為三十六郡桂林南海象郡趙佗據之閩中郡越諸子孫據之此四郡秦亡時已非其有羽取三十六郡之地而有其九郡不道極矣漢五年嵗在己亥十月漢王追羽至固陵十二月誅羽東城楚地悉定羽為王四年有竒是後漢立楚王韓信又立楚元王交地益狹非羽所謂楚亦非春秋戰國所謂楚矣楚之先祝融呉回生陸終陸終生六子六曰季連芈姓其後周成王時封熊繹於楚蠻以子男之田居丹陽在南郡枝江縣今江陵府江南上流枝江縣猶存周夷王時熊渠自立三子為王周厲王暴虐熊渠畏其伐楚而去其王春秋初年楚武王熊通始僣稱王而猾夏之聲益著齊桓公晉文公之霸楚武王成王亦益强大成王為太子商臣所弑商臣立為穆王子莊王子恭王子康王康王卒子員立康王弟圍弑員自立為靈王靈王不道康王次弟比立為初王靈王饑死乾谿康王第四弟棄疾廹殺初王自立為楚平王平王奪太子建之婦生子壬立為昭王楚是以有子胥之難昭王卒妾子章立為楚惠王於是又有太子建之子白公之難而春秋終惠王子簡王立八年三晉始列為諸侯繼以聲王悼王肅王肅王臧卒無子立其弟熊良夫為宣王宣王子威王威王子懐王熊懐立四年秦惠王始稱王懐王之三十年為秦昭王所詐留秦不還國人立其子橫為頃襄王即宋玉賦所謂楚襄王也又歴考烈王幽王哀王哀王庶兄負芻殺哀王自立為秦所滅虜自熊繹至負芻四十一世初都丹陽後徙郢去郢徙婼又云徙鉅陽白起破郢走保陳復徙都夀春所至命曰郢其地西界蜀有巫黔中西北界秦有漢中上庸剪滅百蠻以廣其封北接陳蔡東界呉南則五嶺東南則百粤其為秦所侵伐失之西而取之東滅陳蔡宋魯自越先滅呉而楚又滅越則其地北界齊韓魏而南盡荆揚秦之南郡九江郡鄣郡會稽郡漢之南郡江夏桂林武陵長沙及漢中汝南郡皆其地其為秦所滅時北有薛郡者魯也碭郡泗州郡亦宜屬焉今之京西南路夔州路荆州北路南路淮南東路西路江南東路西路浙西路浙東路皆是又奄有淮北魯宋則其地非不廣獨以君臣出於蠻夷之俗與秦相去不逺故因循以至於亡懐王之死楚人憐之秦之不道亘古所無故其遺民世家崛起相王卒以斃秦而開漢漢之所以得之者在於不得已而後殺人漢之所以不純乎三代卒不復古制者楚與秦之餘習未泯而承其敝法故也
  趙復立王六
  趙次楚復秦二世元年七月陳勝起遣武臣張耳陳餘畧趙地八月武臣自立為趙王都邯鄲武臣尋為燕軍所得既歸國秦二年十一月為趙將李良所得殺武臣王凡四月正月張耳陳餘復立趙歇為趙王居信都章邯兵至走鉅鹿王離圍鉅鹿三年十二月項羽救趙虜王離走章邯漢元年正月項羽分趙為二徙趙王歇為代王都代封代相張耳為常山王都襄國於是更名趙為常山而趙有兩王漢二年十月陳餘借兵田榮擊走常山王張耳耳歸漢陳餘迎代王歇復王趙而趙歇立陳餘為代王分其國陳餘留相趙王而以夏説為代相國守代漢三年十月韓信張耳擊破代禽夏説又擊趙斬陳餘追殺趙王歇襄國置常山代郡歇為王垂及四年耳為常山王凡十月陳餘為代王僅一年漢四年夏立張耳為趙王五年秋張耳卒耳為趙王又一年餘子敖嗣王漢九年敖以貫髙事赦為宣平侯趙之再興凡六易王其後趙隠王如意趙幽王友趙共王恢趙王吕禄雖皆王趙非是之謂矣趙之先為商紂臣惡來惡來弟季勝季勝曾孫造父周穆王賜之趙城其後去周事晉獻公賜趙夙耿夙生共孟共孟生趙衰趙衰事晉公子重耳得晉國衰及子盾世専晉政是為六卿曰欒氏曰中行氏曰知氏曰趙氏曰魏氏曰韓氏欒氏先滅春秋後趙簡子破走中行氏于邯鄲栢人與知魏韓四分其地簡子卒子趙襄子立襄子又與韓魏三分智伯罃之地而後三晉益强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䖍為諸侯去春秋獲麟七十八年嵗在戊寅為通鑑之始周烈王六年三國滅晉周顯王十六年魏稱王齊稱王周顯王三十五年齊魏會諸侯徐州相王于是韓燕趙皆繼稱王周顯王四十四年秦初稱王周慎靚王三年宋亦稱王然宋國微小魯與惴惴乎其間尤為不競獨七國秦始皇帝十九年王翦虜趙王遷滅趙自烈侯藉受封至遷凡九世其稱王武靈王惠文王孝成王悼襄王幽繆王凡五王又一王曰代王嘉本悼襄王適子遷之母娼也嬖而立之遂以亡趙分晉得趙國北有信都真定常山中山又得涿郡之髙陽鄭州安鄉東有廣平鉅鹿清河又得渤海郡之東平舒中邑文安束州成平章武河以北也南至浮水繁陽内黃斥丘西有大原定襄雲中五原上黨上黨本韓别郡逺韓近趙馮亭以上黨歸趙孝成王受之卒致白起長平之禍趙與秦共祖秦出惡來惡來之父飛㢘其先為商帝大戊御曰中衍趙之滅猶有後趙姓皆是秦滅無後世無復有嬴姓者云
  齊復立王九
  齊次趙復秦二世元年九月田儋與從弟田榮橫起齊自立為齊王秦二年六月章邯破殺齊王田儋于臨濟恐當作臨菑儋為王僅十月沛公項梁救田榮共解東阿之圍八月田榮立田儋子市為齊王初田儋之破也田假復自立為齊王田榮至是逐田假而立田市田假亡走楚相田角亡走趙角弟間故齊將居趙不敢歸項梁數使使趣田榮兵俱西追秦軍田榮欲使楚殺田假趙殺角間乃發兵項梁不肯殺假趙亦不肯殺角間以故田榮不肯發兵遂與趙氏有隙其後齊王建孫田安下濟北從項羽救趙大破秦軍漢元年正月項羽徙義帝分裂一十九王分齊為三徙齊王田市為膠東王都即墨封齊將田都為齊王居臨菑田安為濟北王都博陽四月諸侯各就國田榮大怒不肯遣田市之膠東迎擊田都都走楚市畏羽亡之膠東榮怒追殺之自立為齊王令彭越擊殺濟北王田安田榮遂併王三齊之地田市為王凡一年六月餘田都田安不克王漢二年春正月項羽擊田榮城陽榮敗走平陽平陽民殺之齊盡降楚田榮為王凡七月而楚二月復立田假為齊王項羽所過殘滅齊復叛之田橫收亡卒數萬人復反城陽三月田橫逐齊王假田假為王僅一月四月田橫立田榮子廣為齊王漢率五諸侯入彭城項羽南與漢王戰田橫盡定三齊之地漢四年冬十月韓信襲破齊歴下軍齊王田廣走髙宻十一月韓信大破齊楚于濰水殺龍且虜齊王田廣齊相田橫自立為齊王灌嬰敗之悉定齊地韓信請為齊假王春二月漢使張良立韓信為齊王田廣為王一年八月餘橫不成王韓信後徙王楚非六國之田矣齊自太公吕望佐周武王平天下封于齊其先姜姓為禹四岳佐平水土封于吕者也青州之臨菑縣故為營丘太公始所封也自太公至康公二十九世為田氏所滅周安王十六年初命齊大夫田和為諸侯嵗在乙未去三晉初侯十八年去獲麟九十六年至漢髙帝元年乙未一百八十年陳恒之弑齊簡公也在獲麟之年孔子嘗請于魯欲討之當是時而孔子之計得行則晉之五卿魯之三桓齊之田陳皆當有以處之不至猖獗盖春秋終于此而聖人知後世之不可復為矣初陳公子完奔齊食采于田春秋後改姓田氏完曰田敬仲至陳恒亦曰田常六世田常至大夫和三世田和至齊王建七世以秦始皇二十六年為王賁𫎇恬所滅自威王至王建稱王者五世湣王與秦昭王嘗一為帝尋去帝號齊地東濵海北至燕南界魯西限趙魏不與五國從親循至于亡簒弑以興無足道者故諸田于劉項間為驅除云
  燕復立王三
  燕次齊復燕者姬姓周武王封召公于北燕地在幽州燕山之野當是時自有一燕國姞姓黃帝之後在今所謂⿰氵⿱口肎州者召公受封以元子就國而次子留周室代為召公與周公旦之次子代為周公為二伯分陜者是也二公又皆以師傅行六卿之事燕自召公至王喜為秦王賁所滅秦始皇二十五年也凡四十四世其地為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上谷代郡鴈門之郡南得涿郡之易容城范陽北新城固安涿郡良鄉新昌及渤海之安次漢武所置之樂浪𤣥莬亦皆屬焉南通齊楚西界趙魏北隣焉栢扶餘東縮穢貊朝鮮真番亦曰東胡秦二世元年九月韓廣自立為燕王班史帝紀所書也攷之陳涉傳張耳陳餘既立武臣為趙王遣故上谷卒史韓廣北徇燕燕地貴人豪傑曰楚趙皆已立王燕雖小亦萬乗之國也願將軍立為王韓廣曰廣母在趙不可燕人曰趙方西憂秦南憂楚其力不能禁我且以楚之强不敢害趙王將相之家今趙獨安能害將軍家乎韓廣以為然乃自立為燕王此必燕王丹之太子被誅與王喜之被執無復有召公之後矣故燕人立韓廣為王亦可謂匹夫而僥倖者矣漢元年春正月項羽分燕為二徙韓廣為遼東王都無終封燕將臧荼為燕王都薊八月燕王韓廣不肯徙國遼東臧荼殺之併其地韓廣為王僅三年漢三年冬十月漢韓信發使使燕王臧荼下之漢五年秋七月臧荼反陷代地帝自往征之九月滅燕虜臧荼封盧綰為燕王臧荼為燕王僅四年盧綰後以陳豨事敗初勸陳涉立六國後窺帝業者張耳陳餘也涉不能從張耳陳餘立武臣王趙非趙後既而得趙王歇王之齊田儋亦田氏後而韓廣之立非召公後項羽私王臧荼亦非召公後無徳于民功薄能細乗時之利驟得為王亦足以殺其身而已矣盧綰以髙祖同日生媟狎得王亦不長彼韓魏亦皆亡國之餘為漢驅除獨陳嬰不肯自王從母之訓為可取耳
  魏復立王三
  魏與齊燕同以秦二世元年九月復立然魏之復立獨異於他國有可書者班史帝紀書曰魏咎自立為魏王非也意以謂天下之王侯皆自立以明沛公之自立不為非也初陳勝遣魏人周市北徇魏地下數十城以豐故梁徙誘雍齒叛沛公反豐為魏而市為田儋所擊遂還魏地立魏後寗陵君為魏王咎在勝所不得之魏魏地已定欲立周市為魏王市不肯使者五反勝乃立寗陵君為魏王遣之國周市為相考之史記月表乃謂魏王咎在陳不得歸國十二月陳勝死咎自陳歸立吕東萊謂周市虚位四月以待咎也與班史陳勝傳亦異如此則魏咎之立出于周市其名甚正班固以為自立其亦誣矣秦二年正月章邯圍魏王于臨濟下殺齊王田儋及魏相周市魏王咎為其民約降咎自燒殺吕東萊曰周市之義魏咎之死君臣皆可觀矣市不乗時以奪君之位咎寜自死其身而脱其民于死故東萊嘉之咎為王僅十月而四月不居其位就國一月而受圍受圍半年而身死妄意功名富貴亦可監哉六月魏咎既滅九月咎弟魏豹自立為魏王都平陽漢元年二月項羽分魏為二徙魏王豹于河東為西魏以趙將司馬卭為殷王都朝歌漢二年二月殷王司馬卭叛西楚二月漢王渡河西魏王豹降將兵從漢撃楚又下河内虜殷王卭置河内郡及漢王敗于彭城五月魏王豹叛漢反為楚九月漢韓信滅魏虜魏王豹定魏地為河東上黨郡豹為王餘三年卭為王餘一年其後周苛殺豹滎陽魏姬姓畢公髙之後畢萬仕晉獻公趙夙為御畢萬為右帥師伐耿魏滅之以耿賜夙以魏賜萬從其國名為魏氏魏絳大得志于晉悼公之時遂為六卿之一六而三之遂為三晉之一至魏文侯斯列為諸侯文侯卒子武侯擊立武侯卒魏惠王罃立亦曰梁惠王戰國中始稱王者立三十六年其三十一年自安邑徙都大梁今浚儀開封之地封魏十六世而為諸侯為諸侯九世而滅稱王者七世秦始皇二十三年王賁引河灌大梁滅之虜其王假其地自髙陵以東盡河南河東河内南有陳留及汝南召陵㶏疆新汲西華長平潁川之舞陽鄢許鄢陵河南之開封中牟陽武酸棗等皆魏分漢得其地及秦之所得周地三川郡為河東河内河南名曰三河不以封
  韓復立王四
  韓之復立最在六國後秦二年十一月趙王武臣死十二月楚王陳勝死正月趙王歇立楚王景駒立在留沛公失豐往從景駒道得張良遂與俱見景駒請兵攻豐張良傳與帝紀微異沛公拜良為廏將良遂從沛公不去韓猶未有王也二月項梁渡江收兵六七萬人軍下邳三月沛公以兵屬項梁破殺景駒六月范增説項梁立楚後沛公與項梁在薛共立楚懐王孫心都旴台于是良説項梁謂韓諸公子橫陽君成賢可立為王項梁使良求成立為韓王良為韓司徒盖陳勝起而敗景駒起而敗楚懐王孫心立楚三立王天下之變一年矣而韓王成始得立其所以立為張良本心五世相韓欲復其國也後九月楚懐王與諸侯約先定闗中者王之而使項羽救趙沛公入闗沛公乃令韓王成留守陽翟而與良俱攻下南陽郡秦三年七月也八月良從沛公破秦入武闗九月沛公用良䇿破嶢闗漢元年冬十月沛公至霸上子嬰降十二月項羽入闗春正月項羽陽尊義帝二月項羽分十九王韓為二韓王成如其故都陽翟封楚將申陽為河南王都洛陽四月諸侯各就國張良歸韓七月項羽廢韓王成為穣侯先與俱至彭城尋殺之張良復歸漢項羽所以殺韓王成為惡張良從漢入闗而韓王成為漢守陽翟故也八月漢王還定三秦項羽立故呉令鄭昌為韓王以拒漢漢二年冬十月漢王如陜河南王申陽降置河南郡漢以韓襄王孫信為韓太尉撃韓韓王鄭昌降十一月立韓太尉信為韓王四月漢刧五諸侯兵伐項羽入彭城常山河南韓魏殷是也漢六年春正月徙韓王信國于大原信徙都馬邑其秋匈奴冐頓圍馬邑信以馬邑降匈奴成為韓王兩年申陽為王八月許鄭昌為王僅三月惟韓王信王韓四年餘而徙國徙國八九月而降匈奴或問張良始説項梁立韓王成成死漢降鄭昌立韓王信則韓為有後而有國矣漢三年項羽急圍漢王滎陽酈生謀撓楚權請復立六國後而張良乃不然其計漢王刻印銷印于俄頃之間其故何也豈張良以韓已有國不復他恤乎曰非也天下初起張耳陳餘亦説陳涉立六國後陳涉于此而能從之事未可量未必遽敗楚立兩王皆相繼破然後范增説項梁立楚懐王孫心是時齊魏燕趙俱有王獨韓未王故張良亦説項梁立韓王成皆從民望此項氏之所以驟得志也梁死羽忿沛公獨先入闗羽背約自王善地首殺其主所分諸侯皆以其臣而廹奪其主漢直羽曲滎陽之圍雖急漢之勢已成矣當是時而又别立六國之後以漢見地與人是自削也以河南河北未得之地與人又其誰肯拱手而遜之乎復立楚懐王後一人為楚可也項羽肯即以地畀之乎酈生之䇿迂誕可見張良所以答漢王者可從也陳涉當立六國後而不立則失之漢王不當立六國後則不立乃得之也其失其得繫乎時之可不可而勢之成不成也韓姬姓晉封于韓原曰韓武子萬後三世韓獻子厥晉作六卿而厥在一卿之位范中行氏知氏滅曰三晉遂與趙魏俱得列為諸侯自謹侯䖍始封至王安凡十一世稱王者五世而滅秦始皇十七年也李斯以韓為秦腹心之疾故首伐滅韓韓分晉得南陽郡及潁川之父城定陵襄城潁陽潁陰長社陽翟郟東接汝南西接𢎞農得新安宜陽韓哀侯二年滅鄭而都之即潁川郡郡名皆依漢或秦併有滎陽成臯之險成臯者即春秋之虎牢鄭叔叚之制秦先滅周而得三川又滅鄭而據滎陽成臯則趙魏中斷東向以臨齊魯山東而天下之勢可知矣天下之地除北狄西戎東南界海外夷蠻其内皆秦及六國地故詳論漢初六國起伏如此
  泗川監平泗守壯
  秦分天下為三十六郡曰内史漢三輔及𢎞農郡曰三川漢河内河南兩郡曰河東曰南陽曰南郡曰九江漢並因之曰鄣郡治故鄣在今湖州長興縣西南他郡所治候攷漢改為丹陽郡今江南東路徽饒廣徳宣城金陵皆是曰會稽冶呉通浙江西東呉越故地皆是項羽項梁起呉中殺會稽假守通知會稽守治呉今平江府曰潁川二郡漢因之潁川舊韓地曰碭郡漢梁國泗水漢紀兩書為泗川注水即川也通名髙帝更名沛郡故泗水郡有沛縣有豐縣鶴山謂沛縣豐邑恐後升沛為郡豐為縣也曰薛郡漢魯國即伯禽之魯也曰東郡曰琅琊漢並因之曰齊郡漢齊國曰上谷曰漁陽曰右北平曰遼西曰遼東曰代郡漢並因之皆邊地曰鉅鹿曰邯鄲曰上黨趙地韓地漢並因之曰太原曰雲中漢並因之曰九原漢改五原曰鴈門曰上郡曰隴西曰北地漢並因之皆西北邊羌地曰漢中曰巴郡曰蜀郡漢並因之曰黔中漢改武陵郡今鼎澧辰沅靖地曰長沙此所謂三十六郡也其後并南越閩越又置桂林漢改為鬱林郡南海治畨禺漢因之象郡漢改為日南郡閩中治侯官漢武帝虚其地合四十郡郡置守尉監前漢百官表郡守秦官掌治其郡秩二千石郡尉秦官掌佐守典武職甲卒秩二千石監御史秦官掌監郡守者守其地也尉者分其兵權也監者使其親昵監之也通典曰秦以御史監理諸郡謂之監察史戰國䇿有韓安邑之御史則以御史監郡六國亦有之非始于秦漢省其官此所謂泗川監平將兵圍豐沛公出戰破之泗川守壯兵敗于薛走至戚沛公左司馬得殺之是見沛公初起監郡引兵圍其家而為沛公所破也泗川守兵敗于薛亦沛公敗之也走至戚而後左司馬擒殺之沛公一起而殺縣令敗郡監殺郡守秦非不强而長民者相率為虐匹夫得而誅之郡縣之制不足恃也向令守周之舊典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井其田鄉遂其民一戎車而甲士三步卒七十二以為其軍下孰有崛起而叛者哉漢得天下以郡太大稍復開置間之以諸侯王國則是封建之制猶與郡縣之制錯行髙祖增郡二十六文景各六武帝開廣三邊增二十八昭帝一訖于孝平凡郡國一百三縣邑千三百一十四道三十二侯國二百四十一縣有蠻夷謂之道諸侯王國或兼一郡以上侯國不過郡之一縣由是而後封建漸革東漢功臣唐初將相雖封以地不屑就國惟歴代親王間有得地而君之者郡愈分而狹縣愈分而小自漢武置部刺史倣古者方伯之意以六百石察二千石權猶未重漢末改為州牧則若唐之節度使足以鉗制郡縣而為變為叛其偏重既已如此而偏于輕者郡或無城無兵縣専任催科敲朴以供上歴千五百餘年近二千年主一部者為監司主一郡者為太守名稱各不同如刺史如總管如知州之類主一縣者為縣令或令或長或尹或知縣亦不同更代不常羣胥為政要不如古者之封建封建之弊至于衰周春秋戰國上無天子攻伐殘戮數百年要其實猶勝於後世之郡縣必不得已如漢初封建郡縣錯行之封之國者必如賈誼所謂衆建諸侯而少其力則庶幾乎
  道得張良
  天下之事不可測也而神交氣合若符節然昔者孔子定書典謨所紀無非疇咨任人之事湯之聘伊尹髙之夢傅説文王之卜而得吕望皆先有求賢之心而後人才應之若天所畀付之者沛公初起主吏蕭何為沛丞督事曹參以中涓從中涓如中謁者師古曰涓潔也在中主潔清洒掃之事盖親近左右也周勃以中涓從樊噲以舍人從皆沛人夏侯嬰周緤之徒亦皆以沛人從未有所謂張良韓信陳平也秦二年正月沛公從景駒于留道得張良同見景駒韓王成未立也良未有所事也聚少年百餘人欲從景駒而遽從沛公為廐將説以太公兵法謂沛公殆天授以故遂從不去然則君臣之間豈非天乎沛公入闗為漢王至漢中始得韓信漢元年七月也下河内虜殷王卭陳平始降漢二年三月也漢王之得天下蕭何功居多然張良之善謀韓信之善戰陳平之善出竒計非此三人亦不足與有成人才之在天下無窮人主有髙天下之才又有度越天下之徳而以人才為心則將不求而自至易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孔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故君臣之相得也若天實為之盖聲氣相求自有必然之理而不可測也漢光武之得二十八將唐太宗之得房杜王魏宋太祖之得趙普曹彬皆天為之然卒不能復三代之盛治則以道學之不明不過各極其氣質之所受以相資故漢唐宋所為止于漢唐宋而已
  沛公往薛見項梁
  秦二世元年七月陳勝起蘄九月沛公起沛項梁起呉田儋起齊韓廣王燕魏咎王魏沛公雖破泗川監平殺泗川守壯而十二月失豐雍齒叛之項梁未渡江也秦二年廣陵人召平為陳勝徇廣陵未下聞陳勝敗渡江矯陳王令拜梁為楚上柱國曰江東已定急引兵西擊秦是時通呉越二國為會稽地治呉縣總稱曰江東項梁乃與項羽以八千人渡江而西東陽陳嬰不敢自王以其兵二萬人屬項梁為項氏世世楚將名族必可倚以亡秦也項梁遂渡淮英布蒲將軍亦以兵屬凡六七萬人軍下邳而秦嘉已立楚王景駒軍彭城東欲距項梁此梁之所以不平而擊秦嘉也而况嘉弱梁强景駒又非懐王之後乎梁之言曰陳王首事戰不利未聞所在今秦嘉背陳王立景駒大逆無道則兵有名矣乃擊殺秦嘉景駒走死沛公亦方且弱甚不過并有碭郡六千人為九千人耳不往見項梁于薛不可也所謂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項梁益沛公卒五千人引兵抜豐一小屈而遂大伸亦知時義而為之者也薛郡即伯禽之魯楚滅魯秦置薛郡
  共立楚懐王孫心
  秦二年六月沛公如薛與項梁共立楚懐王孫心為楚懐王都旴台應劭曰六國為秦所併楚最無罪為百姓所思故求其後立為楚懐王以祖諡為後順民望也周赧王十九年楚懐王卒于秦吕東萊曰是後八十六年楚戍卒陳勝稱大楚首難于蘄范增説項梁立懐王孫心也其言曰自懐王入秦不返楚人至今憐之故曰楚雖三户亡秦必楚懐王庸主耳使放於楚民豈以其存亡繫心哉及秦遇之無道則舉國如悲親戚積怨深怒傳百年而不衰又以見天理人心至公而無定在也然則東萊之説當矣而其謀實出於范增當是時秦將章邯方强破殺魏王咎齊王田儋於臨濟圍田榮于東阿七月沛公與項梁救田榮大破章邯于東阿田榮歸齊沛公項羽追北章邯之戰未嘗敗也至此始敗非劉項合勢不足以敗之審强弱識離合沛公時已得張良其謀盖有所授歟立生人為君用死者之號得古者出師載祖廟主從軍之意為楚復讐則又得宋襄公復九世讐之意後世有二帝𫎇塵而忍于講和者痛哉
  斬三川守李由
  三川河洛伊也秦滅周取河南伊洛之地并今懐州漢河内郡為三川郡李由者秦丞相李斯子也初陳勝以呉廣為假王監諸將以西擊滎陽廣圍滎陽李由為三川守守滎陽廣不能下會章邯破殺周文將軍田臧等以呉廣不能下滎陽恐秦兵至矯陳王令誅呉廣以少兵守滎陽悉精兵西迎秦軍皆為章邯所破田臧留李歸等在滎陽下章邯亦破之歸死章邯東擊魏咎臨濟滎陽圍解故李由出至雍丘也樊噲周勃夏侯嬰傳皆言破李由雍丘及沛公與項羽共擊秦軍至雍丘大敗之遂斬三川守李由也由以丞相子守天下重地内有援已亦不為無才然秦置郡甚大設官三人一為守一為尉一為監不見屬官雖所統大郡至數十縣縣設令丞尉亦三人而墮城銷刃民無所保上又無方伯連帥之職可以呌呼攀援郡守雖可直達朝廷而秦法之嚴豈能朝奏暮報卒然有急闗中出大將必如章邯者軍未至而已糜於盜手矣此郡縣之不足恃明驗也後世郡愈狹縣愈小監司非廹急則庸繆守邊則不足以守邊禦盜則不足以禦盜宋以制置使宣撫使専閫外邊郡各設屯軍立都統制領將佐為軍官郡守之在邊者兼節制而縣令大率茍且有緩急則調他軍應援立大將為總統備多力分將卑師少往往而是人心未厭猶足以崛强假息人心一日不固禍不勝言秦以至虐之政行至繆之法李由之父丞相也無如一趙髙何李由守天下之險無如劉項何始皇之肉未寒也一宦者敗其内羣匹夫敗其外非有闗睢麟趾之心而又無周官之法度國其有不亡者哉
  章邯夜銜枚擊殺項梁
  章邯出闗未嘗敗惟劉項與戰大破之東阿又破之濮陽東又沛公與羽斬三川守李由項梁以再破秦軍有驕色秦益章邯兵九月章邯夜銜枚擊項梁軍定陶大破之殺項梁周禮秋官銜枚氏掌司囂軍旅田役令銜枚鄭氏註銜枚止言語囂讙也枚狀如箸橫銜之為之繣結于項師古曰繣者碍也結繞也盖為結紐而繞項也鄭注與師古潔字不同囂五髙反囂一音許驕反繣音獲周禮户卦反結音頡此盖項梁驕而無備章邯夜以步兵銜枚擊殺之也定陶未下項梁駐軍于此而項羽沛公攻陳留軍分為二為三章邯所以輕視之歟猶近世夜刦寨然偶中其計項梁固失䇿而章邯亦豈足為雄哉近世軍中銜枚法以䋲繫一銅錢于胸下令止囂則銜之多以用之夜而刦寨吕東萊曰此秦再振諸侯再衰之時也本根既蹶雖形有起伏兵有利鈍亦何闗于大勢哉定陶今曹州定陶縣
  徙懐王都彭城
  懐王始都旴台今淮西旴台軍也今徙都彭城今徐州彭城縣也章邯既殺項梁連雨七月至九月沛公項羽方攻陳留聞梁死士卒恐乃與諸將吕臣引兵而東徙懐王自旴台至彭城此所謂有進無退也士卒恐則氣不勇軍退于陳留則勢稍不振徙懐王自南進北幾千里而都焉則鼓懦為壯而諸將知楚之所向矣當是時惟有北救趙西入闗為天下兩大事章邯者亦愚夫也必南擊楚懐西䕶滎陽成臯以西俾天下不敢窺函谷武闗為第一義乃以楚地兵不足憂而北擊趙趙未破而楚軍進楚于是分項羽救趙令沛公入闗似乎天以一趙委秦疲章邯而成劉項之勢振楚之業者彭城形勢蘇子由黃樓賦述之詳矣予嘗登樓故基望項羽戲馬臺觀之城四面皆山圍之山去城則九里許泗水過黃樓之下西望山若玦者子由有傷心極目之語信然也大抵既有地勢又以有民而後可强宋劉裕駐此以圖北方魏太武立氊帳戲馬臺不能攻而去唐李臨淮據此為節度勢雄一方張建封父子久居之愈為强鎮龎建勛之亂唐以漸替而黃巢之㓂起于曹良以人衆兵多故也今荒垣曠野閴然無人黃樓遺跡僅餘石礎畢篆方碑巋然獨在則形勢不足言矣
  後九月
  文頴曰即閏九月也時律厯廢不知閏謂之後九月顔師古曰文説非也若以律厯廢不知閏者則當徑謂之十月不應有後九月盖秦之厯法應置閏者總致之于嵗末觀其此意當取左傳所謂歸餘于終耳何以明之據漢書表及史記漢未改秦厯之前迄至髙后文帝屢書後九月是知故然非厯廢也
  沛公為碭郡長封武安侯
  秦置郡守而楚懐王以沛公為碭郡長郡長之名始此灌嬰傳破薛郡長師古曰長亦如郡守也每郡置長意者其楚之舊制歟沛縣也秦置令父老殺沛令立髙帝為沛公即楚縣令之稱為公者也懐王于此進沛公為郡長以令而遷守也封為武安侯六國與秦制也碭郡漢為梁國本宋都今之睢陽也周五侯三王非天子之命孰敢建侯三晉之與田和簒晉齊求周封為諸侯而僣王之漸起春秋時惟楚僣稱王呉越亦稱王中國以蠻夷外之書楚子六國魏惠王首僣稱王齊次之燕韓趙又次之秦惠王稱王乃在其後凡稱王則以天子自為而僣周室矣周顯王十二年齊威王封其相騶忌為成侯吕東萊曰諸侯擅封同姓見于書傳者自晉昭侯封成師始諸侯擅封異姓見于書傳者自齊威王封騶忌始自是而後秦魏冉封穰侯范睢封應侯即漢武帝宰相封侯之例也又有所謂封君者或在侯之上或在侯之下與封侯者或以地名或以秩名孟嘗平原春申信陵四公子尤顯樂毅之昌國白起之武安秦之華陽君涇陽君安國君商君皆封君也趙武靈王初不自王而稱君則此其所貴君之貴在侯之上秦爵二十等一曰徹侯而無曰君者秦有天下定制也漢以酈食其為廣野君婁敬為奉春君則君似在侯之下故世之相尊者曰君侯曰君公曰公侯皆有爵號封邑之稱而其僣則起于戰國髙帝雖受碭郡長武安侯之封然自入闗至封漢王止稱沛公項羽之起江東為會稽禆將其季父項梁為會稽將召平矯令為楚上柱國後自號武信君而敗死羽未有除拜至則亦為魯公長安侯則是以楚之縣公為諸侯也髙帝項羽是時相與若兄弟然由是而論後世之封爵當作廣封爵攷












  古今攷卷四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五
  元 方回 續
  吕臣為司徒
  書周官立太師太傅太保曰三公少師少傅少保曰三孤冡宰掌邦治司徒掌邦教宗伯掌邦禮司馬掌邦政司冦掌邦禁司空掌邦土曰六卿周禮出於王莽之世有此六官而此孔壁尚書周官之篇伏生口授有牧誓立政二篇矣周制大國三卿半天子之數天子有六鄉六遂大國則三鄉三遂天子有六卿大國則三卿牧誓立政所謂文武之世司徒司馬司空者大國諸侯半天子之卿也懐王用楚國之法置吕臣為司徒其父吕青為令尹令尹楚相也論語楚子文新令尹舊令尹是也或曰司徒之置用周之侯國之制以尊顯吕臣也歟蓋懐王并吕臣項羽軍自將之而吕臣之父為相矣西漢之末儒者未盡見周禮又不見孔壁之周官但見牧誓立政有司徒司馬司空之文遂備此為三公班固百官公卿表叙相國丞相大司徒為一列而孔光太師王莽太傅王舜太保亦在其列皆莽所自置以大司徒代丞相也又創三公以效周實自大也大司馬則武帝所創以寵衛霍宣帝以來因之以代漢初太尉莽又置大司空以代御史大夫殊不知司徒司馬司空三卿乃夏商以來侯國之官后乃以為三公不見孔壁周官之過也至東漢承用此三者為三公之官而事權旁落自秦以來不建冡宰以為一相其失非一日矣而失之又失蓋始於莽後世有宰執有侍從而吏部尚書號為天官户部曰地官禮部曰春官兵部曰夏官刑部曰秋官工部曰冬官名可以相借為用而其實皆非周之六官秦漢之九卿錯亂雜揉宋初循唐五代之舊自省及六部尚書侍郎皆為虚名遷轉之官以審官東西院主選而大除目在中書以三司使鹽鐡使治財用以太常寺禮院治禮樂以樞密院典兵以大理寺審刑院治刑獄以都水使者治水以三司之尉按治軍器而工役一切之事皆取辦于三司循名責實固為未然而治平嘉祐以前號為治世元豐官制既行沿至政和大為舛繆所謂司空司徒太尉者舊三公也太師太傅太保者舊三師也元豐因之政和則改三師為三公太師太傅太保是也改三公為三少少師少傅少保是也初未嘗以為師保論道之職隆以虚名其後又𣸸設檢校又設太尉不問清濁武臣至建節而加開府文臣過開府為相而積累因循皆可以為天子之師臣非之甚者也左相曰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右相曰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寓三省不同之意而右相進擬除目權重于左執政曰中書侍郎門下侍郎尚書右丞左丞樞密使改曰知樞密院又有同知僉書同僉書皆不應古六部尚書各治其事而太常宗正司農太府大理等卿委曲重疊元祐稍復舊制紹興革去亂政孝廟置左右丞相名與古合而三省其實遂無分别相權較重檜胄逺清全道卒以亡國悲夫
  上將次將末將
  楚懐王以宋義為上將項羽為次將范增為末將北救趙懐王可謂善用人矣宋義知兵項羽善戰范增好竒計其勝章邯必矣又西遣沛公入闗尤為知之明者其徙都彭城并吕臣項羽軍自將之亦可謂有才者而楚亦天之所棄無再昌之理故終於無成然攷之三代盛時未有將帥之將以為稱謂者鄉遂出軍命卿總之師出以卿師入以卿至春秋戰國而後有將之名傳春秋者謂將軍師少曰人序詩者有云以天子之命命將帥詩序乃漢儒語傳註亦出漢時孟子中始有將軍之稱吕不韋月令始有太尉之官非周制也司馬穰苴孫武吳起著書言兵法始盛推將才蓋井牧鄉遂之法廢如所謂天子六軍七萬五千人車千乗者亦不足以禦强國動輒興師十萬二十萬或三十萬而匹夫起於細微能詐能勇能計𥮅者始拔而為將非復六卿三卿二卿一卿之行軍者矣七國之戰烹屠隕滅者數百千萬人得為將而富貴而終於敗與夫先勝後敗嘗試而不勝輒敗者不可勝數故沛公曰置將不善一敗塗地而俗諺謂三世為將道家所忌今懐王救趙之將三人曰宋義曰項羽曰范増入闗之將一人曰沛公荀悦漢紀謂宋義故楚令尹史記漢書不言必有所據項羽范增沛公則皆起於匹夫古之人才出於素而後世人才取於倉卒為將亦不可謂無其人而兵制不古糜爛其民為可痛耳漢王以韓信曹㕘灌嬰擊魏問酈食其魏大將誰也對曰栢直曰是口尚乳臭不能當韓信騎將誰也曰馮敬曰是秦將馮無擇子也雖賢不能當灌嬰步卒將誰也曰項它曰是不能當曹叅吾無患矣往往是時遣將必須三人非上將次將末將則大將騎將步將漢王問敵人之將而先知勝負亦可謂知人之明後世對陣兩國之將俱庸譬如奕棋兩皆低手然亦必有一勝一負故庸人繆得為將如低棋然忽遇髙棋者至終以敗人之國是故勝國之將未必不為亾國之人僥倖而一再勝者異日或不免於俘虜世之所謂七書百將傳誤人多矣
  項羽自立為上將軍
  為懐王之計不當遣兵救趙命一軍向函谷闗命一軍向武闗而分一軍睥睨章邯勿進兩闗急而趙圍解矣諸將莫利先入闗惟項羽願奮與沛公西入闗諸老將以項羽殘賊沛公寛大故遣沛公入闗遣項羽救趙而又宋義位項羽之上以智御勇未為非策然宋義昔者論武信君之必敗恐亦未免子貢億中之所為歟項羽論救趙急欲進兵當委曲與范增同密議之先鬭秦趙之説宋義固是趙舉秦强何敝之承項羽説亦是宜更互相籌畫以盡其理可也何至遽自矜大曰夫被堅執銳我不如公坐運籌策公不如我此項羽所以不堪也且又下令猛狠貪强而不可令者皆斬明指項羽非義殺羽則羽殺義二將不和非細故也適又送子相齊置酒髙會羽所以逞其忿而斬義歟諸將畏羽之威共立羽為假上將軍報命於王此與韓信求為假王何異懐王因以羽為上將軍此與漢王就立韓信為齊王何異懐王心恨項羽恐亦與漢王心恨韓信不異特項羽日益强大懐王遂不能制耳項羽無君之心蓋始於此既而破章邯軍解趙圍諸侯將入轅門膝行而前莫敢仰視羽繇是始為諸侯上將軍兵皆屬焉顔師古以始為諸侯上為句注曰繇讀與由同以將軍兵皆屬焉為下句劉道原謂將軍疑屬上句吕東萊大事記書曰項籍為諸侯上將軍是也至是則諸侯上將軍之命如近世總統諸軍者此亦不出於懐王之命其自立為西楚霸王兆已見矣
  二世使使斬楊熊
  秦二年二月項羽破章邯虜王離邯退軍漳南相持二世使人讓章邯三月沛公與秦將楊熊戰大破之楊熊走之滎陽二世使使斬之以徇此與唐明皇遣邊令誠斬封常清髙仙芝極相似楊熊章邯皆秦鋭將戰敗而守滎陽楊熊未為非也迺從而斬之章邯不能救趙失王離涉間蘇角三大將罪豈不大於楊熊然則斬楊熊乃所以速章邯之降楚唐斬封常清髙仙芝以快邊令誠之憾亦如二世之惑於趙髙此所以哥舒翰一敗而降於祿山也天下敗證固有適相似者如此
  絶河津
  秦三年四月沛公南攻潁川屠之因張良遂略韓地時趙别將司馬卭方欲渡河入闗沛公乃北攻平隂絶河津師古曰直渡曰絶竊詳文義師古説非也曰絶河而無津則是直渡而過河若曰絶河津則是禁絶河之津渡收其軍船以軍守河俾司馬卭不得渡耳平隂縣屬河南魏文帝改曰河隂水南曰隂水北曰陽今孟州舊為河陽三城節度河陽縣在河之北即此地是也漢祖絶河津之處魏豹傳漢王還定三秦渡臨晉豹以國屬焉遂從擊楚於彭城漢王敗還至滎陽豹請歸視親病至則絶河津畔漢此絶河津三字與髙帝紀三字同義乃是禁渡而非渡河可以無疑
  收軍中馬騎
  四月已絶河津南戰洛陽東軍不利從轘轅至陽城收軍中馬騎此謂戰于洛陽之東軍小敗衂遂越轘轅之險至于陽城收軍中所失之馬騎也陽城者南陽郡之縣今堵陽也禮記前有車騎則載飛鴻正義曰雁飛有行列與車騎相似若軍前忽遥見彼人有多車騎則畫鴻雁於旌首而載之使衆見而為防也然古人不騎馬故但經記正典無言騎者今言騎者當是周末時禮左傳昭二十五年左師展將以公乗馬而歸公徒執之注展魯大夫欲與公俱輕歸乗如字騎馬也輕遣政反正義曰古者服牛乗馬馬以駕車不騎也至六國之時始有單騎蘇秦所云車千乗騎萬匹是也曲禮曰前有車騎者禮記漢世書耳經典無騎字也劉炫謂此左師展將以公乗馬而歸欲共公單騎而歸此騎馬之漸也史記趙武靈王十九年曰吾今將胡服騎射以教百姓謀之樓緩樓緩謂然其臣肥義爭之其叔公子成爭之二人已從而趙文趙造趙祒音紹趙俊又諫止之其辨説各數百言太史公詳書之以見夫胡服騎射前是中國未之有而趙主父率意變古始於此也蓋騎而射匈奴之俗中國惟以馬駕車故有車戰步戰而未有騎戰中國之民亦不敢單騎馬而騁也孔子之孫子思作中庸曰今天下車同軌謂車之行於道者由乎前人之軌迹有一定之制不敢殊異使其單騎一馬而疾馳則駭於民而違法矣左師展孔子同時先後人其欲以昭公單騎馬而歸魯意在輕疾於時已為反常殆必周制之所不許也正義以為騎馬之漸求之史記則趙武靈王實為胡服騎射單騎匹馬之始蘇秦傳説燕文侯則曰車六百乗騎六千匹説趙肅侯則曰車千乗騎萬匹肅侯者武靈王之父孟子同時時則戰國已從事于騎恐是下令棄中國之法而習匈奴之戰則明以教其百姓國人自主父始也戰國策趙武靈王破原陽以為騎邑牛贊諫謂破卒散兵以為騎射恐攻獲之利不如所失之費則是初變一邑為騎射而後舉國從之其變古亦非一日難蓋如此近時學者多不察此例𫎇見闢以為古人豈不騎馬魏鶴山著諸經要義摘出禮記左傳正義二段以示晚輩不可誣也自是而後史以善騎射書者代不乏人李牧為趙走匈奴十萬騎而髙祖平城之圍匈奴至者解鞍至髙如山中國之兵騎戰漸盛車戰漸廢漢初猶有車戰見夏侯嬰傳騎將則駱甲李必灌嬰髙祖之敗彭城去滎陽出城臯皆以數十騎遁去而鴻門之會棄車騎獨騎一馬樊噲四人步從以免其非急迫時往往夏侯嬰中御車髙祖在左樊噲⿰馬叅 -- 驂乗為右未全廢車而間亦用車戰唐房琯陳濤斜之敗以車戰而後車戰盡廢蓋古者八嵗入小學則學射御人無不能射亦無不能御而一車三甲士古之御古之射者極天下之精而後可以禦敵今一旦製車千乗求三千人御射者不可得縱有七萬二千步卒翼之亦必敗而已矣譬之單騎馬而射亦必習熟而後能有十萬之馬十萬之卒而不嘗習射習騎强使馳馬亦必敗而已矣髙適曰胡兒十嵗能騎馬彼以射獵為生故幼而習馬為國者可以鑒矣漢書騎字始此故詳
  約先定闗中者王之
  初懐王與諸將約先定闗中者王之顔師古曰約要也謂言契也自函谷闗以西總名闗中以註攷之楚懐王與諸將不特口為之約又必立為文券契要曰先定闗中者王之似如今豫給公據之類諸將各執其一以為異日執契取賞之具也周禮秋官司約於妙反掌邦國及萬民之約劑治神治民治地治功治器治摯凡六約鄭康成註劑謂劵書也鄭鍔曰約者以言而書其約者以劑劑如質劑之劑蓋兩書一扎合同而别之買賣之約長曰質短曰劑此則名為約劑亦兩書一扎也然則兩書一扎曰契豈非剖符之狀歟先儒謂治神之約如非其所祀而命之祀則書其所以命之者以為約若魯用郊禘之類治民之約謂非其所有而分以授之則書其所以分之者以為約若分衛以殷民七族分魯以殷民六族分唐叔以懐姓九宗是也治地之約易曉所以防侵爭耳治功之約如勲在王室藏於盟府漢功臣帯礪之謂治器之約謂禮樂吉凶車服所得用如魯得用四代之服器六瑚四璉崇牙八佾之類治摯謂玉帛禽鳥相往來有一定之制或者疑周公制禮何至如此多為之防以周官為不然自當他攷今惟借是以證楚懐王入闗之約亦有文契要約云耳禮記曰大信不約異日項羽請於懐王懐王曰如約而項氏乃背約王沛公於漢中卒以自滅約之所在漢直項曲故也後世賜鐡券謂不死而未嘗踐言契約或以偽為而爭競不息嗚呼其來也久矣
  闗中
  顔師古曰自函谷闗以西總名闗中周禮地官有司門司闗門者國門也闗者近郊逺郊之闗也皆有符節以譏出入易之坎曰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丘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又繋傳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因山川丘陵而設為門闗之險固王公所不敢少也然所謂天險不可升者何哉在德不在險也德之險為天險山川丘陵之險不過地險耳秦穆公襲鄭蹇叔哭送其子謂晉人禦師必於崤崤有二陵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也必死是間元和志曰自東崤至西崤長三十五里東崤長阪數里峻阜絶澗車不得方軌西崤全是石阪十二里險不異東崤此二崤尚在秦時函谷闗之東春秋時蹇叔言崤之險其地猶非秦有戰國時秦地愈大東侵諸夏而函谷闗之險遂為秦之阨塞六國合從仰闗攻秦秦開闗延敵六國之師逡巡而不敢進蓋六國皆孱王也故得地勢者愈得而下視之今按秦函谷闗在唐陜州靈寳縣南十里漢之𢎞農縣也路在谷中深險如函其中少通行路東西四十里絶岸壁立巖栢隂翳谷中常不見日闗去長安四百里日入則閉雞鳴則開齊孟嘗君客能為雞鳴而出此闗是也東至漢楊僕所移新函谷闗三百七十八里此新闗在河南府新安縣而秦闗之在靈寳者遂廢西至唐所設潼闗二百里唐潼闗在華州華隂縣東北太華山之北山在華隂縣南八里闗西一里有潼水因以名闗黃河自龍門南流扼于華山轉流而東渭水自西而東於兹入河西去長安尚二百里亦天下之至險也然函谷闗秦守之非不嚴陳涉所遣周章烏合之師至百萬入闗至戲而後敗不足恃也沛公聞章邯且至以兵守之而項羽令黥布擊破之不足恃也潼闗之險唐哥舒翰守之亦敗於祿山之將杜少陵詩可攷亦不足恃也至於漢之函谷闗徇楊僕之私請東徙三百七十里而廢其舊險則無足言者矣九域志京兆府至東京一千二百五十里河南府洛陽西至陜州二百八十六里陜州西至華州二百八十里華州西至京兆府一百五十里計古長安至今開封只一千一百五十里而秦函谷闗漢函谷闗唐潼闗跨涉三郡河南陜州華州自首尾八百里中有黃巷二崤桃林之塞皆號絶險謂險可長恃則秦漢唐至今猶存可也故曰險不足恃也滎陽成臯古之虎牢蜀之劍閣呉之長江燕之居庸亡國接踵不修德而恃天險者尚監之哉雖然懐王諸將莫利先入闗闗之可畏如此沛公不自洛陽趨二崤而南出鄧林西攻武闗亦有以夫
  舍人陳恢
  史記吕不韋傳嫪毐與其黨謀矯王御璽及太后璽以發縣卒及衛卒官騎戎翟君公舍人將欲攻蘄年宫為亂吕東萊曰秦之兵制畧見于此縣卒一也衛卒二也官騎三也戎翟四也舍人五也回謂君公舍人四字當作一句秦之封君若縣公所謂舍人私人也如家臣食客門人近世館客門士邊郡帶行等人之類亦可發以為兵也毐之敗其舍人輕者為鬼薪及奪爵遷蜀四千餘家家房陵其舍人之多如此而又有賜爵者戰國之時養游士至後車千乗食客三千人井牧不修而士無常産故也蘇林曰藺相如為宦者今舍人韓信為侯亦有舍人晉灼謂舍人謝公傳謂舍人弟上書告信是也師古曰舍人親近左右之通稱後遂以為司屬官號魏置中書通事舍人東晉省宋初復置通事舍人四員齊永平初中書通事舍人四員謂之四户梁除通事字直曰中書舍人掌詔誥後魏有舍人省隋内史舍人八員後減四人為内書舍人唐武德三年改中書舍人置六員為文士之極選龍朔改西臺舍人光宅改鳯閣舍人開元改紫微舍人皆其職也宋初中書舍人起居舍人皆官而非職别置知制誥以行外制謂之三字官又置舍人院以某官直舍人院如富弼歐陽修封還詞頭故給舍謂有封駁之權元豐官制始正名中書舍人在六侍郎之上後又置權中書舍人在六權侍郎之上左右史曰起居郎起居舍人又為從官之次曰二史至如閤門宣贊舍人即武臣清選實自徽宗改通事為宣贊如閤門舍人則孝廟初置以處武舉狀元不試而除餘武舉名士召試策一道而除以比文臣館職立東宫則有太子舍人未改官制以前則中書舍人者後之通議大夫起居舍人比中行員外郎為後之朝散郎太子中舍為後之通直郎云亡金宰相子皆䕃補閤門舍人故稱謂云云
  封南陽守齮殷侯
  項羽救趙殺宋義自立為上將軍然猶先假之請於懐王而後真為之也沛公為碭郡長武安侯之後仍稱沛公而封拜君侯不請於懐王以酈食其為廣野君以南陽守齮為殷侯以陳恢封千户如樊噲夏侯嬰灌嬰諸將賜爵之類竝不請于懐王其亦已得懐王之命有所不必請與沛公前是屠城陽屠潁川殺泗川守壯斬三川守由破走章邯東阿威聲震疊南陽守欲自全已無生路舍人陳恢説沛公約降而封之為雍王矣其事與沛公同而秦民不信與沛公異者何也秦之臣不忠于秦暫屈於我封之者權也項羽所過無不殘滅沛公所過毋得虜掠此則得失之所以異也封秦之叛臣以為得計則不然矣
  項羽封章邯為雍王
  秦三年七月沛公受南陽守齮降封為殷侯是月章邯舉軍降項羽封為雍王時沛公未入闗也八月沛公攻武闗入秦乃在章邯已封之後當是時項羽之意必以沛公為未便能入闗者故指秦地封章邯俾為先鋒引已入闗不料沛公乃先己而入闗也沛公之閉闗以距章邯耳項羽蓋欲于入闗之後移章邯以王地然亦本有衣錦故鄉之騃態故舍秦而去要之劉項本無嫌隙羽之封邯沛公未入闗也則所以封邯者不為惡沛公也沛公已入闗而防邯之來亦人情之常雖因曹無傷一言而怒奈沛公理直詞正向使其鴻門一劔茍斃沛公天下亦非項羽有也移沛公王漢中以三秦塞東路焚秦宫室掠秦府庫殺其降王坑其子弟此所以助漢之勝而卒自斃歟
  攻武闗入秦嶢闗藍田京兆府東南至商州二百六十五里商州東至鄧州或云七百或云六百二十五里書傳字畫不一鄧州至長安不滿千里
  武闗秦之南闗通南郡今鄧州也武闗在柝縣一百七十里柝今内鄉縣也今鄧州西北至商州六百二十五里武闗屬商州沛公八月既入武闗趙髙弑二世使人來約欲分王闗中沛公不許九月趙髙立子嬰子嬰誅滅髙發兵守嶢闗闗在藍田縣東南九十里藍田縣亦曰嶢柳城嶢闗亦曰藍田闗沛公用張良計以金啗秦將連和而因其懈怠引兵繞嶢闗踰蕢山擊秦軍大破之藍田南蕢山在藍田縣東南一十五里既踰此山則嶢闗在七十里之外而迫近其縣矣張良之計亦不足道變詐翻覆世多稱之先儒之所鄙也特秦之大勢已去故沛公之兵如破竹耳藍田屬今京兆府去府西北七十里秦都在渭北咸陽連和者偽許以分王闗中而即又進兵也子嬰于是度渭南降
  漢元年冬十月
  此漢元年冬十月也因秦不改孔子曰行夏之時即建寅為嵗首者是商之建丑周之建子者為非先儒有天統地統人統之説有改正朔之説則嵗首為子而以子時為朔朔者旦也一日之首也建丑建寅亦當然故祭祀用所建之朔而分其日夜若建亥則豈可以亥為一日之首乎顔師古謂秦以十月為正月即夏之正月夏之四月乃七月夏之七月乃十月冬春夏秋皆繆矣然史記書夏正月為端月以為始皇諱政而改為端正本音政而後改為平聲亦避諱也則似未嘗以十月為正月師古謂史家追改秦正為漢冬十月其果然乎如淳謂張蒼以髙祖十月至霸上故因秦以十月為嵗首然則漢武以太初二年夏五月正歴以正月為嵗首始用建寅為正當矣至今莫之敢改然皆以子時為一日之首寅月為一年之首改正不改朔云王莽簒漢改十二月為始建國元年正月之朔以雞鳴為始
  東萊書楚義帝元年冬十月
  沛公至霸上本是秦子嬰元年史記則書為漢元年漢書書秦二世元年秦二年秦三年而獨書元年冬十月即繼以五星聚于東井通鑑刪去五星聚事先書題曰漢紀一乃書曰元年冬十月沛公至霸上惟東萊大事記其書特竒曰楚義帝元年冬十月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嬰降朱文公通鑑綱目所祖也漢書髙帝紀第一上凡四年東萊書于義帝元年後曰漢髙皇帝二年西楚霸王二年即楚漢皆無元年也羽死方獨書漢太祖髙皇帝五年東萊亦書星聚事
  五星聚于東井歴家攷别見
  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于東井劉貢父曰按五星之行水常不能逺日此十月若用夏正則日已在大火矣水安得與四星俱在東井蓋五星本以秦十月聚東井髙帝乃以夏十月入秦也時人欲見漢德應天命故合而言之史承人言而不改耳檢史記是年甲午嵗在鶉首七月日在鶉火則水從嵗星無疑回謂是説是也本出北史髙允傳謂崔浩曰按星傳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冬十月日旦在尾箕昏沒于申南而東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因背日而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復推之於理浩不然允説後嵗餘浩謂允曰先所論者本不經心及更考究果如君語以前三月聚于東井非十月也回嘗著歴象攷漢太初歴推日月五星起於牽牛謂冬至會于星紀之次然堯時冬至日在虚一度至漢太初元年丁丑嵗冬至日在斗十二度則已去牛六度矣牛六星八度斗六星二十六度與牛之初度接界律歴志謂是年冬至日在牛初度正在分界之上而古今推筭者爭差六度近甲申年冬至日在箕比堯時差四宿比漢時差三宿月令正月日在營室二月在奎三月在胃四月在畢五月在東井六月在柳七月在翼八月在角九月在房十月在尾十一月在斗十二月在𭒀女秦漢之間但言曰冬至或在牽牛或在斗夏至在東井一月三十日或在月本或在月末固不皆在月中雖堯時冬至日在虚近時冬至日在箕決無東漢間十月日在東井之理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則謂夏七月建申之月五星聚東井其有之矣夏七月秦十月也沛公是時方下南陽八月始攻武闗九月始破嶢闗嵗在甲午也次年乙未冬十月至霸上沛公未至秦地而五星先聚于東井不為秦之瑞乃為沛公山東之瑞史臣因而書之如髙允劉敞所云極是東井八星占天二十三度㡬於十一分之一則五星之聚於此必亦相望少疎不密密而比也古之五星聚者僅五見于史傳周文王七年孟春五星聚房齊桓公將霸五星聚箕漢祖將入闗五星聚東井安祿山作逆天寳九年八月五星聚尾箕宋興乾德五年嵗在丁卯三月二十七日五星聚奎外此李鄴侯家傳謂肅宗復長安其年五星聚東井唐史不書無可攷者
  使酈食其陸賈往説秦將啗以利秦將果欲連和
  春秋書平後世之和也杜預曰和而不盟曰平亦曰成左傳更成請成杜預曰成猶平也如華元合晉楚之成是也晉悼公之時魏絳和戎翟賜之樂戰國或謂之謀六國連和而攻秦曰合從秦講和于某國攻某國為連衡故曰縱曰橫兩國相爭兩陣相向而時出乎和不知後世之以和誤人之國者多晉荀息以垂棘之璧屈産之乗假道于虞以伐虢於是虢滅而虞亦滅璧與馬復歸于晉此張良教沛公以利啗秦將之計也張良傳比漢紀無陸賈二字有曰持重寳啗秦將有曰秦將果欲連和多俱西襲咸陽五字沛公起于匹夫所謂重寳者攻城畧地之所得也何足道哉沛公所欲者滅秦而王闗中也趙髙弑二世使人語沛公欲約分王闗中此弑君之賊沛公不許是矣今從良計以重寳啗秦將必且令酈賈二生説秦將以共擊咸陽分王闗中之利當是時項羽封章邯沛公封南陽守齮彼賈豎之將亦已心動故叛而從沛公殊不知張良之計詐也於是因其懈怠從而擊之繞嶢闗踰蕢山出藍田至霸上秦將所得重寳焉得而有之身且即死可謂愚矣異時鴻溝之約項羽懈而東歸張良勸漢王追擊滅羽亦出此策曾謂三代王者之師而有是乎酈食其説下齊王歴下之守而漢王無詔以止韓信食其遂以烹死食其亦足恤也夫必先怠人之守備而後急擊之張良又豈有真王佐之才哉金人取靖康二帝亦用此狡謀四方勤王之師方集而圍城中講和之詔已下且不許進兵以沮和議是束手而自斃也紹興之和秦檜又隂為敵間故曰後世以和誤人之國多矣啗之以小利而包藏大禍之心世道衰人心危久矣哉
  沛公至霸上
  元年冬十月沛公至霸上應劭曰霸上地名在長安東三十里古曰滋水秦穆更名霸師古曰霸水上故曰霸上即今所謂霸頭以今攷之長安東三十里者漢之長安城也唐之長安城又稍東一十三里秦之都咸陽在渭北夾渭為橋而南橋濶六丈橋柱七百五十以渭水象天漢而渭南亦通名咸陽漢蕭何所建都則在渭南而稍東唐承隋長安又稍東今漢書註當以漢長安城為據也闗中之水涇渭灞滻霸無水後人添也渭自西而東入于黃河在華州同州之間其源逺自鳥䑕同穴山涇入于渭滻入于霸而霸入于渭霸水之源出商州上洛縣西北行至藍田縣境始出谷谷即麗山之谷亦名藍田山滻水所合在長安東廿里霸水西至長安城二十里水東至霸城十里霸城東至新豐縣五十里藍田縣在長安東南七十里蓋霸水所行謂之白鹿原水行原上據髙臨下沛公屯兵在霸水之東近秦霸城去長安三十里也秦四塞之國面面有闗由漢唐言之則北有渭與河南有太白終南之山則太白也自西域綿亘以來踰隴坂以接商洛總謂之南山故曰北河渭南終南西隴蜀東殽函也北舉渭南舉終南而秦之形勢見矣沛公之霸上已有秦霸城亦名芷陽而漢興以後文帝于此原始為霸陵始又有霸陵縣始又有霸橋王莽時霸橋災莽謂天絶滅霸陵之橋凡霸上霸西霸北霸南霸東霸城霸陵霸橋霸亭皆此水獨長安東頭第一門曰霸城門曰青門者乃漢都城門邵平種𤓰處遥指此水此路命名蓋漢唐自長安東出或之函谷闗或之武闗必於霸橋分别唐有南北霸橋北橋東趨則函谷路南橋而東南趨則藍田武闗路霸上即秦之霸城東至新豐縣五十里鴻門在新豐東十九里戲水在新豐東二十五里此劉項入闗屯軍會合之地也
  子嬰降枳道旁
  秦王子嬰降枳道旁蘇林曰亭名也在長安東十三里師古曰枳音軹軹道亭在霸城觀西四里東漢書長安霸陵有枳道亭程泰之雍錄枳道亭在漢長安城東都門外十三里長安東面三門此為北來第一門自長安而出東都必由此門謂近世開封府有云陳州門鄭州門曹門其義相似其曰秦王者應劭曰子嬰不敢襲帝號但稱王耳東萊大事記按本紀子嬰為秦王四十六日楚將沛公至霸上使人約降子嬰子嬰即奉天子璽符節降枳道旁回攷之秦嬴姓帝顓頊之苖裔栢翳即伯益之後在西戎保西垂其後造父為周穆王御封趙城為趙氏非子居太丘周孝王使主馬于汧渭之間馬大蕃息遂邑之秦為漢天水郡隴西縣之秦亭周宣王時秦仲始大見詩之秦風既而為西戎所殺其子破戎有功封為西垂大夫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其襄公救難有功平王避戎東徙洛邑舉岐以西封之襄公遂立西畤史記以為僭端見矣諸侯而祭天猶剏為西帝云者謂中國之西方也文公居岐為鄜畤收周餘民而有之疆土至岐寧公徙居平陽在郿之平陽亭德公居雍城在唐之鳯翔府天興縣去唐長安三百一十里獻公城櫟陽徙都之在渭之北咸陽之東孝公地始益大用商鞅治國作咸陽築闕在渭之北漢長安城西北可三十餘里而跨渭為都在周顯王之十九年壊井田開阡陌廢都邑為郡縣始為三十一縣孝公卒子惠王立車裂商鞅周顯王之三十一年也顯王四十四年秦惠王始稱王改後元年惠王薨子武王立初置左右丞相武王舉鼎絶臏而薨無子異母弟稷立是為昭王誘楚懐王會武闗執而囚之天下以是不直秦周赧王五十九年昭王五十一年也遂滅周在位五十六年薨孝文王立一年薨莊襄王立三年薨子政立是為始皇立二十六年併天下稱始皇帝三十七年崩於沙丘其生壬寅其死辛卯其年五十子胡亥立元年壬辰七月陳涉起九月沛公項梁起三年甲午二世為趙髙所弑子嬰立四十六日自非子至子嬰三十四世而秦亡漢王不殺子嬰以屬吏項羽至而殺之嬴姓遂無後云
  素車白馬係頸以組
  應劭曰素車白馬喪人之服係頸欲自殺也師古曰此組為綬也秦以前未有以天子降者也楚莊王伐鄭克之入自皇門鄭伯肉袒牽羊以迎曰孤不德不能事君用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若君不忘厲宣桓武不絶其社稷使改事君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楚羣臣曰王勿許莊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庸可絶乎引兵去三十里而許之平此楚莊王之所以為莊也吳伐越許之平越伐吳滅之然越亦不能有江淮以北以其地與楚宋魯而僅能自保尋亦為楚所滅然則我能滅人之國而人亦能滅我之國一反一復非美事也秦昭王誘楚懐王而執之孰與楚莊已得鄭伯而縱之故楚人切齒深恨卒以亾秦沛公約與子嬰降其必有以處之耳諸將或言誅秦王沛公曰始懐王遣我固以我能寛容且人已服降殺之不祥乃以屬吏使項羽至而如懐王之約沛公得王闗中項羽引而東歸聽懐王命列封大國沛公必有地以食子嬰不絶其祀無亦秦之殺人既多故天假手于項王而絶其祀歟晉平吳隋平陳孫皓陳叔寳皆得終其天年彼司馬炎楊堅猶能若是金人脅降我二帝於青城徽廟既沒欽宗卒為完顔亮所害亮亦以斃于𤓰洲天理未嘗不畧明也故曰禍莫大於殺已降白起之長平項羽之新安坑降卒皆數十萬是亦自坑而已矣
  皇帝璽符節
  周禮司闗司節小行人有玉節角節龍節人節虎節符節璽節旌節官節鄭康成謂玉為之角節其制未聞鄭鍔謂命為諸侯使守邦國者用玉節以輔之命為君長使守都鄙者用角節以輔之此守節也邦國都鄙之所分也又謂鑄金為節各為虎龍人之象山國多虎澤國多龍平土則人之所聚晉楚多山吳越多水陳鄭平原曠野視其所執之節可知其所向之邦此行節也使者之所持也符節用之門闗鄭康成謂如今宫中諸官詔璽節用之貨賄康成謂今印章則此二物皆非手中所執操之物符以合之璽以封之而已旌節用之道路康成謂今使者所持節如此則與鑄金為之虎節龍節人節異也小行人官節陳祥道謂析竹為符節全竹為官節然則後世分為三物曰符曰傳曰繻如契劵之類以謹門闗之出入剖符分功臣銅虎符竹使符各五待合而後發兵此一物也曰璽曰印曰章以玉金銀銅刻之以為印信總名曰印此一物也曰握節曰持節曰仗節牧羊則人臣奉使將命出疆之節節毛上下相重取象竹節此又一物也皆掌於天子之有司周禮典瑞又有所謂玉之為器以為符信搢大圭執鎮圭王之瑞也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亦曰身圭子執穀璧男執蒲璧此人臣之五玉五瑞以朝覲宗遇㑹同諸侯相見皆天子所賜而執之貢之以為信也瑑圭璋璧琮以頫聘珍圭以徴守以恤凶荒牙璋以起軍旅以治兵守璧羡以起度穀圭以和難以聘女琬圭以治徳以結好琰圭以易行以除匿其多端不同如此即皆後世所謂麟符虎符莵符魚符兵符至如絶人以玦還人以環未有不託之器物以寓意者第未知天子佩璽始於何時左傳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襄公璽書追而與之左右皆曰印也印之為璽惟周禮左傳有之以玉為璽貫以組綬天子佩之必始于秦而漢諸侯王以下莫不有之天子璽皆白玉螭虎紐文曰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凡六璽諸侯玉印黃金槖佗鈕文曰璽列侯黃金印龜鈕文曰印丞相將軍黃金印龜鈕文曰章中二千石銀印龜鈕文曰章千石六百石四百石銅印龜鈕文曰印回嘗見漢銅印匾而方大如今之凖尺一寸許中有圓竅以容組組所以穿之也印之背即所謂鼻鈕印之面即中文鐫篆字空處為文組兩頭為綬以繫之腰為佩故曰方寸之印丈二之組蘇秦佩六國相印即六綬六印楊璞銀黃三組即三綬三印非若今人之印大而不可佩封之以匱也通典曰秦以印稱璽以玉不通臣下用制乗輿六璽説已見前文始皇得藍田白玉為璽螭虎鈕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史記正義曰漢官儀云子嬰上始皇藍田玉璽因服御之代代傳授號云漢傳國璽據此則此璽在六璽之外也後漢書志三註而三不同一引吳書曰漢室之亂天子北詣河上六璽不自隨掌璽者投井中孫堅北討董卓頓軍城南官署有井毎旦有五色氣從井中出使人浚井得傳國璽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方圍四寸上有鈕交盤五龍瑨七寸龍上一角缺此一注已與通典螭虎鈕異而回聞之藍田玉碧而不白一疑也又注其晉陽秋曰冉閔大將軍蔣幹以傳國璽付河南太守戴施施獻之百僚皆賀璽光照洞徹上蟠螭文隠起書曰昊天之命皇帝夀昌秦舊璽也此全與前注及通典不同二疑也又注徐廣曰傳國璽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夀昌此又與晉陽秋一字不同三疑也今攷漢元后傳王莽遣王舜求傳國璽於太后不肯授莽其反復辯説甚苦后乃出璽投之地以授舜初不言璽文㡬字璽方㡬寸璽之玉色何若今之俗傳博聞錄恐多不經未足信也漢書昌邑王賀立為太子霍光廢之光持其手解脱其璽組及受皇帝行璽信璽不封及自之符璽取節十六及為璽書使使者持節徵發一千一百二十七事足見漢帝璽之不可不封符節之不可妄用而璽之必佩於腰明矣東漢志註又謂六璽之用不同璽皆以武都紫泥封青囊白素裏兩端無縫尺一板中約署皇帝帯綬黃帝六采不佩璽璽以金銀縢組侍中組負以從秦以前民皆佩綬金玉銀銅犀象為方寸璽各佩所好奉璽書使者乗馳傳其驛騎也三騎行晝夜千里為程攷此可見侍中負璽人主不佩故典恐是臨朝則佩而燕居則侍中負之又見秦以前雖民亦皆佩私印私綬而人主則有侍中負之又因見璽書尺一之制一晝夜千里為程之説今之印皆有匣者其制見南部新書曰三十四司郎官印故事悉納直㕔每郎官交印時吏人繫之於臂以相授頗覺為繁楊虞卿任吏部為員外郎始置匱加鎖以貯之人人以為便至今不改程泰之謂古者居此官則佩此印印有組常繫之腰垂之一日去官即解而上有司後世付之典吏加匱封亦大便逸去古逺矣然回謂今之印重而大佩之不便諸百官司及郡縣印皆有匣貯袱封長官又内封之吏掌牌以出入之有曰印司而歴代人主有曰符璽郎符寳郎蓋與古無一而可同也
  附攷五玉
  周禮先儒所不盡信然典瑞所謂五玉已見舜典攷其正義之意蓋謂桓圭信圭躬圭穀璧蒲璧公侯伯子男所執者堯昔授之舜即位諸侯來見既輯之又班以還之乃所謂符信也唐虞之世諸侯至于萬國之多禹㑹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則五玉之制周有典瑞掌之不可誣也下文三帛二生一死贄所謂贄止是三帛二生一死似不當聯五玉而言孔傳釋三帛謂諸侯世子執纁公孤執𤣥附庸之君執黃二生卿執羔大夫執鴈一死士執雉三帛死生所以為贄見之禮如此則五玉乃諸侯所自造可乎正義於班瑞釋曰此瑞本受於堯輯而又還之是也孔傳亦謂圭璧如五器禮終則還之三帛生死則否回竊疑五玉為符信驗視無偽即仍以畀之與贄不同五等諸侯見君顧命有曰壤奠其制不止于此第未知堯以前封諸侯五瑞為信之外有無簡策書所謂命則當有竹為簡策木板為方而今不可攷耳黃帝素問謂岐伯所言皆有太古所傳金匱玉板則古人防火而謀悠久以玉書事金匱之猶之諸侯符信以五玉為之不朽而不可爇也又未知帝王之世行移文書有無周之符若璽所謂典瑞之玉不一瑞司闗掌節小行人之節不一物其果皆周公之所制歟古人用玉品類繁多焉得所謂美玉如此之多朝覲之所執所班祭祀之所奠所埋所沈祭器圭瓚冕旒佩服節璽為權為度為案為土圭為律管死䘮飯含詳而别之不可勝書今人之玉難得姑以為玩具而腰帯一事唐以來人君服之以賜貴臣大戚近世武臣鐫而服之不以為僭俗人喜帶玉絛環刀柄巾環而玉盞盤以勸酒尤侈至如朝廷璽章則徽廟之作八寳寳慶以獲亡之璽改元自當他攷云
  附攷玉剛卯
  予近見鮮于伯㡬樞佩一玉長可計一寸許四方濶可半寸許中有竅可組穿之四面有字毎一面各篆書刻八字兩行各四字如蠅頭差飾以金文極精細問何物伯㡬曰此宣和中徽廟宫人所佩辟兵符也予攷之當是漢之玉剛卯王莽傳皇天革漢而立新廢劉而興王夫劉之為字卯金刀也正月剛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服䖍曰剛卯以正月卯日作或用玉或用金或用桃著革帯佩之今有玉在者晉灼曰剛卯長一寸廣五分四方當中央從穿作孔以采絲茸其底如冠纓頭蕤刻其上面作兩行書文曰正月剛卯既央靈殳四方赤青白黃四色是當帝令祝融以教夔龍庶疫剛癉莫我敢當其一銘曰疾日嚴卯帝令夔龍順爾固伏化兹靈殳既直既觚既方庶疫剛癉莫我敢當師古曰今往往土中有得玉剛卯者按大小及文服説是也回曰服説是也當作晉説是也服説謂長三寸廣一寸然不言文以回所見伯㡬宣和所製與晉灼説合然晉灼前一銘猶多二字恐是徽廟得漢玉剛卯依其式以製之賜宫人也東漢書志謂佩雙印則徑以此玉剛卯為印而雙佩之長寸二分方六分以回所見大約是乗輿諸侯王列侯以白玉中二千石以下至四百石皆以黑犀三百石以至私學弟子皆以象牙絲縢之制亦隨以異兩印文與西漢書註同然則雖漢制其亦兒戲之類歟三代無是也今人所佩箆刀古曰容刀茹袋古曰囊曰槖以兒女佩内則詳蓋非一物以適於用玉剛卯乃若辟除疫病之物五斗米道後變而為書符婦人有釵符曰辟兵符有自來哉




  古今攷卷五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六
  元 方回 續
  西入咸陽欲止宫休舍
  公論之所予而有其名無其實不可也公論之所疵而有其名遂有其實尤不可也沛公號為寛大長者公論之所予也然而未有其實也不誅秦王子嬰則有其實矣是可以得天下矣沛公居山東時貪財好色此公論之所疵也一入咸陽遂欲奄有秦之宫室帷帳重寳狗馬婦女居之如此則貪財好色有其名而又有其實而天下不可得矣賴樊噲諫張良又諫然後還軍霸上不然則天下之兵皆得而爭之何獨一項羽不能平也蕭何傳有云沛公至咸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此諸將皆庸人耳蕭何獨收律令圖書又以樊噲張良諫而沛公貨財無所取婦女無所幸獨此十字足為漢四百年之根本蕭張固號人傑不意屠狗如噲亦頗有識也蓋嘗攷之五子之歌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于此未或不亡聖人垂戒後世存此為書孔安國謂此六者棄德之君必有其一有一必亡况兼有乎秦其所謂兼有者也其破滅六國倣其宫室作於咸陽北阪上徙其鐘鼓美人以充之帷帳重寳婦女狗馬張良傳謂皆數千則尤不道之極也公羊傳謂周制諸侯一娶九女天子一娶十二女漢儒謂商制天子一娶亦不過九女禮記昏義謂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然周禮天官有九嬪世婦御妻而無三夫人九嬪言九而世婦御妻不言數鄭康成曲為之説謂不立夫人者猶三公之於王坐而論道婦禮無官職謂世婦不言數者君子不茍於色有婦德者充無則闕其説恐無所據皆不可攷内宰掌教六宫教九嬪大夫士十四人府史胥徒百人皆男子不知教婦人如之何而施其法王后之外夫人嬪御計一百二十人而左右執役者女祝僅四人女史僅八人奚僅二十四人多少亦不相當康成又謂羣妃御見之法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十五日而遍自望後反之茍如此則王后一月之間不過兩御於王除王后當夕獨進之外其餘則三夫人而一夕九嬪九御世婦一百一十七人當十三夕毎九人而一夕雖金石之軀不足支也况古者天子祭天地祖宗社稷山川朝日夕月為禮不一動輒三日齋七日戒而可以無夕不御女乎康成釋經穿鑿往往難信涪州羅端良作内官問謂嬪婦女御則信有之矣若夫人則諸侯之妃不在王宫稽之周禮九嬪亞后而夫人不與漿人之職夫人致飲掌客之職夫人致禮此職之在諸侯國中者耳周禮所記有掌侯國之事掌客亦謂諸侯相見之禮故夫人致禮王后有酒正致飲侯國無之故以漿人致飲王后無夫人也后之六宫以象王之六寢王后之所治世婦為后之屬實分掌之九室以象卿之九室以象卿之列九嬪之所居女御為九嬪之屬實分處之二十七世婦者先世御女之老而無子者雖在王后六宫掌事不在於進御之列九嬪與九御五日一見王后無夕不見五日一洗沐則一嬪與其御進四十有九日而九嬪九御畢見一時再見四時八見毎見則十人共進一夕不如王后一月二十四日見而專其夕也此説又通於康成第天子一娶九女十二女莫知其的謂諸侯一娶九女則如魯之宋共姬至於三國來媵乃十二女矣僭也管仲有三姓之女亦大夫之僭也左氏傳秦伯納女五人則五而已齊桓公之夫人三内嬖如夫人者又六則九人也晉文公逆懐嬴曰班在九人則亦九人也齊襄公九妃之外又有六嬪則十五人也大抵春秋作而王制廢戰國之世又甚於春秋孟子論堂髙數仞榱題數尺食前方丈侍妾數百人孔子之時未至於如此而孟子所云不必諸侯或大夫陪臣四公子之徒皆是也按古天子之内稱后諸侯稱夫人亦稱妃詩序闗睢言后妃謂文王為諸侯則太姒為妃追王以後稱后也鵲巢言夫人則周之大夫之妻如召公後為國君則亦追稱夫人也戰國僭王皆稱王后而以妾為夫人秦於夫人之下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之號漢興因之武帝元帝制婕妤昭儀凡十四等具見班固書外戚傳序而後世至于三十六宫或宫女五千人三千人晉隋唐尤盛有后有妃有夫人雜號不一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人主率以此事天其天年蓋自戰國與秦始也
  附攷秦漢唐后夫人之名
  秦 太皇太后 皇太后 皇后 夫人 美人
  良人 八子 七子 長使 少使
  初同前 漢武后以上不書 婕妤比上卿列侯
  娙娥比中二千石闗内侯 傛華 充依
  元帝 昭儀比丞相諸侯王 媫妤 娙娥 傛華美人 八子 充依 七子 良人 長使少使 五官 順常 無㳙 共和 娛靈保林 良使 夜者 上家人子 中家人子
  唐 貴妃 淑妃 徳妃 賢妃為夫人 昭儀昭容 昭媛 脩儀 脩容 脩媛 充儀充容 充媛為九嬪 婕妤九人 美人九人才人九人為二十七世婦 寳林 御女 采女各二十七合八十一代御妻 六尚分典采典服御等
  開元改 惠妃 麗妃 華妃 六儀
  四美人 七才人 尚官三 尚儀三
  天寳有楊妃 前又有宸妃 太子有妃良娣
  六籍遭秦之後出於漢者禮記不可盡信周禮有多疑而難信詩序又全不足信如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周禮禮記自有異同鄭康成所釋諸經又當後漢之末愈支離穿鑿大率亦不可信如十五日王后一御決無此理詩序兼下后妃二字便已疎脱文王為商之諸侯固未可以妻為后太姒乃其夫人稱曰妃可也武王有天下追王其先則夫人稱后可也今其兼曰后妃者乃漢儒耳因當時朝廷之事如匡衡所謂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兼王母與妾並言之如髙祖有吕后又有戚夫人文帝有慎夫人武帝有李夫人是也文士循習稱后夫人無嫡媵之别殊為可嘆又姬者周之姓詩序曰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如云齊姜宋子耳漢史因俗稱謂書薄姬栗姬憲姬則以姬為妾而非姓之謂故蔡京當國改公主為帝姬其失久矣又如詩序召南國君妻大夫妻之類亦不分曉文王為諸侯其臣如召伯之等皆大夫商未滅稱其内為大夫妻周滅商大夫封為諸侯始可稱國君妻畢竟周南諸詩指文王之妻召南諸詩指召公之妻諸侯及大夫之妻耳如麟趾闗睢之應尤為曲説不通於理若曰文王所以三分天下有二至武王得天下不無内助而君臣之間家道皆齊則可也
  蕭何盡收秦丞相府圖籍文書
  沛公西入咸陽還軍霸上蕭何盡收秦丞相府圖籍文書蕭何傳沛公至咸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如此則所過無得鹵掠恐是虚文謹封府庫還霸上亦十取七八矣何獨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藏之沛公具知天下阨塞户口多少彊弱處民疾苦者以何得秦圖書也班史紀傳同異牴牾甚多此事於紀止言丞相府圖籍文書傳兼言御史律令當是紀畧傳詳如田榮欲楚殺田假楚不肯殺田儋傳書謂楚之懐王曰田假與國之王窮而歸我殺之不宜項籍傳書則謂項梁曰田假與國之王窮來歸我不忍殺其言同而二人異如此不一今具攷秦所謂圖籍律令文書者按秦之始皇在位之三十四年焚書三十五年坑諸生焚書之年并天下九年矣李斯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見知不舉者同其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欲學法令以吏為師此所焚者一曰諸國之史非秦所記雖博士官亦不許藏六國及周之所記者皆灰滅矣二曰詩書百家語前乎孔子所刪定後乎子思孟子莊老楊墨申商韓非吕不韋所著民間一切不許復存惟博士官尚許秘藏之也吕東萊謂所燒者天下之書博士官所職固自若也蕭何獨收圖籍而遺此惜哉 回謂始皇焚書四年而身死二世立三年而秦亡七年之間天下常讀書之人老師宿儒存者宜不為少屋壁之藏不止一泗上孔氏沛公元年十月入咸陽十一月召秦父老約法三章固已云除去秦法矣所引秦苛法謂誹謗者族偶語者棄市豈但除此二法而已乎焚書之年令謂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以沛公所引二語觀之則又毒矣偶語即棄市不必語詩書也誹謗凡出口皆可坐不必以古非今而後謂之誹謗也其法之苛虐如此沛公與蕭何宜委曲詳備其辭舉秦之焚書之事明以諭衆自今而後諸書百家語並再許習誦召老師宿儒能記憶者出典學校而許百姓師之山巖野塢屋壁有藏詩書能出以上之官者有賞如此則漢之為漢非茍且之漢矣蕭何刀筆之吏也其能收丞相御史府圖籍文書已是見識過人逺甚特博士官所職不遑收取致為項羽所焚而後天下無副本漢王還定三秦日不暇給又不能盡除挾書之令大槩悉遵秦所立官制刑辟而行之至于今近一千五百年皆秦法令也嗚呼痛哉圖謂繪畫山川形勢器物制度族姓原委星辰度數籍謂官吏版簿户口生齒百凡之數律與令則前王後王之刑法文書則二帝三王以來政事議論見於孔子之所刪定著作戰國以來百家迭興大率龎駁不純去非取是在乎擇耳此乃有國家者不可缺一而不完者也秦既悖矣漢亦昧焉蕭何者號人傑本一縣吏也張良亦號為人傑然乃專尚老氏之學故於儒學亦漫不加意其餘無足責矣嗚呼痛哉漢髙祖元年乙未至五代周顯德己未一千一百六十五年至今戊子一千四百九十四年春秋己未至今戊子二千七十年
  約法三章
  附論蕭何律九章 廣律令攷别見
  十一月召諸縣豪謂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誹謗者族偶語者棄市吾與諸侯約先入闗者王之吾當王闗中與父老約法三章耳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餘悉除去秦苛法吏民皆安堵如故
  紫陽方氏曰三章之法何其簡易明白也而惜乎其易言難行也秦之毒甚矣今俗語謂殺人償命必殺人然後處死而秦以偶語棄市誹謗致族傷人與盜財物罪有輕重不至於死而秦法不吿姦者腰斬蓋自秦文公始為三族之法秦孝公得商鞅又盡廢周法而肉刑上及公子師傅令民為什伍而相收司連坐步過六尺者有罰棄灰於道者被刑一旦臨渭論囚七百餘人渭水盡赤秦惠王之立鞅亡而莫敢舍車裂之民不恤也沛公三章之約仁矣一時之言易而久逺行之則難漢書刑法志曰漢興約法三章網漏吞舟之魚然則大辟尚有夷三族之令令曰當三族者皆先黥劓斬左右趾笞之且梟其首菹其骨肉於市其誹謗詈詛者又先斷舌故謂之具五刑彭越韓信之屬皆受此誅囘謂吕后斬韓信長樂宮室未必依此施行恐是急梟其首乃殘其肌膚骨肉此乃秦以來𢡖法也三章未足以禁姦而蕭何採摭秦法作律九章亦見刑法志惠帝四年三月始省法令妨民者始除挾書律則是悉除去秦法之言未嘗踐也呂后元年正月始除三族罪妖言令則是蕭何所申律令猶明著此等苛法也文帝元年十二月始除收孥諸相坐律令二年五月始除誹謗妖言律十三年五月始除肉刑文帝號為寛仁然新垣平之反亦夷其三族終漢之世有大逆不道之刑有非所宜言之刑以言語文致坐夷滅者不一且如許廣漢從上甘泉誤以他郎鞍被馬坐從行而盜抵死募下蠶室司馬遷諫救李陵坐遊説沮貳師軍下蠶室一何其太𢡖也入關初約竟成虚言亦可悲夫然則近世用法寛大宜莫如宋誤國大臣無誅止於流竄命官自非贓罪不加杖責兵不强地不廣而延三百一十七年之天下厥有自來紹聖崇寧姦黨以私意徙祐符諸賢於南方遂失中原似道隂殺舊相決黥士類用刑殘酷亦以殞國亡身云
  餘悉除去秦法
  法始於伏羲成於堯大備於周是法也非但謂刑法而已矣周平王東遷賜秦襄公以岐西之地遂立西畤祭天周自己卯至己未於是四百單一年矣孔子作春秋書二百四十二年之行事傷王道之既衰憫宗周之不復其所定之書所刪之詩所贊之易所正之禮樂皆古聖人治天下之法也春秋後七十八年入通鑑周紀猶有一百四十八年而赧王亡秦自昭王書于紀秦紀起丙午歴六君至甲午二世亡凡四十九年而入漢紀蓋嘗攷之春秋迄于甲子五年當敬王之四十三年而秦悼公卒厲共公立其二十六年當周貞定王十八年秦左庶長城南鄭左庶長非周官制也秦起自西戎未嘗用周法始見於此厲共公三十四年卒躁公立十四年卒懐公立懐公四年弑孫靈公立十年卒季父簡公立七年初租禾計畆而收不用周十一法始見於此十五年簡公卒惠公立十三年出公立二年庶長弑出公迎靈公之子是為獻公立秦數有亂魏奪其河西地二十一年秦章嶠伐魏趙與韓救之戰于石門敗魏趙韓斬首六萬王以黼黻賀秦春秋傳書戰勝敗績未嘗書斬首之數秦漸强戰漸力書斬首之數始見于此秦前此未有天子所賜命服王賜以黼黻乃侯伯七命下裳之飾秦人不識周之命服書賜曰賀始見於此獻公二十三年卒孝公立當周顯王之八年去春秋後己未一百二十年矣秦孝公元年庚申商鞅自衛來見變易法令秦益愈强大積以滅周鞅者衛康叔之後曰公孫鞅實姬姓也蓋周室支子之不肖逺孫輔異姓滅同姓扶不道之强秦以毁周室實始見于此是年伐戎斬䝠王二年周顯王致文武胙于秦待以齊桓公之禮始見于此三年商鞅為左庶長變法修刑勸耕戰置法官其法令民為什伍而相收司連坐謂一家有罪五家糾發否則十家連坐周禮地官比長五家相授相和親有罪竒衺則相及回疑周禮不可盡信一家有罪五家連坐恐不當耳又鄰長五家則一人掌相糾相授王昭禹謂亦相反不告姦者腰斬告姦者與斬敵首同賞謂告姦人得爵一級與斬敵首一級同匿姦者與降敵同罰誅其身沒其家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有軍功者各以律受上賞為私鬭者各以輕重被刑大小僇力本業耕織致粟帛多者復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貧者舉以為收孥謂懈怠不事之人而貧者收錄其妻子没為官奴婢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又按商子有率民篇及杜祐通典謂誘三晉之民利其田宅復之三世無知兵事任其所耕不限多少而使秦人應敵於外為耕戰富强兩成之術又商子定分篇為法令置官有遷徙物故使吏民學讀法有敢剟定一字罪死不赦諸官吏及民間法法官明告之各為尺六寸之符以左券予吏之問法者主法令之官藏其右券木柙以室藏之封以法令之長印即後有物故以券書從事法令皆副置一副天子之殿中天子置三法官殿中及御史丞相諸侯郡縣皆置一法官天下之民無不知法商鞅得志以行其令始見於此又商鞅為法戰斬一首賜爵一級欲為官者輸粟五十石以爵一級賞斬一首者名曰爵級又曰首級始見于此欲官而不欲爵則為五十石之官官自五十石以至二千石始見于此漢書記秦爵二十級一公士二上造三簪裊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乗九五大夫十左庶長十一右庶長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駟車庶長十八大庶長十九闗内侯二十徹侯秦不用周公侯伯子男附庸之制自為爵名始見于此孝文十年鞅為大良造十一年鞅圍魏固陽降之十二年壊井田開阡陌廢周之夫井溝洫民得盡力占耕田許買賣始見于此築冀闕宫庭於咸陽如魯衛自櫟陽徙都之秦舊戎狄未有廟朝制度宫室奢僭始見於此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為禁謂子弟納妻而生子則不許同居古禮不下庶人命士以上始父子異居今商鞅刑則上於公子師傅繆以父子有别㒺庶民俾之離析則户口多致民自顧妻子不顧父母始見于此聚小都邑為三十一縣置令丞周置邦國都鄙六鄉有鄉老曰鄉大夫鄉一人有州長曰中大夫一人黨正曰下大夫一人族師曰上士一人閭胥曰中士一人比長曰下士一人六遂有遂大夫每遂中大夫一人縣正曰下大夫一人鄙師上士鄼長中士里宰下士皆一人鄰長五家長一人秦不用周制大率以方百里為縣後世縣令縣丞之名始見于此縣不滿萬户為長又有尉後世某縣長某縣尉之名亦始見于此十三年置有秩史比長閭胥鄰長里宰鄉遂大夫之制秦既不用縣設令長丞尉為長吏之外則又設為百石以下斗食佐史之秩曰少吏十里有亭長伺行旅姦盜十亭曰鄉有三老以掌教化又有秩以掌一鄉之人有嗇夫職聽訟收賦税有游徼循禁賊盜凡漢所因仍縣之職任始見於此二十二年鞅以詐虜魏公子卬破其軍封為列侯食商於十五邑秦擅封列侯始見於此二十四年周顯王三十一年孝公卒子惠王立鞅出奔魏魏人不納入於商於以叛秦克之于黽池車裂鞅而滅其族車裂之刑滅族之法亦始見於此其所謂刑法者大較慘毒不道而其誘魏公子卬也秦魏相距鞅與卬書約公子面相見盟樂飲罷兵既盟已飲伏甲士襲虜卬遂破其軍以歸秦後祖用此詐襲虜楚懐王終以亡其天下此何等禽獸所為而忍為之乎按商子開塞篇謂人主所以勸民者官爵不以農戰而巧言虚道者其國必削今境内之民皆曰農戰可避而官爵可得故豪傑務學詩書以避農戰故詩書禮樂善修仁廉辨惠國有此十者上無使守戰敵至必削不至必貪國去此十者敵不敢至敵至必却然則詩書禮樂何負于人之國善與不善對修與不修對仁與不仁對廉與不廉對去善修仁廉而得不善不修不仁不廉之人如此而敵不至者未之有也鞅之不善不修不仁不廉亦甚矣其裂之以車滅其家族非不幸也秦之坑儒焚書萬罪千惡自取滅亡一皆根本於此於是秦惠王用公孫衍張儀十三年而稱王又用樗里疾司馬錯甘茂惠王卒子武王立二年初置丞相丞相之名始見於此而周之三公三孤天官冡宰所謂經邦論道掌百官均四海者不可復矣武王扛鼎絶臏卒異母弟昭王立七年魏冉相八年誘執楚懐王十三年白起為左庶長十九年昭王稱帝去帝復稱王四十一年范睢相四十八年白起破趙長平坑降卒及斬首前後四十五萬五十年殺白起五十一年乙已滅周去春秋末己未二百二十六年矣五十二年蔡澤相五十六年昭王卒孝文王立一年卒子楚為莊襄王立吕不韋相四年卒始皇立是年甲寅漢髙祖生九年誅嫪毐十年吕不韋免用李斯十二年吕不韋自殺二十六年六國盡滅更號皇帝命為制令為詔稱朕追尊莊襄王為太上皇除諡法定為水德以十月為嵗首從李斯議不置諸侯分天下為三十六郡置守尉監銷天下兵收大半之賦租賦鹽鐵二十倍於古更戍力役三十倍於古以黃金為上幣以銅錢半兩為下幣龜貝玉不為幣二十七年作廟治馳道二十八年東巡三十二年壊城郭決隄防入海求方士𫎇恬將三十萬擊匈奴三十三年擊南越閩越東越置桂林南海象郡閩中築長城起臨洮至遼東萬里三十四年焚書偶語詩書者棄市是古非今者族三十五年七十餘萬人作阿房宫坑諸生四百六十餘人於咸陽三十七年七月崩於沙丘二世元年十二月殺諸公子公主七月陳勝起九月沛公項梁起二年八月李斯具五刑夷三族三年八月沛公破武闗趙髙弑二世立子嬰九月沛公破嶢闗漢元年十月沛公至霸上子嬰降十二月沛公約法三章雖嘗告喻父老謂今悉除去秦法然其所以不能盡除秦法復周制者沛公之佐惟蕭何張良二傑張良尚老子學蕭何乃刀筆吏一時姑為大言以慰民心其後奸宂不勝何復摭秦法作律九章三族之誅髙帝以施之韓彭文帝以施之新垣平文帝除肉刑而笞箠過多反以陷民於死久之而後漸降漸輕武帝之世至於律令三百九章大辟四百九條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決事比萬三千四百七十二事文書盈於几閣典者不能遍覩具見班史刑法志嗚呼使漢之相臣有孔子孟子周公召公之儔則秦之法可以悉除二帝三王之法可以復行於天下後世矣蕭張人品器識至此已極易有攸往夙吉之訓豈容以此事望之至今千五百年君臣上下無一人悟秦之非無一事不蹈秦之覆轍其可痛也夫其可痛也夫商鞅用事二十四年封侯食商於僅五年車裂滅族骨肉無種而其法為萬世之戒
  吏民皆安堵如故
  秦子嬰之降也以屬吏沛公不殺子嬰付有司守視之耳不知主以何人居之何地亦若俘囚然必自有其人其地而史不可考也秦之未亡一年右丞相馮去疾左丞相李斯將軍馮劫請止阿房宫省邊戍詔以屬吏此乃下之吏而治之下獄是也去疾劫自殺而李斯尚望不死據李斯傳其以李斯屬郎中令趙髙按治拘執束縛居囹圄中御史謁者侍中更往覆訊辭服具斯五刑論腰斬咸陽市夷三族趙髙為中丞相弑二世立子嬰子嬰誅髙亦夷三族是後左右丞相御史大夫將軍九卿莫知為誰而沛公至矣羣臣百官皆叛子嬰子嬰與妻子係頸以組降沛公沛公入咸陽吏民皆安堵如故未知秦内史為誰而籍吏民封府庫以待諸侯疑職掌府庫之人必稍易之秦朝廷大吏必皆逃叛他之或悉降沛公耳今所謂安堵如故者恐止是諸縣令丞尉三老亭長有秩嗇夫游徼父老百姓並不遷易視周胥徒則如沛縣有主吏如蕭何有獄吏如曹參皆稱豪吏併鄉里之民皆如其故也此慰安人心之權道也按秦内史地為漢之京兆扶風馮翊及𢎞農郡孝公時初置縣闔秦境僅三十一縣其後南有漢中黔中巴郡蜀郡西北有隴西北地上郡太原河東郡而東則三川潁川南陽郡皆按秦故境不知沛公所召諸縣豪傑計㡬縣也其所以諭之之辭除約法三章外曰吾所以來者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毋恐且吾所以軍霸上待諸侯至而定要束耳何其温厚而明白也乃使人與秦吏行至縣鄉邑告諭之見得秦之為縣有鄉而又有邑也秦民大喜爭持牛羊酒食獻享軍士沛公讓不受曰倉粟多不欲費民民又益喜惟恐沛公不為秦王此皆沛公之明之寛而蕭張之謀之正秦民脱湯火而升袵席可謂幸矣不幸項羽晚至焚剽誅戮不得安堵秦分為四漢徙居南久之而盡為漢有然又不幸張良東歸而未復蕭何獨力而無輔得一韓信圖河北窺闗東日不暇給增三章之法襲亡秦之制官制爵級刑名法令財賦軍旅郡縣田土皆如秦舊用秦之吏因秦之民天下雖名為漢而秦之鞅斯之所為卒不盡革以至于今無一而非秦也嗚呼痛哉漢京兆尹縣十二左馮翊縣二十四右扶風縣二十一𢎞農郡縣十一總計三輔縣五十七而𢎞農之縣十一在外秦内所治其廣如此
  項羽破函谷闗至戲
  十一月或説沛公今聞章邯降項羽號曰雍王王闗中即來可急使守函谷闗十二月項羽大怒使黥布攻破闗遂至戲下此一下字可疑戲許宜反戲水也不應言下若他用為麾下之戲則可戲水也在新豐縣東北三十里鴻門在新豐縣東十七里以此知戲水西十三里為鴻門沛公時在霸上水經曰新豐縣西五十里為霸城城西十里為霸水水西二十里為長安城此漢新豐縣長安城也秦咸陽宫闕夾渭而都其朝廷在渭北之咸陽其長樂宫阿房宫在渭南以今形勢地理攷之沛公在霸上西去漢長安三十里東北去戲水約八十里沛公往㑹項羽已離戲水十三里即㑹項伯夜見張良往返百五十里漢王詰朝見項羽馳七十餘里也所以攷及此者要知函谷闗之險不足恃也周文以陳勝之命車千乗軍十萬入闗嘗至戲矣闗不足恃也章邯擊周文自戲敗退出闗已入闗亦不足恃也沛公已入闗而黥布破之闗不足恃也項羽燒秦宫室不據闗中又惡背懐王約王漢南鄭及分王三降將捨而東歸使羽不出此計守闗以令諸侯天下之兵皆得而攻之闗亦不足恃也戲字指水言不當云戲下當獨書云戲若項羽至鴻門則當書云戲西若罷戲下各就國此謂旌麾之下則當書云戲下然則沛公守闗聞章邯欲以雍王就國故拒之耳不意項羽率諸侯兵四十萬而自來也邯之來必不能敵沛公羽之來兵多力强非賴張良與項伯有故寧不殆哉然於仁義有一分之𫎇乎彼者即天理之所在天理之所在即天命之所在未可以區區陳迹為優劣也
  亞父使人望沛公氣皆為龍成五色
  災祥自天降而根於人古帝王不敢忽也而未若春秋戰國之間其説誕謾特甚焉堯命羲和歴象日月星辰舜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協時月正日為敬授民時耳𦙍征羲和至興六師以其不知日食引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如今置歴爭差攷驗日月食當於某時食若干而或先之後之其分數有餘不及則是為藝不精不為無罪何至興兵如此或者羲和加以湎淫罪當殺而不受誅故至於興六師也然則其罪亦重而不輕明矣洪範五行五紀稽疑庶政九疇之内凡四疇與隂陽家流相闗而周禮春官卜祝巫史凡二十一官太卜下大夫二人而有卜師卜人龜人菙人菙氏髓反占人⿱人占夢眡祲共九官大祝下大夫二人而有小祝䘮祝甸祝詛祝又有司巫男巫女巫共八官大史下大夫二人而有小史馮相氏保章氏共四官卜祝巫史其重如此司馬遷為漢大史乃謂大史卜祝星歴上以娼優畜之特怨詞耳然則秦漢間所謂望氣者其周禮眡祲之謂歟司馬遷天官書曰昔之傳天數者髙辛之前重黎於唐虞羲和有夏昆吾殷商巫咸周室史佚萇𢎞於宋子韋鄭則禆竈在齊甘公楚唐昧趙尹臯魏石申太史公推古天變未有可攷于今者畧以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日食三十六彗星三見宋襄公時星隕如雨天子微諸侯力政一作征五霸代興更為主命自是之後衆暴寡大并小秦楚呉越夷狄也為强伯田氏簒齊三家分晉並為戰國爭伐攻取其察禨祥候星氣尤急近世十二諸侯七國相王臯唐甘石因時務論其書傳故其占驗凌雜天盤二十八舎主十二州斗柄兼之柄本文作秉秦始皇之時十五年彗星四見久者八十日長或竟天其後秦遂以滅六王并六國外攘四夷死人如亂麻項羽救鉅鹿枉矢西流山東遂合從諸侯西坑秦人誅屠咸陽漢之興五星聚于東井平城之圍月暈參畢七重諸吕作亂日食晝晦吳楚七國叛逆彗星數丈天狗過梁野及兵起遂伏屍流血其下元光元狩蚩尤之旗再見長則半天其後京師師四出誅夷狄者數十年而北伐尤急越之亡熒惑守斗朝鮮之拔星茀于河戒兵征大宛星茀招揺此其犖犖大者若至委曲小變不可勝道由是觀之未有不先形見而應隨之者也自漢之為天數者星則唐都氣則王朔占嵗則魏鮮按此言星亦必兼氣其亦必有災祥而不可誣矣是故太史公記望氣一事謂凡望雲氣仰而望之三四百里平望在桑榆上餘二千里登髙而望之下屬地者三千里雲氣有獸居上者勝自華以南氣下黒上赤嵩髙三河之郊氣正赤恒山之地氣下黒上青勃碣海岱之間氣皆黒江淮之間氣皆白徒氣白土功氣黄車氣乍髙乍下騎氣卑而布卒氣摶前卑而後髙者疾前方而髙後兊而畢者卻兊當是銳其氣平者其行徐氣相遇者卑勝髙陳雲如立垣杼氣類杼軸索𨼆曰兵書營上氣如織勿與戰王朔所候決於日旁皆如其形以占北夷之氣如羣畜穹廬南夷之氣類舟船幡旗大水敗軍破國之墟下有積錢金寳之上皆有氣海旁蜃氣象樓臺廣野氣成宫闕若煙非煙若雲非雲郁郁紛紛蕭索輪囷是謂卿雲卿雲見喜氣也若霧非霧此望氣之大畧也夫自上古至唐虞必有天子以主天下唐虞禪夏商周父子相傳為天子近二千年而秦以二三百年强暴力戰然後得之未有卒然興於民間而為天子者也秦知夫得天下之未必可久也惴惴然惟恐天下之復有起者望氣之徒或言山東有天子氣或言金陵有天子氣於是東南遊以厭當之劉季之為天子固天之所命然以古今大化生死貴賤言之恐亦偶然而已耳凡儻來之物得之則曰偶然失之則無可奈何而委於命然後可謂之知道矣太公吕后求劉季於芒碭之間常得之則曰季所居上常有雲氣今范增説項羽又謂沛公其氣龍成五色此天子氣急撃之勿失先儒嘗謂范增愚人既知其氣為天子氣則不可擊矣而又欲擊之
  回竊謂世多以成敗論人故髙祖既有天下俗人喜恠好竒謂其生有自來龍成五色之説一人倡之千人和之史臣紀之牢不可破矣夫天子者亦不過富貴之極耳二世三年子嬰三月亦天子也死不旋踵當其急欲為黔首而不可得也沛公乃太公所生亦人也而謂母媪夢交於龍如此則沛公非太公之子乃龍之子耳龍獸也沛公人也龍交於人而不生龍乃生為人無是理也後世以龍為天子以日為天子故婦人生天子者輒書曰夢龍據胷夢日入懐皆不過神異之辭也項羽不死東城則重瞳子與舜何異王莽不戮漸臺則符命無非真孰敢斥之曰偽乎天子氣之説予不敢信而望氣之術自光武舂陵之後而世無復傳今之相人氣色者其説出於黃帝素問凡病人色黃為有穀氣無不愈青黑白赤皆為殃占星色亦然故以黃氣為喜氣乃小小利害耳雖然天變之大者嘗親見之甲子七月彗出柳柄長丈餘而曲至九月化為直白氣亘天十月而有白衣之㑹又十年甲戌再㑹而東南以亡亦不可不畏也 新垣平以望氣見文帝言長安東北有神氣成五采若人冠絻於是作渭陽五帝廟同宇帝一殿面各五門各如其帝也恐是一屋而五其殿南面臨渭水一殿一門故曰五門夫帝一而已矣舜典所謂類于上帝焉得有五秦襄公諸侯耳僭作西畤祠白帝此五帝之始也是後白青赤秦祠四畤四帝漢髙帝作北畤北帝具而為五此漢儒骨髓深病不可解之惑也周禮言五帝吾恐決非周公之書禮記言九卿即知亦非周官之制凡漢儒所云五帝九卿皆習見秦漢制度而言帝者上帝而已何五之有卿者冡宰至司空六卿而已强攀三孤為九卿決不可信鄭𤣥釋經往往引緯書不經之言撰五帝名以實之自當他辨今且著其端於此且如新垣平望氣謂見五采若人冠絻亦是習見漢儒五帝之説以㒺文帝使人上玉杯則預言有寳玉氣來又謂汾隂有金寳氣欲衍出周鼎良由文帝富平賜累千金私鑄一鼎理之汾隂不難也徐廣注史記曰後三十七年鼎出汾隂蓋平詐為之鼎也人上書告平所言神氣事皆詐誅平夷三族秦漢間所言天子氣恐亦不過如此
  羽兵四十萬號百萬漢兵十萬號二十萬
  周制天子之國提封百萬井出車萬乗可以具六軍者十為七十五萬人其行軍止稱六師止用軍七萬五千人其制出於六鄉一鄉而出一軍也每長轂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其六軍之出也為車千乗軍七萬五千人六遂亦然未聞周天王盡出六鄉六遂之兵用至十五萬人者也武王伐紂起於諸侯已制六軍則視紂為獨夫而自為王矣諸侯之國不期而會者八百蓋天子六軍諸侯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夏商以來莫不皆然内以犬牙相制維持中國而外以禦夷狄戎蠻不使侵陵有方伯連帥以司其征伐諸侯有不庭者方伯糾率旁近之國以問其罪天子之軍不輕出也桀為無道湯放之則天子之軍而或無道雖十其六軍之數不足以禦有道之諸侯乃天之理也紂為無道烹伯邑考而賜西伯以羮又囚西伯欲殺之置炮烙之刑剖比干之心天下諸侯不保首領起而誅紂武王雖起六軍八百國雖各以兵㑹然戰于牧野不過用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紂率其衆若林前徒倒戈血流標杵紂非無提封百萬井非無軍七十五萬人無道之極則兵雖多而不為用有道之至則兵不在多而足以王此亦天之理也齊桓之霸往往將卑師少晉文以後六卿專國則已僭為天子之六軍而卿將一軍矣春秋之所以作傷王制之不復惡夫霸之僭王而欲黜乎秦楚吳越之强也降為戰國動輒興兵數十萬人鄉遂之軍井牧之民蕩然掃地孫吳騁其詐辨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而匈奴盛于北方入塞率用十萬騎秦之白起王翦為甚起攻破長平至坑塹四十五萬人翦攻楚必欲用六十萬人割生靈如草芥積骸骨如丘山北築長城南戍五嶺加以驪山阿房之役無度近二百萬人民生斯時何其不幸混一未㡬國隨以亡沛公之起沛中三千人項羽之起呉中八千人今入闗沛公兵十萬號二十萬項羽兵四十萬號百萬為百姓者茍戀城市村落之居而不從軍必遭劫擄焚掠之苦與其老弱無力銜寃待盡曽不如强而壯者聽吏調發或父老發其子弟盡以為軍則可萬一臨陳不死大則享封侯割地之利小則擄掠金帛抄劫婦女以茍且存全其性命豐肥其口體嗚呼其破壊先王之法制而求以滅人之國家其亦不仁甚矣自春秋戰國秦漢至今二千年動興兵七八十萬至百萬以敗者不可勝數養兵七八十萬以過百萬而國力不支隨以淪亡者亦班班可攷人主不能御其將將不能御其兵皆兵多之為害也惟唐太宗府兵得其法加以聽諫知人卒致貞觀之治其餘率非良法僥倖一時以强勝弱則有之而非久長有國之道也蓋始於漢有天下不能復周舊制而兵其一端云自春秋己未至今戊子三千七十年寳祐六年己未第三十五次己未也春秋戰國秦亂之極漢興不能復至今一千四百九十四年自乙未至戊子
  項伯夜馳見沛公
  沛公還軍霸上告諭秦民謂吾當王闗中待諸侯而定約束耳不曰待懐王之命而曰待諸侯其舛逆可見也沛公初起為陳涉之縣令改事懐王為懐王之碭郡長武安侯攻城掠地有軍十萬以至入闗止稱沛公未盡用碭郡武安之號下南陽入武闗破嶢闗降子嬰入咸陽還霸上未聞遣一介之使以尅捷之事告諸懐王而請命焉或者君臣之間情不相通沛公既無使以白事於其君懐王亦不常遣使以勞其軍而賜之封否則沛公顓制自為如封拜等事軍中以便宜行其意已不奉懐王之命久矣此其失策一也沛公閉闗謂備他盜實欲塞絶章邯之來不意項羽自將率四十萬人而軍戲水亦宜遣一介之使告之項羽謂幸先入闗已降子嬰既不敢遽自王亦不敢掩有秦之重寳府庫一毫髪無所取以待懐王之命也今將軍存趙破秦威震天下其亦當有分地以王秦地當屬之誰子嬰其何以處沛公胷中固已有一定之計要合以審之項羽以觀其所答而缺然不講此其失策二也軍事貴乎間探明測度逺項羽之來一切不復間探測度其所為曹無傷也間言既入范増之大怒相激項羽已饗士欲旦日合戰而沛公不知非項伯嘗殺人張良嘗藏匿之有此舊好夜馳見良良具以白則以沛公不備之師而當項羽卒然一擊之勢存亡未可知也此其失策三也良引項伯同見沛公託以婚姻卑辭遜謝俾伯以達之項羽當以髙紀與張良傳參看則沛公一時之懼可知矣鴻門之㑹羽固無殺沛公意范增目羽不應項莊入以劔舞卒賴樊噲幸免當以項籍樊噲傳參看則沛公一時之窘亦可知矣幸而沛公得多失少其最得策者在於不殺子嬰珍寳無所取婦女無所幸還軍灞上秦吏民安堵如故雖牛羊酒食無所受不惟秦民心服之雖頑戾如項羽亦心暗服之矣范增不能勸項羽以行仁不能諫項羽殘虐鹵掠之失亟亟然惟以殺沛公為事沛公何罪縱項羽能殺沛公天下亦非項羽之有從入闗之諸侯其心可頃刻變也然則使當時沛公無張良以為之謀遽然入秦宫闕南面而王有其珍寳妻其婦女如此則不必項羽可疾殺之不出於懐王之命夫人而能見攻矣更始之立析人鄧曄起兵破王莽九虎開武闗迎丞相司直李松攻京師倉未下以𢎞農掾王憲為校尉將數百人北度渭入右扶風界攻畧及公賓就殺莽持莽首詣王憲憲自稱漢大將軍城中兵數十萬皆屬舍東宫妻莽後宫乗其車服後六日李松鄧曄入長安將軍趙萌申屠建亦至以王憲得璽綬不輒上多挾宫女建天子鼔旗收斬之是則王憲之所為沛公之所不為王憲之死宜也沛公之不死乃人心之所歸即天命之所祐四百年之天下在於入闗而不自王耳在於矯揉其貪財好色之素習一時能自忍耳
  沛公約項伯謝項羽
  孔門有言語之科春秋列國相往來必脩其辭令所以宰我子貢見取於仲尼而禆諶草創世叔討論又加以子羽修飾子産潤色而後鄭雖弱國亦足以自立也戰國辨士務為縱橫口舌游説眩惑是非以敗人之國者不一然兩敵相當措辭發言一有不善立致顛隕誠不可不謹哉項羽破函谷闗欲擊沛公項伯夜馳見張良欲與俱去沛公與伯約為婚姻曰吾入闗秋毫無所敢取籍吏民封府庫待將軍所以守闗者備他盜也日夜望將軍到豈敢反耶願伯明言不敢背德旦日見羽鴻門謝曰臣與將軍戮力攻秦將軍戰河北臣戰河南不自意先入闗能破秦與將軍復相見今者有小人言令將軍與臣有隙羽曰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詳味沛公所以語項羽項伯者於倉卒患難之際為從容卑遜之辭何其委曲而謙下也是必張良彌縫其間不至輕鋭然亦髙祖性資過人明見事㡬不如是何以柔項羽之氣而平項羽之心俗所謂伸拳不打笑面而言語辭令温厚坦夷豈小補哉髙祖異時臨廣武數羽十罪辭嚴義正羽之肺腸幽𨼆洞見無餘可謂知彼知己及洛陽置酒論楚所以失天下謂漢能用三傑羽不能用一范増名言確論出人意表又可謂知人知成敗然則謂之天授非人力非歟惜乎其有帝王之資而無帝王之學又無帝王之臣故不能革秦法復周制而令後世猶有遺論也
  項伯曹無傷
  家賊難防所至有之曹無傷真沛公之家賊也欲王闗中盡有珍寳沛公初意或然以樊噲張良諫還軍霸上則不然矣曹無傷以此譖沛公悦項羽意以求封是所謂叛臣也鴻門幸免沛公至軍立誅曹無傷殆天理所不容若項伯殆可謂項羽之家賊乎曰此則尚可議也人臣無外交曹無傷外交項羽不可貸原項伯之心初不外交沛公故嘗殺人亡命張良匿而藏之夜見良欲與俱去耳良强之見沛公因遂結好為之觧紛當項莊舞劔之時又起翼蔽沛公亦皆天祐沛公以致于此非人力也使項羽得肆其忿屠沛公於杯酒之間諸侯四十萬軍非皆項羽之腹心衆怒難犯直劉曲項亦起而屠項氏之族其亦頃刻而無噍類矣不欲遽殺沛公非項伯之私也沛公之不當殺蓋一時之公論然耳其欲殺之者獨范增之偏見也古未有兩軍相㑹兩將見而即座殺之者商鞅虜魏公子卬秦誘執楚懐王天下醜之唐吐蕃平涼劫盟夷狄變詐見同禽獸故曰項伯尚可議也沛公為漢王以金百鎰二千兩珠二斗賜張良良具以獻項伯伯又受漢王厚遺為盡請漢中地此則貪顧財物其人茍賤汙下大不足道非吾徒也項羽既滅賜姓而曰劉纒封侯射陽功臣表叙次在張良之下蕭何之上則可謂頑鈍無恥矣謂其賣項自全為羽家賊則不至是以髙帝之憾于項羽悉誅項氏無不可者賴項伯故其宗族皆釋弗誅智果别族為輔氏惜項伯不早出此然處夫勢之所難有不可者世議譏髙祖能誅丁公不能誅項伯是又不原項伯之初心而易於立論予懼今之人不善讀史評品不當故詳著之
  使張良獻璧獻玉斗附見俘厥寳玉及璇璣玉衡
  書湯伐騣獻俘厥寳玉傳謂玉以禮神使無水旱之災故取而寳之注義甚狹古帝王之用玉也尚矣豈止如孔傳所云𦙍征火炎崑岡玉石俱焚此言崑山出玉之地也舜典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傳云璿美玉璣衡王者正天文之器可運動者正義以璿為璣以玉為衡璣為運轉衡以為蕭渾天儀此觀天文之玉也周禮大司徒土圭測影玉人土圭尺有五寸以至日以測地中此察地理之玉也周禮司服掌王大裘而冕衮冕鷩冕毳冕希冕𤣥冕弁師掌王之五冕繅十有二就皆五采玉十有二玉弁玉瑱冕皆十二旒旒十有二玉前後各用玉百四十有四繅玉五采然則其實六冕也公侯以下有等殺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為副編次追衡笄曰衡曰笄與王之冕弁之瑱皆玉為之弁師掌王之皮弁㑹五采玉璂象邸玉笄鄭𤣥謂㑹縫中也璂讀如綦結也皮弁之縫中每貫結五采玉十二以為之飾詩曰㑹弁如星又曰其弁伊騏是也韋弁以韎韋為弁異乎白鹿皮之皮弁彼不去毛此去毛而染色玉飾璂笄亦同皮弁公侯以下亦有等殺此首服之玉也舜典輯五瑞班瑞于羣后傳云舜斂公侯伯子男之圭璧還與之正始下文云修五玉又云如五器卒乃復是也謂禮終以五玉還諸侯聘義所謂輕財而重禮者其一説也周禮大宗伯以玉作六瑞而舜典止言五瑞謂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穀璧男執蒲璧此謂五器五瑞通王搢大圭執鎮圭而數之則六也諸侯朝天子執瑞而納其玉王執冒圭四寸以受其朝諸侯所賜命圭其首邪鋭冒圭當斜刻其廣狹如圭者以冒之以知諸侯之信偽孔穎達之説冒亦作瑁然公侯伯恐無四寸之圭首此以一王圭如合符然未知子男之璧又何以冒之尚書大傳有留圭之説無過行者復其圭能改過者復其圭有三年黜爵六年黜地九年地盡之説古事難攷五瑞執於手既已納瑞則取腰間所搢之笏而執焉此天子諸侯相見圭璧之玉也是周禮所用玉甚多天官太宰六曰貨貢大享祀大朝覲大㑹同大䘮之所贊小宰玉府内府内宰追師之所職與夫春官大宗伯小宗伯肆師天府典瑞夏官小行人冬官考工記玉人之事官凡十有三又諸經用玉者不可勝書今條列于别幅蓋賄賂盛行自春秋戰國始加璧寘璧返璧懐璧以璧假道以璧易城臣以玉獻君君以玉賜臣皆違於禮而非古先帝王用玉之意沛公亦匹夫耳其家本無一物兵至霸上所得滋多㑹項羽于鴻門亦以雙璧為賄且賄范增以玉斗於是乎知風俗之衰好貨寳而通賄賂以至于今未已悲夫
  范増玉玦 就攷玉佩
  荀子曰絶人以玦反絶以環范𡩋釋穀梁亦曰君賜之環則還賜之玦則往環與玦皆以玉為之豈古之制特為是玉環玉玦以為還人絶人之所用歟蓋嘗攷之□環内之空處名之曰好玉之圓者為肉其大者璧也肉倍於好孔小而身大璧之用亦甚大□此環也肉好若一謂之環肉内之孔與玉之肉等也□此瑗也好倍肉謂之瑗玉之肉身濶一分之數説文曰瑗大孔璧人君上除陛以相引則有人臣手握此物於先人君以手攀此物引而上階級也荀子曰召人以瑗亦環之亞也□□此玦也古不謂之玦而謂之璜故曰半璧謂之璜亦玉環之半者也古男子婦人冕弁之服王后之服皆有玉佩佩之上曰珩晉語夷吾白珩六雙亦曰珩形似磬有孔貫小帯曰褑以繫綬綬貫玉珠而綬三焉其中名曰琚瑀者玉環也綬中直下貫玉環而左右參差不齊有綬以維之左右又各有直下之綬前有一璜後有一璜相向是為玦中懸綬以貫之方玉謂之衝牙腰左右各有此佩以步以行即玉衝牙與兩玦鏘然而鳴中乎宫商角徵羽之音天子佩白玉而𤣥組綬公侯佩山𤣥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玟而緼組綬意者還人以環即佩之琚瑀絶人以玦則佩之璜天子諸侯后夫人之佩必有副以備用者卿大夫亦然欲還其人即以環召欲絶其人即以玦絶晉語夷吾在梁驪姬使奄楚以環釋言欲其還也左傳晉獻公佩申生以金玦此則又以金為玦示將絶之也環玦在佩則為琚瑀璜以賜此物示意還人絶人即為環玦不然則造環所用尤多豈有專造玉玦而為絶人之物者哉以佩具就用之耳范增鴻門之㑹拔劔撞玉斗即所佩劔耳其又佩玉玦必不全有古之玉佩珩璜琚瑀也以此玦為寳而腰之故三舉以示項羽欲其決也欲其殺沛公嗔其不勇也
  鴻門獻玉稱謂史漢不同
  漢紀書鴻門事沛公稱項羽為將軍時則羽自為諸將上將軍也沛公雖以碭郡長武安侯入闗止稱沛公故張良項羽皆稱為沛公史記項籍紀皆書為項王項伯范增稱曰君王書張良語沛公不勝桮杓使臣奉白璧一雙再拜獻項王足下玉斗一隻再拜獻大將軍足下又書張良稱公為大王此時劉項亦皆未封王司馬遷追書從口便耳
  附攷舟玉及瑶
  篤公劉詩陟則在巘復降在原何以舟之維玉及瑶鞞琫容刀舟帶也下曰鞞上曰琫鞞者刀鞘之名琫者鞘之上飾孔氏曰瑶是玉之别名公劉帯美玉及瑶鞞琫容飾之刀東萊吕氏曰躋攀跋涉賤者之事非貴者所能堪也公劉陟巘降原其勞如此視其何所佩服乎則維玉及瑶鞞琫容刀也以如是之佩服親如是之勞苦斯所以為厚於民乎東萊説極有味周世世修德公劉其一也佩玉而忘其身之勞則民德之非不佩玉也而無德於民則怨積而禍來不可不察也
  附左傳佩玉橤攷
  左傳哀公十三年黃池之㑹吳申叔儀乞糧於公孫有山氏曰佩玉橤兮余無所繫之㫖酒一盛兮余與褐之父睨之杜注橤然服飾備也已獨無以繋佩言吳王不恤下一盛一器也睨視也褐寒賤之人言但視不飲下文又注庚癸之呼曰吳子不能親與士共饑渴所由以亡橤而棰而水二切公劉之佩玉也民見之而思之呉夫差之佩亦玉也申叔儀與褐之父視之而憾之一以興國一以亡國愛民者如此而不恤下者如彼朝廷非無法度不德者敗山河非無險要不德者亡予於是有感古者創制興業不繫於物而繫於德也
  附朱文公説佩攷
  詩雜佩以贈之東萊小字書朱氏玉佩制度與予所書微不同亦可攷旋檢看不妨
  古今攷卷六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七
  元 方回 續
  附廣玉攷上 玉字 玉篇 大裘冕玉
  衮冕玉 鷩冕玉 毳冕玉 希冕玉
  𤣥冕玉 上公冕玉 侯鷩冕玉 伯鷩冕玉子男毳冕玉 王三公冕玉 王大夫布冕玉諸侯孤希冕玉 諸侯再命大夫玉 玉笄玉衡 玉瑱 玉佩 珩璜瑀衝牙琚 理度冕服玉 玉路 玉弁 王后首玉服 玉幣玉帛 玉几 玉獻 玉食 玉鬯玉齍 玉敦 贈玉含玉 玉爵
  玉字玉篇魚錄切廣韻在三燭魚欲切白虎通玉者象君子之德説文本王字𨽻加㸃以别王字今文一㸃在王字下者玉璧之玉也烈火燒不熱者真玉也一㸃當中間者音齅在一屋注云松玊又玊工又韻畧注後漢司徒玊音宿一屋内不敢收音宿之玊又玉篇古文如此寫又玉字有欣救思六二切凡玉部二百六十七字兩玉為珏與班字同部班瑞班列是也顧野王玉篇二字不言上篇之義珏亦作㲄凡玉皆實字民勞詩王欲玉汝是用大諫用作虚字妙甚召穆公稱王而曰吾欲令汝如玉橫渠西銘貧賤憂戚庸玉汝于成也用此大裘冕玉冕十有二旒旒十二玉前後各用玉百四十四繅玉五采司裘掌為大裘以共王祀天之服祀五帝亦如之予謂古王者冬至祭天其時大寒可服衮大裘之上加以衮衣大裘者黑羔裘也鄭𤣥謂大裘之冕無旒非也祭宗廟亦服衮冕則季秋明堂及他時祭天及地皆不可服裘故裘不裘異而冕十有二旒未始有異也弁師掌王之五冕注冕服有六而云五冕大裘而冕其冕一也 祀五帝之説鄭云以為五方帝先儒或不之信予亦不敢信春夏秋祭東南西三方之帝難服裘也
  衮冕之玉謂衮衣而冕也以享先王舜衮衣十二章周九章冕十有二旒冕之版飾以三十升之麻布至精上𤣥為延下朱為裏前十二旒旒玉百四十有四後十二旒其玉百四十有四共為玉二百八十有八繅玉五采者繅藻璪字義同雜文之名合五采絲為繩垂於延之前後所謂邃延五采朱白蒼黃𤣥也董仲舒著春秋繁露亦取繅十二旒之狀以為名玉十有二每玉間以寸從上而下初朱次白次蒼次黃次𤣥五采玉貫徧周而復始諸侯以下有差又王諸侯朝覲於廟則衮冕鷩冕之玉九旒以祀先公饗射先公周太王以下不追封王如公劉者古之祭祀於先王則尸服王服於先公則尸服公服今王祀先公則不敢以衮服臨之恐非所以為敬也前後皆九旒比衮服減其三其制亦五采繅十有二就五采玉十有二共為玉二百一十六其衣七章去山龍而以華蟲為始華蟲雉也即所謂鷩也燕射不冕以皮弁
  毳冕之玉七旒王祀四望山川之服旒十二玉共玉百六十八繅玉五采衣七章以宗彝藻粉米繪於衣黼黻繡於裳宗彝繪雉與虎其獸細毛故曰毳冕
  絺冕之玉五旒王祭社稷五祀之服旒之玉十二繅采同前謂之絺冕者衣惟繪粉米一章併裳之黼黻為三章章數少故曰絺先儒或謂社即是祭地與郊祀天皇天后土對文無所謂方澤北郊之祭豈祭社與稷對舉自是一祭告成功告大事單祭於社者為地為后土乎當存疑
  𤣥冕三旒王祭羣小祀之服其衣𤣥而無文裳惟繡黼而已故曰𤣥三旒旒十二玉共為玉七十二繅玉五采王之齋服亦然上公龍衮九章冕九旒旒九玉共為玉百六十二繅玉三采朱白蒼九以下至七五為陽數侯鷩冕七章七旒旒七玉繅玉亦三采
  伯鷩冕同上
  子男毳冕五章五旒旒五玉繅玉皆三采諸侯以下其玉皆瑉玉瑉亦作璑説文璑三采玉
  王之三公鷩冕八旒旒八玉王之孤毳冕六旒旒六玉王之卿毳冕六旒與上同
  王之大夫絺冕四旒旒四玉繅玉皆以朱綠八以下至六四皆隂數
  諸侯之孤希冕如王之大夫諸侯之卿𤣥冕三旒旒三玉此乃三旒降而至一旒諸侯再命之大夫𤣥冕二旒旒二玉其玉前後八而已一命之大夫一旒旒前後二玉而已
  冕皆有玉笄古亦謂之簪後世謂之玉簪笄弁師所掌王諸侯皆有
  冕玉王與后有玉衡左傳曰衡紞紘綖鄭司農曰衡維持冠者鄭𤣥曰玉為之祭服有衡垂于副之兩旁當耳其下以紞懸瑱周禮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為副編次追衡笄蓋王后之祭服也衡笄皆以玉為之諸侯已下未聞衡制云何
  冕皆有玉瑱音鎮又他甸切詩玉之瑱也王及諸侯瑱以玉見弁師冕若弁皆有之詩之充耳傳之黈纊塞耳是也瑱以充耳紞以垂瑱天子諸侯𤣥紞黃纊卿大夫𤣥紞青纊士素紞素纊其差等則有象瑱角瑱或以采珠為之
  冕服皆有玉佩珩璜琚瑀衝牙已見前玉玦攷 右此皆古之祭服有之臣則為助祭之服天子饗禮射禮降服九旒之鷩冕則諸侯卿大夫與於是禮者又降服一等天子别有皮弁之朝服諸侯以下各有等差秦不用周禮自霸西戎以來雖奄有周之岐雍豐鎬之地而未嘗用周之制度也故冕服之廢自秦始而西漢不能復郊祀之服襲秦之舊皆以袀𤣥蔡氏獨斷曰袀紺繒也吳都賦袀是宅服也舜之作冕服也十有二章孔氏傳與鄭𤣥之徒説多異同至周升日月星辰三辰於旗而服九章以祀昊天上帝則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予竊疑周官之書恐是劉歆妄有損益而傳注諸儒附㑹緯書為五帝六天之説正義謂大裘非謂裘禮侈大義同於大射也以其祭天地之服故以大言之又謂四時祀天皆典之大者直言祀天祭地之禮與天同則崑崙神州用大裘可知予僭評之鄭𤣥謂上帝為北極耀魄寳冬至而祀則可服大裘春祀東方帝亦可裘夏祭神州地祗於北郊果可服大裘乎秋尚熱祭西方帝又可裘乎然上帝之外五帝六天之説亦可與通此祭服者諸侯在其國以祀先公用之入助天子祭天地宗廟用之卿大夫助諸侯之祭亦然故雜記曰大夫冕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己大夫家廟不可用冕也士弁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已士之家廟不可用弁也此等差也然天子諸侯之冕他亦有用祭義曰易抱龜南面天子卷冕北面重卜筮也天子為籍千畝冕而朱紘諸侯百畝冕而青紘重農事也哀公問冕而親迎重繼世也樂記曰食三老五更冕而總干重教化也又明堂位謂君衮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東房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此宗廟之重祭也西漢羣臣大率蕭曹刀筆吏不能辨此賈董亦不言及東漢顯宗始服旒冕衣裳𤣥上纁下乗輿備日月星辰以下十二章三公諸侯山龍以下九章九卿以下華蟲七章以承大祭冕旒邃延五藻明帝永平二年初訪有司采周官禮記尚書臯陶篇乗輿服從歐陽氏説公侯以下從大小夏侯氏説而與古制不同未見古文尚書孔氏傳以白玉珠為天子十二旒前垂四寸後垂三寸三公諸侯七旒青玉卿大夫五旒黑玉有前無後郊天地祀明堂則用之魏明帝復損畧之宋齊後周隋唐之制各見史冊亦一時之權宜也予咸淳己巳為學官季秋大饗明堂予為大廟配享功臣分獻官見度廟衮冕行事手執冕之前藉以行江丞相萬里馬丞相逢鸞冕服二中貴人甲胄前導平章賈似道侍立不前導又寳祐丁巳從魏靜齊先生克愚為司農寺丞兼駕部郎官理廟自太廟乗玉輅還大内齊宿衮冕坐輅中執圭儼如也林存為執綏官今思往事如夢偶得中貴家冕服之圖及其度數書于下方 冕中貴人呼為平天冠俗語無義共用北珠一百四十五顆麻珠四千五百九十顆調珠八千六十四顆不用玉而用𧉻殻之珠北珠南珠俗曰真珠非古也不見冕之所謂衡用玉者冕之版曰延亦作綖冕之覆在上者古用三十升之細布故曰麻冕禮也上𤣥為表下朱為裏今飾以深青之羅而四旁飾以金為表其裏飾以紅羅前圓後方各繪五采雲十有九而二鶴翔焉中繪一圑圓之物似花非花非古也古紐以貫笄今有玉笄而冕之圏圍皆以青羅冕之口飾以大北珠三十顆非古也古冕與冠皆有武所以約冠謂之冠卷今無之古冕屈組為紘紘一條而屬其兩端於武今繪圖乃為大組一謂之天河帯自冕項兩垂左右若大青綠絛然有絛穗曰翠柳用北珠五十七顆翠柳調珠二百八十四顆非古也古冕二組屬於笄順頥而下謂之纓纓之垂者謂之緌今繪圖乃於冕口之左右為朱絲繩有穗頭以繋乎大組之青者於頥下名曰組帶翠柳用調珠二百四十顆恐亦非古也前後十有二旒用北珠二十四顆麻珠二千一百六十三顆既不用玉又不見繅玉五采之制非古也冕左右網子等如纓絡然用調珠七千四百四十顆非古也黈纊左右各用麻珠七十三顆懸一黃物而圓不明言用玉亦非古也頭圍一尺七寸重二斤十二兩上衮下裳之制用青羅紅羅上衣當以𤣥今青非古也衣之前左繪日右繪月胸前繪山二左右袖各繪山七山皆九峯上七峯又上五峯今升龍二左右袖偃龍二左右領左右裾華蟲共十六火共十二虎八雉八領袖皆紅羅衣之後近領繪一大星山十八龍如前華蟲二十四火二十四虎十二雉十二下裳除四緣其内十二幅每一幅繪藻二粉米二粉米各一斧二兩已相背曰黻二如此則連日月星為十二章而記者去日月星謂九章又曰虎曰雉合繪為宗彝之形有繪虎繪雉焉大槩以華麗為主皆非古也大圭鎮圭玉色不白古朱紱亦作芾今圖曰紅羅繡龍蔽膝繡二龍焉王革帯有玉七刳紅鞬有玉笏頭在尾有環與鉤在首非古也綬以五色若織成者穿二大玉環若古之璧青羅帶穿緋白羅大帯用北珠二十四顆麻珠一千八顆當左右各一也玉佩用玉七事而無玉環衝牙之左右無玉玦珩之次有二玉似玦形與古不同左佩用麻珠六百三十七顆右佩用六百三十六顆履用北珠十顆而履虚設不供其所繪之大裘又曰中單勒帛紅羅繡裾襪履皆不供而曰供紅羅靴猶可也十二章上衣下裳其曰紅羅繡裙者下裳四章而不供何也徒供紅羅繡龍股膝之芾可乎其上衣目曰衮龍服皆五色銷金前長四尺六寸五分後長四尺六寸總星一月一升龍四今以蟲龍之向下者為改橫盤之龍非也山三十八火五十六華蟲五十六不繪宗彝而虎雉各二十四下裳曰紅羅繡裙一十六行每行藻二粉一米一斧二黻二謂之虚設不供恐是誤書云耳然則古之皮弁曰朝服飾以玉今曰通天冠飾以北珠與冕旒之制皆不合於古其來久矣
  玉路周禮春官巾車掌王之五路一曰玉路錫樊纓十有再就建大常十有二斿以祀錫音陽樊讀為鞶步干切斿音留往來不窮曰路玉路以玉飾諸末錫馬面當盧刻金為之所謂鏤錫也樊今馬大帯也纓謂當胸今馬鞅玉路之樊及纓皆以五采罽飾之十二就就成也太常九旗之畫日月者正幅為⿰斿則屬焉金路象路以金象飾也革路鞔以革而漆之木路不鞔以革但漆之所建所用不同周官馭玉路謂之大馭則玉為之大路惟周為然殷之大路則木路而已故孔子欲乗殷之路貴質也書大輅孔氏傳大輅玉綴路金先路象次路革木王行則乗玉路而先以象路金路綴於玉路之後革路木路又次之所以有先綴次路之名而大路獨尊焉春秋時有以大路賜諸侯者乃金路非玉路也有以賜卿大夫者又恐是革路木路賜先路則象也次路則革木也王后亦有五路而無玉路有坐乗之安車此玉路建大常以祀則必服衮冕玉旒故書以次五冕之後玉弁周禮春官司服所謂王眡朝則皮弁服是也后之内司服在天官王之司服在春官不可曉弁師王之皮弁㑹五采玉璂象邸玉笄皮弁者以白鹿為之不去毛㑹縫中也縫中每貫結五采玉十有二以為之飾謂之綦玉璂讀曰綦詩曰㑹弁如星又曰其弁伊騏皆謂弁之有玉飾也其衣用十五升白布為之裳則素積王眡内外朝以宴以弔以聽以郊以禮大夏以朔月月半巡牲以公桑謂之皮弁素積陳祥道禮書辨玉璂之綦據孔安國書傳綦弁執戈綦文也鹿子皮説文綦蒼艾色不當訓為結玉之結亦通諸侯卿大夫亦各有皮弁即夏之毋追商之章甫云耳自王以降又有韋弁熟皮而染靺以臨兵事鄭𤣥謂韋弁侯伯𤪌飾七子男𤪌飾五玉亦三采孤𤪌飾四三命之卿𤪌飾三再命大夫𤪌飾二玉亦二采推此則公之玉九天子之玉十有二惟士冠禮皮弁弁而親迎則無玉飾書儀禮禮記又有爵弁周禮無之意者爵弁即韋弁與孔氏傳雀韋弁也劉熙釋名亦曰以爵韋為之謂之韋弁然則天子諸侯卿大夫皆有皮弁為弁皆飾以玉耳靺音妺韻書注茅蒐染韋也又十六怪韎莫拜切注赤韋古雀爵二字通用雀頭色赤即韋弁之赤云又攷王之皮弁象邸玉笄以象骨為弁之下抵以玉為簪諸侯而下亦嘗有玉笄而玉佩視冕服等差之數所謂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者謂佩也士無玉笄而佩瓀玟有事男女異見内則在内有德佩謂玉也在外左傳僖公十八年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非周禮也
  王后玉衡笄瑱纚笄周禮王后有六服身之服也而首服有三曰副曰編曰次身之服曰褘衣褘音輝畫衣也祭統曰君衮冕立于阼夫人副禕立于東房此兼身服首服言之也曰瑜狄揄音揺狄當作翟雉名也伊雒而南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即揄也江淮而南青質五色成章皆備曰揺揺即揄也亦作鷂曰闕狄闕禮記作屈亦音闕王后之服刻繒為雉形而彩畫之綴於衣以為文章褘衣畫翬者揄翟畫揺者闕狄刻而不畫此三者皆祭服從王祭先王服褘衣祭先公服揄翟祭羣小祀服闕狄鄭𤣥謂今世有圭衣者蓋三翟之遺俗首服之一曰副者言覆也所以覆首為之飾若今之步⿱王后惟祭服有衡垂于副之兩旁當耳其下以紞懸瑱孔穎達曰王后衡笄皆玉為之惟祭服有衡垂于副之兩旁副者以配褘衣禮所謂副褘是也詩所謂副笄六珈后夫人皆以配揄狄珈謂以玉飾之副笄六珈謂夫人也王后未之知也首服二曰編者列髪為之其遺象若今假紒矣服之以桑首服之三曰次者次髢髪長短為之所謂髪髢今之頭髢乃其類服之以見王陳祥道之説如此編為鞠衣襢衣之配其色黃蠶則服之襢衣以禮見王及賓客服之其下有緣衣或作褖吐亂反其色黑燕居及御至王則服之然則編次二物無玉衡玉瑱惟玉笄則恐有之儀禮纚笄宵衣纚者以帛韜髪宵衣者以綃為衣染以黑王后燕居亦有此服士昏禮姆特牲禮主婦皆然笄有玉不玉士禮恐異也后夫人首服有玉又以殿乎玉路之后夫人以下六服降而五而四而三而二而一凡六等
  玉幣太宰祀五帝贊玉幣爵之事玉幣所以禮神各如其方之色祀大神示享先王亦如之大朝覲㑹同贊玉幣玉獻玉爵小宰凡祭祀贊玉幣玉獻玉几玉爵之事然則祭祀天神地祗人鬼有牲有幣有玉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皆升煙也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以貍沈祭山林川澤山林貍之山澤沈之也詩曰圭璧既卒上下奠瘞瘞埋也書曰至于岱宗柴禮記曰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韓詩外傳曰天子奉玉升柴加於牲上而燔之升煙之玉有牲幣焉爾雅曰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瘞埋此以玉幣牲瘞於土也祭山曰庪縣山海經曰懸以吉玉此玉幣牲又有懸庪之禮不止於瘞也祭川曰浮沈春秋時晉公子投璧於河鄭駟帶與子上盟用兩圭質於河王子朝沈成周之寳圭於河蔡侯及漢執玉而沈此所謂浮沈之玉幣也曽子問曰天子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于祖禰遂奉以出反以告設奠卒斂幣帛藏諸兩階之間此謂師行無遷主則以玉幣告廟而貴命也他如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兩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祼圭有瓚以肆先王以祼賓客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璋邸則以祀山川以造贈賓客則不特天神地祗人鬼有玉有幣朝覲㑹同燕享皆有之圭璧之用詳見於後又如大宗伯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青圭禮東方赤璋禮南方白琥禮西方𤣥璜禮北方此禮天地四方用六玉不同者也皆有牲幣各倣其器之色幣以酬爵若飲酒有酬幣後俱列之至如朝聘享食則璧琮五等諸侯以享王與后圭璋二王之後以享王與后琥璜子男所以享諸侯圭璋特不加於束帛有馬有虎皮在庭下故曰特達琥璜將送酬爵六玉輕重與禮神之玉又不同如此周公植璧秉圭告大王王季文王曰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圭歸俟爾命爾不許我我乃屏璧與圭此武王病而周公禱於先王璧以禮神圭周公執桓圭也亦享先王之玉必有幣也又小行人合六幣圭以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錦琥以繡璜以黼此六物者以和諸侯之好此諸侯朝覲之玉幣也儀禮聘禮公食大夫禮覲禮或束帛加琮或賈人拭圭拭璧展幣奠幣此不具書史記書秦祠祀謂巫祀損益珪幣雜異文帝十三年詔有圭幣俎豆之語班史武帝奉瑄玉沈玉璧亦未盡廢也至後世盡廢民間至於燒紙錢以祀神以紙為金銀以贈亡者
  玉帛則玉幣之異稱禹㑹塗山執玉帛者萬國舜典曰修五禮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如五器卒乃復肆師佐大宗伯立大祀用玉帛牲牷小宗伯若國大貞則奉玉帛以詔號楚語先王之祀也一純二精一純心純一也二精玉帛也莊二十四年御孫曰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哀十三年子服景伯曰王合諸侯朝覲玉帛不同玉几太宰贊玉几玉爵小宰凡祭祀贊玉幣玉獻玉几玉爵往玉几所以依神天子王后玉几又注玉几王所依也司几筵掌五几大朝覲大饗射王設左右玉几左右有几侯至尊朝覲王立實不憑也周禮五几一玉書四几二玉不同顧命相被冕服憑玉几牖間南嚮篾席華玉仍几注華彩色華玉以飾憑几仍因也因往時几不改作此見羣臣覲諸侯之坐此篾席之上設往時所憑華玉之几也南嚮至尊之位也西序東嚮底席文貝仍几注東西廂謂之序有文之具飾几此旦夕聽事之坐東序西嚮豐席彫玉仍几注彫刻鏤此養國老饗羣臣之坐西夾南嚮笋席漆仍几注西廂夾室此親屬私宴之坐故席質飾以此見王者用玉几有三坐南嚮東嚮西嚮三坐易知西夾室西嚮未易説也又曰皇后憑玉几導揚末命以立康王即位古之謹重于大事如此
  玉獻見上太宰注玉獻國珍異亦執玉以致之此謂有珍異之獻則先執玉如曲禮獻車馬粟米田宅之所操也禹貢定貢賦之常法如揚州貢瑶琨豫州貢璆雍州貢球琳琅玕石而似珠餘皆玉名此乃常貢之物曰獻則特有所獻於王即周西旅獻獒特獻也召公訓王有曰畢獻方物惟服食器用不寳逺物又豈輕有所受耶玉食書曰惟辟玉食注美食非真玉也周禮玉府王齋則共食玉注玉是陽氣之純者食之以禦水氣鄭司農云王齋則食玉屑本草服餌有玉屑玉泉此攷經之學於彼無取焉
  玉鬯玉齍大宗伯蒞玉鬯省牲鑊奉玉齍注王禮神之玉也玉鬯其鬱鬯之祼用圭瓚者幣曲禮下凡摯天子鬯天子無客禮惟告神則鬯亦圭瓚也玉齍下文有云齍盛黍稷稻之物之玉器
  玉敦合諸侯共珠槃玉敦音對敦盤類珠玉以為飾贈玉含玉大宰大喪贊贈玉含玉注助王為之也贈玉既窆所以送先者含玉死者口實天子以玉雜記曰含者執璧將命曰寡君使某含則諸侯含以璧鄭司農曰含玉璧琮宣十七年聲伯夢涉洹或與已瓊瑰食之此聲伯死徵也故夢含玉玉貝曰含玩好曰贈士含琪天子諸侯含玉亦必有卿大夫不當含玉而僭者
  玉爵太宰少宰贊王爵享先王宗廟獻用玉爵贊助王也大朝覲㑹同玉爵王以禮諸侯之酢爵古之飲器曰琖曰斚曰爵曰觚曰觶曰角曰散梓人為飲器爵一升觚三升韓詩説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觶四升曰角五升曰散鄭𤣥謂梓人之觚三升當曰觶字皆從角而誤也儀禮少宰有司徹皆獻以爵酬以觶鄉飲鄉射亦然是謂一獻而一酬周禮玉爵明堂位玉琖春秋傳瓘斚夏琖殷斚周爵形不同用玉天子之制也散觚觶角四形相似而漸大宗廟之器以小為貴琖斚爵皆一升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祭統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九以散爵獻士此尊卑之辨也明堂位有璧散璧角則四升五升之器有飾以璧者天子之飲器或用金玉或飾以玉與璧不可詳攷也總名皆祼之爵亦謂之觴爵雀也或繪其形有木刻雀居足之上琖之下今人得古人銅爵又不然後世有玉巵玉杯玉斗皆飲器不用於宗廟朝覲㑹同但以為壽曰奉觴或䙝宴示華侈耳然則是飲器也廢之者戰國以來而秦其尤也書又有奉同受同之説則亦飲器又曰異同與玉之飲器不共此一同也又有兕觥亦作璜受七升罰爵也以兕角為之無兕則刻木為之詩卷耳七月桑扈絲衣言兕觥饗燕射鄉飲賓尸蓋有觥蓋饗燕鄉飲旅制與算爵皆有觥秦不用周禮凡飲宴之具皆廢至于焚書以絶滅先王之典章悲夫
  瑶爵内宰大祭祀后祼獻則贊瑶爵注祭統君執圭瓚祼尸太宗執璋瓚亞祼謂夫人不與而攝耳瑶爵謂尸卒食王既酳尸后亞獻之爵以瑶為飾又凡賓客之祼獻瑶爵皆贊注瑶爵所以亞王酬賓也坊記曰陽侯殺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如此則王祼之後后合亞祼有故以太宗攝諸侯相饗夫人亞獻陽侯殺其君妻其夫人故諸侯廢夫人之禮也禮記飲玉爵者弗揮鄭注為其寳而脆則全玉也注初無定見望文生義注周禮謂瑶爵以瑶為飾焉知非瑶玉全為之禮記祭統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七以瑶爵獻大夫尸飲九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皆以齒明尊卑之等也注尸飲五謂酳尸五獻也大夫士祭三獻而獻賓散悉但切酳仕覲切文公中庸引吕與叔一段此三節甚佳諸書類此書皆無之知宗廟有九獻之禮又知有玉爵瑶爵之異也





  古今攷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八
  元 方回 續
  附廣玉攷下玉笏王大圭躬圭桓圭信圭冒圭穀璧蒲璧陳玉圭中必玉全龍瓚將兩圭有邸瑑琮璋圭璧四圭有邸大璋中璋邊璋祼圭瓚璋瓚珍圭圭璧璋邸射琰圭介圭琬圭王鎮圭穀圭土圭璧羨璧琮瑑琮大琮王駔琮后駔琮牙璋中圭玉案玉作六器蒼璧黃琮青圭赤璋白琥𤣥璜玉方明玉穀玉磬玉纓玉櫝玉環玉瑗玉戚玉豆玉瑚玉璉璧翣圭翣玉節玉璽玉印玉符玉版玉琯玉巵曲禮執圭月令服玉聘禮受玉還玉覲禮受玉還玉聘義貴玉禹貢貢玉顧命陳玉木𤓰著詩之瓊總論詩書所引玉
  玉笏玉藻曰笏天子以球玉注球美玉也又曰天子搢珽四十一迥他鼎切注玉名禮記他頂切注笏也天子方正於天下无所屈豈即所謂王搢大圭者歟玉人曰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天子服之鄭𤣥注玉藻珽亦笏也或謂之大圭注玉人大圭或謂之珽然玉藻注笏度二尺有六寸與玉人所云不同諸侯有桓圭信圭躬圭穀璧蒲璧又有象笏大夫有魚須文竹之類豈所執者玉以進於天子合冒圭以驗羣瑞即去手所執然後取笏而執之歟陳祥道禮書繪大圭而不繪玉笏以為一物故也
  王大圭尺寸見前典瑞王搢大圭執鎮圭五采五就以朝日又玉人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天子服之注終葵椎也禮器曰大圭不琢與玉笏一物耳注或謂之珽王鎮圭大宗伯以玉作六瑞王執鎮圭注鎮安也所以鎮安四方鎮圭者蓋以四鎮之山為緣飾長尺有二寸郊天祭后土宗廟大朝覲用之㑹同用之
  公執桓圭公二王之後及王之上公雙植謂之桓桓宫室之象桓圭豈亦以桓為瑑飾圭長九寸繅三采三就朱白蒼
  侯執信圭鄭注信讀為身字之誤也身圭與下文躬圭蓋皆以人形為瑑飾文有麄縟欲其行以保身皆長七寸
  伯執躬圭見上皆三采三就爾雅曰身我也躬身也屈身為躬信躬為身鄭𤣥改信圭為身似贅讀作平聲可耳魏鶴山要義亦不然𤣥之破此字
  子執穀璧穀所以養人以穀瑑飾
  男執蒲璧蒲為席所以安人以蒲為瑑飾璧皆徑五寸不執圭者未成國也公侯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地方五十里而曰未成國則附庸之君何如嘗攷皆二采再就朱綠 此謂六瑞以朝覲宗廟遇㑹同于王諸侯相見亦如之玉人之事言鎮圭以下尺寸曰天子守之公守之桓圭信圭躬圭變文曰命圭侯守之伯守之命圭者王所命也朝覲執焉居則曰守子男璧不言者闕文也書曰輯五瑞謂此三圭二璧也修五禮如五器卒乃復皆謂此三圭二璧也合瑞以驗其信偽故輯者集也五玉五器異其名也復還之也周官言六瑞併王之鎮圭言之也又總謂之五瑞五器經不同而文相合有如此
  冒圭玉人曰天子執冒圭四寸以朝諸侯書曰上宗奉同瑁則冒亦作瑁孔氏傳曰冒以齊瑞信方四寸斜刻之正義曰諸侯即位天子賜之命圭首斜鋭則冒當斜刻其廣狹如圭首然冒之以知諸侯之信偽如今之合符前已詳書之諸侯之三圭無四寸之首四寸之冒不已大廣乎二璧又如之何而可冒姑存疑可也禮書陳祥道曰上覆下謂之冒下冒上亦謂之冒易曰冒天下之道詩曰下土是冒上覆下也説文曰冒地而生農書曰土長冒橛下冒上也瑁圭謂之瑁則覆下而已四寸所以冒四方斜刻之所以驗羣瑞天子執之以朝諸侯則子男之璧亦在歟其詳不可攷也諸侯之朝天子執瑞圭搢象笏及輯瑞圭而以冒驗焉則各執其所搢者天子圭中必謂鎮圭也鄭𤣥謂必讀如鹿車縪之縪謂以組約其中央執之以備失墜正義曰聘禮記五等諸侯及聘使所執圭璋皆有繅藉及絢組以約圭中央恐失墜即中必之類若然中必尊卑皆有不言諸侯圭舉上以明下可知讀如鹿車縪之縪者俗讀之此縪絢組一也陳祥道曰鎮圭尺有二寸則天數也繅籍五采五就備文德也其玉用全無龎雜也其中有必防失墜也古之飾刀室者謂之珌正固弓者謂之䩛則約圭之中因以為室而命之曰必亦若是耳予謂必之為物繩組之類鎮圭王執之以朝日又用之於祀天地宗廟朝覲㑹同有以繫於其中間如繅采然謂之必恐大圭亦有之諸侯圭璧亦有之在人臣為五瑞并人主而言為六瑞古之所執如此秦廢先王之典禮未知秦漢君臣祭祀朝㑹手之所執何物漢叔孫通制禮儀史記有百官執職四字吕東萊謂百官各執其物然亦不可知何物也班固書改為百官執㦸而入殿下乎荀卿曰天子御珽大圭也諸侯御荼音舒象笏之屈而舒者也大夫服笏則所謂魚須讀曰斑文竹者也荀卿戰國孟子後人弟子李斯相秦荀卿之時猶未廢天子之圭諸侯卿大夫之笏而秦盡廢之至東漢朝正始見三公上殿奉璧稱賀之文徐廣車服儀制方有笏即手板也蜀志方見秦密先太守以薄擎類之又笏書君命以備忽忘故曰笏又曰持簿以簿疏物也近世三年一大禮人主有大圭鎮圭予嘗見二主兩明堂所搢所執矣又嘗見冕服畫圖有紅羅袋而無繅采亦無所謂必祭服朝服有冕有冠有佩三年一用之人臣侍祠所執者隨其官髙下不過象簡槐簡二物而已君臣常服幞頭而已人主紅袍玉帯宰相親王紫袍金帯或賜玉帶執政從官金帯亞從犀帯武官皆紫袍大帶武官金帯餘有借紫賜紫則金魚袋借緋賜緋則銀魚袋未改官人及朝士皆綠袍槐簡古之圭民間未嘗見之璧以為絛環而已玉全龍瓚將之異玉人天子用全上公用龍侯用瓚伯用將鄭司農云全純色也龍當為龎謂雜色鄭𤣥謂全純正也瓚讀為𩜾𩛻之𩛻龍瓚將皆為雜色也卑者下尊以輕重為差玉多則重石多則輕公侯四玉一石伯子男三玉二石正義曰知者見盈不足術曰玉方寸重七兩石方寸重六兩謂𤣥四玉一石三玉二石之言出於禮緯而與經文不同云此經文鎮圭至躬圭冒之下不言子男璧恐專為圭玉而言耳予近押將字韻用漢書冠軍鳴將稍竒又有此玉將之將字亦竒
  陳玉天府季冬陳玉以貞來嵗之媺惡注問事之正曰貞陳玉陳禮神之玉龜有天地四方則玉有六器者歟正義曰夏之季冬今十二月將卜筮之時先陳玉以禮神予謂論語龜玉毁於櫝中孔子以龜玉並言無乃天府之所藏者歟
  瑑圭璋璧琮以頫聘典瑞皆二采一就又玉人瑑圭璋八寸璧琮八寸以頫聘他弔切時聘曰問殷頫曰視韻書相聘曰頫視也通作眺禮圭璋以聘后夫人以琮享之也玉人云瑑琮八寸諸侯以享夫人鄭司農云瑑有圻鄂瑑起又玉人注衆來曰頫特來曰聘聘禮曰凡四器者惟其所寳以聘可也又玉人大璋如邊璋七寸射四寸厚寸諸侯以聘女注以納徵加於束帛天子之大璋中璋九寸諸侯之大璋則七寸也然天子以穀圭七寸聘女凡兩出鄭𤣥此聘女之注無據
  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鄭司農云於中央為璧圭著其四面一玊俱成爾雅曰邸本也圭本著於璧故四圭有邸圭末四出鄭𤣥謂夏正郊天又附以五帝所郊出於禮緯玉人又云四圭尺有二寸以祀天不言璧兩圭有邸以祀地以旅四望注兩圭者以象地數二也僢而同邸祀地謂祀北郊神州之神正義曰河圖括地象崑崙東南萬五千里神州是也或解郊用三陽之月神州宜在三隂之月七月祭也予謂鄭𤣥信緯書予不敢信神州謂赤縣神州今中國之地在崑崙山東南萬五千里漢世西域之使求崑崙山意無所謂河出崑崙猶言海上蓬萊也玉人兩圭五寸有邸
  祼圭有瓚以肆先王以祼賓客又玉人祼圭尺有二寸有瓚以祀廟鄭司農云於圭頭為器可以挹鬯祼祭謂之瓚鄭𤣥謂肆解牲體以祭因以為名爵行曰祼漢禮瓚盤大五升口徑八寸下有盤口徑一尺此漢制鄭𤣥引以倣周制其實不然云又玉人注祼謂始獻酌奠也瓚其柄用圭有流前注旱麓詩曰瑟彼玉瓚黃流在中是也鄭箋黃流秬鬯也圭瓚之狀以玉為柄黃金為勺青金為外朱金中央黃金以飾流鬯易不喪匕鬯王弼注𠤎所以載鼎實鬯香酒奉宗廟之盛也曰秬鬯者以一黍二米之禾釀為酒也曰鬱鬯者用鬱金草釀於秬酒中故曰黃流也鬱金草别見郊特牲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隂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器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隂氣也此云灌以圭璋即祭統所謂君執圭瓚祼尸太宗執璋瓚亞祼也宗廟之祭古夫人亞祼也宗廟之祭古夫人亞祼所以注謂大宗亞祼君夫人有故攝焉江漢曰釐爾圭瓚秬鬯一卣告于文人書文侯之命平王錫晉文侯秬鬯圭瓚一卣即王制所謂賜圭瓚然後為鬯未賜圭瓚則資鬯於天子者也予謂鬱金草名鬱中有鬯字遂取此鬯字以名酒歟取芬香條暢之意鬱人贊祼事大喪葬共祼器貍之此奠死者之祼器也周禮衰廢臧文仲以鬯圭如齊告糴伯禽所受天子之祼器䙝矣璋瓚出祭統見前周禮無之豈即大璋小璋邊璋之類歟大璋中璋九寸邊璋七寸射四寸厚寸黃金勺青金外朱中鼻寸衡四寸有繅天子以巡守宗祝以前馬射琰出者也鄭司農云鼻謂勺龍頭鼻也衡謂勺柄龍頭也鄭𤣥謂鼻勺流也凡流皆為龍口也衡謂勺徑也三璋之勺形如圭瓚天子巡守有事山川則用灌焉於大山川則用大璋於中山川用中璋於小山川用邊璋宗祝前馬者山川所用之牲或沈馬以祈校人飾黃駒是也予謂圭璋以玉圭為柄璋瓚以玉璋為柄大璋中璋邊璋亦以玉璋為柄皆以為勺而口在其中所以盛酒也二瓚用為口四玉一石之類以注灌其酒予所謂以茅縮酒宗廟之祭酌酒之器也祼灌盥之義通皆注酒之義灌曰溉曰澆盥曰澡則微不同祭山川則不灌地歟龍口之説陳祥道不然之二瓚三璋俱有口以流注鬯酒則必然棫樸詩曰濟濟辟王左右奉璋助祭之臣執此器以供人主也此酒器耳此用二瓚於宗廟又别有所謂禮神之玉曰玉幣曰圭幣經不詳著當别攷圭璧以祀日月星辰此一句出典瑞之下玉人圭璧五寸以祀日月星辰注圭其邸為璧取殺於上帝予謂圭璧分言則玉有圭璧此合言之乃玉為璧而其一方連圭頭也有四圭之璧有兩圭之璧有一圭之璧祭天地日月星辰降殺三分也至秦而用筮祝幣古禮盡廢漢間見之而不純
  璋邸射以祀山川以造贈賓客玉人璋邸射素功以祀山川以致稍餼一璋以祀巡狩時之山川此恐非人主之親祭山川也邸射琰出者王人主工故言素功刮磨之功畧也方玉而有圭者也岳瀆視公侯餘山川視伯小者視子男諸侯為賓諸臣為客以此玉用之山川賓客山川則瘞之沈之歟賓客則致餐致饔致贈致餼致館君夫人以此玉將厚意也不言寸數當攷
  珍圭以徵守以恤凶荒典瑞有此玉人無之杜子春謂珍當作鎮徵守若今時召郡守以竹使符諸侯亦一國之鎮故以鎮圭徵之凶荒民不安土故以鎮圭安之予謂杜説非是焉有天子所執之鎮圭而以付之使者之手當從鄭𤣥説珍圭王使者之瑞節制大小當與琬𤥻相依王使人徵諸侯憂凶荒之國則授使者往致王命陳祥道書此一條於鎮圭之下亦非是
  介圭書曰太保承介圭上宗奉同瑁詩崧髙曰錫爾介圭以作爾寳韓奕曰以其介圭入覲于王孔氏毛氏鄭氏三説不同爾雅曰介大也以此釋王之介圭即其長三尺王搢大圭之圭歟又曰大圭尺有二寸謂之玠以此釋詩之介圭即王所錫諸侯尺有二寸之圭歟王執瑁圭以朝諸侯即上宗奉瑁以進於王王朝日執鎮圭搢大圭見諸侯則鎮玉不執大圭不搢也故太保承王之大圭以相禮歟謂侯公爵執桓圭九寸王錫以尺有二寸之介圭則寳之而已不敢執而用之也入覲亦執桓圭侯伯執信圭躬圭雖錫介圭亦不敢執也孔注太保承介圭曰大圭長尺二寸天子守之如此乃是鎮圭非三尺上杼終葵首之大圭也
  琬圭以治德以結好又玉人琬圭九寸而繅以象德琬圜也王使之瑞節諸侯有德王命錫之使者執琬圭以致命琰圭以易行以除慝又玉人琰圭九寸判規以除慝以易行琰圭亦王使之瑞節鄭司農云琰圭有鋒芒傷害征伐誅討之象故以易行除慝鄭𤣥謂除慝誅惡逆也易行去煩苛也予謂琬圭圜而宛之其首圜仁之象剡圭剡而有鋒判規者圭頭本圜去其半而方之義之象昌黎文攜持琬琰易羊皮琬與琰二玉圭也合為一用之言寳耳諸侯之大夫來聘有德者賜之則為壇㑹之事使大夫執琬圭之節以將事如不義之諸侯其大夫來則亦為壇使大夫持琰圭之節以執之予早年為四六不曽見前輩用此二事
  此文倣趙春秋傳東萊讀詩記或即古語或添己語足意取易曉而省煩
  穀圭以和難以聘女玉人穀圭七寸天子以聘女其飾若粟文納徵加於束帛
  土圭尺有五寸以致日以土地玉人有之典瑞無此致日度景至不至夏日至之景尺有五寸冬日至之景丈有三尺土猶度也建封度地制域
  璧羨以起度玉人璧羨度尺好三寸以為度鄭司農曰好璧孔也羡徑也鄭𤣥謂羡不圓之貎延其袤一尺而廣狹焉璧圜九寸好三寸延其袤為一尺旁各損半寸則八寸周制十寸為尺八寸為咫皆尺也璧羨袤十寸上下一尺則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璧羨廣八寸為度量十寸八寸之尺皆在其中幣長一丈八尺為制幣則一丈之尺八尺之丈亦在其中璧之孔三寸則外九寸而圍三徑一之制亦在其中
  璧琮九寸諸侯以享天子享獻也聘禮享君以璧享夫人以琮此謂璧之九寸與琮之九寸者此君謂天子此夫人謂后瑑琮八寸諸侯以享夫人獻於所朝聘君之夫人也此列國相朝聘之禮
  大琮十有二寸射四寸厚寸是謂内鎮宗后守之琮體八方射其外鉏牙鉏當音徐如切如槎牙之類賈公彦謂八角鋒各出二寸兩相併四寸也陳祥道謂宗后内鎮其用無所經見近世方大琮命名取此
  王駔琮七寸鼻寸有半寸天子以為權駔音祖鄭𤣥讀為組謂以組繫之鄭司農云以為權故有鼻今之稱錘亦作鎚謂之權書同律度量衡即權之衡也此謂璧羨起度之意同度知長短權知輕重古皆以玉為之則焉后駔琮五寸宗后以為權鄭司農云以為穪錘古穪秤字同以起量璧羨起度駔琮為權又以起量丈尺斤兩斗斛皆起於此玉堅而不可輕磨也王后司立市之事故亦有駔琮之權
  牙璋以起軍旅以治兵守玉人牙璋中璋七寸以起軍旅以治兵守典瑞言其一玉人言其二以起軍旅發兵也以治兵守治已出軍之戍者也牙者為駔牙之形即搓牙漢以銅虎符各五代古圭璋從簡也正義曰軍多用牙璋軍少用中璋牙璋皆有鉏牙此又非灌酒之半璋形如半珪而有牙齒兵象也
  玉案十有二寸棗㮚十有二列諸侯純九大夫純五夫人以勞諸侯鄭司農謂玉案也鄭𤣥謂玉飾案也玉人治玉恐不止以玉飾案也然以純玉為之則十有二寸之玉似乎難得棗㮚婦人所用故夫人以勞諸侯鄭𤣥謂夫人王后也記時諸侯僭稱王而夫人之號如此不别則周禮非周公所作乃六國僭王時書故多稱王后為夫人而周之天子之王始稱為王后其亦有可疑乎然戰國僭王亦或稱妻為王后此周禮所以為可疑也棗㮚盛以器加於案十二列以勞上公及二王之后諸侯禮大夫七
  玉作六器禮天地四方蒼璧黃琮青珪赤璋白琥𤣥璜玉之六器也大宗伯之職也上文玉作六瑞等邦國君臣手執之玉謂之瑞禮神之玉謂之器蓋祭天地四方及山川有燔瘞貍沈之玉幣又有禮神之玉幣故先儒或以為二玉二幣之牲而宗廟亦有禮神之玉設於神位之前周禮之文不備見耳
  蒼璧禮天璧形圜天則郊祀之天也鄭𤣥以為天皇大帝在北極者緯書不可信此禮天之器也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則焚之歟
  黃琮禮地琮形方鄭𤣥以為崑崙之神其説不經兩圭有邸之玉其瘞之歟
  青圭禮東方圭首尖典瑞玉人並無此鄭𤣥謂禮東方以立春蒼精之帝而大昊勾芒食焉陳祥道謂東方有禮玉無祀玉姑存疑可也
  赤璋禮南方半圭為璋首方而邪謂立夏赤精之帝前有瑑璧琮圭璋以頫聘則不止于禮神惟琥璜不以頫聘諸侯以用之酬爵酬幣
  白琥禮西方鄭𤣥謂以玉長九寸廣五寸髙三寸刻虎形此立秋白精之帝陳祥道引符瑞圖白虎西方義獸引陸機謂騶虞白虎黑文尾長於軀者引尚書大傳散宜生等取怪獸尾倍于身名曰虞周書曰英林酋耳𤣥璜禮北方形如玦此立冬黑精之帝鄭𤣥謂半璧為璜象冬閉藏地上無物唯天半見此語甚竒六器皆有幣圭以馬璋以皮以享王與后又二王之後皮馬不上堂故曰圭璋特達又曰以少為貴璧琮五等諸侯以享王與后璧加于𤣥纁曰束帛琮加于束錦琥加于繡璜加于黼子男以享諸侯禮器琥璜爵謂天子酬諸侯諸侯相酬用爵時又以此將幣以少為貴也
  玉方明覲禮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設六色東青南赤西白北黑上𤣥下黃設六玉上圭下璧南璋西琥東圭北璜諸侯覲于天子為宫方三百步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加方明于其上方明者上下四方神明之象凡朝覲宗遇皆於廟北謂㑹同之禮在國門之外為壇壝宫春東夏南秋西冬北天子出拜日于東門之外反祀方明夏秋冬禮日禮月禮四瀆禮山川不同而皆祀方明既而退方明以朝諸侯上介皆奉其君之旂公侯伯子男皆就其旂而立鄭氏謂方明猶宗廟之有主㑹同而盟明神監之也天子巡狩朝諸侯于方岳之下亦然漢律歴志引書伊訓大甲元年伊尹祀于先王誕資有牧冬至越弗與佛同祀先王于方明以配上帝班固所見非古文尚書止于伏生所傳或張霸偽書也此方明之六玉故以次書于合六幣之六玉
  玉㲄雙玉為珏亦作穀左莊十八年虢公晉侯朝王王皆賜玉五㲄非禮也僖三十年衛侯納玉于王與晉侯皆十㲄襄十八年晉侯伐齊將濟河獻子以木係玉二㲄而禱
  玉磬成二年齊賂晉以紀甗玉磬商頌那依我磬聲鄭曰玉磬也橫渠曰玉磬聲之最和平者養心明堂位曰搏拊玉磬諧擊四代之樂器則舜之韶樂其曰石者乃玉磬也
  玉纓僖二年十八年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
  玉櫝昭公七年燕人歸燕姬賂以瑶甕玉櫝斚耳玉環已見玉玦玉佩攷肉好若一謂之環春秋傳子見南子環佩璆然魯公賜仲環賜子家一環一璧宣子有環其一在鄭商玉瑗好倍肉謂之瑗説文曰大孔璧曰璧即圓玉而孔小者也瑗伯玉之名
  玉戚明堂位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周舞也戚斧也以玉飾其柄
  玉豆明堂位薦用玉豆雕篹此字悉緩祖管二切籩屬也以竹為之此一章所云玉瓚大圭玉瑗璧散璧角前已備書惟玉豆未書此禮魯人誇美魯得用四代之服器官又曰殷玉豆又曰虞兩敦夏四璉鄭謂黍稷器制之異同未聞朱文公注子貢瑚璉夏曰瑚商曰璉周曰簠簋皆宗廟盛黍稷之器而飾以玉器之貴重而華美者蓋本古注又有曰璧翣注喪葬之飾天子八翣皆戴圭垂羽諸侯六翣皆戴圭魯用八翣可乎末章君臣未嘗相弑注亦非之可盡信乎
  玉瑚玉璉璧翣圭翣見前
  玉節周禮掌節掌守邦節注邦節者珍圭牙璋穀圭琬圭琰圭也王者有命則别其節之用以授使者執以行為信又守邦國者用玉節注玉節之制以玉為之以命數為大小下文角節注以犀角為之其制未聞虎節人節龍節皆金又璽節今之印章符節旌節及小行人有管節皆竹為之凡八節
  玉璽玉印掌節貨賄用璽節職金掌凡金玉錫石丹青之戒令受其入辨其物與其數量揭而璽之左氏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襄公璽書追而與之鄭杜皆曰璽印也漢舊儀曰璽皆白玉螭虎紐文曰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凡六璽諸侯玉印黃金槖佗紐文曰璽列侯黃金印龜紐文曰印丞相將軍黃金印龜紐文曰章中二千石銀印千石六伯石四伯石銅印唐符寳即掌天子八寳孫堅得傳國璽甄宫井中方圍四寸上有立文盤五龍漢紀元年十月子嬰繫頸以組封皇帝璽符節降注不分明史記髙紀注引漢官儀曰子嬰上始皇璽因服御之代代傳受號云漢傳國璽者也
  玉符史記韋昭注璽符節云天子印稱璽又獨以玉符發兵符也豈即周之玉節乎韋昭注節漢制以竹長六寸而相合節毛上下相重漢無玉節
  玉板大戴禮保傅篇四十八胎教之道書之玉板藏之金匱以為後世戒陳祥道禮書不甚裒大戴禮而表出玉板于此素問中亦有金匱玉板
  玉琯出大戴少間篇昔虞舜以天德嗣堯西王母來獻其白琯粒食之民昭然明視注西王母神也其狀如人琯所以候氣漢明帝時於舜廟下得玉琯一枚也大戴禮今存者四十篇四篇與小戴記同又有與荀子勸學同者以事多雜戰國時事不全古也
  玉巵髙紀為太上皇壽亦古事當别攷
  曲禮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藉藻也藻繅同王繅藉五采五就謂畫五色而五匝天子五采朝日即此物也鄭𤣥謂以韋衣木而畫之殆未必然少采夕月韋昭謂三采公侯伯三采三就子男二采再就聘玉之繅三采三就聞諸侯之繅二采再就瑑圭璋璧琮頫聘之繅皆二采一就今世君禮喪亾已無其制左氏藻率鞸鞛或謂織絲為之予謂束帛加璧宜皆有繅又有組以係之圭璋特達犬馬不升堂無帛幣則必有物以襲其玉謂包裹藏襲之而後發露裼也者有藻則已露於外者也曰垂繅曰屈繅恐非韋木之所為焉
  月令服玉春服蒼玉夏服赤玉中央服黃玉秋服白玉冬服𤣥玉謂冠飾及所佩之衝璜非食玉屑之謂此書或云吕不韋所作秦人廢佩而帯鈕似不可信
  聘禮受玉還玉賈人取圭垂繅授宰宰執圭屈繅以授使者使者受圭同面垂繅受命既述命同面授上介凡授受者授由右受由左同面二人同北面也 享束帛加璧此已聘而享也於夫人則聘用璋半圭也享用𤣥纁束帛加琮公初受玉路使卿皮弁還玉于館璋琮亦如之
  覲禮受玉還玉諸侯見天子至于郊王使人皮弁用璧勞侯氏侯氏升受玉使者左還而立侯氏還璧
  朝以瑞玉有繅侯氏入門右坐奠圭拜坐取圭升王受之侯氏降拜升此所謂瑞即桓圭信圭躬圭蒲穀璧合而已還之 三享皆束帛加璧侯氏升致命王撫玉此已覲而三享王所加璧也王不受玉故撫之而已輕財而尚禮也古天子諸侯相見無不用玉然未始受其玉而終于還其玉以成禮意耳後世一切廢此尊君卑臣自秦始上下等威混然無辨情不相接而諸侯朝聘之禮皆未之聞
  聘義貴玉子貢問孔子對詳見禮記
  禹貢貢玉揚州瑶琨注瑶琨皆美玉梁州貢璆注玉名雍州貢球琳琅玕球琳皆美玉琅玕石而似珠
  顧命陳玉又與周禮天府季冬陳玉不同憑几等事已見前越玉五重陳寳赤刀大訓𢎞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圖在東序孔傳於東西坐北列玉五重大璧琬琰二玉為二重大玉夷玉天球三玉為三重夷常也球雍州所貢商頌長發受小球大球為下國綴旒毛氏曰球玉也子書球玉磬也鄭箋謂湯受小玉謂尺二寸圭也受大玉謂珽也長三尺執圭搢珽以與諸侯㑹同東萊不從鄭從王氏小球大球小國大國所贄之瑞也與下文小共大共音恭同意受小國大國所共之貢也若介圭同瑁已見前
  木𤓰著詩之瓊説文赤玉也毛氏曰瓊玉之美者琚珮玉名瓊瑶美石瓊玖玉名孔氏曰瓊是玉之美名非玉石琚瑶玖三者互也三者皆玉石雜也字書玖玉黑色著三章上文皆言充耳以素以青以黃而繼以瓊華瓊瑩音榮瓊英皆美石似玉者也素青黃所以縣瑱玉遍切或名為紞近世揚州瓊花乃玉瑚蝶花又曰聚八僊非赤玉而曰瓊似誤也相與神其説以為獨揚州一株非也君子偕老詩副笄六珈玼兮玼兮瑳兮瑳兮六珈衡笄后夫人之首飾編髪為副先儒不能知六珈之狀此刺衛宣公夫人而指其首飾也淇澳詩充耳琇瑩㑹弁如星如圭如璧此美衛武公而指其首飾又以圭璧美之也然衛武公早年簒國晚得美譽猶有憾焉女曰雞鳴詩贈問報以雜佩毛氏朱氏言佩甚詳此言古之婦人好德者也有女同車詩佩玉瓊琚佩玉鏘鏘此言齊女之美而鄭忽之不察也大扺以寳玉喻德性威儀詩之㫖也圭璧既卒雲漢嘆之來獻其琛泮水頌之非愛玉也有得有失因事以見也然唯圭璧之用最多重耳沈璧鄭伯以璧假許田晉以垂棘之璧假道於虞許男面縳銜璧楚文王與申侯璧秦伯以璧祈戰于河僖負羈饋重耳盤飡寘璧韓厥奉觴加璧賄荀偃束錦加璧殺吕姜髢取其璧臧文仲以鬯圭告糴王子朝成周之寳珪沈于河津人得之化為石一舉一動必有一得一失則夫與之攷是玉者不惟知典故而已所以觀義理也瑾瑜匿瑕以璵璠斂夢食瓊瑰竊寳玉大弓武王賜魯以夏后氏之璜公文氏攻向魋求夏后氏之璜執玉或髙或卑受玉或惰襄仲之辭玉子罕之不受玉聘遭喪不賄不禮執玉不趨操圭璧器幣則尚左手車輪曵踵典故無窮維此之勤收苦索亦豈不勝於無所用心哉後此皆諸經之法言先王之法服二帝三王以來之器用於小説僻書不甚采取孔子有韞匵之説孟子有彫璞之喻詩有白圭之玷尚可磨之譏猶不一而足藺相如爭一璧于秦庭卞和獻玉而至於三刖足後世才士詩文諸類書之及玉者無窮游戲翰墨不妨隨時引用此可得而畧焉 玉者猶王出大戴禮少閒第七十六設為公曰之問其魯哀公乎設為子曰之答謂君不可以言情於臣臣請言情於君君則不可回謂此豈堯舜禹湯文武之道哉臣可言情於君而君不可以言情於臣雖劉先主之於孔明不如是也最後有失政之語公曰所謂失政者夏商之謂乎子曰所謂失政者疆窶未虧人民未變鬼神未亡注民神猶依附之水土未絪注絪猶亂韓詩外傳曰隂陽相勝氣祲絪氲糟者猶糟實者猶實玉者猶玉血者猶血酒者猶酒注糟以喻惡實以喻善玉以喻賢人言尚賢其賢血憂色也酒以喻樂憂其可憂而樂其所樂此五語甚怪意者謂雖已失未至大亂總九句觀之天地人三才未全乖亂人主好惡是非未全顛倒尚可為也末句結曰君無言情於臣君無假人器君無假人名名器不可以假人是也為人君而無腹心之臣不以情言於其臣而獨運可乎以玉者猶玉四字竒怪附於廣玉攷之後

  古今攷卷八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九
  元 方回 續
  西屠咸陽殺秦降王子嬰燒秦宫室
  此漢紀語也項籍傳下文云火三月不滅收其寳貨畧婦女而東秦民失望秦惠王誘楚懐王㑹武闗而執之秦始皇以翦𫎇武虜楚王負芻而滅之諸侯兵起秦章邯又擊殺項梁春秋復九世之讐項羽以復讐為事乎則秦亦滅矣子嬰已降楚矣以子嬰歸之令楚懐王待其自斃可也殺之亦何益於威武屠咸陽則秦之百姓何罪焉秦之宫室奢侈已甚存其可存者而毁其材以賜貧民可也焚之則亦暴殄天物而已至如收貨寳略婦女而東則無異盜賊之所為也意者遷沛公於漢中封章邯董翳司馬欣之謀已定不欲留此以遺他人也殘忍貪婪褊隘繆戾而無逺圖不待垓下之圍而敗證已見矣孟子所謂誅其君弔其民若時雨降民大悦者固如是乎此項之所以失而劉之所以得也當此之時而有賢聖之君之相推一人為天王謂周武王伐紂有天下齊太公望魯公旦召公奭各有大功不過各為列侯令諸已王者皆損王號為公為侯如周之舊制求二帝三王之後各封之為公皆無過百里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制差次大小功臣為之天子之地方千里三公三孤六卿六鄉六遂比閭族黨雖不能盡如古初亦稍稍裁制各宜隆殺等級一以周典從事城壁為固以限四夷溝洫為田以養萬姓庶乎其可也陳涉之起首先自王非楚之後人心不服燕趙齊繼皆自王欲復六國之舊謂天下之國必六與七而無天王則天下之戰無有可已之時矣况今項羽强狠自用如此欲為西楚霸王以馭十八王而陽尊義帝為弑逆謀不仁不義一秦亾一秦生此天下所以卒為漢也漢亦不思復周之制而因秦之法此善於彼僅足立國遺患千五百年吁可嘆哉
  懐王曰如約
  羽既燒秦宫室使人還報懐王懐王曰如約羽怨懐王不肯令與沛公俱西入闗而北救趙後天下約乃曰懐王者吾家所立耳何以得專主約春正月陽尊懐王為義帝吕東萊曰義帝初為項梁所立特從民望耳梁名為臣實則君也章邯既擊殺梁遂以楚為不足慮雖楚國之衆亦皆惴恐不知死所矣帝乃并吕臣項羽軍以收主權自盱台進都彭城以張國勢置宋義諸將之上而不敢不服拒項羽入闗之請而不敢不從至於獨遣沛公仗義而西則所見又有大者焉可謂天下之英主矣不幸宋義得志而驕為羽所乗羽既得志存鉅鹿降章邯擁諸侯四十萬之衆入咸陽威震天下帝塊然寄坐雖庸人亦數日而知亾矣及羽使人致命使漢獻唐昭處之必低首下心惟羽是聽帝不懾不屈報之曰如約帝豈不知羽之不從哉執其義而已矣此真主天下之約者也死生禍福帝如彼何哉按楚懐王以二世二年六月立九月項梁死項羽吕臣徙懐王都彭城其在盱台也以陳嬰為上柱國出於項梁之命其至彭城也并吕臣項羽軍始出於懐王之獨斷以羽為長安侯以沛公為碭郡長武安侯以吕臣為司徒其父吕青為令尹又以宋義為上將項羽為次將范增為末將北救趙遣沛公西入闗此皆懐王號令也羽殺宋義而後大權旁落因立羽為上將軍此一着亦如漢王因立韓信為齊王中心實亦不平至羽破降章邯入闗至戲則不可復制矣沛公入闗在漢元年十月懐王當於此時遣人立沛公為秦王王闗中召還項羽論救趙破秦功亦有以封之可也然羽擅已封章邯為雍王不禀君命則無忌憚甚矣懐王於是受制强臣徙國二年正月遇弑為王一年半為帝一年無後其人品才地恐亦不為十分英邁如秦王子嬰豈不能誅趙髙亦非大段不才天之廢秦廢楚久矣雖有髙才亦不足以勝惡運也
  項羽分天下一帝十九王漢書髙紀項羽傳不書韓王成别見下文故但見十八王月表又不書義帝而尊髙祖故混韓王成為十八王
  陽尊懐王為義帝徙之長沙都郴長沙今潭州郴州今郴州項羽自立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彭城今徐州孟康曰舊名江陵為南楚吳為東楚彭城為西楚按秦三十六郡羽擅有四分之一泗水郡碭郡漢梁國薛郡漢魯郡東郡故衛地琅琊郡故齊地恐必有此㑹稽郡郡治吳後漢始分為吳郡秦并越為一鄣郡漢改為丹陽郡此七郡曉然為羽地矣未知他二郡謂何出處不一别有東陽郡剡縣今淮南西路地屬九江王淮南東路地當屬泗水郡越之後亦共滅秦羽不封之則恐奄有閩中郡稍稍犬牙南陽縣今鄧州蔡州唐州皆是舊地當攷是為九也始越滅吳而楚滅越故呼吳地為東楚又滅泗上諸侯而滅魯故稱彭城為西楚以大江分言東西對也楚之鄢郢為秦所侵故以今江陵為南楚羽暫借長沙及郴與義帝而又弑之則今之荆湖南北路亦皆為羽所有吳芮號為畨君不令就國於衡山則今之淮南自六安以南江西江東羽又兼有之也
  沛公為漢王王巴蜀漢中四十一縣都南鄭今興元府秦置漢中郡治南鄭後為梁州唐德宗奉天之難自駱谷南入梁州改為興元府以至于今秦有巴郡蜀郡如益州犍為牂牁沈黎等郡漢武帝通西南夷始有之則沛公所封漢中巴蜀僅四十一縣亦甚狹矣而遂有天下然則地大其可恃乎
  章邯為雍王王咸陽以西取雍州之名以號其國都廢丘周懿王所都之大丘也秦欲廢之更名廢丘漢之槐里縣漢元年八月漢王從故道襲雍大破章邯於陳倉今鳳翔府寳雞縣邯走守廢丘不下圍之二年及十一月漢拔雍隴西六月引水灌廢丘邯自殺置中地北地隴西郡王一年半
  章邯長史司馬欣故櫟陽獄吏為塞王王咸陽以東至河塞為國號者取河華阨塞之義都櫟陽櫟音樂秦獻公所都後孝公徙都咸陽漢左馮翊櫟陽郡髙祖初嘗都之漢元年秋八月欣降漢二年四月從漢王入彭城漢王敗欣降楚四年冬十月漢王破楚成臯欣自頸十一月梟其頭於櫟陽市王僅五月地為河上渭南郡秦都尉董翳勸章邯降項羽為翟王翟本秦上郡都髙奴在今之鄜州界漢元年八月翳降漢二年四月同司馬欣降楚王僅五月地為上郡司馬遷月表漢表並不書其後所以死楚將瑕丘申陽為河南王都洛陽漢二年冬十月降漢地為河南郡王僅七月史不書所終趙將司馬卬為殷王都朝歌商帝盤庚國殷中之地改商為殷在相州安陽縣即比干塜殷墟南去朝歌北三十六里羽號卬為殷王而都朝歌漢河内郡今河陽懐州相州之地漢二年三月漢紀書虜殷王卬置河内郡史記月表書降漢司馬遷叙傳卬其族人也趙刺客司馬蒯瞶之𤣥孫為武信君將拔朝歌諸侯之相王王卬於殷漢之伐楚卬歸漢地為河内郡漢紀睢水之敗塞王欣翟王翳降楚殷王卬死為王一年
  當陽君英布為九江王都六今之江州誤稱九江誤稱尋陽誤作虎渡亭於江濱皆非也漢九江郡在今淮西蘄州之北治尋陽故晉宋以後江州刺史所統有尋陽郡嘗移治尋陽皆在江北又其後遷刺史治於今之湓城而九江尋陽皆因誤呼蓋英布所王之九江在江北淮西所都之六在今安豐軍南所謂六安軍是也六安國名偃姓臯陶之後而英布亦臯陶之後而家於六故項羽封之於其家也其起滅有本傳
  懐王柱國共敖為臨江王都江陵柱國楚上卿名相國本秦南郡項羽改為臨江國江陵今荆湖北路江陵府其地去江十餘里有沙市迫江漢三年秋十月敖卒子尉嗣五年十二月誅項羽羽所立臨江王共敖子尉不降遣盧綰劉賈擊虜尉地為南郡十九王除漢髙外惟吳芮張耳共敖三人善終芮稱忠於漢者耳之子為漢壻而敖之子亦為虜也餘皆敗亾不善終
  畨君呉芮為衡山王都邾項羽分楚為四史記月表所書也西楚衡山臨江九江是也然當書曰分楚為五蓋義帝之長沙郴亦楚地也漢書月表削義帝不書則亦不書分楚為四以漢書五年二月改封長沙治攷之則知呉芮為項羽奪其地不得就國故諸侯尊漢王為皇帝上疏芮但稱故衡山王想芮數年嘗以兵佐漢王者故與以長沙之封也括地志稱邾城在黃州黃岡縣東南春秋時邾國所謂衡山者非今之衡州之衡山也漢以今舒州之灊山為南嶽故以今舒蘄黃為衡山國而今之盧州壽州安豐軍光州濠州六安軍鎮巢軍等處皆九江國也後九江又改曰淮南又改曰盧江王也芮為黥布婦翁有本傳改封長沙都臨湘今之臨湘縣傳國為異姓王者五世最綿逺
  徙齊王田市為膠東王都即墨田榮大怒不肯遣市之膠東市亾之國榮追殺之漢元年六月也通王二年膠東今萊州東萊郡即墨縣在州東南二百四十里有膠水縣
  齊將田都為齊王都臨菑田榮追擊都都走降楚不克就國臨菑今青州臨菑縣州西北四十里青州金人改為益都府
  故齊王建孫田安為濟北王都博陽田榮令彭趙擊殺安遂有三齊之地先儒或未審濟北所在濟水舊自河北跨河而南入于鉅野由鄆之東阿城下入棣州濱州滄州入海所為齊州改為濟南府則濟北皆當在濟南之北濟南府西至今博州二百四十里則博陽其或不出乎此漢濟北王兩反兩誅當别攷
  徙魏王豹為西魏王都平陽項羽欲有梁地故徙豹河東太原府路有晉州曰平陽郡在路隰汾絳州之中堯所都平水之陽也古太原城曰晉陽漢二年三月漢王自臨晉渡河豹降漢將兵從下河内伐楚入彭城漢王敗五月豹謁歸視親疾畔漢為楚九月韓信虜豹詣滎陽三年五月周苛殺之
  徙燕王韓廣為遼東王都無終廣不肯徙國漢元年八月臧荼殺廣併其地漢北平郡有無終縣故無終子國上谷漁陽北平遼西遼東郡皆秦滅燕所置今分為二而王韓廣於遼東僻逺之地宜其不服也豈止田榮陳餘獨不平哉
  燕將臧荼王燕都薊今燕京大興府東北有薊縣即漁陽郡也陶淵明詠荆軻曰提劔出燕京即燕之名京久矣漢五年七月荼反九月虜荼漢書紀同史記月表而班之月表悞書為四年九月司馬遷表書冬十月為嵗首春正月或書端月或書正月或書一月又間書冬十月為一月九月為十二月又有通書其為王之月如田市云二十四月者如此則秦漢歴並用又隨事無定法也
  徙趙王歇為代王都代秦所置代郡也
  趙相張耳為常山王都襄國項羽更名趙為常山不使都邯鄲鉅鹿使都襄國今河北邢州城是也漢二年十月陳餘籍田榮兵擊耳常山耳敗降漢復迎代王歇為趙王而歇立餘為代王號成安君三年冬十月韓信張耳下井陘擊殺趙王歇襄國斬陳餘地為常山郡代郡四年夏立耳為趙王史記表書在四年十月漢書表亦是四年十一月而耳傳不同漢表書五年十二月乙丑耳薨而傳書五年秋耳薨漢書往往齟齬如此
  韓王成不徙封都陽翟按張良傳項梁既立成為韓王良為韓司徒按韓王信傳項梁死定陶成奔懐王又按張良傳漢王之出轘轅令成留守陽翟又按韓王信傳項籍之封諸王皆就國韓王成以不從無功不遣之國更封為穰侯後又殺之漢書月表書漢元年六月項籍誅成史記表書在七月以此攷之韓王成不從項羽入闗而為沛公守陽翟漢王四月就國漢中五月即從故道出襲三秦先是項羽嘗令成隨至彭城已有廢成之意及聞漢王東伐故殺成而立鄭昌為韓王以距漢也吕東萊曰項羽自逐其君而據其地亦令諸侯之臣逐其君而據其地主約如此雖微田榮陳餘亦豈得奠居乎彼章邯司馬欣董翳賣秦子孫三十萬以求利父老方欲倳側吏切置也刃其腹羽乃使之王闗中以距塞得人心之漢王何其愚哉
  夏四月諸侯罷戲下各就國
  附攷冬夏春秋月
  漢元年冬十月沛公至霸上十一月約法三章十二月㑹項羽鴻門春正月項羽陽尊義帝二月項羽立諸侯王夏四月罷戲下各就國顔師古以戲下為指揮之麾漢字戲麾通用吕東萊以為戲水之下恐師古之説為長如韓信傳不至十日兩將之頭可至戲下是也戲許宜反漢王在霸上半年于兹矣凡冬十月春正月秋七月夏四月師古謂皆大初正歴之後記事者追改之以十月為嵗首即謂之正月今此真正月當時謂之四月耳然予以司馬遷史記月攷之恐亦不然其書正月為端月乃是依秦人避諱之舊漢紀書秦二世元年秋七月陳涉起蘄豈應班固以漢歴改秦歴乎秦二年三年十月皆不書冬字此為異耳
  漢王從杜南入蝕中
  李竒曰蝕音力在杜南如淳曰蝕入漢中道川谷名程泰之雍錄謂蝕中之名地書皆不載以地望求之闗中南面皆礙南山不可直達其有微徑可達漢中者惟子午闗子午闗在長安正南其次向西則有駱谷闗闗之又西則褒斜也此之蝕中若非駱谷即是子午 回謂漢紀下文張良辭歸韓漢王送至褒中張良傳初漢王之國良送至褒中漢王送良良送漢王兩説不同然必是斜谷度終南入褒谷以至漢中無疑也斜水出武功縣衙嶺山北至湄入渭褒水亦出衙嶺至南鄭入沔自有沔水入于江而後世總稱漢沔一也終南山橫亘長安南鄭之間而東西數千里亦曰太白山亦曰惇物若衙嶺者又褒谷斜谷南北分水之嶺也漢王之往復必由此矣其曰杜南者周之岐山在今之鳳翔府亦曰周原亦曰杜陽山在岐山之陽九域志謂地屬杜陽地形險阻原田肥美有杜水南入渭大雅綿詩自土漆沮土作杜自漢右扶風有杜陽縣秦内史地今鳳翔府東至京兆府二百八十三里蝕中之名雖不可攷漢王往復必由駱谷子午可攷也子午道王莽傳可攷褒斜漕東南粟帛張湯主議河渠溝洫志可詳攷今偶讀興元志褒谷在褒城縣北北口曰斜南口曰褒同為一谷自褒谷至鳳州一百三十里始通斜谷兩山髙峻中間谷道穴山架木以行張良送髙祖至褒中曹操出斜谷軍遮要諸葛亮由斜谷取郿皆此道入谷五里許阻山鑿之六丈路乃通號石門又云興元為巴蜀衿㗋今之金州洋州均州房州皆漢中地文州鳳州又其籓籬曹操爭南郡諸葛亮侵魏鍾㑹伐蜀藺欽破魏師元英攻蕭懿渾瑊討朱泚髙崇文征劉闢王建伐岐孟昶冦周女直遁歸陜服楊政出師武林皆于褒斜紹興以來自褒口而北設武休闗東撁子闗西石頂原闗而褒口有四路一由太白峽出谷口路差狹而頗平一過隔芽合水潭出斜谷路比太白峽稍濶一自長柳徑白雲松嶺出谷口唐孫樵所記新開文川古道悉以榛蕪一出鳳州超散闗師行多出於此取武休闗𨽻褒城縣去府一百三十五里闗外為鳳州自鳳翔府由大散闗或隔芽闗或太白峽皆可至縣故立武休闗以為險阻若大散闗者在鳳州至府二百四十里即漢王及韓信出兵襲雍之地曹操擊張魯出此諸葛亮圍陳倉出此宇文泰伐梁武陵王紀出此唐明皇避祿山在此郭崇韜王全斌出此又有隂平橋頭屬今文州鄧艾自此鑿山通道行無人之境七百餘里超涪出劔閣西百里遂至綿竹此路今屬西畨化外若子午谷者在長安鄠縣由洋州至興化七百六十里蜀魏延請於諸葛亮嘗欲假精兵五千從褒中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不過十日可至長安而公從斜谷來一舉而咸陽以西可定亮以為此計危不如安從坦道平取隴右後乃有祁山箕谷之敗唐明皇驛致生荔枝自涪陵入達州由子午谷凡三百里紹興以來南北兵出入竝不由此路若駱谷者在長安盩厔縣由洋州至興元五百二十里鍾㑹伐蜀分兵出斜谷亦出駱谷髙崇文伐蜀出斜谷以李元奕出駱谷唐德宗自盩厔入駱谷僖宗避冦由鳳翔趍駱谷又有漢中之西城縣為今金州魏晉間之魏興郡至興元府五百里蕭何為漢漕蜀漢粟下漢水自今之金州至襄陽紹興初女真自商州入金州犯興元呉玠守饒風闗力戰失利劉子羽棄漢中玠由興州河池繞出敵後清漢中之野敵遂由斜谷以遁又米倉山在南鄭縣南一百九里南連大巴山有路通蜀或云蕭何追韓信於此亦未可曉秦之都曰咸陽漢唐之都曰長安皆南向終南山其至漢中也有路不一具書于此以見漢王出入乃褒谷斜谷今鳳州鳳翔府陳倉路也
  棧道
  師古曰棧即閣也今謂之閣道劉禹錫有山南西道新修驛路記有云我之提封踞右扶風觸劔閣千一百里自散闗抵褒城次舍十有五自褒而南踰利州至于劔閣十有七道塗次舍可見于此又云棧閣臨虚下臨⿰呀層崖峭絶枘木亘鉄因而廣之限以鈎欄狹徑深陘銜尾相接從而拓之方駕從容棧閣之制亦可想也歐陽詹棧道銘有云秦之坤蜀之艮連髙夾深九州之險也則蜀在秦之西南秦在蜀之東北尤更曉然孫樵新路記自扶風東臯門十步折而南平行二十里下念濟坂下折而西行十里渡渭又十里至郿自此閣路不一上下嶺閣中有臨洮闗南為河地汾陽王私田百畝餘里以息馬至萬蹄所謂文川古道晉武平吳時所開出長柳店至褒城縣與斜谷舊路合大抵漢中雖是平川東北入長安西南出劔門皆有棧閣之險惟今洋州子午谷南而北正對長安王莽所開唐明皇荔枝路老杜云百馬死山谷至今耆舊悲信為險絶雖金人紹興後窺蜀亦不出乎子午谷也
  漢王欲攻羽丞相蕭何諫乃止
  漢王怨羽背約欲謀攻羽周勃絳灌樊噲皆勸之惟蕭何諫願大王王漢中養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漢王曰善乃就國髙紀書丞相蕭何諫是時漢王未就國在霸上蕭何未為丞相蓋史追書也或問戲西鴻門范增勸項羽擊殺沛公項伯止之當是時沛公可殺乎曰不可也沛公入闗有大功府庫珍寳婦女牛酒一無所取無罪有大功無罪而又有功當王闗中之約羽于此時殺之天下諸侯亦得而屠羽之族矣范增之計未為得項伯之見未為失也或又問項羽背約絳灌樊噲勸漢王攻之蕭何止之當是時項王可攻乎曰未可也羽陽尊義帝未有弑逆之罪封九江王英布未有隙封衡山王呉芮未奪其地未有怨田榮陳餘雖大怨羽逺在齊趙羽之罪在于殺宋義然義亦驕矜送子相齊置酒髙㑹秦而勝趙何敝之承義固有以取羽之侮羽之罪又在于坑秦卒二十餘萬然當時聞見習以為常羽未出闗東歸三秦及羽之黨合從以距漢則以新造未就緒之漢攻罪名未著黨羽未離之强楚其不勝必矣絳灌樊噲或未之思而蕭何之所籌為得策也漢之入闗張良謀居多然頗以詐蕭何先收圖籍勸且就國此二事皆非餘人所及養其民以致賢人天下事孰有先于此二者乎此一語又興漢之根本也
  羽使卒三萬人從漢王
  項羽此策恐漢王不就國或有他謀以此防之也必有某將以統此衆而受之策然天下成敗之勢方如反掌將吏士大夫之心視其主之可否而為去就也此暴彼寛則羽之兵實所以為漢王之資耳甚哉項羽之愚而無識也燒秦宫室掠秦府庫擄秦婦女殺秦降王子嬰懐衣錦故鄉之陋見行譏以沐猴之濫誅謂徙義帝於上游遷漢王于巴蜀四分天下以取其一餘十七王可以力控田榮與已有隙而不與之釋憾陳餘與張耳有隙而亦不與之解讐彭越故劇盜在梁而無以處其衆渙其羣方且欲弑所尊之帝而奪所封諸侯之地如是而欲久長未之有也且羽既封諸侯之地罷戲下各就國不聞有一訓誥誓命之言周之建封皆有策書齊桓公葵丘之㑹盟以五禁而不歃血而羽咸無之謂宜建壇刑牲盟所封諸侯王為要約以楚實首事滅秦報天下讐尊楚懐王為帝天下諸侯戮力一心共奬王室平心和氣以沛公王闗西而以已王闗東地亦不必大廣當是時沛公魯公功最大為天下二伯以征伐諸侯之不臣服者亦不必自為西楚霸王古所無有名不雅馴諸四方彪勇暴悍崛起乗時之徒處置彌縫亦宜縝密以仁恩宥之以威武恐之以義理督教之則焉有不服者范增為羽腹心之臣豈全不致思入慮而以一切茍且行之尊一帝封諸侯以三萬人䕶漢王就國謂姑如此而可以無後患嗚呼亦愚而已矣
  楚子諸侯人之募從者數萬人廣德軍史記板楚與諸侯之募從數萬人常德府漢書亦作募從予有古建夲漢書作慕字
  古兵出于農士出于鄉舉里選治天下不易之道也戰國諸侯破壊井田絶滅學校强暴之民武斷鄉閭游蕩之士叢漫天下然猶以民為兵秦至於無復可調興師至二三百萬而起閭左之戍國遂以亾沛公初起沛子弟三千人從之為兵豪吏豪民有才能戰者從之為將非復井田學校所養所教之舊矣轉戰入闗民之從為兵士之從為王侯君公及有官爵職守者舉天下皆可以招致然未有募從之説也文穎曰楚子猶言楚人也諸侯人猶言諸侯國人也漢王本楚人今將入漢中下募從之令不拘楚人如諸侯他國之人願從入巴蜀漢中者聽則漢王之志大矣下而士卒上而官吏皆許應募以從行也然則後世募兵之制始此而秀民異才擇主而從之不復修鄉里之行以俟上之選舉則自戰國始矣募兵而養弱不可用老不可貸坐屯百餘萬以䘮國者有之誦詩讀書無復常産僥倖於一第而得入仕否則老死窮閻而其放辟邪侈號為游士與夫流為釋老伎藝算術占相之等者上之人一切不問其所從來逺矣
  張良辭歸韓
  張良有滅秦之心博浪沙之鎚擊是也有興韓之心請項梁立韓王成是也而未嘗有仕漢之心度非沛公不足以滅秦而非盡用己之謀亦未足以必滅秦故屈己而從沛公其所謂太公兵法者疑不過老子之書之學入闗之策皆出于詐惟勸沛公還霸上為得計然亦理之當然者也因項伯解鴻門之急為有恩於沛公然亦事之偶然者也沛公既王漢中送至褒谷辭歸相韓勸王燒絶棧道示項羽無東意當是時亦未嘗勸漢王以取天下俾之匿形藏影為還定三秦之計則有之矣逮夫項羽殺韓王成良既已無可事之主然後間行歸漢求所以帝劉滅項者終始為韓報讐而假手于漢耳於聲利之間泊若無情而其思慮之所發從容定計亦倐忽變化而不可測以至柔伏至剛以至不忍伏大忍在秦漢之間過諸人逺甚律以顔曾思孟未也至近世乃有學顔曾思孟之學㡬及之者而不用於世豈後人才果不及于古哉
  設壇塲拜韓信為大將軍
  作史分紀傳自司馬遷始班固因之故一事而既書於紀又書於傳又書於某人别傳下如春秋為綱左傳為目之可觀也故司馬温公用荀恱袁宏漢紀列為通鑑而朱文公又為通鑑綱目近世有謂温公不當刪舊史文而文公又多有增損為非是曾不思史漢之體太涉重復鴻門事漢紀書之史記項籍紀書之而張良傳又書之樊噲傳又書之蓋不得已也如蕭何追韓信漢王齊戒設壇塲拜信為大將軍史記髙紀不書齊戒設壇塲五字淮隂傳書之漢紀書此五字矣韓信傳又書之則為贅也予謂古之遣將也舜咨禹征苖文王為西伯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采薇以遣戍出車以勞還杕杜以勞歸士儀禮軍禮亡未知設壇塲拜大將始于何時師古注築土而髙曰壇除地曰塲當是升韓信于壇拜以受大將軍之命史記止書曰拜將無軍字既拜命然後受將士部曲之賀禮於壇下除地為塲所以容衆也其書曰已拜上坐者謂以拜命而謝漢王漢王賜之坐也信謂項王匹夫之勇婦人之仁固有以識其人品之不髙王諸侯不平逐義帝江南所過無不殘滅詐坑秦降卒三十餘萬强以威王邯欣翳秦父兄怨三人入骨髓又有以知項羽罪狀之無道東嚮爭權天下大髙祖之心三秦可傳檄定壯髙祖之氣然其斷項羽成敗未敢謂其必亾惟曰其强易弱此信之所以為人傑也歟





  古今攷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
  元 方回 續
  留丞相蕭何收巴蜀租給軍食
  初漢王欲謀攻項羽周勃灌嬰樊噲皆勸之獨蕭何諫有曰養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此數語包括宇宙豈勃噲等所能到哉漢王就國以何為丞相何引韓信為大將軍漢王將相得人如此天下定矣今攷丞相大將軍及秦漢九卿以下官制於此
  附商周相三公六卿攷
  商髙宗夢得傅說曰爰立作相孔傳於是立以為相未以為官名也惟說命總百官孔謂在冢宰之任此乃官名即成周六卿之長冢宰天官曰天官則地官春夏秋冬皆總之其名曰太宰則大司徒大宗伯大司馬大司冦大司空皆總之其上有三孤三公周制三公無人則缺之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周公為公即太師以太師行冢宰之事召公為保即太保以太保行大司徒之事無疑也左右非官名也成王顧命召公以太保為冡宰芮伯為司徒彤伯為宗伯畢公為司馬衛侯為司冦毛公為司空所謂畢公毛公必三公之師傅也周以冢宰為相首六卿三公三孤公侯伯兼五卿六卿出則為將其制如此此商周制也秦漢制取史記漢書東萊大事記後漢百官志通典列於後
  附秦漢丞相太尉大將軍御史大夫攷
  變古自秦始相國之貴莫重焉自秦始不常制如穰侯吕不韋為之其權固非他相比至於昌國君昌平君亦稱相君則獨重其名耳 左右丞相金印紫綬始於甘茂樗里疾終於馮去疾李斯秦大率常命兩相秦武王二年初置也左疾右茂而先書左至二世時先書右丞相去疾次書左丞相斯則尚右漢表書秦有左右而不分其班書髙帝置一丞相即何也十一年更名相國亦秦制也亦蕭何為之孝恵髙后置左右丞相文帝二年復置一丞相哀帝更名大司徒王莽之謬也彭城之敗以韓信為左丞相信班何下知古尚右後曹參亦拜假左丞相於軍與信俱不柄國參恵帝時入為丞相表書相國傳亦稱為相國有兩長史秩二千石武帝初置司直 侍中者本丞相史也使五人往來殿内更相奏事故謂之侍中其後為加官則其職浸重 太尉秦官金章紫綬掌武事月令命太尉賛傑俊吕不韋時秦已有此官髙帝時盧綰周勃為之後省武帝置大司馬大將軍有車騎大將軍驃騎大將軍而其先竇嬰常為大將軍後霍光亦為之 御史大夫秦官位上卿金印青綬御史之名見於周官以中士下士為之傳命令者耳至於戰國其職益親故獻書多云獻書於大夫御史澠池之㑹各命御史書事而淳于髠亦曰御史在前執法在後是又掌記事糾察之任也至秦人主自親事以操制臣下侍御僕從其勢益重而御史大夫遂與丞相分權矣掌副丞相則是為丞相之貳以分其權矣有兩丞一曰中丞在殿中掌圖籍秘書外督部刺史内領侍御史十五人員受公卿奏事舉劾按章成帝更名大司空紫綬禄比丞相置長史如中丞官職如故哀帝復為御史大夫又復為大司空更御史中丞為御史長史此漢之三公官也東漢歸臺閣大事司徒等三公官無權而廢大司馬御史大夫之名唐御史臺有御史大夫中丞侍御史監察御史或員為之或帶銜非三公矣乃一風憲之司也宋御史臺不除御史大夫中丞不常除有侍御史殿中侍御史僅除一員監察御史僅除二員掌彈劾百僚位卑而責重蘇軾謂言及乘輿天子改容事關廊廟宰相待罪而秦檜韓侂胄史彌逺鄭清之丁大全賈似道柄國隂奉風㫖糾治所惡而國亡焉丁大全之先有田嗣滎王與芮宦臣董宋臣保用者 髙后初置太傅者再後省平帝初置太師太傅太保位三公上與古官名同非古意也前後左右將軍皆周末官秦因之位上卿金印紫綬戰國所謂大將軍上將軍本此武帝所謂大將軍大司馬與丞相班又多置驃騎車騎樓船戈船下瀨伏波因扞貳師游擊横海游沮等號以寵征伐之將不與焉
  右秦三公官漢損益之侍中本丞相之屬將軍本太尉之屬班史百官公表無侍中一列以列將軍為一列下則九卿與内史為一列今書九卿於後
  附秦漢九卿攷
  九卿並二千石一曰奉常掌宗廟有丞景帝更名太常王莽更名秩宗太常掌王者旌旗王者建以行禮官奉持之故曰奉常太樂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醫六令丞均官都水兩長丞五畤各一尉博士及諸陵縣皆屬焉博士秦官秦時多至七十人武帝初置五經博士宣帝増至十二人秦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學七篇髙帝七年叔孫通初為之 二曰郎中令秦官掌宫殿掖門户臣瓉曰掌郎中諸官故曰郎中令括蒼鮑氏曰郎與廊同按戰國策梧下先生見魏王趍出至郎中而反所謂郎門即郎之門也又按戰國策段産謂秦新城君曰今臣處郎中無能議君於王而不能使人無議臣於君然則秦昭王之時已有郎中之名其職已親近矣屬官有大夫郎謁者大夫掌議論有大中大夫中大夫皆無員多至數十人武帝初置諫大夫更名中大夫為光禄大夫郎掌守門户出充車騎有議郎中郎侍郎郎中皆無員多至千人後漢志凡郎官皆主更直執㦸宿衛諸殿門出充車騎惟議郎不在直中按戰國策荆軻逐秦王秦法諸郎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不得上又按滑稽傳優旃呼陛楯郎然執㦸宿衛皆秦制也韓信傳亦云事項王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㦸蓋光禄大夫即大中秩比二千石中大夫秩比千石諫大夫秩比八百石議郎中郎秩比六百石侍郎比四百石郎中執㦸位卑禄微韓信所以恥之也中郎有五官左右三將曹丕為五官中郎將蘇武為中郎將使匈奴三將秩皆二千石所謂三署五官署左右署也所謂三郎中郎侍郎郎中也索隱有中郎外郎散郎之分蘇林謂中郎省中郎也外郎散郎也近世官制戾古損益不明大中大夫光禄大夫以為宰執階官侍郎至微而中書侍郎門下侍郎六部侍郎用此名為執政官侍從官六部二十四司初除皆曰某部郎官誥詞下始分郎中員外郎之異以資深淺又分權行試守朝請朝散朝奉三大夫乃元豐之前行郎中朝請郎朝散郎朝奉郎乃元豐官制之後行郎中未作郡人惟許除已丞少監之類權某部郎官已作除郎為真而䕃子則朝奉大夫以上許䕃一子將仕郎員外郎死然後得䕃又有所謂左右司郎中員外郎為宰士在二十四司之上左司二員右司一員世之晩進小生自入仕迪功郎以至朝郎初未知今之郎乃古之廊也又有小吏而妄呼為外郎者南渡前開封富人皆稱員外古之員外直猶近人之添差其稱謂之紊乆矣謁者掌賓讀受事員七十人有僕射期門掌執兵送從武帝初置無員多至千人有僕射平帝更名虎賁郎置虎賁中郎將羽林掌送從武帝初置次期門又曰建章營騎後更名羽林騎養從軍死事之子孫教五兵曰羽林孤兒有令丞宣帝令中郎將騎都尉監之皆屬郎中令武帝太初元年改為光禄勲是年更名中大夫為光禄大夫以貳之云 僕射秦官自侍中尚書博士郎皆有古者重武官有主射督課之軍屯吏騶宰永巷宮人皆有取其領事之號此乃班固書僕射之官不止郎中令之屬有之 三曰衛尉秦官掌宫門衛屯兵有丞景帝更名中大夫令後復為衛尉屬官有公車司衛士旅賁三令丞長樂建章甘泉衛尉不常置 四曰太僕秦官掌輿馬有兩丞屬官有大廏未央家馬三令各五丞一尉又車軡騎馬駿馬四令丞趙髙為中車府令是其屬也宦者為之加中字趙髙初為中車府令二世立為郎中令殺二相一御史大夫代為丞相三除甚美三族二人亦不貸也宦者亡人之國先亡其族莫此為甚太僕屬官他不書 五曰廷尉秦官掌刑辟九卿之班其列在五而李斯為此官專議帝號乃斯為首何也東萊謂秦以獄為重李斯又方任事所以九卿為議者之首也景帝更名大理武帝封尉為廷尉有正左右監宣帝初置左右平哀帝復為大理王莽改曰作士書伯禹作司空皋陶作士契作司徒王莽乃以作士名理官其蠢如此六曰典客秦官掌諸侯歸義蠻夷景帝更名大行令
  武帝更名大鴻臚有丞有行人譯宰别火三令丞如淳註别火治改火之事武帝初置别火又史大行令王莽改曰典樂 七曰宗正秦官掌親屬東萊大事記髙帝七年書置宗正官以序九族髙帝表無其人帝紀七年二月書自櫟陽徙都長安置宗正官以序九族表髙后二年始見除劉郢客為之當是史失初姓名 八曰治粟内史秦官治穀帛景帝更名大農令武帝更名大司農有兩丞有大倉平準均輸都内籍田五令丞斡官鐵市兩長丞如淳註斡所謂斡鹽鐵而榷酒酤也又郡國諸倉農監都水六十五官長丞皆屬武帝嘗置搜粟都尉韓信以治粟都尉亡表無此官後又見桑𢎞羊為治粟都尉王莽改為羲和又納言 九曰少府掌山海地澤之稅以給共養東萊為治粟内史所掌穀貨供軍國之用少府名曰禁錢以給天子私自别為藏少者小也屬官最多有六丞當皆稱少府丞而尚書侍郎以下十二官令丞屬焉而尚書之名後世以為王之一省六部從官之長東萊又為少府吏四人在殿中主發書謂之尚書其後遂以為官置令丞屬焉然漢之尚書令尚書丞微官耳少府之屬吏也後世尚書令尚書左右丞六部尚書乃宰相侍從也又胞人三長丞又上林中十池監又中書謁者黄門鉤盾而下内省官者七官令丞諸僕射署長中黄門皆屬焉而中書令中書丞亦少府之微官而後世中書令為一品之極郭子儀書二十四考至有奪我鳳凰池之恨前代小官後世用以為大官世故之變豈有極哉表書小官吏因革不一不足書王莽改曰共工
  附少府禁錢及近世鑄錢說
  少府禁錢者舉天下山澤之利以為人主私藏而私用之也前朝置内藏庫始於神廟欲積以為取燕之用遂有北狩南渡之禍杭都亦制内藏庫他且勿論以楮幣與銅錢並行自孝廟某年始朝野雜記可攷饒州置江淮都大杭冶司鑄錢嵗額十五萬貫每一錢以年號鑄四字舊制也乾道錢淳熈錢行用民間有之寧廟即位在宥三十年理廟四十一年度廟十年徳祐一年勿問總計八十一年新銅錢並入内藏庫未嘗行用慶元至咸淳幾易年號民間無此新銅錢一文盡在内帑計銅錢一千二百萬貫並納入内藏庫不用而造㑹子一貫為七百七十是有楮無銅錢則銅貴而楮賤且不揣其本但責有司稱提㑹價㑹價愈落錢價愈昻每一損㑹以一新楮易兩舊楮後以十八界新楮一貫易七十界五貫前後配責鞭笞不知㡬矣而㑹價終不可登無銅錢也賈似道創行關子以一准十八界之三廢七十界一旦國亡一千二百萬貫有竒銅錢及祖宗之藏與夫建康行宫之藏何啻千萬並為棄物此皆前當國者之不明造楮幣者無窮内藏銅錢則不出而責民間以所無之物豈惟民之不幸乃國脈之不幸也今日盡廢銅錢单行楮幣誰實為之作俑歟
  漢王還定三秦 圍廢丘 塞王欣翟王翳降
  漢元年夏四月就國五月引兵從故道襲雍雍王邯迎擊漢陳倉雍兵敗還走戰好畤又大敗走廢丘漢王遂定雍地東如咸陽引兵圍雍雍王降而遣諸將略地秋八月塞王欣翟王翳皆降漢章邯善用兵然不能當漢王與項羽始則為沛公項羽大破於東阿一敗也次則秦三年十二月項羽大破邯於鉅鹿下二敗也邯軍棘原羽軍漳南又進軍兩破之四敗也邯降羽以黥布蒲將軍夜擊坑秦降軍二十餘萬人計邯之四敗失十餘萬人併此計失三十餘萬人邯殺之也殺秦子弟三十餘萬家之父兄怨邯入骨髓而欲享雍王之封可乎愚亦甚矣項羽不稟請楚懐王擅封邯雍王羽自王之漸也就國未及一月邯迎擊漢王又兩大敗計邯六敗矣當是之時秦子弟豈肯為邯致死以失人心之雍王敵得人心之漢王而漢又有大將軍韓信任兵事宜邯之狼狽而被圍於廢丘也孤城將終拔於漢是以塞翟皆降
  田榮殺膠東王田市 彭越殺濟北王田安 臧荼殺遼東王韓廣 齊王田都為田榮所擊走降漢
  四月諸侯各就國五月漢王還定三秦六月此四王不能有國田榮自立為齊王臧荼并遼為燕王彭越附田榮田都走降漢三秦為漢有十八王而兩月之間失其七項羽之勢孤矣韓信謂羽其强易弱能備言其罪狀人心畔之則天命去之湯武之事以徳行仁漢王之事以力假仁項羽之事一切不仁得失可以觀矣
  項羽殺韓王成
  韓王成之立也張良說項梁立之韓以良為韓司徒此周制天子之三卿也戰國時猶有此制故梁就用良相韓除此官韓王成不能全有韓國與梁略地得數城秦復取之為漢留守陽翟項羽以良為漢王謀臣而成又無功故不遣成就國與俱至彭城殺之良之辭漢歸韓也未知羽之誅韓王也羽此一舉心量不𢎞憾一張良而殺無罪之韓王成章邯擊殺羽之季父項梁且羽君也此不共戴天之讐而忘讐不報王章邯以雍王義理不明私欲是恣豈帝王之所為乎尋以故呉令鄭昌為韓王距漢徒以報區區之私恩不察鄭昌之小才豈足以當得人得天之漢皆失之矣
  張良遺項羽書漢欲得關中不敢復東
  張良初勸漢王燒絶棧道示項羽無東意此伏匿其形為漢王還定三秦之計也良至韓以韓相司徒徇地雖忠於漢王而未嘗受漢官爵其志欲復韓社稷無忝為三世相韓之子孫耳項羽以張良從漢之故殺韓王成良於是無主不容不歸漢其遺項羽書曰漢王失職欲得關中如約即止不敢復東語大同小異此又伏匿其形為漢王取天下計也還定三秦取天下蕭何韓信之謀直欲承當以為一事張良始者姑為還定三秦之謀韓亡無所歸而歸漢然後為漢王定取天下之謀蕭何見事老成老吏也張良素富貴者也輕視富貴無利心佳子弟也故皆卒以全韓信亦竒士也起於貧賤貪富貴是利心重故卒以危要之漢取天下三人傑之力居多漢二年十月張良間行歸漢始受漢爵封成信侯從擊楚彭城
  項羽弑義帝
  漢二年冬十月項羽使九江王布殺義帝於郴史記項羽紀隂令衡山臨江王殺之江中有此不同顔師古引史記黥布傳四年隂令九江王子行擊義帝其八月布使將追殺之郴與漢書項羽英布傳合是則衡山臨江與布同受羽命而殺之者布也史文小異師古辨而通之是也然則北面為臣仗義以起乃曰懐王者吾家所立耳陽尊所立從而徙之僻逺從而弑之可乎韓信初拜大將數項羽罪狀謂其逐義帝江南而已未知其弑也羽至此於是天絶之人怒之其罪不可赦矣殺降弑君可容足於天下乎三老董公老窮寒士傍觀竊笑舉此罪以告漢祖三軍縞素羽猶少延數年幸哉
  張耳走降漢 陳餘王 張耳代王歇王趙
  耳餘初號為刎頸交而其交不終大率可發一笑兩人為陳渉說河北而勸武臣背陳自王有道之士所不為也項羽之自王法此者也又餘怨陳渉不以為將軍以為校尉其嗜權貪貴不已淺乎武臣之王也用耳為丞相餘為大將軍在劉項未王之先漢王之王用蕭何為丞相韓信為大將軍項王則必范増龍且也布衣之士驟得將相所謂將相和調則士豫服章邯之圍鉅鹿耳不在城餘擁數萬衆不以全軍往救而以五千人當秦軍畏懦無謀為自全計餘之罪幸而圍解鬬爭不已餘棄印綬如厠耳即取之自此交絶耳之罪餘不從入關項羽封之侯耳從入關項羽分趙王歇之地王耳當此亦何足以深較如夷齊者肯如此否餘何必大怒餘之罪餘假兵甲襲耳耳敗降漢怨自此不可解矣趙王歇得趙故全壤以代王餘餘當相歇不當分王餘之罪以善用兵之韓信來伐佐以絶交積怨之耳乃不用廣武君李左車之計嘗試一戰餘斬首泜水上非不幸也耳故得以王善終幸哉戰國以來士不知學遂不知道縱横馳說豪俠武斷變詐反覆茍且富貴無一人循天理知天命退縮遜讓以終天年傷哉耳餘之為交也四皓兩生豈非天地之間氣歟
  河南王申陽降置河南郡
  二年十月河南王申陽降置河南郡此漢王出關所拔第一國也先是去年九月遣薛歐王吸出武關因王陵兵迎太公吕后於沛項羽發兵陽夏距之不得前紀書申陽降但云漢王如陜鎮撫關中父老不言用兵殆亦如塞王翟王降之望風畏服也關中發兵未下雖得雍地都櫟陽未皆郡之惟有故巴蜀漢中三郡耳至此置河南郡為郡者四
  韓王鄭昌降
  二年十月以韓太尉韓信擊韓攷史記恐是韓信韓王鄭昌降漢史書昌降史記書韓王昌不聴韓信擊破之此一月而降兩王尋又虜魏王豹殷王卬凡四王併三秦計之拔七王國皆韓信之功神兵也不私其地就以王韓太尉信此淮隂侯所謂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也
  歸都櫟陽
  一年十一月歸都櫟陽按秦孝公元年城櫟陽注徙都之今之萬年縣是也十二年作咸陽冀闕徙都之項羽封司馬欣為塞王都櫟陽以欣降故櫟陽城完咸陽則項羽焚之矣此其所以都櫟歟出關一月之間拔兩國即歸櫟陽為章邯未下也
  諸將略地隴西以萬人若一郡降者封萬户
  二年十一月也使諸將略地隴西為一句以萬人若一郡降者封萬户為一句蓋二事也史記帝紀無上一句不獨關中隴西關外河南亦然也春正月 略北地虜雍王弟章平此章邯以弟守北地郡而平已㧞邯猶未也三月漢王自臨晉渡河臨晉今同州朝邑關中之西魏王豹降從下河内虜殷王卬置河内郡與舊有郡五而河東未置郡東萊大事記書此郡時本有六月廢丘降章邯自殺置隴西河上渭南北地上郡班史書此五郡史記多北地𨛦與舊有郡凡十一彭城敗之後秋八月韓信虜魏王豹置河東太原上黨郡與舊有郡凡十四此漢王拔國置郡次第也
  繕治河上塞 二年十一月
  史記秦始皇紀北據河為塞並隂山注河西有隂山縣至遼東蒙恬傳秦已并天下將三十萬衆北逐戎狄收河南築長城因地形用制險塞起臨洮屬隴西至遼東延袤萬餘里於是據陽山五原西安陽縣北有隂山隂山在河南陽山在河北逶蛇而北予謂塞垣即長城也鼂錯傳言治塞亦云髙城深塹具藺石布渠答然此豈足恃恐是扼險據守胡騎穴隙魚貫而入即易擊耳故漢書謂匈奴穿而入也是必平險阻使坦夷然後萬騎齊進長驅則難禦故有塞猶足助隄防之萬一雖然三代封建則侯國各自為守而有餘後世郡縣分守為力寡少雖有塞可恃而不足必屯重兵如䝉恬而後可此之繕河上塞乃大河西北界匈奴處也予竊謂有齊桓公則北伐山戎孔子有微管仲之嘆文武成康穆宣南伐北征所向皆可不幸而幽王當之則不免於驪山之難顧中國本根如何耳
  故秦苑囿園池令民得田之
  師古曰養禽獸曰苑苑有垣曰囿所以種植之謂園田謂耕作也孟子齊宣王問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諸對曰於傳有之曰若是其大乎曰民猶以為小也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民猶以為大何也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蒭蕘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與民同之民以為小不亦宜乎臣始至於境問國之大禁然後敢入臣聞郊關之内有囿方四十里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則是方四十里為阱於國中民以為大不亦宜乎朱文公註囿者蕃育鳥獸之所古者四時之田皆於農隙以講武事然不欲馳騖於稼穡場圃之中故度閒曠之地以為囿然文王七十里之囿其亦三分天下有其二之後也與然予攷之周官不見天子諸侯之苑囿園池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山虞采山野澤虞采澤野六鄉六遂二百里内皆井田溝洫畎澮非獵車之所可馳驟亦非小禽獸之所能踰越必有髙原而枯下澤而涸秋冬之獵可騁也春夏則草木茂盛禽獸乳字其獵必不大甚且其所謂艾蘭以為防以旌為左右和門有𣙗有表設為射禽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然後馳驅禽入焉則防外之驅獸者鄉遂之萬民也天子之軍也必搜山抉澤禽獸始出禽獸出則驅入於蘭艾之防内則天子殺諸侯殺大夫殺古無騎以馬駕車馳逐而射者在車上有御有右如軍禮有射左膘達於右腢之上殺有射左膘達於右髀之中殺有射左膘達於右骼之下殺則又傷面不獻踐毛不獻不成禽不獻禽雖多擇三十焉其餘以與大夫士習射於澤宫中者取之田不得禽而射中則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則不得禽上殺中心而死速者為乾豆乾之以獻宗廟之豆次殺逺心而死緩者為賓客之豆中腸胃汙泡而死尤緩者以充君庖而又所取不過三十於以習武又以尚徳又以見君之不貪夫以興軍動民如是之勞而終之以亷其必有意也已是皆出於山原藪澤幽逺曠僻之地尋常所不採不虞之地蕃息自然之禽獸以供人主一年而四獵人主既獵而後百姓得獵恐非養禽獸於苑以待獵也後世常令野人捕取禽獸置之所築之苑囿以待獵遂有文王之囿之說予竊疑捕得生物置之苑中而無以食之則必虎豹啖鹿豕大吞小强噬弱故又築垣以囿之歟如此則亦不勝其煩矣秦得志侈大苑囿圏檻毛齒蹄角之物以待田獵大於齊宣王之囿不待言諭園池則如後世蒔果栽蔬種花蓄魚鼈之類漢王一切弛之許民田耕亦得民心之一端也
  附漢武苑囿㳺獵攷
  予讀司馬遷見平準書所記諸官各置農官事有曰其沒入奴婢分諸苑養狗馬禽獸嘆曰是乃以人養獸一則供人主之田獵二則供人主之玩好三則供人主之庖㕑也恐文王之囿不如此讀漢書徐樂傳言天下之患在土崩不在瓦解言已有疵至謂能銷未然之患無土崩之勢雖有强國勁兵而陛下逐走獸射飛鳥𢎞㳺宴之囿淫縱恣之觀極馳騁之樂自若金石絲竹之聲不絶於耳帷幄之私俳優侏儒之笑不絶於前而天下無宿憂又嘆曰此豈人臣所宜言人主御下有道則色荒禽荒酣酒嗜音峻宇雕牆不妨極天下之樂可乎徐樂借縱横之說立論以侈漢武之心可誅也又讀司馬相如子虚賦誇苑囿車騎游獵之事楚有雲夢之田齊有青丘之田天子有上林之田獵有小大之不同而侈心則一予於是又嘆曰漢武所以喜相如此賦者猶異日見文人之賦而恱之齊之獵不如楚之獵楚之獵不如天子上林之獵賦所戒不足以為漢武之儆懼張大三獵適足以啓漢武之侈淫相如雖文稍富其心術亦務為迎合上意慫惥益甚諷諫缺然人品不足齒也又讀東方朔傳書武帝建元三年始出微行事北至池陽西至黄山南獵長楊東游宜陽與常侍武騎待詔隴西北地良家子馳射鹿豕狐兔手格熊羆馳騖禾稼稻秔之地民皆號呼罵詈言於鄠杜令諸騎欲鞭擊令令大怒呵止獵者示以乘輿物乃得去丞相御史知指乃使右輔都尉巡徼右内史發小民供侍後乃私置更衣十二所於是上以為道逺勞苦又為百姓所患使大中大夫吾丘夀王與待詔能用筭者二人舉籍阿城以南宜春以西提封頃畝欲除以為上林苑屬之南山又詔中尉左右内史表屬縣草田償民吾丘夀王奏事上大恱東方朔在傍進三不可之諫其辭甚美此不備言然武帝遂起上林苑如吾丘夀王予於是三嘆曰取膏腴之地成荆棘之林而長養麋鹿廣狐兔之苑大狼虎之墟壊人塜墓廢人室廬斥而營之垣而囿之騎騁東西馳騖南北又有大溝大渠一日之樂不足以危無堤之輿東方朔此諫如繪畫獵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所以然足見車騎出沒禽獸奔走之狀倉卒之間辭理俱到武帝忽而不用何哉東方朔之言似譎而實正司馬相如之賦若諷而實䛕䛕從正屏世主之常態也古今苑囿之盛無如秦皇無如漢武漢武猶有悔心中外多得賢才以故秦亡而漢雖耗不亡云
  附羅氏致鹿與女攷
  或問曰書内作色荒外作禽荒以色對禽言何也曰禮郊特牲有之蜡之祭也大羅氏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之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注諸侯於蜡使使者戴草笠貢鳥獸焉詩云彼都人士臺笠緇撮又曰其饟伊黍其笠伊糾皆野人之服也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以戒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注詔使者使歸以此告其君所以戒之此以色荒禽荒並為諸侯之戒其從來逺矣正義曰客為貢鳥獸之使羅氏先受貢畢使者臨去又以鹿皮及女子致與使者而宣天子之詔令使者以告戒其君不得好田獵近女色使國亡也言鹿是田獵所得之物女是亡國之女而王所以獲者也一云豈每國輙與女鹿耶正當羅氏以鹿與女示使者爾予謂此禮他經並無所見雖有此禮亦亡秦漢唐宋並未嘗用竊疑十二月之社蜡以田獵鳥獸貢之王千里之外之侯恐難卒致如承平之天子不曽用兵伐取亡國之女焉得宫中有如是之女正義謂以鹿女示使者恐是臆度不當有女如是之多以答諸侯也然以田獵女色亡國則比比皆然因田獵以選車徒則有車攻吉日之詩以美宣王還之詩盧令令之詩則刺二君矣周南召南之二風述妃夫人之徳變風則無非女色取亂亡者矣故每以女色對田獵也師田之禮唐人尚行之宋興以來前九廟未嘗有苑囿田獵之舉惟徽廟花石綱艮嶽有苑囿之失效漢武微行亦未嘗御鞍馬伐狐兔不過郜七李師狹邪之游遂至北狩不返嗚呼羅氏之戒有以哉自過江後馬少無車代以轎南人不識田獵淮襄軍間打圍惟北方特盛南渡六朝髙孝並無苑囿田獵之好光廟不乆寧廟恭儉而權移大臣理廟未嘗跨馬度廟多病早世僻處一隅國勢小弱豈有秦漢苑囿田獵萬分之一國祚所以終者天數也秦檜誤其始賈似道敗其終非有田獵女色之禍也予嘗謂夏商周前三代也漢唐宋後三代也漢七制唐三宗當以宋太祖仁宗孝宗為宋三宗共漢唐十賢主表而出之惜乎宋史未有修者後之君子或將有取於斯


  古今攷卷十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一
  元 方回 續
  令民除秦社稷立漢社稷二年春二月
  周禮地官大司徒設其社稷之壝而樹之田主以其野之所宜木遂以名其社與其野小司徒凡建邦國立其社稷正其畿疆之封注九畿封人掌設王之社壝為畿封而樹之注壝謂壇及堳埒也畿上有封若今畦界矣不言稷者稷社之細也凡封國設其社稷之壝造都邑之封域者亦如之令社稷之職此所謂天子之社稷也諸侯之社稷也又有所謂都鄙之社稷也周以朝廷三公三孤六卿百執事為官府以天下五等諸侯為邦國六鄉六遂三百里之外為都鄙三言六字盡天下之形勢而制度立矣此以上王畿侯邦都鄙社稷之分也大宗伯以血祭祭社稷注隂祀自血起貴氣臭也社稷土榖之神有徳者配食焉共工氏之子曰勾龍食於社有厲山氏之子曰柱食於稷湯遷之而祀棄王制曰天子社稷皆太牢諸侯社稷皆少牢此社稷用牲之異社與稷乃土榖之神而以人鬼之勾龍侑食社稷焉又稷之名義也小宗伯掌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匠人營國左祖右社此宗廟居左社稷居右之分也子路使子羔以為費宰謂有民人焉有社稷焉費者魯季氏之邑子路為季氏宰而用不讀書之子羔宰此邑然因是可推春秋之時雖小邑亦必有社稷也祭法曰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此見諸侯有二社其一受封之社其一為民祈報之社也祭法曰大夫以下成羣立社鄭氏曰羣衆也大夫以下謂下至庶人也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姓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里社是也此鄭𤣥釋大夫與民共立百家之社以漢里社方之也白虎通曰天子社廣五丈諸侯半之其色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冒以黄土此社稷廣狹之制與夫土之五色也左傳有曰書社千家齊侯致千社於魯齊人與衛地書社五百此乃杜預所謂二十五家為一社也周五黨為州二千五百家州長中大夫一人則有二千五百家之社下至於四閭為族族師中士一百家亦當有社但未知壇壝云何若無籍田則民共供粢盛物牲六鄉之外六遂亦然此鄉遂之社稷也即又在都鄙之内者也月令仲春命民社月令秦書也秦民得立社稷可攷也已先儒謂自秦以下民始得立社然禮書有大夫以下成羣立社之文則民許立社稷不始於秦也秦法十里一亭十亭一鄉有三老有秩嗇夫游徼而縣大率方百里縣宜有社稷矣或者十亭之鄉許民自立社稷也秦之民之社稷其制未詳以鄭𤣥所見之民社注禮之民社百家一社可推而知也秦尚黑漢尚赤令民除秦立漢革故鼎新所謂變置社稷是也秦於古制無往不廢惟許民立社稷有古意然未聞左宗廟右社稷如先王之禮焉漢祖修豐枌榆社即秦許民立社稷之社稷歟
  廣社稷攷附社稷名義 大社 王社 國社侯社 置社 州社 民社
  郊特牲正義社稷之義先儒所解不同鄭康成之說以社為五土之總神稷為原隰之神勾龍以有平水土之功配社祀之稷有播種之功配稷祀之鄭必以為此說者按郊特牲云社祭土而主隂氣又曰社所以神地之道又曰命降於社之謂殽地又王制曰祭社稷為越紼而行事據此諸文故知社稷即地神稷是社之細别名曰稷稷乃原隰所生者故稷為原隰之神若賈逵馬融王肅之徒以社祭勾龍稷祭后稷皆人鬼也非地神故聖證論王肅難鄭云 云為鄭學者馬服之等通之云云肅又難鄭云 云為鄭學者通之云 云如此者往返凡六此不備書回謂鄭義為勝王右社稷左宗廟不應以兩人鬼為壇於宗廟之西中門之内社為五土之神以人鬼勾龍平水土之有功者配焉稷為五榖之神以人鬼后稷有功於稼穡者配焉無可疑者載芟春祈良耜秋報軍行載社主所謂小宗伯大師則帥有司而立軍社奉主車王大封先告后土天地大災類社稷祈禱禮輕類者依正禮而為之
  大司馬仲春教振旅祭社若師有功則左執律右秉鉞以先愷樂獻于社大司寇大軍旅蒞戮於社凡國之大事天子倚重於社稷者如此恐非一人鬼勾龍之所敢當也凡言社必有稷有互文有舉對文舉其一也陳祥道曰社所以祭五土之神稷所以祭五榖之神五榖之神而命之稷以其首種先成而長五榖故也稷非土無以生土非稷無以見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以同功均利而養人故也祭必有配而社配以勾龍稷配以柱商之時又易柱以棄以其功利足以侔社稷故也祥道此論當矣祭法王為羣后立社曰大社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自為立社曰侯社士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王之大社則土五色而冒以黄夏之時徐州厥貢惟土五色孔安國以社言之謂王封者五色土為社建諸侯則割其方色土與之使立社授以黄土苴以白茅茅取其潔黄取王者覆四方所謂諸侯受茅土之封是也蔡邕獨㫁曰天子大社封諸侯者皆取土包白茅授之以立社於其國故謂之受茅土立社此諸侯之國社也漢惟皇子封為王者得茅土予謂漢武封三王策有建兹青社之言是也是故天子諸侯各有二社而又各有勝國之社則各有三社也士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按大夫三廟適士二廟官師一廟以祭其先於家則無左廟與右社對矣與民同社州長若以歲時祭州社則屬其民而讀法此州長二千五百家之社然則一萬二千五百人為鄉有社五百家為黨正下大夫一人當有社一百家為族族上士一人當有社六遂亦然如二百里外都鄙之社則屬卿大夫之采邑王子弟之食邑在焉於采邑食邑建冢立先廟而社則與都鄙井田之民共之社里單出社田畢作社丘乘共粢盛說者以為都鄙之社則鄉遂士大夫之社可知也月令仲春命民社則秦制十里一亭十亭一鄉當有鄉社方百里為縣當有縣社漢王除秦社稷立漢社稷此民間所立之社稷而天子之社稷與宗廟則皆不能倣古制南渡後大社大稷壇在觀橋東北咸淳臨安志云自建炎至紹興初有司但奉行祀典而壇壝未建禮器未備紹興十二年臣僚建請禮官討論始詔臨安府於城内擇地依制度建築以春秋二仲臘前一日祭其禮典視城隍祗壇之北有靈池遇旱不涸不書牲幣俎豆之制說者謂九重親署祝板名差從官攝祭既不能如古天子親祭社又一切古制皆廢乆矣予每見州縣社壇稷壇以石為主外有風師雨師二壇春二月秋八月以戊日為社日州縣太守知縣率屬以祭用豕為牲茍簡不敬而民間鄉村有社無壇有屋謂之社屋二社所祀謂之社公承平時父老村民醵酒為社歡呼歌舞城市坊巷亦各有社有祀有分胙之飲而百戲之社祠神之社無不有社公之名非古之所謂社也俗諺謂一年三度醉兩社一重陽猶見百姓重社之意然古制之泯乆矣社公二字亦有所本郊特牲正義謂王肅之學者謂社為人鬼勾龍非地神許君謹按曰春秋稱公社今人謂社神為社公故知社是上公非地祗鄭𤣥駁之云社祭土而主隂氣又云社者神地之道謂社神但言上公失之矣今人亦謂雷曰雷公天曰天公豈上公也回謂天子親祀社稷三獻服絺冕三章豈有天子而反拜上公者乎王肅之徒其說不通
  附社稷祭位攷
  正義曰小宗伯右社稷左宗廟鄭云庫門内雉門外之左右為羣姓立社者在庫門内之西自為立社在籍田之中也其亡國之社榖梁謂亡國之社以為廟屏戒或在廟或在庫門内之東則亳社在東也故左傳云間於兩社為公室輔魯之外朝在庫門之内東有亳社西有國社朝廷執政之處故云間於兩社也此郊特牲正義全文先儒謂王社或建於大社之西國語王籍則司農除壇農正陳籍禮祭先農未聞有社壇在籍田之中當是在大社之西二壇北向壇北東西三陛社壇當在西稷壇當在東一說稷壇在社壇西其方五丈並壇共五天子祭之被絺冕立于北向而南向三獻者一獻埋血薦腥二獻薦腥生肉三獻薦爓沈肉於湯半熟此次祀也小祀則薦熟而已其主用石其牲太牢其角赤黝色亦當有粢盛其樽用鬯人之大罍當有酒醴樂用太簇應鍾舞帗舞鼓靈鼓或謂兩圭有邸以為北郊方澤祭地不敢主以為祭社也士師若祭勝國之社則為之尸如此則祭社稷亦有尸有樽則有裸社主隂故在中門之右社向隂故壝北面以達天地之氣故不屋而受風雨霜露風雨霜露物賴以成故春祈而秋報祭用甲日祈報之外有孟冬大割牲為三常祀有天地大災之類祭有大故天災之弭祀君出征則宜乎社宫成而釁則小子掌珥於社稷注作衂此天子之祭也諸侯五廟而社稷半之牲用少牢漢制郡縣祭社皆羊豕近制州縣惟用豕民社用豕郊特牲丘乘供粢盛此都鄙之社稷或謂天子諸侯有籍田以供粢盛大夫以下無籍田則資於民牲醴亦民共之鄉遂其亦然歟召公作新邑於洛社牛一羊一豕一注社稷共牢則知社神稷神社配稷配四位共三牲三獻嗚呼自秦漢以來無天子諸侯左廟右社之制矣惟州縣社稷有壇民社無壇而有屋此亦徒述陳言而已何益哉
  附勝國之社攷
  商書湯既黜夏命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孔氏傳云湯承堯舜禪代之後順天應人逆取順守故革命創制改朔易服變置社稷而後世無及勾龍者故不可而止夏社篇今亡按變置社稷之說始此社神稷神不可變也所可變者其壇壝之地之色之木與夫神之配也湯後變柱而配稷相承至今孟子有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潔祭祀以時然而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朱文公注謂諸侯無道將使社稷為人所滅則當更立賢君是君輕於社稷也此一節當細味之下文注謂祭祀不失禮而土榖之神不能為民禦災捍患則毁其壇壝而更置之回謂此人君愛民而民傷水旱則其咎不得不歸於神謂神不能福民故變易壇壝然土榖之神可廢乎此必三代時有如此者若夫變易諸侯之說或問以為得不啓後世簒弑之端文公自答之語不敢大明但曰以理言之則民貴以分言之則君貴回敢為之說曰臣不敢廢君萬古之定分也無道之君桀遇湯紂遇武王并夏殷之社稷而亡之使夏殷有國老大臣果能變置賢君則夏殷之社稷豈不存乎此一說也三代之道必有諸侯不道天子廢之而改立賢君存其社稷此一說也春秋戰國以臣廢簒者不一人乃有强臣悖逆不可借孟子之說為據此一說也伊尹廢太甲而後復之霍光廢昌邑王而立宣帝不然則二朝社稷豈不危然皆權道非伊霍不可行此一說也然則為君者而知此亦可懼矣凡為君而無道秦雖至强數匹夫奮起民伍而變置之可畏哉如是則民為貴可知已安必慮危存必慮亡此周人所以於勝殷之後立社於宗廟社稷之間以為廟屏屋其上柴其下塞其東西南之三壁僅通一牖北向使人主朝夕對之以為儆戒曰亳社殷嘗都亳故也曰亡國之社曰勝國之社稷則為尸言社則必有稷人主以時祭之則豈不奠幣捧持拜跪起伏之間惻然内恐而曰吾或一有不謹而亡吾國乎此必周公武王之制也媒氏凡男女之隂訟聽於勝國之社隂訟於此屋下聽之不露也嗚呼亳社而宋災魯間於兩社輔公室魯宋有此社則諸侯皆有之可知也白虎通曰王者諸侯必有誡社者何示有存亡也明為善者得之惡者失之韓詩外傳云亡國之社以戒諸侯人之戒在於桃殳攷孔子謂魯哀公曰君出魯之西門以望魯之四郊亡國之城必有數焉以此思懼則懼將焉不至此亳社之意也嗚呼後世此禮亡矣
  附行軍之社攷
  書啓與有扈戰於甘之野作甘誓有曰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孔安國傳天子親征必載遷廟之祖主行有功則賞祖主前示不專又載社主謂之軍社不用命奔北者則戮之於社主前社主隂隂主殺周禮小宗伯若大師則帥有司而立軍社奉主車太祝大師宜於社設軍社春秋傳所謂軍以師行軷社釁鼓祝奉以從者也又大司冦大軍旅蒞戮於社武王觀兵孟津載文王木主以從則知亦載社主矣及後殺紂之明日除道修社者修商社也武王立於社南師尚父牽牲尹佚筴祝告天皇上帝此就於商社告天未知商社禮在何所然則行軍載社之禮於今亦虚談也夫
  附社木社主攷
  社所宜木郊特牲正義引尚書無逸篇曰西社惟松東社惟柏南社惟栗北社惟槐今尚書無逸無此文其張霸之偽尚書乎亦未見天子東西南北之四社論語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宰我謂使民戰栗孔子深責之三代各以其土之所宜木植於社不以木取義而宰我附㑹戮人於社之說以為使民戰栗非也鄭𤣥注宗伯云社之主蓋用石蓋疑辭也故今之社壇有石主自漢以來則然矣稽之古師行載社主襄二十二年左傳陳侯擁社以見鄭子展石太重車可載也人可擁乎唐神龍中韋叔夏議立社主引吕氏春秋及鄭義用石或檢舊社主長一尺六寸方一尺七寸在禮無文韓詩外傳長五尺方二尺剡其上埋其半土中蓋石地類也如此則出師掘社壇五尺之石以入車陳侯所擁恐一夫不能勝先儒或以為不過尺二寸則太短回竊疑宗廟之主皆用木社主或亦用木植所宜之木於社者或就以供主用也宋大丘之社亡祭祀國之重典而守視不謹為人竊取而去或石或木未可知也周制民居皆樹木不樹者無槨樹其木即用其木未有徒植之而無用者也後之學者思之宋有櫟社漢祖豐有枌榆社亦木所用耳
  附國人畢作攷
  郊特牲曰唯為社事單出里唯為社田國人畢作唯社丘乘供粢盛此章鄭𤣥以為都鄙井田之民小司徒井牧田野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或謂之乘四甸為縣四縣為都此都鄙井田與鄉遂不同乘者出長轂一乘故曰丘乘單出里者五鄰為里合里之家並盡出祭祀於都鄙正義去都鄙字此惟每家出一人不人人出也國人畢作者田獵也畢盡也作行也故若祭社先為社獵則國中之人皆盡行無得住家也國中之人豈得盡往都鄙唯社丘乘共粢盛者丘乘都鄙井田也皇氏云若天子諸侯祭社則用籍田之榖大夫以下無籍田若祭社則丘乘之民共之示民出力也予謂鄭氏因丘乘二字三句皆解作都鄙今合分作三說凡祭社則里民盡出五鄰為里六遂所云舉里而言通謂鄉遂都鄙之民也大司馬蒐田獻禽祭祀此謂社田雖蒐於野國中之人必有所分井田在鄉遂羨卒盡起舉家皆往也大夫以下無籍田舉丘乘而言則供粢盛者不必都鄙之井田鄉遂之大夫社鄉遂之井田之民一家一民往祭社牲酒粢盛之外一日之間豈不各一再飯乎故出米民共之也蒐苗獮狩四時之田不同惟春以祭社夏以享礿秋以祀祊冬以享蒸舉社言之則餘三時之獵國人亦畢作也然周禮之書未可盡信書雖可考周之君臣未必盡用予攷而書於此亦皆虚文古禮之廢也乆矣
  附王后市社稷
  内宰凡建國佐后立市設其次置其叙正其肆陳其貨賄出其度量淳制祭之以隂禮鄭司農云祭之以隂禮者言市中之社先后所立社也鄭𤣥謂隂禮者婦人祭禮正義𠉀攷此禮他無所見惟周禮有之前朝後市王宫之北王后主市古亦難攷乂有先后所立之社不知為誰豈亦立社稷而以婦人往祭歟於古不見此禮後世未嘗有之
  附郊社之辨攷
  朱文公宰我問社章註或問曰胡氏以社為祭地祗之禮然乎曰未可知也然其言則有據矣存而攷之可也胡氏曰古者祭地於社猶祀天於郊也故泰誓曰郊祀不修而周公祀新邑亦先用一牛於郊復用太牢於社也記曰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周禮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而别無地祗之祀四圭有邸舞雲門以祀天兩圭有邸舞咸池以祀地而别無祭社之說則以郊對社可知矣後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回謂此言有理劉歆之書謂圜丘祭天方澤祭地所謂方澤之說書無之詩無之史記周紀自后稷至赧王亡並不一言及之惟周禮有此後世者胡氏指徽廟也夏至方澤祭地豈可衣大裘哉
  附社即祭地攷
  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祇之禮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以上皆天神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嶽以貍沈祭山林川澤以疈辜祭四方百物以上皆地祇以肆獻裸享先王以饋食享先王以祠禴嘗蒸春夏秋冬享先王以上皆人鬼此胡氏所謂别無地祇之位也典瑞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兩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裸圭有瓉以祀先王此胡氏所謂别無祭社之說也然則社即地祇而地祇即社也獨鄭𤣥於大司樂地上圜丘澤中方丘注以天神為北辰地祗為崑崘人鬼為后稷又且誕妄謂此三者皆禘祭舛繆已甚且天之為天昊天上帝耳謂之北辰耀魄寳非也地之為地祭社則地也謂之崑崘非也神州亦非也𤣥既引崑崘為地神又引大社在東井輿鬼之外為地神何其自戾歟所謂先王亦不止后稷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七廟何其說之偏哉經世圖云巡狩柴望無祭地之文大㑹同大師旅皆立軍社而後行古之祭社通於祭地周禮之稱地有五曰地祗曰土祗曰大祗曰后祗曰社名雖不同皆祭地也何必牽合䜟緯為神州之說回謂漢儒習見秦祭四帝漢髙増一為五帝故劉歆注周禮有五帝之文而孔安國注書肆類於上帝亦云五帝昊天上帝一而已五方五色帝及五人帝皆當黜之澤中方丘神州崑崘之說亦皆當黜之私竊揣量天子有三社其祭社與稷祈報農事則於社壇稷壇配以勾龍后稷祭之别有所謂大社者或於此祭地軍行載主軍勝獻凱皆於是乎第舍勾龍之外又當以何神為配且姑存疑附鄭𤣥不辨地社攷附攷天與上帝五帝
  社五土之神配以勾龍稷五榖之神配以柱後改配以棄鄭𤣥主此説為王肅賈逵之學者謂祀勾龍棄二人鬼耳崔靈恩杜佑通典並以鄭義為長然無如康成自他有舛誤者既不辨社之為祭即是祭地又於天帝之分多端穿鑿無非惑於䜟緯不可不力排之也
  大宗伯天神地⽰人鬼無地⽰之位其曰以血祭祭社稷及貍沈疈辜鄭注謂不言祭地此皆地祗祭地可知也味此則康成似亦知社之為地又以蒼璧禮天以黄琮禮地以青圭赤璋白琥𤣥璜禮四方鄭注謂此禮天以冬至謂天皇大帝在北極者也禮地以夏至言神在崐崘者也此泥於圜丘方澤冬至夏至之說天神謂之北極名之曰耀魄寳非是地神謂之崐崘亦非是其四方注謂禮東方以立春蒼精之帝而大昊勾芒食焉禮南方以立夏赤精之帝而炎帝祝融食焉禮西方以立秋白精之帝而少昊蓐収食焉禮北方以立冬黑精之帝而顓頊𤣥㝠食焉此乃吕不韋月令之文於秦亦不曾施用鄭注以為商制今又引之以注周禮可乎月令春太皥勾芒注此蒼精之君木官之臣太皥宓羲氏勾芒少皥氏子為木官立春之日迎春東郊注迎春祭蒼帝字不同或云蒼靈威仰於東郊之兆出十五里迎歲蓋殷禮也回謂此豈殷禮乃吕不韋所具秦禮而不行者也所謂天子居青陽左个注以為大寢東堂北偏青旂青衣蒼玉食麥與羊注以為皆所取於殷時而有變焉非周制也似謂吕不韋取殷時之制凡鄭所不能通者皆指以為殷商 立夏迎赤熛怒於南郊炎帝祝融赤精之君火官之臣炎帝大庭氏也祝融顓頊氏之子曰黎為火官 中央土其帝黄帝其神后土注此黄精之君土官之臣黄帝軒轅氏也后土亦顓頊氏之子曰黎兼為土官然獨未見注黄精天帝之名 立秋祭白招拒於西郊少皥蓐收白帝之君金官之臣少皥金天氏蓐收少皥氏之子曰該為金官 立冬祭黑帝叶光紀於北郊顓頊𤣥㝠黑精之君水官之臣顓頊髙陽氏子𤣥㝠少皥氏之子曰脩曰熈為水官此知五天帝五人帝五人臣始見於此他皆無所可據秦之四帝漢之五帝皆非周以前制漢儒附㑹為說三公九卿鄭不注知非其所通月令孟冬之月天子乃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於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鄭注此周禮所謂蜡祭也天宗謂日月星辰五祀門户中霤竈行或言大割或言臘互文大割大殺牲割之臘謂以田獵所得禽祭獨不注公社二字郊特牲天子大蜡八歲十二月之祭先儒謂蜡亦臘也周之十二月建亥而蜡秦孟冬而臘亦建亥之月主先嗇而祭司嗇先嗇者神農也伊耆氏堯也司嗇未審何人然而不知祈年於天宗其處所焉在大割祠於公社必是社壇稷壇天子之蜡曰大諸侯亦曰蜡而不言大則王之公卿大夫鄉遂都邑之民在逺郊之外亦必有蜡臘先祖五祀之祭此三祭不同康成混而一之更不分曉
  月令仲春命民社鄭注祭后土也使民祀焉祈農業也祀社日用甲鄭注似亦知社之為后土社即地也回謂不言稷舉其一也
  月令季冬乃命太史次諸侯之列賦之犧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饗又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無不咸獻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寢廟山林名川之祀此兩文皆以皇天上帝與社稷對言即知社之為地吕不韋作此書欲秦并天下而行之猶略知古意地即是社康成此亦不注時或一見社為后土終惑於劉歆方丘之說䜟緯神州崐崘之說
  鼓人以雷鼓神祀以靈鼓社祭鄭注雷鼓八面鼓也神祀祀天神靈鼓六面鼓也社祭祭地祗康成此注似又知地祗之為社大司樂鄭注天神謂五帝及日月星辰也地⽰所祭於北郊謂神州之神及社稷先妣姜嫄生后稷周之先母先祖謂先王先公樂六變天神皆降可得而禮八變地祇皆出可得而禮九變人鬼可得而禮則此注全與前注戾其注曰此三者皆禘大祭也天神則主北辰地祗則主崑崙人鬼則主后稷先奏是樂以致其神禮之以玉而裸焉乃復合樂而祭之大傳曰王者必禘其祖之所自出祭法曰周人禘嚳而郊稷謂此祭天圜丘以嚳配之回斷之曰禮記䘮服小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大傳曰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周以后稷為太祖以帝嚳為祖之所自出禘宗廟之祭也祭帝西面東嚮位於右配祭於左亦東嚮而毁廟之主與七廟之主皆南為昭而北為穆而祭焉天子之盛禮也康成謂祭天圜丘以嚳配之非也孝經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此斷斷不可易之明證周家何嘗以嚳配圜丘乎祭於郊丘故言天祭於明堂乃廟也故言上帝以稱天之神漢儒襲秦漢之繆謂明堂上帝於昊天上帝之外復有五帝誣也康成於大司樂一章之内天神為二說地⽰為二說人鬼為二說陋矣凡五帝云者於詩書不見有五帝之說孔安國見漢祀五帝誤注舜典凡漢儒之言五帝皆非也地祇即是社其言崐崘與神州北郊非也人鬼即禘祭祫祭七廟之祭祖所自出也祖者先王先公已毁之主未毁之廟皆是也禘非郊也非圜丘也而祭地於澤中之方丘鎬京洛都皆未之聞也關西洛陽雖夏不大熱豈可使人主於夏至服大裘乎誣也
  康成注禘禮數處不同其注祭法及小記則云禘是祭天注詩周頌雝禘則云禘大祭也大於四時而小於祫注商頌大禘則云郊祭天也注郊特牲則云禘當為礿注祭統王制則云禘是夏殷之時祭名其隨文主義先後反覆如此
  周禮大宰祀五帝掌誓戒此五帝之名始見鄭注云祀五帝謂四郊及明堂掌次王大旅上帝注大旅上帝祭天於圜丘祀五帝張大次小次注祀五帝於四郊引鄭司農云五帝五色之帝大司徒祀五帝奉牛牲不注充人祀五帝不注大宗伯祀昊天上帝注引鄭司農云昊天天也上帝𤣥天也𤣥謂昊天上帝冬至於圜丘所祀天皇大帝祀五帝亦曰實柴之禮鄭司農謂實牛柴上或為實柴此禮祀天神也而下文血祭社稷無地祇之位知社即地也此血祭中有五祀自古以為門户中霤竈行此之五祀引鄭司農之五祀五色之帝於王者宮中曰五祀者謂此五祀者五官之神在四郊四時迎五行之氣於四郊而祭五徳之帝即月令所謂重該脩熈黎五人臣脩熈共主水黎重主火土者也亦恐不然既是祀五帝亦實柴即天神也豈可混於血祭地祇之列又以玉作六器禮天地四方注禮天以冬至謂天皇大帝在北極者禮地以夏至言神在崐崘先是血祭之四方百物以為八蜡記四方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而此之四方以為蒼赤白黑四精之帝又却少欠中央黄帝殊不可曉又國有大故則旅上帝五帝也主大封則先告后土此亦告社而已其注則曰后土土神也黎所食者亦不可曉小宗伯兆五帝於四郊注兆為壇之塋域五帝蒼曰靈威仰赤曰赤熛怒黄曰含樞紐白曰白招拒黑曰協光紀五人帝食焉黄帝赤帝於南郊至此方見五天帝之各有名下文肆類之說二鄭不同肆師凡師甸音田用牲於社宗類造上帝注社軍社也宗遷主也為兆以類禮即祭上帝也類禮依郊祀而為之者引大傳謂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此之上帝無五帝之分此之社即地也典瑞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兩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注鄭司農謂上帝𤣥天𤣥謂夏正郊天也上帝五帝所郊亦猶五帝殊言天者尊異之也祀地謂所祀於北郊神州之神康成必以帝為五帝為北郊疑祭社無玉回謂王者祭社稷焉得無玉旅四望尚用兩圭有邸之玉况后土之社乎司服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次言享先王先公四望山川次言祭社稷五祀則絺冕此劉歆習見秦祭四畤四帝漢髙増一畤一帝故著成此書康成不決天帝社稷之分然此六冕六服别無祭地祇之冕服則社之為地夫復何說昊天上帝之下文又曰五帝恐尚可疑若大司樂六變八變九變禮天神地祇人鬼謂之為禘北辰崐崘后稷之說前已闢其不然矣大祝掌六祝六祈其六祈一曰類二曰造鄭司農謂類祭於上帝詩曰是類是禡又曰乃立冢土戎醜攸行爾雅曰起大事動大衆必先有事於社是皆以冢土為社上帝為天天有星辰日月地有山川則天地之發見者也亦在所祭之亞何必五帝何必北郊而二其天二其辨六號一曰神號二曰鬼號三曰祇號注神號若曰皇天上帝鬼號若曰皇祖伯某祗號若云后土地祗又國有大故天災弭祀社稷禱祠大師宜乎社造乎禰設軍社類上帝及軍歸獻於社大㑹同造於廟宜於社建邦國先告后土比之社稷禱祠先言土神而禱祠則類造在其中言宜社造祖類上帝社即是地祖即廟之人鬼上帝即天類則隨地可以實柴升烟不必南郊社之為地亦何必北郊大㑹同言宜於社建邦國言先告后土又以知后土與社之為互文皆言地也大司冦小司冦士師三見五帝皆不注凡此五帝之說獨周禮有之易詩書孔子之所定無五帝之文禮記漢儒所為無五帝之文子思作中庸述孔子之言曰郊社之禮所以祀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朱文公解郊祀天社祭地不言后土者省文也天之外又立為五帝之說社之外又立為北郊之說自漢以來熒惑學者回敢以是闢劉歆之偽書鄭𤣥之緯學若夫天地帝之辨宗廟之禮又當於本紀二年令祠官祀天地四方山川條内區分而詳攷之
  附東萊大丘社亡攷
  周顯王三十二年乙酉宋大丘社亡東萊大事記解題曰古者五社植木以表之因謂其木為社故哀公問社而宰我對以松栢栗周之櫟社潁川之長社水經注長葛社樹暴長故曰長社亦以木名其社也所謂大丘社亡者震風凌雨北社之樹摧隕敗落不見蹤跡民因以為亡歟按封禪書宋太丘社亡而九鼎沒於泗水彭城下漢郊祀志周顯王之四十二年宋太丘社亡與史記年表社亡之年不同東萊攷九鼎沒之年與太丘社亡同時東坡議論此不録回謂社主或以石或以木恐守視不謹而亡之東萊則謂震風凌雨摧隕社樹如此則謂之大水漂蕩如山岳崩潰亦可也
  附漢枌榆社靈星祠稷祠攷
  今攷漢書郊祀志髙祖禱豐枌榆社鄭氏曰枌榆鄉名也社在枌榆晉灼曰枌白榆也社在豐東北十五里師古曰以此樹為社神因立名也此謂初起兵時禱此社也枌榆鄉名非也土宜此二木故就以為名耳帝紀二年春二月令民除秦社稷立漢社稷此民間之社稷也郊祀志後四歲天下已定詔御史令治豐枌榆社常以春時以羊彘祠之此髙帝不忘本之鄉社非古天子之社也有社無稷春祠而秋無祭者也天下定後二歲或言曰周興而邑立后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師古曰以其有播種之功故令天下皆祠之於是髙祖制詔御史其令天下立靈星祠張晏曰龍星左角曰天田則農祥也晨見而祠之常以歲時祠以牛然則龍星左角與后稷並祭歟其獨祭左角之靈星歟或者之言謂周后稷血食至今則當併祠后稷如古之以稷配稷神也髙祖十年春有司請令縣常以春二月及臘祠稷以羊彘民里社各自裁以祠師古曰隨其祠具之豐儉也制曰可此乃諸縣之社外復有稷有春祠有臘祠用彘而民間里社稱豐儉自祭也蓋髙祖未嘗親祀天地終漢之世人主未嘗親祭社稷所以左宗廟右社稷之制泯於秦不修於漢所謂大社王社侯社國社置社皆亡矣然猶幸有縣社稷民間社稷也
  附王莽立官稷對官社攷
  郊祀志王莽言帝王建立社稷百世不易者上也宗廟王者所居稷者百榖之主所以奉宗廟共粢盛人所食以生活也王者莫不尊重親祭自為之主禮如宗廟詩曰乃立冢土又曰以御田祖以祈甘雨師古注冢土大社田祗稷神禮記曰唯祭宗廟社稷為越紼行事師古注紼引車索也䘮車之所引聖漢興禮儀稍定已有官社未有官稷臣瓉曰髙帝除秦社稷立漢社稷禮所謂大社也時又立官社配以夏禹所謂王社也見漢祀令而未立漢稷至此始立之世祖中興不立官稷相承至今此注以下本文遂於官社後立官稷㠯夏禹配食官社以后稷配食官稷稷種榖樹徐州牧歲貢五色土各升紫陽方氏曰漢至此方見官社官稷然不知其地安在漢祀令者郊祀志亦不書












  古今攷卷十一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二
  元 方回 續
  賜民爵
  二年二月癸未令民除秦社稷立漢社稷下文云施恩徳賜民爵同此一日臣瓉曰爵者禄位民賜爵有罪得以減也按漢書商鞅為法戰斬一首賜爵一級欲為官曰五十石故名曰爵級又曰首級今攷史記秦紀自孝公以前未見秦爵之名孝公三年衛鞅說孝公變法居三年拜鞅為左庶長十年為大良造二十二年封列侯號商君攷商君傳同蓋相秦十年其初見後三年而得左庶長則秦之爵名恐商君前已有之戰士斬一首賜爵一級自商君始耳白起傳長平之戰秦王自之河内賜民爵各一級發年十五已上悉詣長平此河内郡民賜民爵之始也始皇本紀吕不韋之死秦人六百石以上奪爵遷五百石以下不臨遷勿奪爵此賜爵而奪爵之可見者也既并天下二十七年築甬道治馳道賜爵一級此以役賜爵者也三十六年遷北河榆中三萬家拜爵一級此以遷拜爵者也然秦之法苛未有寛大之恩如漢王賜民爵者時則盡漢王所有之境之民皆賜爵也臣瓉減罪之說太狹乃復民得買爵又武帝有軍功十一爵其事愈多今具秦漢二十級爵名於后一公士 二上造 三簮褭 四不更 五大夫周勃以中涓賜 昭襄王四十五年五大夫賁六官大夫漢非七大夫以下皆復其身及戸勿事凡六等七公大夫曹參傳賜爵七大夫恐欠公字漢以上得食邑八公乗九五大夫曹參遷大夫後封執帛乃楚爵十左庶長商鞅所除秦昭王
  十三年白起為之十一右庶長 十二左更秦昭王十四年白起為之惟王翦傳並無言爵十三中更昭襄王三十八年中更胡傷十四右更秦恵王八年樗里疾為之後為將為相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商鞅再除大良造注即大上造也秦昭王十五年白起為之明年為卿又五年封武安君商君自此封商君皆列侯犀首亦為之十七⿰車庶長 十八大庶長 十九關内侯 二十徹侯
  班固云皆秦爵以賞功勞徹侯金印紫綬避武帝諱曰通侯或曰列侯改所食國令長名相又有家丞門大夫庶子
  秦不用周公侯伯子男附庸之制創為此爵二十等徹侯如商君封商於十五邑食其所入如周都鄙之田為公卿大夫王子弟之采邑俾甸人治之公卿大夫王子弟得立宗廟建冢立社稷則與民同之而已不得如外諸侯之左廟右社也秦之制所謂商於十五邑者必有十五邑之長而亦未之聞也惟漢制列侯所食國改令長之名為相皆縣也漢髙於列侯之上創諸侯王大封同姓而亦有異姓韓信韓王信黥布呉芮盧綰之徒習見封六國後以為常及項羽分王諸侯之比而不知周制之所無尾大不掉動輙謀反不若五等封建其衰也猶五伯迭起齊桓晉文挾天子令諸侯又其極衰也七王從横以至於秦併六王則周亦至弱而未亡事不師古秦也因秦之陋漢也關内侯有侯號而居京師無國邑以下十八爵猶後世有官而無爵曹參周勃以將賜爵其職實將也非將無職而得此爵一公士異於士卒猶後世軍功補官異於白身然進義進武校尉之下無職事四不更不與更卒之士也猶後世不差役耳五大夫等而上之則差貴矣猶周之下大夫中大夫得與比肩也五年夏五月兵罷詔民或相聚保山澤令各歸其縣復故爵田宅雖秦民之有爵者許如故也此亦忠厚之一也軍吏卒㑹赦免罪及無罪而無爵及不滿大夫者皆賜爵為大夫所謂五大夫異於士矣優軍吏士卒也故大夫以上賜爵各一級加賜也其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七大夫者第七之公大夫漢書例不書公字秦列侯乃得食邑髙祖特令七大夫食邑自七至十九凡十三等然亦未知所食之邑之等降也自七大夫以下皆復其身及戸勿事復音扶候反自一公士至六官大夫一身及其一戸皆不徭賦也復謂當征而還之徭身役賦如口泉之類恵亦廣矣又曰七大夫公乘以上皆髙爵也諸侯子及從軍歸者甚多髙爵吾數詔吏先與田宅及所當求於吏者亟與爵或人君上所尊禮師古曰爵髙有國邑者則自君其人故曰或人君也上謂天子乆立吏前曾不為决師古曰辨訟陳請不早為决斷甚亡謂也此之田宅云即七大夫以上所當得之食邑吏不早與又阻其凡所請也異日秦民爵公大夫以上令丞與亢禮今吾於爵非輕也其令諸吏善遇髙爵稱吾意此詔温潤篤厚軍功之士大夫雖未有職任大者有食邑田宅次者免一身一户之徭賦長吏又不敢忽之豈非所謂有功見知則說者乎雖襲秦人之陋制而行之以漢帝之寛恩程子所云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是也八年春三月爵非公乗以上母得冠劉氏冠公乗第八爵上至列侯十三等之首也十二年春二月擊盧綰詔燕吏民非有罪也賜其吏六百石以上爵各一級與綰居去來歸者赦之加爵亦一級恵帝即位賜爵一級中郎郎中至太子驂乗舍人有差外郎不滿二歲賜錢萬則一級之爵貴可知矣元年冬十二月民有罪得買爵三十級以免死罪賜民爵户一級此一戸一級非一人而一級也應劭注一級直錢二千凡為六萬若今贖罪入三十疋縑矣此一條非是以三十貫之銅錢三十疋之絹足免死罪富民何憚而不殺人乎髙后稱制賜民戸爵一級文帝即位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戸牛酒立太子賜天下民當為父後者爵一級六年夏四月大旱民得賣爵漢之賜爵或一身或一戸之長其制必有符信如後世官告公據之類其得賣爵必當告於有司立文憑相授受此則未可攷也景帝元年後元年皆賜民爵一級武帝即位建元元年賜民爵一級元狩元年立皇太子賜中二千石爵右庶長民為父後者一級元鼎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賜民爵一級五年九月列侯坐酎金奪爵者百六人卜式傳以欲輸家半財助邊拜中郎賜爵左庶長欲風天下民助財而終莫有應者列侯酎金色惡亦本此元封元年夏四月上登封泰山賜天下民爵一級武帝年七十一年十七即位在位五十四年四賜民爵一賜為父後者爵凡五賜史記平準書大將軍將六將軍再出擊胡之年是為元朔十八年書置賞官命曰武功爵級十七萬其事甚詳班固於是年末書詔節文今大將軍斬首虜萬九千級受爵賞而欲移賣者無所流貤其議為令有司奏請置武功賞官以寵戰士此史綱也不明食貨志下用史記平準書史目也其文終覺固不如遷固卜式傳亦全書遷平準書之一節耳武功爵别書下方昭宣以後賜爵不必書
  附武帝武功爵攷
  史記平準書日者大將軍斬首虜萬九千級留蹛無所食韋昭蹛音滯古今字缺蹛今滯字案謂富人貯滯積穀則貧者無所食也漢紀一句不同受爵賞而欲移賣者無所流貤議令民得買爵及贖禁固免減罪請置賞官命曰武功爵瓉註茂陵書中有武功爵十一級之名今列于后
  一級曰造士 二級曰閑輿衛 三級曰良士四級曰元戎士 五級曰官首 六級曰乗鐸七級曰千夫 八級曰樂卿 九級曰執戎 十級曰左庶長 十一級曰軍衛顔師古謂十一級恐茂陵書說之不盡
  此武帝所制以寵軍功級十七萬凡直三十餘萬金參漢史計一金萬錢計十一級級十七萬合百七十萬金而此云三十餘萬金其數必有誤者此不必深攷諸買武功爵官首者試補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減二等爵得至樂卿官首者武功爵之第五也買武功爵而買得官首之爵則當補吏而先除用之如此則欲為吏而先除用者争買此買軍士所得爵之為官首者易於出賣不患貧矣此乃國家出虚器以當實用也猶近世之進納迪功郎十七界十萬貫進武校尉而下不入選限登仕郎之類各有價也千夫如五大夫者今武功爵之千夫比舊二十等之爵五大夫免身及戸徭賦也民必争買軍必易賣也其有罪又減二等民何憚而不買此爵乎爵得至樂卿者師古曰樂卿者武功爵八等也言賣爵唯得至第八也今案元鼎五年春大將軍衛青將六將軍十餘萬人出朔方獲首虜萬五千級六年春二月衛青將六將軍兵十餘萬騎出定襄斬首三千餘級夏四月復將六將軍出絶幕大克獲不言級六月詔謂朔方斬萬八千級諸禁錮及有過者咸䝉厚賞得免減罪注或釋免或減輕今大將軍仍復克獲斬首虜萬九千級受爵賞而欲移賣者無所流貤蓋謂舊二十等之爵民積得所賜又賣得軍功爵皆已髙而進身免刑二途無用再得軍爵不售如新其格優其利以誘民之買者也十餘萬衆獲萬九千級有當賞一級二級三級四五級者細筭其所以然得爵者亦無數文帝時賣爵級二千錢恐不止此今此爵謂一級十七萬錢萬錢為金斤亦不可强為之說也
  鄉三老
  一年二月舉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率衆為善置以三老鄉一人秦制縣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鄉有三老有秩嗇夫㳺徼三老掌教化嗇夫職訟聽收賦稅㳺徼徼巡禁賊盜此所謂鄉長十亭而百里其制非周禮王城近郊之六鄉也王城之外一百里之内為六鄉有鄉老二鄉則公一人公者王之三公太師太傅太保鄭注云三公者内與王論道中參六官之事外與六鄉之教如此則二鄉二萬五千家一鄉一萬二千五百家每鄉鄉一人五家為比比長下士一人五比為閭閭胥中士一人四閭為族族師上士一人五族為黨黨正下大夫一人五黨為州州長中大夫一人上下相維二鄉之民至以三公一人為鄉老而任其教事然則所教者何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賓興之是也一曰六徳知仁聖義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而禮則又有五禮防萬民之偽而教之中樂則又有六樂防萬民之情而教之和大司徒教之而三公之為鄉老者統其事於上也古之於教化也不輕矣今漢承秦制舉民年五十以上修行率善為三老鄉一人其選不太輕乎三老之稱古以對五更人主執醬執爵奉上養老之盛而隆其名也十亭為一鄉名若隆而望則卑不知其所以教化者何事雖然意亦不惡也古之六鄉上有三公為鄉老下有大司徒小司徒又有鄉師鄉大夫三年大比興賢能鄉老及鄉大夫以禮賓之獻賢能之書於王王再拜受之登於天府退而以鄉射之禮五物詢衆庶然後賢出長能入治如此其重秦漢乃如此其輕何耶嘗疑六鄉云此興賢能僅及百里之内恐當六遂都鄙亦然諸侯之國亦當闔境興賢能以貢天子不然則可疑也
  縣三老
  擇鄉三老一人為縣三老班固百官公卿表止言鄉三老有秩不言有縣三老秦必有之班史省文耳雒陽新城三老董公遮說漢王地理志河南郡第一雒陽縣又有新城縣乃恵帝置董公乃雒陽縣新城之三老未可知也周制天子之畿内稱縣内大司冦之屬有縣士掌野各掌其縣之民數鄭注地距王城三百里外以至四百里曰縣二百里至三百里曰野四百里至五百里曰都都縣野非王子弟公卿大夫之采地則皆公邑有三縣趙晉韓魏為公侯大夫置郡縣小司徒造都鄙之井田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鄭注四甸為縣方二十里四縣為都方四十里四都方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方百里為一同也積萬井九萬夫井田之備於一同今止於都者采地食者皆四之一其制三等百里之國凡四都一都之田稅入於王三十里之國凡四縣一縣之田稅入於王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一甸之田稅入於王此天下之縣卿士之縣井田之縣非後世之縣也史記趙世家晉頃公之十二年六卿以法誅祁氏羊舌氏分其邑為十縣六卿各令其族為之大夫韓魏世家皆書六卿十縣事此乃後郡縣之縣左傳書曰晉韓宣子卒魏獻子為政分祁氏羊舌氏之田命司馬彌牟為十大夫以賢舉也左傳曲筆不如司馬遷之公以法誅祁氏羊舌氏直筆也六卿各令其族為十縣大夫直筆也此縣大夫之始也秦之縣之謂也春秋之末晉頃公最昏弱六卿分晉自此始十縣大夫不為公室田自此始孔子未相魯之十四年前也魏世家魏武侯擊十三年書秦獻公縣櫟陽秦紀獻公二年城櫟陽徐廣注徙都之司馬遷於魏世家書曰縣謂都之也僭也周安王十九年趙孝成王四年韓上黨守馮亭趙世家入城市邑十七於趙上黨郡也城市邑十七縣也孝成王使趙勝受地告馮亭以萬户都三封太守千户都三封縣令皆世世為侯吏民皆益爵三級馮亭不說此又可見郡太守縣令之始也又可知戰國之有爵級亦不専於秦也趙以兵取上黨遂有長平之禍秦紀厲共公二十一年初縣顔陽又在獻公未縣櫟陽之前七世三晉殺智伯之前孔子卒之二十三年間秦之縣乆矣周顯王十九年歲在辛未史記秦紀孝公之十二年大良造商鞅作為咸陽築冀闕徙都之并諸小鄉聚集為大縣縣一令四十一縣為田開阡陌東萊大事記書秦聚小都鄉邑為三十一縣置令丞三十一字與四十一字差解題曰此廢都邑為郡縣之始也前漢百官表曰縣令長皆秦官萬户以上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減萬戸為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皆有丞尉今更損益漢書東萊記者於下方
  周顯王十二年秦初置有秩史商鞅既廢井田比閭鄰里之制亦壊故置有秩史以董之也縣令長丞尉是為長吏丞尉秩微者止於二百石
  百石以下有斗食佐史之秩是為小吏
  十里一亭亭有長漢官儀曰十里一亭亭長亭𠉀五里一郵郵間相去二里半司姦盜亭長持二尺板以劾賊索䋲以收執賊風俗通曰漢家因秦太率十里一亭亭留也蓋行旅宿㑹之所館十亭一鄉鄉有三老三老在佐史有秩上者以徳齒表率其鄉非吏也三老掌教化後漢志云凡有孝子順孫貞女義婦讓財救患及學士為民法式者皆扁表其門以興善行回謂假如縣方百里則為方十里者百十亭一鄉則一縣當有十鄉鄉二老當有十人各掌一鄉之教化縣三老者其當掌縣城中之教化且兼掌十鄉之事乎
  有秩後漢志云郡所署秩百石掌一鄉人漢官儀曰鄉户五千則置有秩風俗通曰秩則田間大夫言其官裁有秩耳
  嗇夫職聽訟收賦稅後漢志云其鄉小者縣置嗇夫一人謂鄉户不滿五千則不置有秩如一縣有數鄉小不置有秩則縣置嗇夫一人以總治之也又後漢志云有秩嗇夫皆主知民善惡為役先後知民貧富為賦多少平其差品前漢百官表不言有秩所掌蓋與嗇夫所主之事同總言之也
  游徼徼巡禁賊盜後漢志云又有鄉佐屬鄉主民收賦稅
  縣大方百里里其民稠則減稀則擴鄉亭亦如之皆秦官也又按後漢書志里有里魁民有什伍善惡以告里魁掌一里百家什主十家伍主五家以相檢察雖不載所起觀商鞅初令令民為什五而相收司則始於鞅民矣鄉官者政事之所基也鞅既刻滅三代之制猶置三老掌教化者何耶蓋初變古者必有流澤餘韻間見層出於汙法暴政之中至於再變三變則遂蕩然矣
  縣令丞尉
  縣之所以然前固詳矣然其制不専始於秦也漢書髙紀書鄉三老縣三老下文曰與縣令丞尉以事相教復勿繇戌此古今攷以縣令丞尉四字命題者也百官公卿表縣令長皆秦官掌治其縣萬户以上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減萬户為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皆有丞尉秩四百石至一百石此古今攷所以當旁推曲引以見縣令之别猶有縣長也秦孝公十二年周顯王之十九年辛未商鞅為秦併小鄉為大縣三十一未有郡也東萊大事記書周顯王四十一年魏納上郡於秦攷之史記秦紀恵文君即秦恵王即位之十年張儀相魏獻上郡十五縣東萊先生解題曰張儀既取蒲陽而復歸之故魏以上郡為謝也魏世家書盡入上郡於秦豈上郡所統不止十五縣前此有為秦取者歟春秋之時郡屬於縣趙簡子誓衆所謂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是也杜預注曰周書作雒篇千里百縣縣有四郡戰國之時縣屬於郡此所謂上郡十五縣也方孝公商鞅時并小鄉為大縣縣一令尚未有郡及守稱及魏納上郡之後十餘年秦紀始書置漢中郡或者山東諸侯先變古制而效倣之歟東萊注又自引戰國䇿城渾南游楚至新城說其令為主何不以新城為主郡新邑甚利之新城公乃城城渾之楚楚王果以新城為主郡以此攷之則郡必居形勢控扼之城郡者縣之主故謂之主郡回按楚之治縣皆稱公新城縣之公治縣者也如沛公之公及升為主郡則得為郡守矣東萊又按史記正義曰魏前納隂晉次納同丹二州州名亦見於此今納上郡而盡河西濱洛之地矣地志云上郡故城在綏州上縣東南五十里按丹鄜延綏等州北至勝州固陽並上郡地又注輿地廣記云上郡乃今鄜延安丹坊麟銀夏綏徳保安之地囘按漢書地里志上郡二十二郡皆古地名今難攷髙帝元年更為翟國後復為匈奴都尉治塞外顔師古注匈歸者謂匈奴歸附此地漢唐有之宋朝為夏國所據范文正帥延安种諤城綏州皆近靈夏三晉之地其犬牙磬折懸逺如此魏所以徙都大梁者以舊都安邑無障蔽故去之古今攷此篇博攷郡縣之始令長丞尉則已曉然矣秦漢郡縣制至今不變知縣縣丞主簿縣尉近世改官須入選人為令初筮簿尉隅官保正保長或曰里正里長吏員父老之類當别攷以附亦可供晚進咀嚼也
  漢王自臨晉渡
  漢王二年冬十一月還都櫟陽留至春三月自臨晉渡河師古曰舊縣名其地居河西濱東臨晉境本列國時秦所名也即今之同州朝邑縣界也按黄河一直一曲千里河西五郡𤓰沙甘肅涼即漢所開酒泉張掖等五郡其河北流出塞而東東而又南所以臨晉在河西晉之太原為河東河至潼闗過華山然後又東流也韓信陳船欲渡臨晉而伏兵從夏陽以木罌缶渡軍襲安邑虜魏王豹即此地漢王此行自關中渡河降魏王豹虜殷王卭以殷王卭之地置為河内郡而不郡魏王豹之地者以其降也故使將其國之兵從下河内異時歸謁親畔為楚故遣韓信擊豹定魏地置河東太原上黨郡
  陳平亡楚來降
  陳平事魏王咎為太僕說不聽又畏䜛歸項羽從破秦賜爵卿殷王卭之反楚以平為武信君擊殷拜都尉漢攻下殷羽怒將誅定殷者平乃間行仗劒歸漢漢亦拜為都尉漢彭城之敗還滎陽以平為亞將屬韓信軍廣武綘灌等為盜嫂受金之謗漢王讓魏無知又自問平使此際而漢王不復明察則平無可事之主乞骸骨何所往乎平乃復首進間疎楚君臣說為第一䇿滎陽夜出女子二千人東門為第二策躡漢王封韓信為第三䇿偽遊雲夢為第四䇿此時韓信無反心來㑹於陳無辜遭縳髙帝畏其能耳平城解圍為第五䇿及從擊臧荼陳豨黥布凡六出竒計封戸牖曲逆侯常為䕶軍中尉其後為少卿郎中令左丞相定吕氏之難論漢初人才當為張良蕭何韓信三傑之亞其所成立如此不過髙帝能不受綘灌之䜛耳然魏無知之言不足法也其謂所言者能所問者行非也古今天下皆不以行取人而以能取人欲乆安長治得乎平之為人漢髙終疑之故曰陳平智有餘然難獨任觀其不斬樊噲以取容於吕后求宿衛得留而免於滎陽之屯智則智也知命守道之君子不如是也




  古今攷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三
  元 方回 撰
  南渡平隂津三老董公遮說
  漢元年夏四月諸侯罷戲下各就國不兩月田榮擊走齊王田都反楚殺膠東王田市又殺濟北王田安項羽失其黨三王矣六月漢還定三秦項羽失其黨六王矣八月臧荼殺燕王韓廣項羽失其黨七王而荼亦叛已亡八王矣自殺韓王成以鄭昌王韓漢降之亡其黨九王矣二年冬十月羽弑義帝尊之為帝而弑之天下皆得而誅羽矣常山王張耳降漢河南王申陽降漢鄭昌降魏王豹降虜殷王卭漢驟取八國羽之十九王失其黨十四并漢為十五孤立無與而自擊田榮則是天以田榮牽制項羽於東北而漢王乃得東嚮而擊之陳餘彭澤又各為羽之一癰一疽然天下之大未有一人能建大義如三老董公者其遮說之辭二年三月也羽不一年狼狽失據臣聞順徳者昌逆徳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故曰名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王為無道放殺其主天下之賊也夫仁不以勇義不以力三軍之衆為之素服以告之諸侯為此東伐四海之内莫不仰徳此三王之舉也漢王於是為義帝發喪袒而大哭哀臨三日坐羽罪大逆無道兵皆縞素願從諸侯王擊楚之殺義帝者齊桓公昭王南遊不入包茅之問於是復見張良蕭何韓信陳平皆不能建此說何也人才𨼆而在下豈可少乎是行張良陳平皆在軍中韓信獨不在軍定三秦者韓信之計也其軍實為漢先鋒大將三河河南河東河内亦韓信力降鄭昌乃韓王信力
  仁不以勇義不以力
  三老董公謂仁不以勇義不以力此言必有所從來孟子謂亦有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又謂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戰國辯士儀秦之徒一言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者皆盜賊之謀也荀卿以性為惡以禮為偽而况他人乎前漢始有董仲舒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三老董公與董仲舒孟子之後有二董
  悉發關中兵收三河士
  悉發關中兵即巴蜀漢中之衆與夫三秦之衆皆在行三河者師古注謂河南河東河内乃河南王瑕丘申陽河東魏王豹河内殷王司馬卭之衆亦皆在行又韓王信韓國之衆張耳常山王國之降者亦在行惟大將軍韓信不在行想在蕭何守國韓信留鎮關河之間
  田横立田榮子廣為齊王
  二年春正月項羽擊齊王田榮走平原平原民殺之齊皆降楚此項羽之勝勢也楚人焚其城郭齊人復畔之史記多係纍其子女一句尤切於事羽所過殘賊所以得之難而失之易也三月漢王興縞素之師夏四月田横收得數萬人立榮子廣為齊王羽雖聞漢東欲遂破齊而後擊漢然則始終為羽之癰疽之害者齊也
  刼五諸侯兵入彭城
  夏四月漢王刼五諸侯兵伐楚遂入彭城應劭韋昭如淳所注皆非師古注五諸侯者謂常山河南韓魏殷也吕東萊取此說按此年十月常山王張耳降河南王申陽降韓王鄭昌降三月魏王豹降虜殷王卬時雖未得常山之地據功臣表云張耳棄國與大臣歸漢則亦有士卒也爾時雍王邯被圍猶在廢丘然則巴蜀漢中三郡三秦國及張耳三河鄭五國凡十一項大軍皆在行史記漢書紀不書軍數惟項籍紀傳云五十六萬人
  漢取羽美人貨賂置酒髙㑹
  服䖍曰大㑹也此一節張良陳平皆在軍中何故不諌以愚觀之漢王入彭城得其國美人寶貨盡以賞軍如韓信者分五十六萬之半迎擊項羽於齊魯界中可也急遣使迎太公吕氏與厥子可也不是之思日置酒髙㑹而奄有其寶貨美人以自縱豈縞素之師所宜有哉想是未入彭城之先即為義帝喪服以仗大義已入彭城之後即除服而宴樂以肆其私欲可乎致堂胡氏曰漢王置酒髙㑹宴安不虞父執妻虜漢業之覆在頃刻間使兢兢業業如初入關中見羽鴻門則亦何至於敗哉狃於小勝逸欲生焉是以至此可為監也
  彭越將三萬人歸漢
  項羽之封諸侯王也田榮敗三齊而自王彭越在鉅野無所屬史記項籍紀漢書髙帝紀皆書榮與越將軍印獨史記漢書彭越傳乃書曰齊王田榮叛項王漢乃使人賜越將軍印未知孰是漢王之東伐彭城也越將三萬人歸漢外黄拜魏相國於梁楚地燒楚積聚皆越為之固陵之會韓彭不至雖封梁王髙帝固已疑之矣吕后殺韓彭其迎逢髙帝之意歟蕭何嘗救彭而用計殺韓急則用緩則不能容之功臣之於世主可不監乎
  彭城之敗
  彭城之敗史記項籍紀所書特詳漢書髙帝紀最略精兵三萬人從魯出胡陵泗水士卒之死與雎水士卒之死兩大陣也漢紀合而一之史漢紀傳一事兩三處複說可厭圍漢王三匝大風從西北起折木發屋揚沙走石晝晦漢王乃得與數十騎遁去以五十六萬之衆大敗而以數十騎遁哀哉天欲興數百年之漢以養天下之民故有大風之異雖太公吕后間行為楚所得而孝恵得脫又天所以相漢也項羽終不聞有子苟有子髙帝不誅項氏當亦赦之
  隨何說九江王布畔楚
  二年夏四月彭城之敗吕后兄周吕侯澤將兵居下邑漢王間往從之稍收士卒軍碭西過梁地至虞即今宋州虞城縣謂謁者隨何曰公能說九江王布使舉兵畔楚項王必留擊之得留數月吾取天下必矣攷布傳項王徵兵擊齊稱病不往遣將將數千人行漢之敗楚彭城布又稱病不佐楚項王由此怨布隨何所以說布之言亦皆明白背盟約而殺義帝此一句斷盡項王之罪然此謀乃張良為之也不攷良傳又焉得知漢王兵敗還至下邑當是時董翳司馬欣皆降楚不足為漢輕重也殷王卬死一降王亦不足惜也其大者田横為項羽之梗一也陳餘以不王怨羽又以張耳歸漢而兩立然亦不助項二也彭越歸漢外黄為羽患三也章邯在廢丘將破亦非漢之所患四也獨九江王布與羽有隙而猶豫未决張良實主此謀下邑之間漢王下馬踞鞍曰吾欲捐闗以東等棄之誰可與共功者張良曰九江王布此梟將與項王有隙彭越與齊王反梁地此兩人可急使而漢王之將獨有韓信可屬大事當一面即欲捐之捐之此三人則楚可破也漢王乃遣隨何說九江王布而使人連彭越及魏王豹反使韓信特將北擊之因舉燕伐齊趙然卒破楚者此三人力也良多病未嘗將兵常為畫䇿臣時時從漢王東萊大事記取史記世家作因舉燕伐齊伐趙謂陳餘也漢書非也此謂興漢破項籍賴此三人而三人之所以建立又非良不能知也史文微有同異彭越於彭城未敗之前歸漢矣於彭城已敗之後又書曰使人連彭越蓋彭越因漢之敗亡其衆與城故漢王又使人連接之也班史張良傳全用史記留侯世家節改處全不及馬遷
  漢王屯滎陽 韓信收兵與漢王㑹兵復大振
  二年五月漢王屯滎陽滎陽之險始見於此周室東遷封鄭伯於溱洧之間而此為制邑鄭之巖邑也共叔段所食而鄭莊公順母之欲養弟惡至於成而後敗之事見左傳秦混天下其地屬三川守李由雖墮天下城而滎陽之北有敖倉有成臯之城有大索城小索城在其南滎陽城南又有所謂京城亦太叔段之城也漢王彭城之敗至於滎陽固是得地險然漢書髙紀所書有云韓信亦收兵與漢王㑹兵復大振與楚戰滎陽南京索間大破之史記下文云楚以故不能過滎陽而西史當互看意義方足此雖險地乃韓信兵力也嗚呼秦函谷關之險漢以後無稱焉河北井陘之險韓信以後無稱焉漢滎陽之險吕后之變猶以灌嬰屯七國反時猶以周亞夫屯乃後無聞焉蜀以劒閣為險有鄧艾則無之呉以大江為險有王濬韓擒虎賀若弼曹彬則無之險豈可恃哉漢之已敗而再奮非滎陽之險也乃韓信之兵力為之又東萊大事記曰京故城在鄭州滎陽縣東史記正義曰京縣有大索城小索城楚漢戰滎陽京索間即此三城耳通鑑書曰楚乘勝逐北與漢戰滎陽南京索間楚騎乘衆漢王擇軍中可為騎將者皆推故秦騎士李必駱甲必甲願得左右善騎者傅之拜灌嬰為中大夫必甲為左右校尉將騎兵擊楚騎滎陽大破之楚以故不能過而西此東西爭天下之勢在乎成皋滎陽京大小索五城以阻楚與南北争天下之勢不司觀者未必悟也又騎將得灌嬰李必駱甲力地險將才漢得之矣
  關中老弱未傅悉詣滎陽
  史記曰至滎陽諸敗軍皆㑹蕭何亦發關中老弱未傅者詣滎陽漢書紀曰蕭何悉發關中老弱未傅者悉詣軍東萊大事記取漢本紀服䖍曰傅音附東萊刪此六字孟康曰古者二十而傅三年耕有一年儲二十三年而後役之如淳曰律年二十三傅之疇宮各從其父疇内學之漢書無内字髙不滿六尺二寸以下為疲癃儀注漢注有云字史記無民年二十三為正一歲為衛士一歲為材官習射御騎馳戰陳又曰年五十六衰老乃得免為庶民就田里今老弱未嘗傅者皆發之未二十三年為弱過五十六為老師古曰傅著也言著民籍為公家徭役服未是史記於五十六為老之下注又引食貨志日月為更
  卒已復為正一歲屯戍一歲力役三十倍於古者 又索𨼆曰按姚氏云古者更卒不過一月踐更五月而休又顔曰五當為三言一嵗之中三月居更三月戍邊總九十三日古役人嵗不過三日此倍於古也斯說得之紫陽方氏曰以天下之民二十三而傅五十六而老
  今老弱悉詣滎陽軍前非小役也大者披甲上馬執干戈出戰小者築城運餉總名曰徭役不無輕重乎師之謂旅戰之謂兵運餉凡雜使之謂役之謂夫舉天下民二十三而就傅五十六而為民無數之軍無數之夫國其有不强者乎後世募民為兵涅以手額之號老不可伏弱不可用坐費百萬之餉為國大患民則游手者無役有産稅之家隅官掌烟火盜賊保正催上三等户稅保長催下二等户稅强者不至破家而保正常有追胥之苦殺人公事有檢驗守屍之苦保長有代下户輸賦之苦惟官户吏人戸幸免而官不皆真官鬻爵頂冒吏亡賴受贓為生動輒遭刑初無長乆者今世事大變又不同
  築甬道取敖倉
  東萊大事記曰秦建敖倉於成皋大康地里志敖地名在滎陽西北山下臨河有大倉孟康注酈食其曰敖倉天下轉輸乆矣聞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滎陽成皋控南北之衝故秦積粟於此通典曰鉅橋盈而殷喪成皋溢而秦亡應劭注築甬道屬河恐敵鈔輜重故築垣牆如巷也
  鄭氏注曰甬音踊
  酈食其審食其趙食其
  師古曰此審食其及武帝時趙食其讀皆與酈食其同音異基而近代學者酈則為異其審則為食基趙則為食其非也同是人名更無别義荀恱漢紀三者並為異基字
  魏王豹反為楚史記書在三年漢書在二年六月
  魏王豹謁歸視親疾至則絶河津反為楚漢王臨晉之役豹降從下河内又從伐彭城彭城敗從還滎陽漢以其降也故仍使王魏而將兵以從豹有母請歸視疾人情之常也至則斷津渡距漢軍反為楚端事見外戚傳髙帝薄姬文帝母也許負相薄姬當生天子豹聞許負言心喜因背漢中立而與楚連和師古曰自謂當得天下後漢虜豹以其國為郡而薄姬輸織室夢龍據胸髙帝幸之生文帝讀此知許負是秦漢間人或謂是婦人封鳴雌亭侯則恐不然漢初未有亭侯然相人之說吕公知髙帝之貴以吕后妻劉氏而不知諸吕之赤族許負知薄姬生天子魏豹惑焉以喪國亡身而不知所生之天子非己實能生也
  班固削韓信功
  薄姬傳班固漢書使曹㕘等虜魏王豹以其國為郡虜豹之役韓信為左丞相騎將灌嬰步將曹㕘班固曲筆不一垓下之圍信以三十萬衆自當項羽偽少却而左右翼包羽之陣信乗之大敗羽班固亦全削之不書然史記外戚傳太后世家亦已改韓信為曹㕘
  還櫟陽立太子
  二年六月漢王自滎陽還櫟陽立太子令諸侯子在關中者皆集櫟陽為衛四月彭城之敗漢王道逢孝恵魯元楚騎追漢王


  古今攷卷十三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四
  元 方回 續
  令祠官祀天地 四方上帝 山川
  舜典曰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此百世祀典之始也上帝孔安國注謂天及五帝而不言地六宗注中一為四時餘為寒暑日月星水旱北漢所謂上帝四方也其說詳見史漢著於後山川即九州名山大川五嶽四凟之祀今析為三而攷之
  祀天地總攷三十六條
  肆類于上帝注肆遂也類謂攝告事類遂以攝告天及五帝正義云是類是禡周禮肆師云類造上帝王制云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所言類者皆是祭天之事言以事類而祭也回謂人主自有祭天之禮因他事及出征大烖𤯝告天則謂之類非正祭也孔安國以為告天及五帝則當辨明之上帝之為天如孝經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總言之謂之天専以天之主宰之神言之謂之帝孔安國謂告天及五帝則一天之外又有五帝竊恐非也朱文公所以疑書傳非安國之筆也漢儒習見五帝之說與天混言之固不可與天分言之亦不可漢書郊祀志引書及孝經此語師古註類於上帝曰上帝天也此言簡而當至注孝經上帝則曰上帝太微五帝也以文王配五帝未之聞也
  右書類上帝孝經配天配上帝攷
  正義於書類於上帝有曰周禮司服於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是昊天外更有五帝上帝可以兼之故以告天及五帝也鄭𤣥篤信䜟緯以為昊天上帝謂天皇大帝北辰之星也五帝謂靈威仰等太微宫中有五帝座星是也如鄒之言天神有六也此二句正義疑鄭之所云非也家語云季康子問五帝之名孔子曰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分時化育以成萬物其神謂之五帝王肅云五行之神助天理物者也鄭意亦當然矣回謂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神恐不當尊之與上帝並稱古之有天下者曰三皇曰五帝又曰王故取乎世人至尊之稱謂天皇天謂帝上帝君之也主之也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神亦天之臣也恐不當稱為帝月令五天帝五人帝五人臣皆非帝王時書吕不韋之所撰家語亦非孔門的傳皆未可信
  右正義所疑孔傳及家語五帝攷
  或問舜攝告天而不告地何也曰中庸有之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郊祭天社祭地而其文單言上帝則祭地可知也古人省文耳古有互文對文省文焉知舜之類於上帝不併祭地乎焉知周之郊不併合祭天地乎焉知周之明堂不併祭地祇乎所以詩昊天有成命序曰郊祀天地也毛傳鄭箋並不下一語而缺之
  右中庸郊社詩郊社天地攷
  元祐八年三月日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左朝奉郎守禮部尚書蘇軾上圓丘合祭六議劄子謂圓丘合祭允當天地之心不宜更改謂舜之類武王之柴豈有不告地祇之理如回所謂省文是也蘇公又謂古者祀上帝則并祀地祇引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此乃合祭天地經之明文同之世祀上帝則地祇在焉歌天而不歌地所以尊上帝故其序曰郊祀天地也此文備見東坡奏議卷第十三之第三篇學者當詳考之大抵自五帝之說興而上帝之尊稱不明自北郊之說興而社即祭地之舊典遄廢自耀寳魄靈威仰之䜟緯雜襲而妄人小子輙撰名號以䙝天神天稱皇天或昊天上帝不當泥六天五帝之說地稱后土或稱皇地祇不可泥劉歆北郊之說東坡先生謂古人合祭是也五峰胡氏謂古人社即祭地執此為據一掃夫後世之附㑹不經者斯足以見學者之至一矣
  右東坡合祭天地五峰社即祭地攷
  陳祥道禮書著天地之辨二篇及畫圓丘方丘二圖皆附會周禮周禮有可信者有不可信者陳祥道先述周禮故多舛今先言易以證之易豫卦曰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此謂作樂之盛薦之上帝以配祖考此郊之配天明堂之配帝皆用樂也上帝即天天即上帝祥道曲說以配祖者天也以配考者兼五帝也合天與五帝而謂之上帝易與周禮其義一也竊詳豫卦大象前後說易者數十百家無五帝之說祥道非也祥道謂詩書之文未嘗有稱五帝而書亦未嘗有稱昊天上帝者其稱天及上帝類皆泛言之而已且詩書不言五帝而周禮獨言五帝此必劉歆之附㑹無疑愚嘗於社稷攷後第八條附五峰胡氏郊祀之辨攷第九條附社即祭地攷第十條附鄭𤣥不辨地社攷又就附天與五帝上帝攷凡周禮五帝出處具在陳祥道費辭遮䕶附會劉歆全不可取學者詳之
  右陳祥道附㑹周禮五帝攷
  天即帝帝即天互文也益稷曰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洪範曰鯀湮洪水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又曰天乃錫禹洪範九疇此天即帝帝即天也又焉得有所謂五帝者乎上帝為天之主宰之神有以平居對越言者指其禮不指其形有以齋戒祭祀言則有感應之道焉天聰明天明畏天叙有典天秩有禮天命有徳天討有罪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上帝臨汝無貳爾心伊尹格于皇天伊陟格于上帝帝謂文王不大聲以色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此以對越言者也天即帝也帝即天也又豈有所謂五帝乎禮記大雩帝又以共皇天上帝之祀又因吉土以饗天帝於郊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郊社所以事上帝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聖人為能饗帝易王用享於帝及前作樂薦上帝又聖人以享上帝立廟此以祭祀言者也天即帝也帝即天也又豈有五帝乎自秦創西畤有白帝之說浸淫為四而漢髙又增黒帝為五帝秦人焚書之後漢儒生而習見此說文帝五畤之外後惑於新垣平之說作五帝廟立五帝壇親祀之平敗使祠官領之而不往武帝之世亳人謬忌奏祠太乙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久之又令祠官寛舒等具太一祠壇太帝壇壇三垓五帝壇環居其下又其後濟南人公玉帶上黄帝時明堂圖中有一殿四面無壁以茅蓋通水圜宫垣名曰崑崘以并祠上帝焉於是作明堂汶上祠太一五帝於明堂皆謂之不經可也蓋自漢興有五畤之帝文帝武帝有新垣平之五帝有謬忌之五帝有公玉帶汶上明堂之五帝而太一最貴又郊雍有禮甘泉祭天汾隂祭地各有禮又封禪泰山有禮益不勝其繁云
  右引經證天地攷
  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天即帝無二天也帝即天無二帝也而秦漢以來有六天六帝之說所謂大示地示土示后土皇地祗皆地也三代之前以郊對社而祭地焉社稷之社對立者又有所謂王之大社分五色土以茅包之封諸侯者也或者其亦祭地於此社歟今諸儒之論謂后土非社謂地神有二陳祥道曰先王親地有社存焉禮曰饗帝於郊祀社於國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又曰郊社所以祀上帝又曰明乎郊社之義或以社對帝或以社對郊則祭社乃所以親地也愚謂祥道此言引經良是胡不曰祭社所以祭地也而曰祭社所以親地也一字之異侮文弄法甚矣朱文公是胡五峰之說謂祭社即是祭地詩書無北郊之文而祥道惑於劉歆之附㑹引大宗伯以血祭祭社稷又曰大封先告后土引大祝大師大㑹同盟於社又曰建邦國先告后土以為后土非社矣殊不知古人互文后土者社所祭之地神社者地神所祭之地互舉其一也謂后土别是一地神不謂之社則大示地示土示皇地祗與后土又各為一說乎郊者祭天之地社者祭地之地謂南郊祭天於地上之圜丘北郊祭地於澤中之方丘除周禮外他經皆無其說且如祭地北郊其為地神即大示地示土示皇地祗后土一義也正義附㑹鄭說謂黄琮禮崑崘之示以夏至兩圭祀神州之示宜以七月河圖推象云崐崘東南萬五千里神州孝經緯云祭地示於北郊皆不可信陳祥道又謂大示則地之大者地示則凡地之示與焉土示則五土之示而已天帝非一帝地示非一示皆有臣下僭君上之意如詩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鄭氏無箋正義曰昊天有成命者郊祀天地之樂歌也謂於南郊祀所感之天神於北郊祭神州之地祗也按禮祭祀天地非止一事此言郊祀天地不言所祀之神但祭之於郊但天地相對唯有此二神耳何者春官大司樂職曰冬日至於地上之圓丘奏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樂八變則地祗皆出注云此鄭𤣥注也天神則主北極地祗則主崑崘故以貳至之日祀之於丘不在於郊此言郊祀必非彼也回敢問鄭𤣥天神而曰北極地祗而曰崑崘不小吾天地乎二至之日祭之於丘不在於郊如此則郊自郊丘自丘乎陳祥道記鄭氏之徒謂四圭之玉黄鍾大吕之樂夏至以祀感帝於南郊蒼璧之玉六變之樂冬至日禮天皇大帝在北極者於圜丘天皇大帝耀寶𩲸也五帝太微之帝也分郊與丘别感帝與四帝且謂王肅不合攻鄭合郊丘而一之然則夏至之日祭地於北郊澤中之方丘謂人主親祭也同是一日又屈人主祀感帝於南郊不亦勞乎郊之壇築以人力郊之丘因其自然以通也謂丘非郊既不通謂人主一日而南郊明堂合祭天地並侑祖宗當如眉山蘇氏議外去五方帝之說去考工記五室之說昊天上帝外五帝之號稍為降屈又須掃去北郊之說凡祭地並於社壇何必夏至日而祭北郊大暑之時而服大裘决然不可樂六變八變之說亦恐皆出臆論於詩書無所見盡從而去之一切簡易庶幾真近古云
  右引緯證郊丘攷
  以周頌攷之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此郊祀天地合祭之樂所以致敬燔瘞必於人為之壇所以盡文蓋以為泰壇為燔燎之壇泰折為埋瘞之坎人力為之圜丘方丘因天地自然之形圜丘之上天神南面王北鄉方丘之上地示北面王南嚮左宗廟右社稷舊說周制宗廟向南社稷向北禮記祭社之禮君南鄉於北牖下答隂之義也愚謂圜丘祭天不祭地而日月從祀居東西方丘祭地不祭天而日月從祀居東西則是一歲之内天地之大祭各一而日月乃兩得從祀可疑一也周郊祀后稷以配天此謂南郊圜丘之禮而周禮與祥道並不言配稷之位何也北郊方丘祭地夏至則夏至之地示無所配乎可疑二也周以建子月為正則子月南郊午月北郊若建夏正寅月為嵗首則是夏五月先祭地冬十一月後祭天先母而後父可疑四也冬至南郊大裘而冕可也夏至五月半北郊亦大裘可乎可疑五也祥道謂秦四畤漢五畤祠五帝為非而祥道力主周禮五帝之說又謂秦之祠天不於圜丘謂天好隂而兆於髙山之下此史記封禪書文欠小山之上命曰畤七字地貴陽而兆於澤中之圜丘又謂漢之祠天不於南郊而於甘泉其祠地不於北郊而於汾隂河東以至壇有八觚祥道自注後世壇有八觚祀天其上奏樂其下非先王掃地而祭之意指唐宋以來也此事自王莽已失之矣席有六采樂有玉女車有鸞輅騂駒龍馬一切侈靡元始之間繆戾尤甚春則天地同牢於南郊冬夏則天地分祭於南北郊此王莽所制光武兆南郊於洛陽之陽兆北郊於洛陽之隂禮儀度數一遵元始之制而先王之禮隳廢殆盡愚謂祥道所言専主周禮分祭天地南北郊圜丘方丘而易詩書無一足證假如有之後世人主决不可行夏至方丘之禮東坡有云議者或以合章也思文后稷配天也此所謂郊祀后稷以配天之樂章也古人省文言配天則地在其中矣於祭天地歌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歌不言地天包地也祭其所配之后稷則歌思文后稷一章八句此冬至日南郊之禮也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則配天亦可謂之帝也我將祀文王於明堂也所謂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之樂章也月令所謂季秋大饗帝九月也此於廟祭上帝也而以文王配周所用之月未可知也歌此我將我享之一章十句孝經曰以配上帝而歌曰維天其右之畏天之威于時保之天即帝也不言地地在其中矣天地文王共此一詩也噫嘻春夏祈榖於上帝也鄭𤣥注月令孟春祈榖於上帝夏則龍見而雩歟此春夏祈榖之樂章也周之世人主一歲親祭天者四此也以成周之盛而别無祭地之樂章何也胡五峰謂社即祭地載芟春祈藉田而祈社稷也良耜秋報社稷也正義謂秋下或有冬字此亦人主親祭社者土之神即祭地也周頌别無祭地之樂歌即知祈報社稷為祭地也而南郊明堂祭天必合祭地也獨周禮言南郊地上之圜丘北郊澤中之方丘樂六變樂八變天神皆降地示皆出而未嘗有一句言及后稷配天之禮似乎祭天南郊無所配也祭地北郊亦未嘗有一句言所配何人劉歆豈全不識周制歟考工記有明堂五室之說補冬官之亡非劉歆筆天地春夏秋五官之内亦未嘗有一言及郊配后稷明堂配文王之說吾故謂周禮一書大半有不足信者
  右引周頌證周禮無配天配帝之人攷周頌别無祭地樂歌
  陳祥道禮書引詩禮記周禮郊祀天地泰壇泰折圜鍾六變函鍾八變言冬至圜丘夏至方丘之所以然謂祭天地始於王莽議者以為不足法臣竊謂禮當論其是非不當以人廢光武皇帝親誅莽者也尚采用元始合祭故事愚謂東坡此言是也坡後引漢世合祭魏世合祭而所引唐賈曽議尤明白有禘於廟則祖宗合食於太祖禘於郊則禘祗羣望合食於圜丘唐世亦合祭乃後又論今古禮文繁簡今不可行古禮及周禮當矣至矣盡矣郊明堂合祭天地並侑宗祖百世不可改矣元豐至徽廟嘗行北郊之禮果何益哉王莽之徒創南北郊本以媚元后故用髙后配地祗於古無稽然猶用正月人主合祭天地南郊而燔於南郊瘞於北郊冬至夏至以后不省方為辭有司攝祭南北二郊來者用東坡不以人廢之意合祭為上
  右引陳祥道禮書辨南北郊攷
  陳祥道禮書周禮有言祀天者有言祀昊天上帝者有言上帝有言五帝者言天則百神皆預言昊天上帝則統乎天者言五帝則無預乎昊天上帝言上帝則五帝兼存焉此四節前兩句無病天即帝帝即天也後兩句黨䕶劉歆五帝之說非也上帝即是昊天上帝無二帝也創為五帝之說分上帝與昊天上帝為二豈有此理言上帝則五帝兼存焉此乃曲為之辭别無證據謂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即兼祀五帝也五行之神五方之氣雖天之所為然實天之臣也豈可以帝尊之如此則天有七帝也又鄭𤣥以北極耀寶魄為天皇上帝如是則天有八帝也周禮兆五帝於四郊非古周制有南郊有北郊又有四郊則是六郊也祥道謂有天地則有五方有五方則有五帝月令之五人帝伏羲神農黄帝少昊顓頊而已以是為五帝則前此豈無司四時者乎古者祀五帝必配以五人帝從以五人臣月令之五人臣春勾芒夏祝融中央后土秋蓐收冬𤣥㝠以愚觀之祥道所指之古者不知實是何時月令止言五人帝五人臣祥道必欲言古者祀五帝為五天帝周禮有此五帝之名未有五天帝之名䜟緯之書有蒼帝靈威仰及赤黄白黑五天帝之所以名始於鄭𤣥注見之且古之初制字也名天為天名地為地名皇為皇名帝為帝名王為王豈有所謂北極耀寶𩲸之名又豈有所謂靈威仰赤熛怒含樞紐白招拒叶光紀之名皆漢元成間末學所偽撰也而鄭𤣥深信之蓋四畤四帝之名自秦始定四畤為五畤加四帝為五帝自漢髙帝始漢陋儒習見熟聞此五帝之異也而周禮出焉孔安國注書類上帝有曰天及五帝亦惑于周禮周禮非先秦古書及真周制月令乃吕不韋之所為未嘗行用制度皆不應古鄭𤣥以為殷制自欺而又欺人陳祥道拘泥五帝愚不得不辨近世郊祀明堂雖合祭並侑然有昊天上帝外又有天皇大帝耀寳魄之位又有五天帝之位即為七帝晉天文志天皇大帝史記天官書太微三光之庭其内五星五帝座皆恐不然
  右引陳祥道禮書辨上帝五帝攷
  周克殷後十四世幽王為犬戎所敗周東徙雒邑秦襄公攻戎救周始列為諸侯居西垂自以為主少皥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騮駒黄牛牴羊各一索隱曰毛詩傳赤馬黒鬛為騮牴牡羊其後十六年秦文公東獵汧渭之間卜居之而吉索隱曰汧水出汧縣西北入渭皇甫謐云文公徙都汧文公夢黄虵自天下屬地其口止于鄜衍於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呉陽武畤好畤陳寶神不書作鄜畤後七十八年秦徳公既立卜居雍後子孫飲馬於河遂都雍雍之諸祠自此興用三百牢於鄜畤索𨼆曰百當作白秦君西祀少昊牲尚白牢秦諸侯也雖奢侈僭祭郊本特牲不可用三百牢以祭天蓋字誤徳公立二年卒其後六年秦宣公作密畤于渭南祭青帝其後十四年秦繆公立夢見上帝命平晉亂其後三置晉國之君平其亂立三十九年卒百有餘年而孔子論述六藝或問禘之說曰不知季氏旅於泰山仲尼譏之司馬遷引此謂魯之郊禘秦之諸畤僭天子之禮季氏僭諸侯之禮傷周之衰也其後秦靈公作呉陽上畤祭黄帝徐廣曰凡云作密畤二百五十年作下畤祭炎帝後四十八年櫟陽雨金秦獻公自以為得金瑞故作畦畤櫟陽而祀白帝其後一百二十歲而秦滅周漢王令祠四畤上帝者用秦制也秦襄公居西垂初作西畤祠白帝
  秦文公徙都汧作鄜畤祭白帝
  秦徳公徙都雍雍之諸祠自此興用三百牢於鄜畤白帝如故
  秦宣公作密畤於渭南祠青帝
  秦繆公始平晉亂百有餘年孔子生
  秦靈公作呉陽上畤祠黄帝又作下畤祭炎帝秦獻公徙都櫟陽作畦畤祀白帝在隴西西縣人先祠山下形如種韮畦
  右秦四畤五帝攷
  史記封禪書至武帝天漢三年乃後武帝猶有十一年在位班固郊祀志此以下方是固所書今攷秦漢祭祀天地事先用馬記馬記已絶始用班書按太史公書秦始皇歲畤奉祠惟雍四畤上帝為尊秦實有六畤四帝三畤不親祀見後其光景動人唯陳寶故雍四畤春以為歲禱因泮凍秋涸凍冬賽祠五月嘗駒及四仲之月祠春夏用騂秋冬用騮駒四匹木禺龍欒車畤一駟木禺車馬一駟各如其帝色黄犢羔各四珪幣各有數皆生瘞埋無俎豆之具三年一郊秦以冬十月為歲首故常以十月上宿郊見李寄曰宿猶齋戒也通權火拜於咸陽之旁而衣尚白西畤雍畤祠如其故上不親往木禺龍禺馬音過又音偶一說謂寓其形於木一說謂偶其形於木如土龍芻狗之類權火之權如字烽火也狀若井桔橰其法類稱故謂之權張晏音爟者不然周禮司爟乃火官之名東萊大事記於無俎豆之具注曰俎豆之廢自此始於三年一郊注曰此天子之親郊也後世三年之郊始於此以愚攷之四畤之帝一歲八祠而三年一親郊一畤用四駒四黄犢四羔有珪幣無俎豆有瘞埋無燔燎始皇之一身固不能一日而遍四畤望拜於咸陽之旁而以權火之烽通光明於祀所則奠獻之禮仍付之有司彼此舉烽火相應則彼獻而此拜如此謂之親郊又三年一舉人主何難之有
  右秦四畤三年一郊無俎豆攷
  史記封禪書髙祖以十月至霸上與諸侯平咸陽立為漢王因以十月為年首二年東擊項籍而還入關問故秦時上帝祠何帝也對曰四帝有白青黄赤帝之祠髙祖曰吾聞天有五帝而止有四何也莫知其說髙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黒帝祠命曰北畤有司進祠上不親往悉召故秦祝官復置太祝太宰如其故儀禮因令縣為公社下詔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諸神當祠者各以其時禮祠之如故愚謂髙祖爭天下五年得天下七年十二年間干戈奔走日不暇給固未遑禮文之事終其身未嘗一親祭天地因循秦制加一畤一帝為五曰此上帝也而不見祭地之禮豈以社為地故猶有古意歟縣立公社民立漢社稷御史立豐枌榆社亦皆有司行事民則自祭山川之祀亦付有司宗廟之制罔有所聞春秋責備賢者髙祖而不能革秦之陋還周之盛奚所望於後之人哉
  右漢髙祖五畤五帝不親祀攷
  孝恵在位七年髙后稱制八年史漢不書祀典當如髙祖以有司祠官行事文帝即位十四年史記封禪書誤作十三年制方内乂安民人靡疾間者比年豐登皆上帝諸神之賜也有司議増雍五畤西畤畦畤禮物河湫漢水加玉各二及諸祠各増廣壇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珪幣俎豆以差加之而祝釐者歸福於朕百姓不與焉自今祝致敬毋有所祈按秦廢俎豆漢文帝復用俎豆見於此謂秦制可襲而周制不之講者皆因陋之弊歟十五年黄龍見於成紀下詔議郊祀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夏親郊祠上帝於郊於是夏四月始郊見雍五畤史漢紀皆書曰始幸雍郊見五帝此乃漢以五帝為上帝周之文王配明堂上帝春夏祈榖於上帝恐未有五帝之文而漢儒拘於五帝之說以五帝為上帝陳祥道謂昊天上帝統乎天者言上帝則五帝兼存焉漢制以五帝為上帝陳說上帝兼五帝即六帝也不可從十六年夏四月郊祀五帝於渭陽此漢紀書也十六年上親郊見五帝渭陽廟此史記書也此乃新垣平所作渭陽五帝廟廟不在國中而在郊班史不當去廟字新垣平之制五帝廟同宇帝一殿而各五門各如其帝色祠所用及儀亦如雍五畤夏四月文帝親拜霸渭之㑹五帝廟南臨渭元始五年王莽奏孝文初起渭陽五帝廟祭太一地祗以太祖髙皇帝配日冬至祠太一夏至祠地祗皆并祠五帝而共一特文帝於是使博士諸生刺六經而作王制謀議巡守封禪事刺六經謂采取之也劉向七録云文帝所造書有本制兵制服制非今之禮記王制也漢武帝巡守封禪事蓋萌芽於此又文帝出長安門若見五人於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壇祠以五牢其後新垣平以詐下吏治誅夷而渭陽長門五帝使祠官領之上不親往按此漢祭五帝有髙帝雍之五畤又存秦之西畤畦畤為七畤文帝又立渭陽五帝廟長安門五帝壇而王莽謂冬至祭太一夏至祭地祗皆并祠五帝則五帝卑於天地矣漢人以太一為天疑始於武帝郊祀志所書莽奏似不相合然則漢之於天地之祀可謂䙝矣
  右漢文帝五帝廟壇攷
  孝景即位十六年祠官各以歲畤祠如故無有所興然則孝恵髙后孝景凡三十一年間人主未嘗親祀上帝又不能如秦之三歲一親郊可謂慢矣然天下茍安何也政治粗修誠敬初感則禮雖簡而尚無害文為徒盛徳行不至則禮雖盛而徒為繁王莽之議禮豈皆非哉莽之心天厭之矣
  右孝恵髙后孝景不親祀攷
  孝武皇帝在位五十四年年十七即位夀七十一建元元年在位初元五月詔令祠官修山川之祠為歲事注歳以為常曲加禮元光二年在位之八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史記封禪書曰今上初至雍郊見五畤後常三歲一郊索𨼆曰漢舊儀云元年祭天二年祭地三年祭五畤三歲一遍皇帝自行也今攷漢書與此注不合孝武即位八年方一祀五畤不知何為祭天何為祭地元狩元年在位之十九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獲白麟去元光二年凡十一年與三歲一郊之說不合此五畤之再祀也元狩二年在位之二十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連年二祭與三嵗一郊之說亦不合此五畤之三祀也元鼎四年在位之二十八年始巡郡國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又相去八年與三歲一郊之說終不合此五畤之四祀也是年幸汾隂十一月甲子立后土祠於汾隂睢上音雖詔有祭地冀州之文此武帝祭地之始也上之郊雍也議曰今上帝朕親郊而后土無祀則禮不合也有司與太史公祠官寛舒議天地牲角蠒栗今陛下親祠后土后土宜於澤中圓丘為五壇壇一黄犢太牢具已祠盡瘞而從祀衣尚黄於是天子始立后土祠上親望拜如上帝禮先是亳人謬忌奏祠泰一方曰天神貴者泰一泰一佐曰五帝師古曰謂青帝靈威仰赤帝赤熛怒白帝白招拒黒帝叶光紀黄帝含樞紐一說蒼帝名靈符赤帝名文祖白帝名顯祀黒帝名𤣥矩黄帝名神斗回曰此皆䜟緯之書西漢末始有之武帝時未有此等名䜟緯之書其名皆三字如含神霧斗威儀皆陋儒妄撰不足信天與上帝又有太一亦不典古者天子以春秋祭泰一東南郊用太牢七日師古曰每日以一太牢凡七日祭也為壇開八通之鬼道索隱曰司馬彪續漢書祭祀志云壇有八陛通道以為門又三輔黄圖曰上帝壇八觚神道八角通三十步也回曰上帝壇指太一也於是天子令大祝立其祠長安東南郊常奉祠如亳方愚謂五方五行五氣之為常帝不合於易詩書之義謬忌謂為太一之佐蓋謂上帝乃泰一也然何必異其名五者泰一之佐也佐者人臣之義也何得名帝東南郊亦恐三代無之周禮有南北郊有四郊月令有四郊此又有東南郊即為七郊而六帝是禮也天子不親往也其後人有上書言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牢祠神三一天一地一泰一天子許之令太祝領祠之於忌泰一壇上如其方如此則於八觚壇之上立天位地位太一位謂之三一祠不知天地之外又復有所謂太一何也易有太極言道理事物之根極不以為氣不以為神列子所謂太易太始太素之類皆長偽多端者也此之祭天子亦不親往贅矣元鼎五年在位之二十九年冬行幸雍祠五畤此五畤之祀五見者也是年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立泰畤於甘泉天子親郊見師古曰祠太一也朝日夕月此蓋用或者之言謂五帝太一之佐宜立太一而上親郊之又决以公孫卿之言為之也太一祠壇倣謬忌太一壇壇三陔徐廣曰陔次也師古曰三重壇也五帝壇環居其下各如其方黄帝西南除八通鬼道太一所用如雍一畤物而加醴𬃷脯之屬殺一氂牛以為俎豆牢具而五帝獨有俎豆醴進其下四方地為腏食羣神從者及北斗云巳祠胙餘皆燎之餘禮物詳見封禪書郊祀志此所謂始郊見太一靈陽奉瑄玉者也漢之大祀莫大於此矣太一三重壇之下分列五帝壇始見天帝在上五位環侍之意隆太一之禮而殺五佐之物然未若明正昊天上帝之位配地壇上五帝稍屈其號始應古典也元封元年在位之三十一年始用事華山中嶽泰山明堂别書在後元封二年在位之三十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雖三年前已創甘泉泰畤猶不輟雍五畤此五畤之祀六見者也元封四年在位之三十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此五畤之祀七見者也幸河東三月祠后土此后土之祀再見者也元封五年在位之三十五年是年南巡神别書三月幸甘泉郊泰畤此泰畤之祀再見者也太初改建寅之二年在位之三十七年二月行幸河東祠后土此后土之祀三見者也天漢元年在位四十一年春正月行幸甘泉祠泰畤此泰畤之祀三見者也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此后土之祀四見者也後元元年在位之五十三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武帝時年七十矣此泰畤之祀四見者也明年後元二年崩武帝在位五十四年七祠雍五畤四祀甘泉泰畤四祀河東后土而封禪明堂不與焉元鼎五年滅南越之年郊祀始用樂然天子望拜之所與壇場之所連烽人主惟拜而已則其禮何難哉
  右孝武五畤后土祭天地攷
  封禪之說見於管子之書史記封禪書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管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無懐氏伏羲神農黄帝炎帝顓頊帝嚳堯舜禹湯成王所封皆泰山而禪不同竊恐管子亦非真管仲之書漢儒妄撰者也因秦漢封禪而文其辭以欺世耳孔子之書所無有學者不當輕信孟子不盡信書在人具眼而已服䖍曰増土之髙歸功於天禪闡也廣土地張晏曰天髙不可及於泰山上立封又禪而祭之冀近神靈也瓉曰積土為封謂負土於泰山上為壇而祭之又曰除地為墠祭於梁父後改墠曰禪此說通廣土地與闡字義不通秦始皇二十八年東行郡縣上鄒嶧山韋昭曰鄒魯縣山在其北回嘗過鄒縣謁元豐孟子廟見嶧山甚卑小杜詩嶧山之碑野火焚立石與魯諸生議刻石頌秦徳議封禪望祭山川之事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下風雨暴至休於樹下因封其樹五為大夫禪梁父音甫刻所立石其辭三句一韻凡十二韻索𨼆謂夏之興碣石㑹稽三銘皆十二韻是也文雖典古亦不難及此一刻末有云遵承遺詔永承重戒遺詔二字是時未以為諱李斯之徒所見甚陋也天下主有功有徳何必刻石而銘之唐平呉元濟韓愈作平淮西碑乃朝廷令為之亦陋也史記封禪書即帝位三年東巡封至於泰山下諸儒議古者封禪為蒲車惡傷山之石土草木掃地而祠席用苴稭如淳曰苴讀如租稭讀如戛師古曰茅藉也苴本苴借用言易遵也始皇聞此議各乖異黜儒生遂除車道上自泰山陽至顛立石頌徳明其得封也從隂道下山南曰陽山北曰隂禪於梁父其禮頗采秦祝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祕之世不得而見也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風雨休於大樹下諸儒既黜不與聞始皇遇風雨即譏之此司馬遷所云漢武帝時方士言黄帝以上封禪皆致恠物與神通秦皇帝不得上封此所謂譏之云者也禪字從示從單時戰切古禪讓是也封禪之禪止是䄠祭天之名䄠禪墠同音同義後世僧家竊此字作平聲以為禪定之禪殊無義理佛字僧字皆古書所無從衣從單乃禪衣禪音丹衣不重者與此字異文中子十卷百端妄謬其曰封禪非古也徒以夸天下其秦漢之侈心乎上五字是下兩句始皇漢武靡侈不為欲求神仙不死豈止於夸天下乎阮逸注謂三代以上無此禮管仲言七十二君特設陳詞止齊桓公耳此數語是
  右齊桓公止封禪秦始皇封禪攷
  漢武帝元封元年在位之三十一年春正月行幸緱氏禮祭中嶽太室從官在山下聞若有言萬歲者三遂東巡海上夏四月還至奉髙禮祠地主於梁父乙夘令侍中儒者皮弁搢紳射牛行事封泰山下東方如郊祠太乙壇之禮在二年前元鼎五年封廣丈二尺髙九尺其下則有玉牒書書祕禮畢天子獨與奉車都尉霍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丙辰禪泰山下趾東北肅然山如祭后土禮天子皆親拜見衣上黄而盡用樂焉初司馬相如病且死有遺書頌功徳言符瑞勸上封泰山乃與公卿諸生議封禪封禪用希曠絶莫知其儀諸方士又言封禪者合不死之名也秦皇帝不得上封陛下必欲上稍上即無風雨遂上封矣上令諸儒采尚書周官王制之文草封禪儀厯年不成以問左内史兒寛寛曰封泰山禪梁父昭姓考瑞帝王之盛節也然享薦之義不著於經臣以為封禪告成合祀於天地神祗唯聖王所由制定其當唯天子建中和之極兼總條貫金聲而玉振之以順成天慶垂萬世之基上乃自制儀頗采儒術以文之回謂林逋詩自謂身後無封禪書九泉下相如愧此語也然世未有責倪寛之迎合從㬰者所謂建中和之極垂萬世之基皆不切語詔是年行此禮未建寅也故以夏建改冬十月為元封元年天子既已封泰山無風雨而方士更言蓬萊諸神於上上忻然庶幾遇之復東至海上欲自浮海求蓬萊以東方朔諫而止元封二年春幸緱氏城至東萊公孫卿言神人無所見是嵗旱於是天子既出無名乃禱萬里沙過祠泰山若禱雨然為名至瓠子塞决河亦以為名是年伐朝鮮夏旱公孫卿曰黄帝時封則天旱乾封三年上乃下詔曰天旱意乾封乎其欺天罔人如此此事班固史帝紀不書秋作明堂於泰山下元封五年令行南巡狩至南郡江陵而東至盛唐在位之三十五年望祀虞舜於九疑登禮灊天柱山號曰南岳浮江自尋陽出樅陽過彭蠡遂北至瑯琊並海上所過禮其名山大川春三月還至泰山増封甲子始祠髙帝於明堂以配上帝通鑑作始祀上帝於明堂配以髙祖初天子封泰山東北趾有古時明堂處事見孟子齊宣王問答古蓋有此明堂基處險不敞上欲治明堂奉髙旁未曉其制濟南人公玉帶上黄帝時明堂圖中有一殿四面無壁以茅蓋通水圜宫垣為複道上有樓從西南入命曰崑崘天子從之入以拜祠上帝焉於是上令奉髙作明堂汶上即元封二年也見漢帝紀及五年修封則祠太一五帝於明堂上坐令髙皇帝祠坐對之祠后土於下房以二十太牢天子從崐崘道入而上又至泰山自有祕祠其巔而太山下祠五帝各如其方黄帝并赤帝有司代祠焉山上舉火下悉應之公玉帶圖事通鑑不書史記武紀禇少孫全寫封禪書無可攷漢書武紀二年秋作明堂通鑑亦書此以數書刪節成文太初元年在位之三十七年冬十月行幸泰山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祀上帝於明堂十二月禪髙里伏儼曰山名在泰山下師古謂髙如字非蒿里也陸機尚未免誤况其餘乎祠后土東臨渤海望祀蓬萊夏五月正厯以正月為嵗首改元太初太初三年在位之三十九年東巡海上夏四月還修封泰山禪石閭䄠漢書如此寫隨筆應劭注石閭在泰山下此南方方士言仙人閣也天漢三年在位之四十三年三月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還幸北地祠常山瘞𤣥玉史漢行幸上一字即指乗輿行之所在也通鑑多一上字非是天漢四年在位之四十八年春三月行幸泰山壬午祠髙帝於明堂以配上帝癸未祠景帝於明堂甲申修封丙戌䄠石閭征和四年在位之五十二年三月上耕於鉅定還幸泰山修封庚寅祀於明堂癸巳䄠石閭是年武帝已年六十九矣明年改後元凡二年而崩年七十一初封禪時四十六歲開其端者司馬相如也成其事者兒寛也其後幸泰山七増封修封五祀明堂於山下五至六十九歲䄠石閭而見羣臣言即位以來所為狂悖不可追悔田千秋曰方士言神仙者甚衆而無顯功臣請皆罷斥遣之上曰大鴻臚言是也於是悉罷諸方士𠉀神人者是後上每對羣臣自嘆嚮時愚惑為方士所欺天下豈有仙人盡妖妄耳節食服藥差可少病而已回謂武帝惑於方士之說謂封禪可以不死故其所以上泰山而欲得封者在於浮海見蓬萊而得仙耳加以巡行郡國肆其游觀之侈惡夫無名因修天地宗廟山川之祀以文之自元鼎二年始巡行自在位二十八年至崩無歲不出勞民動衆南征北伐西討東遊兵民之死者不可勝計猶幸而輪臺下詔之年併神仙事皆悔之嗚呼雖武哉亦愚哉班固賛司馬通鑑評二文絶妙
  右漢武帝封禪祀明堂攷
  漢自武帝大初元年定厯建寅其前三十六年年號少有追為之者太初以後四年一改元後元二年而武帝崩宣帝即位年十八改本始地節元康神爵五鳳甘露年號之名四年又改黄龍元年止一年共為二十五年而崩昭帝在位十三年夀二十二郊祀志書曰昭帝即位富於春秋未嘗親巡祭云宣帝即位大將軍霍光輔政上恭己南面非宗廟之祠不出十二年乃下詔曰蓋聞天子尊事天地修祀山川古今通禮也間者上帝之祠闕而不親十有餘年朕甚懼焉朕親飭躬齋戒親奉祠為百姓䝉嘉氣獲豐年焉明年正月上始幸甘泉郊見泰畤修武帝故事三月幸河東祠后土有神爵集改元為神爵元年四年詔别書在後五鳳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畤通鑑誤書曰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漢史行字即指上之乘輿不當添上字而以行為出行之行然則司馬公亦有誤文誤意也三年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甘露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此一句通鑑上却無上字匈奴呼韓邪單于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三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匈奴呼韓邪單于稽侯㹪來朝黄龍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此漢極盛時也故因三祭書呼韓邪事以見漢宣帝神爵以來鸞輿八出止從事於甘泉之泰畤雍之五畤河東之后土而非以巡狩游觀為侈靡他無隴西關東河北江南之幸信乎漢之英主也而年僅四十三更得二三十年在位漢庶乎無王氏之禍哉
  右漢宣帝行幸八祀攷
  秦漢祠祀率以神光為詫郊祀志云唯雍四畤上帝為尊秦制也其光景動人民唯陳寳秦最所貴之異神也漢髙恵吕后皆未嘗親祀五畤文帝聽新垣平之說作渭陽五帝廟火少舉而祠若光輝然屬天焉此光應之始也武帝初郊祠泰畤詔謂辛卯夜若景光十有二明元封元年親郊嵩髙詔謂御史乘屬在廟旁吏卒咸聞呼萬嵗者三荀恱曰萬歲山神稱之也登封泰山詔謂著見景象屑然如有聞震於恠物四年祀后土詔謂朕躬祠后土地祗見光集於靈壇一夜三燭六年祠后土詔謂朕禮首山昆田出珍物化為黄金是年春作首山宮立廟祭后土神光三燭太初二年祠后土詔謂朕用事介山祭后土皆有光應介山在河東皮氏縣周八十里髙三十里大始四年夏四月幸不其如淳曰其音基不其山名因以為縣應劭曰東萊縣也祠神人於交宫門琅琊縣有此宫若有鄉坐拜者師古曰如有神之景象向祠坐而拜也漢注大神並見且白且黒且大且小嚮坐三拜回以謂神光三燭山呼萬嵗天神皆出嚮坐三拜皆大人迹之類也漢宣帝十三年初祠泰畤詔誇芝草部獸白虎威鳳以為震於珍物又云東濟大河天氣清靜神魚舞河幸萬歲宫神爵翔集晉灼曰黄國汾隂有萬歲宫師古曰晉說是也此所以改元神爵也其後五鳳甘露黄龍皆以祥瑞改而誇美光應莫如神爵四年之詔春二月詔曰迺者鳳凰甘露降集京師嘉瑞並見修興泰一五帝后土之祠所為百姓䝉祉福鸞鳳髙舉飛覽翺翔集止於旁齋戒之暮神光顯著薦鬯之夕神光交錯或降于天或登于地或從四方來集於壇上帝嘉嚮海内永福其赦天下夫武帝之神且白且黒且大且小宣帝之光或降于天或登于地或從四方來集於壇果天為之乎抑人為之乎今按周禮大司樂凡六樂者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凡六樂者一變而致羽物及川澤之示再變而致羸物及山林之示三變而致鱗物及丘陵之示四變而致毛物及墳衍之示五變而致介物及土示六變而致象物及天神鄭注變猶更也樂成則更奏也此謂大蜡祭鬼神而致百物六奏樂而禮畢東方之祭則用大簇姑洗南方之祭則用蕤賓西方之祭則用夷則無射北方之祭則用黄鍾為均焉每奏有所感致和以來之凡動物之敏疾者地祇髙下之甚者易致羽物既飛又走川澤有孔竅者蛤蟹走則遲墳衍孔竅則小矣是其所以舒疾之分土祇原隰及平地之神也象物有象在天所謂四靈者天地之神四靈之知非徳至和則不至此注殊不可曉虞書䕫擊石拊石百獸率舞簫韶九成鳳凰來儀豈以此說為祖歟後世有謂瓠巴鼓瑟游魚出聽伯牙彈琴六馬仰秣豈不間見一二禮記所謂蜡禮迎貓迎虎本是古之戲事迎致其神虎與貓誰實為神以司之天地之間虎無數野貓狸狐尤無數豈可謂真能致其物者虎可致而祭之民不恐乎葉公好龍而致其龍亦無此事姑設譬耳而劉歆之書鄭𤣥之注其語意皆死而不活有是事歟有是理歟下文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若樂八變則地示皆出可得而禮矣若樂九變則人鬼可得而禮於天神言降於地示言出豈真見其形降於天出於地哉劉歆書不可謂全偽亦不可謂全真得無附㑹漢人主光三燭山三呼神三拜之詔以欺世歟鄭注多有紕繆且如六變八變九變注謂此三者皆禘假如周果有圜丘方澤宗廟之祀初不可以禘言一妄也祭天當是昊天上帝祭地當是皇地祗如何注謂天神則主北辰地祗則主崐崘二妄也周禘祭帝嚳以太祖后稷為配郊祭天以后稷配祭明堂以文王配今乃曰人主祀后稷禘郊明堂不同三妄也其謂先奏是樂以致其神禮之以玉而裸焉乃後合樂以祭之惟此數句為然此注下文云祭天圜丘以嚳配之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鄭𤣥不讀孝經乎故凡周禮南北郊圜丘方丘之說有不足信而鄭𤣥之注尤不足信又如奏太簇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示注謂地示所祭於北郊神州之神及社稷周制左宗廟右社稷在王城宫門之内左右尚書毛詩易並無北郊之文先儒謂郊即祭天社即祭地疑無北郊鄭𤣥注且為此且為彼不足信也漢大祭祀以區區聲聞影現為𦙝蠁之報與夫周禮經注之非不得不辨
  右漢大祭祀光應山呼神拜及周禮降神致神攷
  漢元帝諱奭漢諸帝班史不書諱於注見之二十七即位在位十六年初元來光建昭五年一改元異乎武宣竟寧改元以呼韓邪來朝而改是年五月崩年四十三郊祀志云元帝遵舊儀間歲一幸甘泉正月郊泰畤又東至河東祠后土西至雍祠五畤凡五舉泰畤后土之祠今攷元紀祠㤗畤五祠后土五畤各二與志不合又云元帝好儒貢禹韋𤣥成匡衡相繼為公卿禹建言漢家宗室祭祀多不應古禮上是其言後韋𤣥成為丞相議罷郡國廟自太上皇孝恵帝諸園寢廟皆罷後元帝寢疾夢神靈譴罷諸祠廟上遂復焉後或罷或復至哀平不定 紫陽方氏曰韋𤣥成傳凡祖宗廟在郡國六十八合百六十七所而京師自髙祖下至宣帝與太上皇悼皇考各自居陵旁立廟并為百七十六合古之制天子七廟在宫門之内而西左廟有七皆向南中為太祖左為昭右為穆祔昭遷昭祔穆遷穆遷其主於太祖之廟之夾室非毁拆而墟之也漢郡國六十八各旁各廟一旦毁拆而墟之可乎此數十節攷天地四時上帝山川之祀因及此一節宗廟事合附攷於社稷之後蓋右社稷則左宗廟也雖漢不如古制後世又不能如漢制故鶴山總名之曰古今攷而回續之云
  右漢元帝祀泰畤五畤后土附毁廟攷
  漢成帝年二十即位二十六年四年一改元如武宣建始初平陽朔鴻嘉永始元延皆四年綏和二年而崩年四十六始即位以元舅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於初改元之十二月作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汾隂祠是日大風拔甘泉畤中大木𤣥韋以上韋與圍同政由王氏自鳳始擅議宗廟自元帝時貢禹始罷郡國廟自韋𤣥成始大槩此曹皆黨於王氏然前此猶未議郊祀也二年春正月罷雍五畤則舊三大祀之壇塲皆毁矣何其勇也王鳳為之而諸腐儒黨之也辛巳上始郊祀長安南郊三月辛丑上始祀后土於北郊此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張譚之奏也羣臣議車騎將軍許嘉等八人以為宜如故右將軍王商博士師丹議郎翟方進五十人引禮記大壇大折南郊北郊之文宜於長安定南北郊天子從之當時是劉歆周禮未立學官此所引禮記漢儒禮記也又引偽太誓曰正稽古立功立事可以永年不天之大律蓋是時漢儒俱不見孔安國古文尚書故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八字羣儒不知謂天子五廟而已以其引禮記不引周禮推之則知成帝初周官猶未出也至王莽於平帝時奏議定南北郊合祭分祭始引周官禮春官禮春官大司樂六律六鍾五聲八音六樂六歌天地神祇之物皆至又引地上圜丘樂六變澤中方丘樂八變事前此未有儒者引用其為劉歆附㑹莽意而莽主用其書無疑也然則周禮其可盡信乎有南郊又有北郊有上帝又有五帝易詩書所不言雖史記封禪書有所謂周官曰冬至日祀天於南郊迎長日之至夏日祭地祇皆用樂舞而神乃可得而禮也似乎司馬遷嘗見今之周禮然下文刪去北郊字恐遷亦有所疑所謂周官者其真周公旦之所為乎未嘗敢信也成帝北郊不於夏至而於三月盛夏行郊禮後世人主决疑難必行亦可以類推矣成帝一行南北郊禮之後至永始二年在位十八年矣凡十六年一親祀是年十一月始再幸雍祠五畤先是帝以泰畤拔木之異問劉向劉向以正對言其非上意恨之恨悔也後上以無繼嗣令皇太后下詔復甘泉泰畤汾隂后土及五畤陳寳祠如故永始三年也其後祠泰畤后土各四五畤二帝崩未葬皇太后詔有司復長安南北郊何其急也蓋杜鄴於王商輔政時有此請黨王氏也而王莽為大司馬兩年矣鳳音商根莽相繼當國視漢家郊天地祠祖宗之壇畤宗廟快意毁廢輕有移易則簒弑之漸也歟元帝以前諸帝所祀天地宗廟雖未盡合古然以權柄在主上誠敬交神明何往而非天何適而非地五畤祀五帝三畤祠太一以武帝為佐汾隂祠后土京師郡國皆立先廟不無是非可議第有舉莫廢所謂西鄰禴祭可享可格者也毁廟移郊貢禹開端匡衡韋𤣥成張譚杜鄴奮臂附王氏以至王莽誠不至而禮徒變宜不享不格也成帝好方士神仙谷永之諌雖切亦黨王氏者當是時惟劉向梅福敢言王氏為忠臣
  右漢成帝改南北郊僅一祭攷
  漢哀帝年二十即位建平四年元夀二年六年而崩年二十六以寢疾不能親祠祀復前世諸神祠官七百餘所一歲三萬七千祠建平三年十一月令太皇太后下詔復甘泉泰畤汾隂后土祠罷南北郊 紫陽方氏曰成帝無嗣復甘泉汾隂雍陳寳祠用元后詔成帝未葬而復南北郊又用元后詔哀帝疾病疑改作非是復諸舊祀又用元后詔且元后是時未臨朝稱制成帝哀帝俱非幼弱而王氏弄權借母后為重以弄禮哀哉建平三年太皇太后詔時王莽還就國在國三年元夀元年莽還京師嵗餘哀帝崩再為大司馬六年之間孔光為相阿附王氏者也莽之就國當是建平二年史不書嵗月
  右漢哀帝寢疾不能祀攷
  漢平帝九歲即位是歲哀帝元夀二年六月崩平紀書曰九月辛酉中山王即位謁髙廟即位謁廟漢之常禮然不知九歲未冠所服何服明年改元元始想是時甘泉泰畤雍五畤汾隂后土大祠祀皆有司行事而已元始四年春正月書郊祀髙祖以配天宗祀孝文以配上帝未知平帝親行事乎王莽代天子行事乎平帝始十三歲未冠也郊則已有創倐改之南郊矣宗祀者又果何地乎是年二月莽始奏立明堂辟雍明年為五年春正月始合祭明堂十二月平帝始加元服前年平帝年十二議納莽女為后去年二月立帝后王氏見髙廟加莽宰衡不知未冠而同后謁廟與禘祭果何服乎史所書皆不明是年莽議正月合祭南北郊天子親之冬夏至日分祭南北郊有司奉祠平帝未嘗一舉此禮而十二月遇毒以崩
  右漢平帝遇毒崩合祀南北郊實不行攷
  古今攷卷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五
  元 方回 撰
  祀天地總攷下
  王莽明堂之制應劭注曰明所以正四時出教化明堂上圜下方八𰩍四達布政之宫在國之陽上八𥦗法八風四達主四時九室法九州十二重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三十六旬七十二牖法七十二𠉀孝經曰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上帝謂五畤帝大昊六屬此一句非黄帝曰合宫有虞氏曰總章殷曰陽館周曰明堂 祫祭明堂應劭注曰禮五年而再殷祭壹禘壹祫祫祭者毁廟與未毁廟之主皆合食於太祖祭此一句是師古曰祫音洽紫陽方氏曰上帝一而已矣漢儒以髙祖増北畤踵秦四畤為祭五方五時五色之帝牢不可破故鄭𤣥曲說有七帝王肅以五人帝義亦牴牾且如明堂之文孝經明言祀文王配上帝何嘗於此地舉祫祭又明堂之制亦不應如是之侈大抵漢儒議禮多如作符命之所為而符命之始始於漢髙祖之斬白帝子神媪夜號後世儒者當一本於正可也
  右王莽明堂制應劭曰注攷
  平帝元始五年大司馬王莽奏王者父事天故爵稱天子孔子曰人之行莫大乎孝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師古曰孝經載孔子之言王者尊其祖考欲以配天縁孝之意欲尊祖推而上之及始祖是以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禮記天子祭天地及山川歲徧春秋榖梁傳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郊此以下厯述髙皇孝文孝武祀事及建始永始綏和建平徙郊復郊始末臣謹與孔光平宴左咸劉歆朱陽薛順國田等六十七人議皆曰宜如建始時丞相衡等議復長安南北郊莽又頗改其祭周官天墜漢書如此今省文之祀樂有别有合其合樂曰以六律六鍾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祀天神祀地祗祀四望祭山川享先祖先妣師古注未詳並見周禮大司樂今本云同作六鍾鄭𤣥注先妣姜嫄也履大人跡感神靈而生后稷是周之先母也周立廟自后稷為始祖姜嫄無所祀是以特立廟祭之謂之閟宫閟祀之 鄭注既淆亂王莽此奏於大合樂分樂亦不明天地四望山川祖妣六祭各用一代之樂而上文總云大合樂下文却别引六樂奏六歌事劉歆得古逸禮文飾之未可知也凡六樂奏六歌而天地神祗之物皆至六變八變九變之說不可信四望蓋謂日月星海三光髙而不可得親海廣大無垠故其樂同祀天則天文從祭地則地理從三光天文也山川地理也四望之中添一海字而又别以山川為地理未通天地合祭先祖配天先妣配地其誼一也先妣配地古經文並無所見莽䛕元后為之天地合精夫婦判合祭天南郊則以地配一體之誼也據莽制則一歳三郊人主親其一有司行其二天地位皆南嚮同席地在東共牢而食髙后配於壇上西嚮后在北亦同席共牢特牲用蠒栗無非所以䛕元后禮不見經𤣥酒陶匏禮記曰天子藉田千畝以事天地繇是言之宜有黍稷天地用牲一燔燎瘞埋用特牲一髙帝髙后用牲左及黍稷燔燎南郊地用牲右及黍稷瘞於北郊此禮不曽行平帝當年遇鴆而崩其旦東嚮再拜朝日其夕西嚮再拜夕月此天地合祀以祖妣配者也二帝三王並未見此禮莽至此引周禮冬至圜丘樂六變夏至方丘樂八變謂天地有常位不得常合此其各特祀者也王莽合祭之說後世所以不可廢者以人主千乘萬騎賞賜繁費而難之且周有郊祀天地之詩而漢郊祀樂章亦兼舉天地則三年一郊而合祭非得已也以孟春正月上辛若丁天子親合祀天地於南郊以髙帝髙后配平帝則中毒崩不曽行此禮隂陽有離合分隂分陽迭用柔剛此說於祭祀無預强為之辭以日冬至使有司奉祠南郊髙帝配而望羣陽日夏至使有司奉祭北郊髙后配而望羣隂當此之時后不省方師古曰謂冬至之時后君也方常也不得常務王弼曰方事也冬至隂之復也夏至陽之復也故為復則至於寂然大静先王則天地而行者也動復則静行復則止復則無事也王弼此說鶻突不通始夏至之復也孔子謂后以施命告四方此亦可謂之寂然大静乎伊川謂閉關使商旅不行人君不省視四方觀復之象而順天道也舜五月南巡狩至於南岳十有一月朔廵狩至於北岳是果不省視四方者乎横渠謂凡言后者繼體守成之主后不省方如言富庶復暇不甚省事四方是一說以方為事又是一說今王莽引此謂人主於冬夏二至不可出郊祀天地則南郊北郊指其方而言也謂不當親祭祀謂之事似亦可通然夏至后以施命告四方果全不事事乎吕監曰朱文公皆謂静以養微陽文公又引月令冬至夏至君子皆齋戒處必揜身之說區區竊謂先王於二至不過閉關一日以止行人又暫不視事君子曰以外静其形内静其神於祭天地自無所妨但不省小事而已王莽以六藝文姦言愚弄母后幼主然是時平帝未幾遇毒而崩所謂正月親祀南北郊合祭二至分祀有司行事皆未嘗舉行
  右王莽元始五年奏合祭分祭天地攷
  今之讀書禮記不可全信周禮不可全信禮記月令全不足信明堂位不可信王制不可全信月令如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鄭注曰出十五里迎歲蓋殷禮也古人作文用蓋字皆疑辭不足信也如天子居青陽左个以四時維之並不足信也王莽奏陟南北郊惟周官今謂周禮有之月令有東南西北郊周制無所攷也王氏於元帝之後成哀平之間三十餘年天地之祠五陟焉其䙝瀆神祗甚矣平帝幼不親祠改定合祭分祭南北郊之後以易之六子為六宗唐正義自有數說莽所謂非也謂天子父事天母事地今稱天地曰皇天上帝泰一兆曰泰畤宜令地祗稱皇地后祗曰廣畤然則莽謂五畤㤗畤俱不應古矣而地曰廣畤何也又引周官兆五帝於四郊山川各因其方之文分羣神以類相從為五部兆天地之别神中央帝黄靈后土畤及云 云於長安城之墜墜古地字並省文兆東方帝太昊勾芒畤於東郊兆南方炎帝赤靈祝融畤於南郊兆西方帝少皥蓐收畤於西郊兆北方帝顓頊𤣥㝠畤於北郊皆省文於是長安旁諸廟兆畤甚盛矣此乃王莽用月令之文遷雍五畤於長安之五郊併南北郊而為七有泰畤為南郊又有廣畤為北郊又有五帝羣望畤為五郊則七郊七畤不已䙝乎班史郊祀志書莽八鳳臺五梁禾師古曰五色禾谷永所謂五穂禾煮鶴髓漢書煮作鬻髓作□從今字貴易識毒冐犀玉二十餘種師古曰謂煮取汁以漬榖子也毒音代冐莫内反計粟斛成一金此黄帝榖仙之屬也愚按莽之所為愚天下愚后母愚少帝愚羣臣而又為人所愚則其信吕不韋之月令信劉歆之周官信羣不逞之符命皆一律也自簒位至末年崇鬼神淫祀天地六宗以下至小鬼神凡千七百所用三牲鳥獸三千餘種後不能備以雞當鶩雁犬當麋鹿數下詔自以當仙紫陽方氏曰古之大賊而大愚無如莽矣後之儒者得志而相天下當以周詩昊天有成命為郊祀天地合祭之明文而祖用之不為王莽而廢也吕東萊讀詩記引蘇氏圜丘方澤語以細字注疑之也詩我將祀文王于明堂也自孝經有配上帝之說而其詩曰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之又曰我其夙夜畏天之威天即帝帝即天也思文后稷配天也所謂郊祀后稷以配天也而其詩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又曰帝命率育無此疆爾界帝即天天即帝也東萊一部讀詩記於凡言上帝處皆削去鄭𤣥五帝之文不録一帝二帝三帝四帝其誤自秦始加北畤為五帝自漢髙始渭陽五帝廟惑於新垣平之說自文帝始甘泉立泰畤以太一為天以五帝為佐六天而又五帝自漢武帝始古禮以郊祭天以社祭地社稷之壇在宫門内有民社稷而無人主社稷自秦始故有所謂漢武后土之議此事尤當詳攷區區愚見以為人主合祭天地於南郊而春夏祈穀之類後世不可煩人主常行有王者作左宗廟右社稷如古制革五帝之說為一天帝帝即天天即帝庶幾天下無四分五裂而三分而南北而十六國乎
  右王莽五郊兆五帝及東萊讀詩記無五帝攷
  漢平帝元始五年十二月崩是月前輝光謝囂奏武功長孟通浚井得白石丹書昌告安漢公莽為皇帝元后亦知其誣罔而羣不道之臣成其說王莽遂為攝皇帝羣臣奏言郊祀天地宗祀明堂共祀宗廟享祭羣神賛曰假皇帝嗣君未立改元居攝居攝元年正月莽祀上帝於南郊迎春於東郊行大射禮於明堂三月己丑始立宣帝𤣥孫嬰為皇太子始二歲號曰孺子不正帝位莽擅為君漢亡於此矣居攝二年改為初始元年其年十二月簒位即其以十二月朔為始建國元年凡五年又厯天鳳六地皇四而誅凡即真十五年班史並不書莽郊祀宗廟等事惟居攝元年未立君自為君以祀天於南郊與去年所制春正月合祭天於南郊二至分祀天地南北郊無一相合其迎春東郊出於吕令秦漢亦未嘗行其即真十五年間惟一至南郊鑄威斗而已明堂之祀亦不一舉惟一再至頒茅土而已地皇元年下書曰宗廟未修且祫祭於明堂太廟此漢之明堂也革劉為王嘗祫祭而班史不書是年起九廟黄帝大初祖廟東西南北各四十丈髙十七丈餘廟半之帝虞始祖陳胡王統祖齋敬王世祖濟北愍王三祖五祖廟不墮濟南伯王尊稱昭廟元成孺王尊稱穆廟陽平項王戚稱昭廟新都顯王戚稱穆廟此莽髙祖至父為四親祖廟九廟之制不經劉歆逆徒相為附㑹本不足書書此以見莽之議禮本皆私見臆說劉歆之周禮引用最多而又好異作怪瑣碎之中微有相類符命徳祥福應四十三篇誣罔偽謬恐周禮亦其一也
  右王莽簒逆祠禮其說皆不經攷
  陳薦判太常元豐三年奏有曰議者以天地合祭始於王莽稽於典禮有所未合故罷之臣謹按周頌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前漢載郊禮歌十九章其七章曰惟太元尊媪神蕃釐說者曰太元天神也媪神地祗也第八章言涓選休成天地並向此天地同祀可以槩見恐非自王莽始也 紫陽方氏曰陳太常此議極當東萊讀詩記於昊天有成命引孔氏曰郊祀天地之樂歌也又引蘇氏曰郊謂冬至祭昊天於圜丘夏至祭地祗於方澤不言合祭然小字注乃東萊之所疑毛傳不明鄭氏無箋正義之說舛剌不一謂於南郊祭所感之天神於北郊祭神州之地祗案禮祭祀天地非止一事此言郊天地不言所祀之神但祭之於郊回謂天即是昊天上帝地即是皇祗又何必更需天地之神以為所感之天神神州之地祗下文又曰但天地相對唯有此二神耳其說不通下文又引大司樂冬至圜丘夏至方丘語泥鄭𤣥注謂天神則主北極地祗則主崐崘彼以二至之日祭之於丘不在於郊此言郊祀必非彼也回謂如此則郊自郊丘自丘圜丘方丘不可以郊祀言正義之謬甚矣下文又引大司樂舞雲門以事天神舞咸池以祭地祗鄭𤣥注云天神謂五帝王者又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於南郊地祗所祭於北郊謂神州之神也回詳鄭𤣥之意有夏正月建寅王者之南郊祀感生帝有冬至之圜丘其神主北極有夏至之方丘其神主崐崘祭之於丘不在於郊至於舞雲門以祀天神則指為帝舞咸池以祭地祗則指為神州之神五說支離全不足信
  右陳大常合祭天地及詩正義鄭𤣥繆說攷
  元祐蘇端明合祭奏已略見前今節文更書議者謂合祭始於王莽臣切謂禮當論是非不以人廢光武親誅莽尚采用元始合祭故事按後漢書郊祀志建武二年初制兆於洛陽為圓丘八陛中又為重壇天地位其上皆南鄉西上此漢世合祭之明驗也又案水經注伊水東北至洛陽縣圓丘大魏郊天之所準故事為圓丘八陛中又為重壇天地位其上此魏世合祭之明驗也唐明皇天寳之年二月𠡠曰凡所祠享必在躬親其皇地祗宜如南郊合祭是月二十日合祭天地於南郊自後有事於圓丘皆合祭此唐世合祭之明驗也本朝儒臣禮官講求損益圓丘方澤親祭時不可行是故參酌古今下合時宜上合典禮天地宗廟之祭皆當嵗徧今已未能是故徧於三嵗當郊元年又不能於一歲之中再舉大禮是故徧於三日此皆因時制宜雖聖人復起不能易也今議者欲冬至祭天夏至祭地以為周禮臣請言周禮與今日之别云 云太祖受天眷命建隆初郊先享宗廟並祀天地真宗以來三歲一郊徧享太廟迺祀天地此國朝禮也古之禮親郊如彼其多而歲行之不以為難今之禮如彼其少而一歲一行不以為易其故何也古者天子出入儀物不繁兵衛甚簡用財有節而宗廟在大門之内朝諸侯出爵賞必於太廟不止時祭而已云 云至於後世四海為一機務之煩萬倍於古秦漢以來天子儀物日以滋多非復如古之簡易今所行皆非周禮三年一郊非周禮也先郊二日而告原廟一日而祭太廟非周禮也郊而肆赦非周禮也優賞諸軍自后以下至文武百官皆得䕃補親屬非周禮也自宰相宗室以下百官皆有賜賚非周制也此皆不改而於周制地祗則曰不當祀於圓丘此何義也
  右睂山蘇氏元祐奏合祭天地攷
  元祐七年顧臨議合祭曰宋興以來太祖郊四太宗郊五真宗郊五仁宗郊九英宗郊一神宗郊三皆合祭其不合祭者惟元豐三年一郊耳陛下嗣位八年已再饗明堂當並見天地今初郊祀合循祖宗之舊今未能用周禮而先罷合祭他日欲親祀北郊則不果欲合祭南郊則已罷父天母地偏而不備恐聖慮未得安也若北郊既不可行而後議合祭則慢神已甚雖享宴賓客猶不可如此况神祗乎今欲親祠北郊一歲再郊此必不能且夏至之日未易行也減損北郊之儀以就可行是於父母有隆殺也近舍祖宗百餘年已行之禮而欲追三代千歳不舉之祭去所易而就所難矣今不定後必悔之
  右元祐集議顧臨議王合祭攷
  元豐元年請罷南郊合祭議分祭南北郊陳薦判大常獨主合祭陳襄奏詆元始合祭附㑹周官大合樂之說而襄先所引亦不過大司樂圓丘方丘之說大宗伯蒼璧黄琮之說謂繇漢厯唐千有餘載以五月親祠北郊者惟四帝魏文之太和周武之建徳隋髙皇之開皇唐睿宗之先天皆希濶一時之舉則豈可以希濶之事强神宗顧乃創為新說謂今既罷合祭實遇親祠之歲先以夏至禮地祗於方丘後以冬至禮昊天於圜丘議者或謂齋居逺儀衛繁用度廣賜予多三歲一郊猶或憚之况一歲而二郊乎必不得已用三年而得祭或如後漢以正月上丁祭南郊畢次北郊或如南齊以正月上辛祠昊天次辛瘞后土臣竊謂不然以三年迭祭為昊天六年始一親祀此一不然是也後漢南齊之說不明闢但謂二至之郊周公之制也舍是而從後王之失禮可乎惟陛下鑒先王已行之明効舉曠世不講之大儀約諸司之儀衛均南郊之賜予力主二至親郊事然魏文周武隋髙祖唐睿宗亦是後王之失禮何必東漢南齊哉李清臣議同王存議王存不可陸佃議郊後有望祭請冬至親祠即圓丘之北别祀地祗議郊祀之歲夏至之日盛禮容典樂舞遣冢宰攝事於是神宗元豐二年夏至親祀地祗北郊一行之然則是焉可常行者哉漢以來惟元魏宇文周隋煬唐睿宗四君行之至元豐焉五君行之紹聖三年躬祭地元符元年獨祭天焉六君行之崇寧政和宣和三行此禮焉前後七君行之而天下大亂分裂矣
  右元豐二年分祭始議攷
  元祐末請罷南郊合祭顧臨蘇軾范祖禹等八人主合祭范純仁曽肇劉安世二十二人主分祭顧蘇二公議略已見前范祖禹議當攷之李燾長編袁樞祀事本末回家有九朝國史及實録不在旅中未能盡檢曽肇議今冬至若罷合祭而夏至又以有司攝事則不復有親祭地祗之時主分祭親祠禮武仲乞檢㑹王存奏以孟冬議北郊親祠范純仁議北郊上公攝事請於使苑設望祠位舉爟火以望拜盛陶等議宜用先帝北郊儀注罷合祭大常少卿王子韶議夏至日祭地方丘聖人垂訓萬世不易之典回謂元祐諸人心事不同或迹在元祐而心在熈豐如王子韶者豈是善讀書之人未識周禮之為書何如也元祐七年南郊從顧臨蘇軾等議權行合祭權之一字乃終於分祭之萌孽也紹聖變元祐無不以熈豐意行之是豈真能佐人主行古禮者哉
  右元祐權行合祭攷
  蘇文注紹聖三年又下詔罷合祭以夏至日躬祭地祗於北郊元符元年南郊始獨祭天三年正月哲宗崩亦不能一年兩郊建中靖國元年徽宗又詔將來南郊見天地之初權祭天地於圓丘崇寧三年又罷合祭悉如元豐三年之議至政和三年九月詔自今每遇冬祀大禮後祭地於方澤儀物仗衛悉從減省十二月九日又詔以來年夏至祭地於方澤四年五月二十日躬行北郊之儀自四年至宣和五年三行此禮焉 紫陽方氏曰王莽顓國三十年之間天地之祭五變而天下大亂元豐紹聖崇寧政和宣和五舉親祠北郊之祭違背祖宗狎侮天地遂致天下大亂後之為國者其無輕議禮哉
  右哲徽二朝四祀北郊攷
  元城語録元豐主分祭者陳襄李清臣之流主合祭者陳薦之流也元祐主分祭則曽肇范純仁之流主合祭者蘇軾顧臨之流元豐分祭之說勝其後紹聖三年及元符崇寧政和宣和親祠北郊則用元豐之說也回曰合去元符二字元祐合祭之說勝其後建中靖國元年南郊權合祭天地則用元祐之說也 紫陽方氏曰蘇長公謂劉器之真鉄漢其人剛正向來主分祭之說决非附㑹然天下事有是有非語録所紀更不别白合祭分祭孰是孰非一以為分祭之說勝一以為合祭之說勝後之人將何所取决乎此亦可彼亦可乎愚謂南郊合祭天地不當以王莽為人而廢其言當以蘇長公所議奏為萬世之準且人主仰頭則見天於祭地之時則不祭天俯首則見地於祭天之時則不祭地此心安乎人子事父母必使異官而奉養之乎天子諸侯祭宗廟祖必以妣配父先死母後死終喪則必祔母於皇考之廟祭天地不必分也其非大祀或有事而告於郊則就國之南郊或有事而告於地則就右社稷之社左廟右社於宫門之内為郊於國之南而北郊不必行五帝之號微有所革帝即天天即帝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人無二父母正矣
  右元城語録合祭分祭攷
  孫奭建言天雖一神以其至尊故有多名亦猶人君稱皇王后辟天王天子皇帝縣官臣民曰陛下曰大官曰上服用曰乘輿出入曰車駕各隨其義而稱亦以至尊故也以天帝之神迭主五時故聖人制禮謂之五帝非五帝各為一神也
  宋郊皇祐二年判大常寺上仁宗謂孫奭言如是是其得也然而欲去昊天上帝一位止設五帝則為未然稱昊天者以其元氣流通乗五行五氣普臨萬物因時人强以名故春曰蒼帝夏曰赤帝猶春為蒼天冬為𤣥天耳唐以來二說兼行故今享禮有六帝位奭何獨是五而非六乎故兼存則示聖人尊天奉神不敢有所裁抑經世圖云天王祀天之禮大抵常禮歲九郊雩明堂圜丘兆五帝於四郊也未然變禮有類造有禱祠有柴望有肆告有用牲稽諸經可厯攷也歲凡大祭皆祀天神鄭氏之說是然五帝與昊天同稱帝不與昊天同稱天六天之說出於䜟緯不攻自破矣王肅謂祭天歲二冬至祭天春祈農事而已迎氣明堂皆祭人帝如此則噫嘻祈榖我將天右孝經配上帝周禮禋祀皆非事天可乎肅之為說又不通矣常祀多分有時乎合大饗是也變禮多合有時乎分巡守柴望是也
  眉山蘇氏郊禮議有云三代常祀一歲九祀天再祀地皆天子親之故其祭也或祭昊天或祭五天或獨祭一天或祭皇地祇或祭神州地祇未然要於一歲而親祀必遍國朝舊典冬至圜丘必兼饗天地以祀百神若其有故不祀圜丘則行他禮或大雩於南郊或大饗於明堂或恭謝於大慶皆用圜丘禮樂神位其意以為皇帝不可三年而不親祠百神也
  紫陽方氏曰議禮如聚訟其所以然自秦焚書始多端而殊途自劉歆周禮始畔漢附王莽之賊臣此書為後世大患傳注之學雜以䜟緯愈益淆亂自鄭𤣥始此一繆儒千訛萬舛注三禮箋詩釋書解易無狀已甚而王肅賈馬服穎諸人各有得失且如孫奭言稱天稱帝之名義是矣而五帝之說不能闢宋郊又以為六帝之位不敢裁抑經世圖分合之說是矣而四郊五帝六天亦茍且從之蘇文忠専主郊與明堂合祭為然而昊天五天帝天皇地祗神州地祇不以周禮為非此四公皆有所未盡也先儒有謂周禮冬至祀天禮記卜郊用辛則日不同周禮祀天圜丘禮記燔柴泰壇則地不同大宗伯蒼璧禮天典瑞四圭有邸祀天則玉不同周禮大裘祀天禮記衮冕事天則服不同騂牲赤黝牲黒禮天蒼犢禮地黄犢則牲不同然皆攷之未精回已於廣攷三十條中略分降神禮神祀神位兆牲樂所以不同者矣其最舛剌者鄭𤣥所言有冬至祀天之南郊又有冬至祀天之圓丘有夏至祭地之北郊又有夏至祭地之方丘又有三王夏正祭感帝之南郊又有迎四時中央蒼赤黄白黒五帝之五郊又有起蟄龍見祈榖之二郊一嵗凡十二郊天神一也有北辰耀寶魄等之天神又有五帝及日月星辰之天神地祗一也有崐崘之地示又有神州地祗之地示六代樂舞合祭為一說分祭為一說禮天神地示人鬼别為一說情狀無窮邪說不一最是冬夏二至以一天子之身而謂其郊丘二禮同日雙行有此理乎近世三年一大禮非郊即明堂以圜丘即為郊禮之壇未為不是而郊也明堂也並合祭天地亦未為非天也帝也俱稱為昊天上帝地也后土也俱稱為后土皇地祗恐來世亦不可輕改矣古祭天十獻宗廟九獻而近世止於三獻玉幣牲樂蓋多茍且興而起之當不無來哲云
  右諸儒言祭祀惟鄭𤣥大繆攷第三十六條
  南渡後郊丘攷
  建炎南渡紹興十三年正月以禮部大常寺申請命殿前都指揮使楊存中知臨安府王㬇依國朝禮制建郊丘於國之東南及建青城齋宫在嘉㑹門外南四里龍華寺西為壇四成上成從廣七丈再成十二丈三成十七丈四成二十二丈分十二陛陛七十二級壇及内壝七百九十步中外壝通二十五步㙩壇方一丈髙一丈二尺在壇南二十步内地餘四十步以列仗衛惟青城齋宫及望祭殿詔勿營臨事則為幕屋略倣汴京制度大殿曰端誠便殿為熈成其外為泰禋門六月詔曰朕嗣膺厯服越在東南念初載於維揚嘗肇禋於泰畤深惟累聖之成憲必尊三歲之親祠四涓路寢之筵夕曠圜壇之禮建炎元年丁未至四年庚戌紹興元年辛亥至十三年癸亥凡十七載郊一明堂四矣此第六祭大禮今日上穹垂祐邊境休兵冦盜弭寧民俗康阜日致慈寧之孝歲收髙廩之豐格此休祥敢忘天報見祖禰於諸室念丘澤之一祠嘉與臣工共圖熈事朕以今年冬至日有事於南郊咨爾攸司各揚迺職相予肆祀罔或不恭十一月庚申用元祐郊禮合祭天地設昊天上帝皇地祗位於壇上北方南向西上設太祖太宗位於壇上東方西向北上席以蒲越併從祀諸神凡七百七十有一
  天皇大帝五方帝大明夜明北極神州地祗十位於第一龕
  北斗天一太一帝座五星十二辰河漢等内官五行五嶽神位六十有九於第二龕
  二十八宿等中官五鎮四海四瀆神位百七十有二於第三龕外官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神位百五十有六於内壝之内衆星神位三百有六十於内壝之外第一龕席以藁秸餘以莞而席皆内向
  嘉泰三年増太子星庶子星宋星感生帝四神位設祭器九千二百有五鹵簿萬二千二百二十人紹興二十五年増三千人祭器應用銅圭者權以陶木鹵簿應用文繡者皆以纈代之
  隆興二年甲申正月一日孝宗初郊先是臣僚言國朝多用冬至乾徳元年藝祖初郊是年冬至適在二十九日以其近晦遂改用十六日甲子今初郊冬至亦在二十九日請詳議改吉遂改用正旦其詔有曰敬惟元月正得上辛亦權宜也
  隆興三年以寢殿在浄明寺易安齋去青城稍逺乃徙寺之舊熈成殿於端誠殿後以充寢殿 紫陽方氏曰此用咸淳臨安志修有㑹要續㑹要李燾續通鑑長編李心傳髙孝繫年要録太祖太宗真宗三朝國史仁宗英宗兩朝國史神宗哲宗徽宗欽宗四朝國史陳均皇朝備要皆可詳攷偶客中乏此大抵一歲祀天帝者四無天與帝之分春上辛祈榖夏四月雩冬至日報皆於郊壇秋九月饗於屋設位於浄明齋宫每歲皆遣官行事三年一大禮人主親出則秋饗冬報不重舉郊有望祭殿以幕屋為之遇雨望祭其行事官當登郊壇而遇雨則於浄明齋宫望祭之無迎氣四郊之事禮亦簡矣然運祚之脩短不在是君臣上下無誠心則祭雖多亦何益焉但所謂第一龕天皇大帝一位五方五位北極一位神州地祗一位乃劉歆之周禮鄭𤣥之周禮漢髙文武宣之五帝非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之義也繡衣鹵簿者太祖所為今以纈代儉也陶木之器亦儉也旗幟非古則有陳祥道之攷云
  南渡後明堂攷
  仁廟以前循隋唐制季秋大饗寓祭郊壇皇祐二年庚寅在位二十八年始議明堂享帝享親九年辛亥行禮即禁中文徳殿為之者為定制南渡紹興四年甲寅就臨安行宫合祀天地並侑祖宗詔謂頗益㑹稽之近制率循皇祐之前規先是紹興元年行於越上九月八日辛丑未得九月節氣改用十八日辛亥是年九月五日辛丑未得九月節氣改用十五日辛酉行宫草創一大殿大朝㑹榜曰文徳殿策進士唱名榜曰集英殿秋享榜曰明堂殿正配四位從祀神位七百六十七御書明堂又明堂之門六字前二日朝獻景靈宫前一日朝獻太廟初太廟寓温州至是已建新太廟於臨安而景靈宫未建但即常御殿設位朝獻紹興十三年始建景靈宫於新莊橋之西孝宗嗣位四舉郊禮議者以太上光堯不敢議及嚴父淳熈三年權禮侍李燾始有請六年禮書翰學周必大議宗祀文王在成王之世則明堂不專以父配所謂嚴父者蓋指周公推本武王之意追尊文武之功自周公言之故曰嚴父今若特舉秋享於禮為允是年九月辛未遂合祭天地於明堂併侑祖宗必大視草赦書有曰惟周成宗祀洛中陟配於文王惟漢武合祠汶上推嚴於髙帝云紫陽方氏曰近世有建議者配以太祖太宗髙宗寧宗四主蓋不知禮云











  古今攷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六
  元 方回 續
  闗中大饑米斛萬錢人相食
  漢元年甲午冬十月沛公至霸上十一月秦民争持牛羊酒食獻享軍士沛公讓不受曰倉粟多不欲費民則知秦儲闗中粟於京師亦如闗東儲粟於敖倉也是年春三月沛公為漢王四月就國五月還襲取咸陽而蕭何收巴蜀租給軍食即闗中粟已空矣豈項羽焚燒而空之乎二年乙未六月漢得闗中一年零一月矣而闗中大饑非水即旱也米至一斛直萬錢豈蕭何運闗中粟餉闗東故粟貴之極至于此歟人相食則如左傳所謂易子而食歟漢宣帝時京中榖石六錢唐太宗時斗米三錢粟賤之極莫如此際且加以水旱粟貴之極莫如漢髙之乙未夏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畜三十年則有十年之積或謂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民無捐瘠者畜積多而備先具也凡積畜以為民則堯湯可以御天災畜積而止于富國則武王發鉅橋之粟矣齊桓公之盟曰無遏糴晉饑秦輸之粟秦饑而晉閉之糴則春秋時此疆爾界已有不相恤者矣後世義倉聚斂而不散皆立法之初意至為不仁莫若朱文公之社倉為可久漢髙創業艱難如此下文令民就食蜀漢乃梁惠王移民移粟之䇿不得已歟
  虜魏王豹置河東太原上黨郡
  魏豹之兄魏咎故魏時𡩋陵君秦滅魏為庶人史記云遷咎為家人陳勝之起咎徃從之周市下魏地而不肯為王賢者也迎咎為王章邯破之豹降咎自燒殺以全其民亦賢者也項羽後立豹王魏尋移豹河東為西魏王其以國屬漢而從漢王擊羽彭城怨之也自彭城還請視母病歸國畔漢韓信遂擊虜之乃反覆之人攷之薄姬傳許負相薄當生天子豹以是叛漢愚矣哉説已見前漢王初有巴蜀郡漢中郡降河南王申陽置河南郡虜殷王卬置河内郡廢丘章邯自殺置河上渭南中地隴西上郡史記多北地郡至魏豹之虜又置河東太原上黨郡明年獲趙王歇又置常山郡代郡櫟陽為都之外凡十五郡㡬于有天下之半還定三秦二年間耳東向以争天下大勢以成而項羽皆無此規模服䖍曰河上即左馮翊也渭南京兆也中地右扶風也
  大将騎将歩卒将古人不騎馬附
  漢王謂魏大将栢直口尚乳臭不能當韓信騎将馮敬不能當灌嬰歩卒将項它不能當曹參以将之才否决勝負智矣古天子六軍諸侯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軍一萬二千五百人每一車将一人御一人右一人歩卒七十二人啟與有扈戰于甘之野乃召六卿誓之曰嗟六事之人則六軍皆出六卿為将也仲康命𦙍侯征羲和有命掌六師之言則以諸侯為大司馬而将之也周官曰司馬掌邦政統六師平邦國其實天子之國可具兵車萬乘出師征伐曰六師不過用兵車千乘馬六千匹将卒共七萬五千人武王伐商止革車三百兩注謂歩卒二萬一千人不計車上之三人也所誓司徒司馬司空未備天子六卿也史記謂紂發軍七十萬人拒武王恐太誇當是時太公望周公召公畢公皆從未有大将大将軍之號至老子道徳經始有云偏将軍上将軍者春秋傳書晉之上軍中軍下軍皆有将有佐然皆以車戰而已禮記前有車騎則載飛鴻正義謂古人不騎馬經紀正典無言騎者當是周末時禮左傳昭公二十五年季平子陽州之難左師展欲以公乘馬而歸釋音乘馬如字此為單騎馬見于傳之始史記蘇秦傳始見騎字此為騎戰見于史之始漢王以韓信為大将軍灌嬰為騎将曹參為歩卒将副貳之一則見後世軍制之異古騎戰盛而車戰廢一則見漢髙善用人之足以勝敵終于追項羽而得其首者灌嬰之騎也韓信時已拜左丞相築壇拜大将軍矣第二除曹參漢初王時封建成侯遷将軍又遷中尉二年拜假左丞相此行以假丞相将歩卒佐信信破趙為相國參以左丞相屬信下齊常佐信灌嬰未見漢書偶缺十二卷史記無嬰傳
  木罌缶渡軍
  予嘗閲經武要畧畫木罌渡軍状上以木旁午交加其下用今甕押縛于木下上加以板士卒用棹而渡盖倉卒為筏猶難取民家水器拆其屋柱棟梁可立具也史記信傳以木罌缻渡軍徐廣曰缻一作缶服䖍曰以木押縛罌缻以渡韋昭曰以木為器如罌缻以渡韓信傳作木罌缻師古曰服説是也罌缶謂瓶之大腹小口者也音一政反臨晉陳船欲渡今同州朝邑縣界伏兵渡夏陽在韓城縣界韓信初見漢王議論甚正大至其用兵智詐而已
  韓信使人請兵三萬人
  漢書韓信傳使人請漢王願益兵三萬人多一益字盖破魏見兵弱又請益也請以北舉燕趙東擊齊南絶楚之糧道西與大王㑹於滎陽是時趙王歇佐之者代王陳餘成安君也陳餘張耳交道不終張耳以常山王走漢為客而燕王則臧荼也項羽王臧荼于燕徙韓廣王遼東不肯行而荼殺之也齊王田假項羽立之不一月田横逐之立田榮子廣為王曰趙代燕齊四國者于項羽名為事之實亦反側又皆庸人惟陳餘田横有聲然不足當韓信信知漢王之在滎陽可以與項羽相持而未可以滅項羽故益兵三萬人之請氣已吞趙代燕齊于胸中矣南絶楚糧道必燕齊向項羽故欲絶之而西與大王㑹于滎陽此一語謂項羽之滅必待己至而後可也可謂豪傑也己雖然功名之士君子耻焉
  韓信二幸二善四不善為一大惡
  韓信淮隂之餓免于漂母一幸也連敖之斬免于滕嬰二幸也即不幸餓死斬死亦命也平生所為惟初見漢王策項必敗知漢必興見事甚明為一善北面師廣武君服善不伐為二善功名之士專尚智詐臨戎破敵詭譎萬状茍以是心推之事君則不可矣破趙而請張耳為趙王非漢髙意也此一不善也下齊而自請為假王遂得真王非漢髙意也此二不善也武渉之説其所以答項羽者專論官爵衣食而不斷之以君臣大義此三不善也蒯通之説史記信傳書信答語甚詳漢書節移入蒯通傳然亦不過謂乘人之車者載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懐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豈可以鄉利背義此一語庶㡬而君臣一定不可反易畧不及之通之再説則答曰先生且休矣吾将念之後數日通説至于三終不忍背漢然吾将念之四字有邪心矣春秋無将将而必誅此四不善而惡之大者也陳豨之出漢書為代相史記守鉅鹿仰天之歎史書其事旁無證佐果有之誅死宜也功轉大心轉小可也漢還定三秦信之功也漢王出闗降河南王申陽韓王昌虜殷王卬信之功也漢王入彭城信弗與大敗而還頼信收兵來㑹徃徃漢敗輙收信精兵復振信之功也戰京索間羽不得西信之功也平魏趙燕齊信之功也㑹垓下决戰以兵三十萬當項羽滅之信之功也然有是前四惡本于不奪不饜之一私以成其一大惡功雖大何所容乎奪齊王楚漢髙之怨怒見乎此矣漂母可報也亭長不必責也出跨之少年勿問足矣不必以中尉官之也鍾離昧以窘見歸欲全朋友而干君令卒欲免已而殺之即不如初弗匿之此亦小不善之三也初信不餓死不斬死二幸也而二善不足以贖四不善以重者論成一大惡叛君是也是故君子于此鄙功名之士而重理義之學司馬遷謂信不能學道謙讓遷之所謂道學淺之淺者而信初未嘗知此則豈不可惜哉蕭何不學而知恭謹曹參不學而知清浄張良常學禮學太公兵法非聖門之學而知止知足皆天資過人戰國以來無一學者匹夫而懐帝王之心餓𨽻而有将相之望得全身者百不一人嗚呼皆不學之弊哉
  置常山代郡
  三年冬十月韓信張耳東下井陘擊趙斬陳餘獲趙王歇置常山代郡此漢書髙記也史記書虜魏王豹在此年于置河東太原上黨郡之下文書曰漢王乃令張耳與韓信遂東下井陘擊趙斬陳餘趙王歇其明年立張耳為趙王不書置常山代郡漢紀不書立張耳為趙王意者信耳初破趙漢置常山代郡矣四年夏韓信請立張耳為趙王則常山代郡又為趙國耳之為王僅一年死子敖嗣以貫髙謀反子敖免王為侯乃復為常山代郡而文帝又為代王更革不常漢地理志無代郡而有趙國故秦邯鄲郡不過四縣八萬四千户則張耳之王趙非趙全地也井陘史記索隠曰常山石邑縣井陘山在西又穆天子傳云至于陘山之隧升于三道之上是也吕東萊曰今為真定府井陘縣地理志常山郡井陘縣應劭曰井陘山在南陘音形韓信曹參灌嬰三将擊趙漢王又益以失國之張耳與陳餘為讐者同擊之其必取無疑矣髙祖可謂善用人也韓信用廣武君之計留趙一年而後請張耳為王使人説燕王臧荼下之而未伐齊則項羽之所助者僅有田廣耳此以後髙祖置郡紀不再書
  韓信兵法項羽兵法張良兵法
  韓信傳引兵法曰陷之死地而後生投之亡地而後存史記作置之亡地項籍傳梁竒其意乃教以兵法史記云乃教籍兵法張良傳圯上一編廼太公兵法史記留侯世家亦然予謂孔子刪詩定書繫易作春秋當時豈有所謂兵法哉留侯圮上夜半之書曰太公兵法項籍韓信所謂兵法乃其幼少所讀書也近世武舉以七書為業有六韜三畧孫武吳起二書尉繚子司馬法唐太宗李衛公問對而善用兵者不必皆讀此書漢藝文志有兵權謀十三家兵形勢十一家隂陽十六家兵技巧十三家此為兵書五十三家七百九十篇圖四十三卷孫武孫臏吳起公孫鞅范蠡大夫種李子不知名女瑞反不知姓兵春秋龎煖許逺反兒良廣武君李左車韓信此十三家為權謀注省伊尹太公管子孫卿鶡冠子蘇子蒯通陸賈淮南王二百五十九種出司馬法入禮也兵形勢中有項王一篇韓信以之而赤族項羽以之而亡身其兵法又果可信乎古今之變不同兵法又果可泥乎學者自有當讀之書不必講此
  日有食之
  三年冬十月甲戌晦日有食之十一月癸夘晦日有食之此春秋書法也漢紀史記不書朱文公曰歴家之説謂日光以望時遥奪月光故月食日月交㑹日為月掩則日食然聖人不言月食日而以有食為文者闕于所不見此本杜預之説也詩十月之交疏日食者月掩之也唐志月臣道也逺日益明近日益虧與日軌相㑹則渉而寖逺逺極又渉而近交所以著人臣之象也望而正于黄道是謂臣干君明則陽斯食之矣朔而正于黄道是謂臣壅君明則陽為之食矣古之太平日不食星不孛詳見回歴象攷吾州程懐古秘仕至翰林學士端明殿學士知建寧府年八十休寧縣汊口人經筵讀三朝寳訓有曰日月同度謂之朔同行一道相合謂之食如食少只一分二分則隔一兩月後如月行進來必再食若退去則不食如食多至九分十分則隔一兩月後如月行退速則不食如退遲必再食至五分六分則後月月行必退去决無再食之理頓數年後或遇日月同道相合方食予謂此必歴家之説春秋日食三十六見漢書楚元王交傳中劉向封事顔師古注襄公二十四年秋七月甲子朔八月癸巳朔連食兩月與漢三年丙申十月十一月兩食同他不書
  項羽數侵奪漢甬道漢軍乏食
  初漢彭城之敗退屯滎陽今鄭州滎陽縣韓信收兵來㑹與楚戰滎陽南京索間破之築甬道屬河以取敖倉粟應劭曰恐敵鈔錙重故築垣墻如街巷也吕東萊曰京故城在鄭州滎陽縣東京縣有大索城小索城楚漢戰滎陽京索間即此城耳楚以故終不能過滎陽而西秦建敖倉于成臯敖地名在滎陽西北山上臨河有谷倉酈食其曰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聞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滎陽成臯控南北之衝故秦積粟于此通典曰鉅橋盈而殷喪成臯溢而秦亡回今攷漢書地理志周平王東遷洛陽鄭滅虢㑹都之所謂晉鄭焉依戰國時鄭為韓所滅韓徙都之後為新鄭縣者是也秦滅韓滅周及滅東周君西周君置三川郡其守李由李斯之子沛公斬之漢王出闗項羽所立河南王申陽韓王鄭昌降置河南郡治雒陽即周公之成周也魚豢云漢火行忌水故去水而加佳顔師古以為光武所改河南郡統縣二十二滎陽亦縣也汴水池皆在西南有浪蕩渠東南至陳入潁行七百八十里應劭曰故虢國今虢亭是也京縣師古曰即鄭叔段所居也陽武縣有博浪沙張良徂擊始皇之地河南縣故郟鄏定鼎之地周公之王城至平王居之漢以名郡開封縣汲郡古文梁惠王發逢忌之藪以賜民今有逢地忌潭宋置開封府汴梁為京師成臯縣故虎牢或曰制師古曰穆天子傳七萃之士生捕禽即獻天子天子置之東虢虢曰獸牢唐諱虎師古改虎為獸春秋傳曰制巖邑也晉楚争鄭城虎牢信乎其為南北之衝漢髙敗于彭城退屯滎陽頼韓信共力戰楚不能西過京索間信乎其為險矣相拒一年而敖倉之甬道絶滎陽受圍以詐得出跳走成臯入闗收兵成臯又被圍急甚又自小修武渡河奪韓信張耳之軍軍復大振滎陽成臯皆破而再復項羽終不為河南洛陽之害漢之戰守亦甚勞矣特此數縣為大戰塲丁壮苦軍旅老弱疲轉餉此十字盡之矣卒頼韓信定燕齊黥布彭越擾楚腹心南北夾攻漢髙身當一面風寒全䕶闗河而後楚卒以亡故畧攷地書此
  酈食其欲立六國後
  酈食其張良稱漢王陛下
  史記留侯世家漢書張良酈食其欲立六國後兩稱陛下張良發八難稱陛下者凡十一史記秦始王紀丞相綰御史大夫刼廷尉斯合議尊號秦始皇稱陛下蔡邕曰陛階也所由升堂也天子必有近臣立于陛側以戒不虞謂之陛下者羣臣與天子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與之言因卑達尊之意也上書亦如之按此天子稱陛下自秦政始也漢王未即天子位而酈食其張良已稱陛下此司馬遷之筆而班固因之當時未必果爾後世有天子皆稱皇帝陛下非二帝三王之舊制也
  陳平計間疎楚君臣
  漢紀于趨銷印之後書又問陳平乃從其計與平黄金四萬斤以間疎楚君臣殊無倫理無滋味史記髙帝紀書曰漢軍乏食遂圍漢王漢王請當作欲和割滎陽以西者為漢項王不聽漢王患之乃用陳平之計與陳平金四萬斤以間疎楚君臣于是項羽乃疑亞父亞父是時勸項羽遂下滎陽及其見疑乃怒辭老願賜骸骨歸卒伍未至彭城而死司馬公所書殊有倫理有滋味反間事詳見史記陳丞相平世家其淺近之智甚不足道鍾離昧等項王既疑之使使至漢漢王為大牢具舉進見楚使即佯驚曰吾以為亞父使乃項王使復持去更以惡草具進楚使楚使歸具以報項王項王果大疑亞父亞父欲急攻下滎陽城項王不信不肯聽漢書陳平傳改佯驚為陽驚吕東萊引延平陳氏之言曰項王之使飲食之人也不然則陳平之間豈難見哉回謂項羽而有烹阿封即墨之明則譽言日至毁言日至有不難察矣項羽左右受陳平金䜛譛亞父鍾離昧龍且周殷之屬而不能察悲夫然此事秦尉繚已行之始皇紀大梁人尉繚來説秦王曰以秦之强諸侯譬如郡縣之君臣但恐諸侯合從翕而出不意願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秦王從其計陳平之䇿尉繚之策耳
  王車黄屋左纛
  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朱文公曰商輅木輅也輅者大車之名古者以木為車而已至殷而有輅之名盖始異其制也周人飾以金玉則過侈而易敗不若殷輅之朴素渾堅而等威以辨為質而得其中也或問曰周輅為過侈何也曰夫輅者身之所乘足之所履其為用也賤矣運行振動任重致逺其為物也勞矣且一器而工聚焉則其為費也廣矣賤用而貴飾之則不稱物勞而華飾之則易壊費廣而又增費之則傷財周輅之所以為過侈歟此數語極天下之工誰謂朱子不喜為文工聚事出周攷工記滎陽圍急紀信詐為漢王出降三年丙申五月也紀信乘王車黄屋左纛李裴曰天子車以黄繪為盖裏纛毛羽幢也在乘輿車左方衡上蔡邕曰以㹈牛尾為之如斗或在騑頭或在衡吕東萊曰此戰國以來王者之制也太史公髙帝賛曰朝以十月車服黄屋左纛言遂為漢定制也 紫陽方氏曰魏鶴山初意以漢紀為古今攷謂二帝三王制度至于春秋戰國秦而百不一存漢得天下宜一變復古而因仍秦制一切不改承繆襲舛皆髙帝少文蕭曹諸臣不學之過三代車輅不同孔子酌其中謂當乘殷之輅三代正朔不同孔子謂當行夏之時太史公竊歎朝以十月車服黄屋左纛之不然不為無識極有意味深不滿于一時君臣之茍且此東萊所以陋班固而奨馬遷也
  廣車輅攷
  周禮巾車下大夫二人掌公車之政令云 云王之五路一曰玉路錫樊纓十有再就建太常十有二斿以祀金路 象路 革路 木路 王后之五路 重翟厭翟 安車 翟車 輦車 王之喪車五乘 木車蒲蔽 素車棼蔽 薻車薻蔽 䮾車葦蔽 漆車藩蔽 服車五乘 孤乘夏篆 卿乘夏縵 大夫乘墨車 士乘棧車 庶人乘役車 凡良車散車不在等者其用無常
  典路中士二人 車僕中士二人 司常中士二人皆巾車之次官 合攷注疏音義詳之陳祥道禮書數卷𠉀節抄
  右春官宗伯之屬官車路
  攷工記胡無弓車夫人而能為弓車作車以行陸故一器而工聚焉者車為多車有六等之數察車自輪始凡察車之道欲其樸屬而㣲至不樸屬無以為完久也不㣲至無以為戚速也兵車之輪六尺有六寸 田車之輪六尺有三寸 乘車之輪六尺有六寸人長八尺登下以為節
  輪人為輪 輪人為盖達常圍三寸 注達嘗盖斗柄下入杠中也輿人為車當攷注疏音義詳之不可忽
  右攷工記車之名數
  吕東萊大事記曰秦車服之可見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周末諸侯有貳車九乘秦滅九國兼其車服故屬車八十一乘服不當入于此不書服者衣也冠也
  右秦大駕八十一乘
  紫陽方氏曰戰國之末六工蕩無法度而秦又焚書則先王之制盡矣周之五路孔子不然而况秦之八十一乘乎漢王車乃戰國王者之車想當時匹夫草竊焉得遽備威儀如秦乎六工法亡矣江南之人至不識車僅有獨輪柴車朱文公吕東萊之學精麤一貫小小議論亦非他人所及故記之
  羽燒殺信
  夫項羽學兵法而實無所得貪婪一也殘暴二也疑忌三也滎陽圍急陳平夜出女子東門二千餘人被甲班固刪被甲字楚因四面擊之項羽不察其為誤我之計四面奮擊屠婦女二千餘人此乃陳平欲寛西面走路耳羽何等兵法紀信之出項羽以為真漢王降我也問探畧不審細羽何等兵法假如城東真受降南北西三面軍士豈可擅離所部皆呼萬嵗之城東觀羽何等兵法羽是時盖愚不可言不知其胸中何以處漢王也下車而漢王非是乃紀信耳雖縱一時之怒燒殺之漢王遁矣諸軍定發一笑也
  漢出軍宛葉 彭越渡睢 項羽擊彭越 漢復軍成臯 漢王宿小修武 楚㧞成臯屯兵鞏拒羽 劉賈焚楚積聚
  漢王出滎陽至成臯入闗收兵欲復東轅生説漢王曰楚與漢相拒滎陽數嵗漢二年五月屯滎陽三年五月出滎陽一年間耳今轅生曰相拒數嵗太史公之文有疎者班固因而書之轅生願漢王出武闗漢從之出軍宛葉間項羽聞漢王在宛果引兵南漢王堅壁不戰或謂項羽儻不南兵疾攻滎陽成臯破之入洛陽窺函谷漢當如之何曰此非人情兵法也項羽恐漢王出宛葉又為彭城𢷬虚之計不容不南兵親禦漢王也以此滎陽成臯間少得休息然此五月内漢已遣彭越渡淮破下邳殺薛公矣項羽終不能西過京索滎陽成臯而彭越乃已出今之睢陽西至下邳則項羽又有腹心之憂矣于是使終公守成臯而身自東擊彭越漢王聞項羽之東引軍擊破終公復軍成臯而不議解滎陽之圍盖攻成臯所以救滎陽也項羽聞漢王軍成臯成已破彭越即西㧞滎陽殺周苛終公遂圍成臯漢王跳出玉門北渡河宿小修武項羽遂㧞成臯㧞成臯事漢紀不書史記髙紀不書書之于項羽本紀項羽欲西漢遣兵拒之鞏不得西使劉賈将兵二萬人渡白馬津燒楚積聚破楚軍燕郭西索隠曰故南燕國在東郡秦以為縣合漢書本紀史記髙帝項羽本紀攷之始見此年丙申五月六日楚漢互勝互負之勢大抵漢之勢似弱而强楚之勢似强而弱漢王身䕶河南郡連河内郡以鄭之滎陽虎牢為藩蔽項羽不能過而韓信北輯燕趙以窺齊黥布彭越劉賈偏師在南今汴梁下邳東平之地内為之梗所謂常山蛇勢也項羽備多力分而漢有左有右有中三軍相應也
  漢王奪韓信軍 屯小修武 復取成臯
  漢王北渡河出小修武自稱使者晨馳入張耳韓信壁而奪之軍史記髙紀不書項羽紀書自擊彭越在㧞成臯之後似乎㣲差奪軍事見淮隂侯傳既奪其軍信以左丞相拜相國蕭何以丞相為相國在定天下誅韓信之後盖奪其軍而欲慰其心也是時漢三年六月張耳同韓信在趙猶未為王明年四年丁酉夏耳始為王出于韓信之請小修武屬河内郡今洛陽北渡大河是為懐州漢時有懐縣有修武縣晉灼曰在大修武城東八月漢王臨河南鄉欲復戰郎中鄭忠説止之而令盧綰劉賈佐彭越燒楚積聚攻下睢陽内黄十七城九月項羽復自擊彭越於梁地漢所以掣其肘者在此以故明年冬漢復取成臯







  古今攷卷十六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七
  元 方回 撰
  有星孛于大角
  三年秋七月有星孛于大角按春秋文公十四年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公羊傳曰左傳杜預注孛彗也既見而後入北斗非常所有故書之左傳周内史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将死亂杜預注後三年宋弑昭公五年齊弑懿公七年晉弑靈公史服但言事徵而不論其占固非末學所得詳言公羊傳曰孛者何彗星也其言入于北斗何北斗中有也何以書紀異也榖梁傳孛之為言猶茀也其曰入北斗斗有環域也髙郵孫氏曰星孛之異經書之者三而皆曰有夫有者不宜有之辭且不知其所孛者何星闕所不知也昭公十七年冬有星孛于大辰哀公十三年冬十一月有星孛于東方明年春秋事終春秋彗星三見皆書為孛後世彗孛異書景祐新書孛星芒氣四出為孛非常惡氣所生亦彗也春秋書者三彗星偏指曰彗亦曰掃星除舊布新之象秦始皇十四年間彗四見回初識星象後己未年三十三嵗避地江陵府魏静齋先生之姊夫劉朔齋先生諱震孫字長翁為賈似道宣撫司參議官時鄂州解圍令回藁撰賀啟因言及天文朔齋謂天文之書惟景祐新書最佳後為沿江制司幹官書行兵房事房吏嘗為陳子華韚制使書表司傳寫得之予亦録得其本用此及史漢晉隋天文志作歴象攷是也今攷之大角一星在攝提中亢池北入亢二度赤道内二十六度天王座也又為天棟為紀綱也漢髙帝三年七月有星孛于大角又攷星圖角亢氐房心尾箕角二星十三度亢四星九度氐四星十六度房四星五度心三星六度尾九星十九度箕四星十度東方蒼龍之七宿也古之觀星者以赤道界于渾天儀之中角七宿亢氐房心尾箕皆在赤道外亢四星九度在赤道内外之中而大角在赤道内有𤣥戈一星招揺一星分亢氐間梗河三星帝席三星在帝席之旁此一星曰大角在亢池六星之北右攝提左攝提各三星與亢池而並亢之四星跨赤道而二星在北二星在南是為天之夀星其次在辰其分野在鄭楚漢方大戰滎陽成臯京索間正是鄭之分野有徳者昌無徳者亡項羽之為漢所滅其兆固先見于此矣
  附論秦始皇彗星
  秦始皇帝七年彗星見出東方北方五月見西方彗星復見西方六十日九年彗星見或竟天四月寒凍有死者彗星見西方又見北方從斗以南八十日十三年正月彗星見東方此所謂秦始皇十四年間彗星四見者也其間一嵗再見者三其三十三年明星出西方徐廣曰皇甫謐云彗星見三十六年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郡至地為石明年七月始皇崩天下大亂始云所以除舊布新者滅六國也終于自滅則除舊布新之尤甚者也此馬遷所書也書彗不書孛遷于秦紀惠公元年書孔子行魯相事又八公為孝公子惠文王武王昭襄王五十二年周初亡昭襄王在位五十六年又歴孝文王荘襄王而始皇立凡八公五王彗孛非無有也史缺書耳班固五行志論孛自春秋孛北斗始凡三孛董仲舒劉向申繻梓慎劉歆及諸家星傳災異之應此不具書哀公十四年冬有星孛在獲麟後劉歆以為不言所在官失之也
  附論漢武帝彗星
  秦皇之後兵争莫若劉項用兵不輟莫若武帝漢髙帝一孛之後漢文帝後七年九月有星孛于西方劉向以為七國誅滅之兆遂至武帝其即位之建元三年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四年秋九月有星孛于東北此二孛班固五行志缺六年秋八月有星孛于東方長竟天紀之所書也而五行志乃書曰建元六年六月有星孛于北方紀無此一孛下文曰八月長星出於東方長終天三十日去占曰是為蚩尤旗見則王者征伐四方其後兵誅四夷連數十年或曰戾太子之生年也武帝即位六年而四見彗孛中一名長星蚩尤旗五行志論徵應不必書元光元年即位之七年䇿賢良有曰周之成康星辰不孛日月不食然則唐虞三代太平之世其必果如此否元狩四年在位之二十二年春有星孛于東北夏有長星出于西北五行志不書孛但曰長星又出西北是時征伐尤甚元封元年在位之三十一年秋有星孛于西北又孛于三台五行志書為五月史之異同如此謂其後江充作亂京師紛然此明東井三台為秦地效也此皆不可拘泥人主當聞變而修己不可如武帝之嗜兵用刑也乃後宣帝地節元年正月有星孛于西方去大白二丈所也劉向以為大白為大将彗孛加之掃滅象也為霍光死家夷滅之兆成帝建始元年正月有星孛于營室青白光長六七丈廣尺餘劉向谷永以為後宫許皇后廢趙姊妹害皇子無嗣卒皆伏辜之兆又元延元年七月辛未有星孛于東井踐五諸侯出河戒北率行軒轅太㣲後日六度有餘晨出東方後十三日見西方云 云五十六日與蒼龍俱伏谷永曰上古以來大亂之極所希有也内為後宫女妾之害外為諸侯叛逆之禍劉向曰三代之亡攝提易方秦項之滅星孛大角秦滅久矣前人作文不務太宻志以為趙昭儀害兩皇子哀帝無嗣王莽簒國之兆盖西漢十二帝一武帝之身為彗孛長星者八其餘有髙之一文之一宣之一成之二凡五而元延之孛西漢遂絶云吁可畏哉東漢以下未論
  附論景定甲子七月彗
  回忝科第之三年景定五年甲子以隨州州學教授兼湖北安撫大使司簽㕔㝢居鄂州州治之宅堂西偏七月不記日夜四鼓聞天西有聲如大火砲之震起登城上煙波亭視之有星如箒長丈六七尺鄂州與漢陽軍對州在東岸軍在西岸星正臨漢陽稍北而尾掃江之順流光燄燄然是謂彗出栁在午為周之分野然尾之所掃對宫則子也為吳之分野至十一月不滅而白氣亘天理廟是時欲罷丞相賈似道不果而十一月崩或以為應在此也咸淳乙丑改元權臣得志迄至亡國甲戌年秋度廟奄忽冬十二月溶子口失守鄂州先降荆閫沿江副閫次之乙亥改元徳祐丙子正月十九日宋祚終焉吁可畏哉
  項羽置髙爼欲殺太公
  史漢紀不書史記項羽紀書與漢俱臨廣武而軍為髙爼置太公其上索隠曰爼亦杌之類比太公于牲肉故置之爼上此説是李竒以為軍中巢櫓姚察以為楚子巢車皆非是羽告漢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漢王曰吾與項羽俱北面受命懐王曰約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幸分我一杯羮項羽怒欲殺之項伯諫止或謂寒浞烹后羿以食其子子不忍食漢王不顧其父欲分一杯羮無乃太甚乎曰不然項羽如果殺太公漢之臣子奮不顧死一舉而滅項羽必矣何待于東城而後自刎古有復讐之禮父之讐弗與共戴天鄭𤣥注謂父者子之天殺己之天與共戴天非孝子也行求殺之乃止寒浞殺羿羿之子亦為所殺不能報然浞簒殺夏帝相相之遺腹子少康能以一旅讐殺浞而祀夏配天史記不書左傳可據天亦不容人之殺人之父也父有子而不能讐殺己之父之人天亦厭之矣越王勾踐傷吳王闔廬将指而死夫差初亦不忘父讐使人于其出入語之曰夫差爾忘勾踐之殺爾父乎曰不敢既而棲勾踐于㑹稽之山殺而滅其國可也聽宰嚭之反間許之行成父之讐而忘之此越之所以卒滅吳也天厭之也周幽王犬戎之艱或謂犬戎食幽王之肝申后太子宜臼是為東遷之周平王似乎怨乃父之愛褒姒而黜其母也畧無一毫報父讐之志竄迹洛邑而周室衰焉此亦天厭之也故禮有曰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禽獸也靖康之難二帝𫎇塵髙廟南渡當時諸人決不以和議為然顧乃惑于秦檜之反間置父兄于不問汲汲然僅得其母韋后來歸而守偏安之業絶中原之望故議者亦以周平王方之衛輙拒蒯瞶冐頓弑頭曼此不可以人理論漢王一杯羮之言心知項羽必不至殺其父非忍也乃所以為善待敵也侯公一説而歸固自有時也哉
  楚大司馬曹咎敗汜水
  周制天子六卿諸侯半之司徒司馬司空無冡宰宗伯司㓂一兼二也武王伐紂有司徒司馬司空矣即亦古制有所自來春秋有大司馬禮記王制亦有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秦廢周制無三公三少六卿之官漢百官公卿表三少為孤卿與六卿為九有相國左丞右相太尉御史大夫漢因循而不革班固之言謂簡易隨時宜也其後頗有所改武帝建元二年省太尉元狩四年置大司馬以冠大将軍之號今項羽已有大司馬曹咎矣漢三年九月項羽令曹咎謹守成臯勿與漢戰自擊彭越劉賈等約十五日還明年四月丁酉冬十月漢挑戰咎大敗與長史欣皆自刎漢復取成臯軍廣武彭越有功于漢不少哉酈食其説齊連和韓信襲破齊自立為王
  三年九月漢王使酈食其説齊王田廣罷守備與漢連和四年冬十月韓信用蒯通計襲破齊齊王烹酈生東走髙宻史記書蒯通説語在淮隂侯傳漢書特立蒯通傳書之将軍受詔擊齊而漢獨發間使下之寧有詔止将軍乎于是有為将軍數載反不如一豎儒之言以激韓信真巇險士也且韓信已知漢王間下齊矣佯為不知進兵擊之持此之心以事君即不可言忠臣矣齊破韓信既使人願為假王史記項羽紀書韓信因自立為齊王四年十一月也時始立張耳為趙王亦韓信所請先請王張耳而已自為齊王其使人以書與漢王言假王者乃擅自立為王之後始請之宜髙祖之怒也非張良陳平漢王遂于項羽外又生一敵耳辨士如蒯通可畏哉再説之言傳記其文信雖不叛卒陷信于死者此也漢書不當為蒯通立傳
  汜水有二不同音
  曹咎渡兵汜水漢書史記注音義互有異同吕東萊曰顔師古曰臣瓚以汜水在成臯城東此説得之音杞髙帝即位于汜水之陽此水在濟隂音敷劍反回曰地名有單稱濟隂者有專稱濟隂郡者張晏謂汜水在濟隂界如淳曰汜音杞師古以臣瓚為是張晏為非索隠謂張晏亦未全失古濟水截河而南東流溢為滎澤則成臯之汜水亦在濟水之隂水南為隂但非濟隂郡耳臣瓚之説尤明白也然字畫巳巳㣲不同
  濰水
  四年冬十月韓信破齊史記淮隂侯得龍且韓信夾濰水陳吕東萊曰顔師古濰水出瑯琊北箕縣刋本誤箕為經非東北經臺昌入海師古有即禹貢所謂濰淄既道者東萊不書史記注臺昌作昌都又曰史記正義曰括地志之濰水今俗謂百尺水在宻州髙宻縣即韓信夾濰水戰處沙囊壅水上流引軍半渡而佯不勝以此勝龍且龍且愚人亦勇而無識者也信入臨淄田廣走髙宻求救于楚合從為此戰遂遭虜廣罷歴下守備亦愚人也
  項羽亦軍廣武 鍾離昧相與臨廣武之間而語
  項羽聞海春侯破乃引兵還漢軍方圍鍾離昧于滎陽東師古曰昧音莫葛反其字從本末之末漢軍聞羽至盡走險阻羽亦軍廣武與漢相守丁壮苦軍旅老弱罷轉輸相與臨廣武之間而語欲與漢王獨身挑戰古之帝王有親征矣豈有獨身挑戰之事項羽可謂匹夫之勇耳漢王數羽十罪可謂知彼知己羽大罪殺主殺降信乎天下所不容所謂不戰而氣已索也至于伏弩射中漢王又不過區區盗賊之智
  立張耳韓信黥布彭越吳芮為王
  張耳以常山王敗走歸漢在二年冬十月同韓信下趙在三年十月立為趙王在四年十一月失國兩年零一月稱故常山王其王也韓信所請韓信下齊在四年十月張耳不從曹參将歩灌嬰将騎如故韓信自立為齊王然後以假王為請漢王遣張良立為齊王在二月黥布常冠楚軍項羽封為九江王都六今之鎮巢軍是為項羽弑義帝之人後有隙漢遣隨何説布叛楚間行歸漢在二年四月七月張耳韓信既王不容不立黥布為王而王淮南且淮南漢未全得之也如今之遥授耳惟彭越之王最晚在項羽死後固陵不㑹用張良計許之以王其地睢陽以北至榖城此四王者皆非漢王之本心張耳五年死時漢未滅楚惟吳芮故衡山王項羽降為番君助漢擊楚立為長沙王在漢王立為皇帝之月乃髙祖至誠之心也韓彭英布之不終心與人主不相脗合故也然以此觀之項羽西向而争天下河北右手也河南中道也淮南左手也既失右手之燕齊趙代魏又失河南淮南之英布彭越及吳芮漢王東向而争天下右手連河南淮南左手連河北三道進兵而項羽以一中道身當之雖善戰掣肘多矣項羽但知兵陣之勢而不知天下之大勢
  田横自立為齊王奔彭越
  漢王遣問使酈食其説齊連和矣而韓信進兵虜齊王田廣齊實無罪漢不詔止韓信又不赦齊王無乃怒其烹酈食其而然乎韓信既立為齊王田横亦自立為齊王而無措足之地奔就彭越在梁地且為漢且為楚然燒楚積聚為漢常多田横為無土之王漢是時遣使召之即歸漢可也漢紀書闗中兵出益多而彭越田横居梁地徃來苦楚則田横亦為漢矣漢王既即皇帝位横猶懼誅亡入海何也得非以烹酈食其之故而髙帝終怒之歟史記髙紀不書田横自王事不書彭越田横徃來苦楚但曰彭越徃來苦楚田横徃從之





  古今攷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八
  元 方回 續
  初為算賦
  四年八月初為算賦史記髙紀不書是年嵗首十月漢王中項羽伏弩馳入成臯十一月疾瘉西入闗留四日復如軍軍廣武事如此其急也二月王韓信七月王黥布天下勝負将决未决之際遽行算賦之事無乃太早乎如淳曰漢武注民年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出賦錢人百二十為一算為冶庫兵車馬吕東萊大事記取此注而不解其意回謂五口之家十六以上五十六以下五人則嵗出錢六百此令之下人情豈不驚擾似太早計附廣税租賦攷上 附秦孝公初為賦
  史記秦本紀孝公十四年初為賦徐廣曰制貢賦之法也索隠曰譙周云初為軍賦也回謂初為軍賦譙周説是商鞅之法始于秦行于漢延及後世徐廣貢賦之説不明厥土厥田厥賦厥貢始見禹貢周禮太宰有九賦九貢
  附論周太宰九賦
  周禮太宰以九賦斂財賄一曰邦中之賦二曰四郊之賦三曰邦甸之賦四曰家削之賦削亦又作⿰所教作稍所召二切五曰邦縣之賦六曰邦都之賦七曰闗市之賦八曰山澤之賦九曰幣餘之賦注財泉榖也回曰泉者錢也榖者粟也只此二字已不明白周制有出粟無出錢之例先鄭曰邦中之賦二十而税一各有差也幣餘百工之餘後鄭謂賦口率出泉也今之算泉民或謂之賦此其舊名歟回讀魏鶴山先生九經要義批曰漢法豈可證周賈公彦曲附後鄭賦口率出泉即漢算泉又謂末作增賦若漢時賈人倍算又謂計口率出泉無泉者以財賄當鶴山又批曰未必然公彦演後鄭之説又謂闗門市㕓其民口税出泉又謂山澤之物貯而未用有人取之為官出息口税出泉又謂取官斥幣出息為官出泉又引漢法民家二十五以上漢紀注十五以上至六十漢紀注五十六出口賦錢人百二十以為算鶴山則又批曰誤天下後世者鄭氏之説也又後鄭注邦中在城郭者四郊去國百里邦甸二百里家削三百里邦縣四百里邦都五百里此平民也回謂此六者之賦指田粟而言闗市之賦指商賈買賣收其税物而言山澤之賦即王畿千里之内名山大川材植鱗介百物之所出幣餘之賦先鄭謂百工之餘後鄭謂占賣國中之幣斥皆未作增賦者當若今賈人倍算矣自邦中至幣餘各入其所有榖物以當賦泉之數回竊謂不然耕田助力即是粟租又計口數人無一人不出錢而以榖物折錢周人决無此法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孔子不曾書某侯國計口斂錢周之王畿之内必無之東遷之前有邦中及四面五百里之地東遷以後河洛之間下至列國所謂六鄉六遂甸削縣都皆無此等闊地鄭𤣥以漢制解周禮賈公彦所附和之皆不可信𤣥又謂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此乃指力役之征非錢也𤣥又謂遂師之職亦云以征財征皆謂此賦至其注遂師財征則曰賦税之事回謂鄭𤣥所注多有自為異同漢班固分税與賦二字税為收田租賦為斂口錢周以前租税貢賦四字通用周禮始分九賦九貢邦中至邦都六賦回曰此田粟也闗市山澤幣餘三賦回曰出雜物也周無計口數民人人出錢之理當從魏鶴山先生之言一掃鄭𤣥之説
  附論周太宰九貢
  以九貢致邦國之用一曰祀貢二曰嬪貢三曰器貢四曰幣貢五曰材貢六曰貨貢七曰服貢八曰游貢九曰物貢嬪故書作賔鄭司農云祀貢犧牲包茅之屬賔貢皮帛之屬器貢宗廟之器幣貢絹帛材貢木材也貨貢珠貝自然之物也服貢祭服游貢羽毛物貢九州之外各以其所貴為摯肅慎氏貢楛矢之屬是也後鄭稍冇異同嘗攷禹貢以貢名篇曰任土作貢九州各書其物周禮之書半出劉歆撰造多端如此總之曰物貢足矣乃王畿之外五服諸侯及四夷之所貢又取於民非出於王畿之内者也
  附論周載師任土之法
  地官司徒下掌任土之法鄭𤣥注任土者任其力勢所能生育且以制貢賦也魏鶴山先生要義太宰九賦鄭𤣥以為出泉鶴山批曰後鄭於載師注貢賦義與此異謂任其力勢所能生育此八字却不云出泉也於太宰九賦則曰出泉於載師任土則曰任其力勢所能生育則所謂貢賦者非出泉明矣賈公彦正義釋載師後鄭貢賦謂口率出錢及軍法乃有賦鄭併言賦者以民有地貢即有錢賦及軍賦鶴山又批曰口率軍賦之説皆未然下文凡任地國宅無征園㕓二十而税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唯其漆林之征二十而五回攷孟子答滕文公曰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周禮任地五等不同恐不可深信又孟子曰五畝之宅樹墻下以桑陳祥道謂井田之中公田百畝内二十畝八家為廬各二畝半國中城郭之中亦受地二畝半春出冬入合而言之為五畝之宅國宅無征者井田各出力耕公田八十畝矣又何征之有先鄭以國宅為城中宅是也後鄭以為官所有宫室吏所治者非也
  附夏商周田賦土貢 禹貢八州米市易貢物
  吕東萊又有曰賦役之制自禹貢始可見定九州之田賦矣畧潤改又以九州土地為土貢説者謂九州土貢以田賦之所當入者市易土貢之物攷之於經亦自有證何者甸服百里賦納總至五百里米五百里之外餘四服米不運之京師必以所當輸者上貢於天子所以冀州在王畿甸服之内全不叙土貢正縁已輸粟米盖當時寓兵於農所謂貢賦不過郊廟賔客之奉都無養兵之費故取之畿甸而足三代皆沿此制紫陽方氏曰東萊此説甚新王畿千里食田所入故納米而無貢八州諸侯合納王租逺米難運故以田租易土貢之物貢於王恐其説亦未必然且列國諸侯在王畿之外者亦有鄉遂都鄙大國半天子之數三鄉三遂其亦用夏貢商助通為周徹田租皆什一乎天子鄉遂貢法之什一王全自用之乎都鄙采地井田助法之什有四分王取一焉可信乎鄭𤣥小司徒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十六井四丘為甸六十四井四甸為縣二百五十六井四縣為都一千二十四井四都方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方百里為一同積萬井九萬夫云 云井田之法備於一同今止於都者采地食者皆四之一其制三等百里之國凡四都一都之田税入於王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一縣之田税入於王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一甸之田税入於王回謂以此計之三等采地大率提封萬井二千五百井之税歸於王七千五百井之税歸於三等之采食者畿外諸侯大者提封萬井其亦以四分之一田税二千五百井歸之王乎二千五百井什一之税一井八十畝共二萬畝助田之米歸於王其果然乎大國次國小國不同皆以什一之四分一歸於王乎果皆王畿不運此米入京師而許之貿易土物為貢嵗嵗如此隨時而定米價不亦勞乎回竊謂田租自田租米也土貢自土貢禹貢中八州之珍異山林川澤之所出也似不必計王所合得之米令諸侯賣之而買貢物采地物三等四井田租王取一井恐諸侯之國不如是也既封建為公侯伯子男與之以地百里七十里五十里矣又必四分之一以收其田租乎自古封建由禹以來既有定制合貢之物嵗為定額米在其中矣此一條當存疑不敢痛與東萊辨也
  附論漢初租税
  攷史記髙紀漢紀不見漢初取民田租之法約法三章之外無所書二年春二月蜀漢民給軍事勞苦復勿租税二嵗史記髙紀不書師古曰復者除其賦役也復方目反回謂紀言復勿租税止是田之租税師古不注每田一畝取民租税若干以賦役注賦者賦其錢役者役其身此必漢因秦租税法不改蜀漢民給軍事勞苦以三秦之師起為軍兼運餉勞苦也止是復除田土之粟米師古謂併賦役除之恐未然
  附論古食貨税賦
  古井田之法什一之税曰租曰税二字無分别取榖粟也孟子曰國中什一使自賦則是工商之賦賦字專為取錢曰泉曰貨是也故班固作食貨志食謂粟貨謂錢及黄金班固引洪範一食二貨食謂農殖嘉榖可食之物貨謂布帛可衣及金刀龜貝所以分財布利通有無者也二者生民之本興自神農之世引易耒耜之利日中為市語為據文意極佳又論皇帝堯舜以至禹制土田各因所生逺近賦入貢篚顔師古注謂厥貢漆絲厥篚織文之類予然後知三代以來民田里粟皆什一食也禹之厥田是也漆絲織文則凡百需金寳雜物布帛之類出於九州諸侯之貢篚貨也禹之厥賦厥貢厥篚是也古之民田無布帛之征也九夫八家私田公田班固井田之説尤明其曰有賦有税税謂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班固先説有税有賦下文却不解賦字只解税恐有缺文公田什一是税工商衡虞是賦故師古注曰賦謂計口發財此一句乃秦漢之算賦非三代制税謂收其田入什一謂什取其一也回謂三代時農田取其粟工商衡虞取其技藝販貿山澤之物征皆什一至如周制當又與禹貢之厥賦貢篚不同班固謂賦供車馬兵甲士徒之役充實府庫賜予之用税給郊社宗廟百神之祀天子奉養百官禄食庶事之費此乃班固以漢制及推之三代制耳以賦為錢鄭𤣥説似之恐其不然
  附論魯宣公税畝
  班固曰周室既衰暴君汚吏慢其經界上下相詐公田不治故魯宣公初税畝春秋譏焉如淳曰春秋謂之履畝履踐民所種好者而取之譏其貪也今案春秋宣公十五年秋初税畝杜預曰公田之法十取其一今又履其餘畝復十收其一故哀公曰二吾猶不足遂以為常故曰初左氏曰榖出不過籍杜預曰周法民耕百畝公田十畝借民力而治之税不過此公羊曰什一行而頌聲作榖梁曰去公田而履畝十取二也回謂左氏杜預公羊榖梁説皆是公田百畝八家除二十畝廬舎之外既出力矣私田八百畝又各取其十之一也秦之開阡陌畝收民租始此
  附論班固計井田百畝嵗入嵗出五段
  班固曰一夫挾五口治田百畝嵗收畝一石半為粟百五十石除什一之税十五石餘百三十五石食人月一石半五人終嵗為粟九十石餘有四十五石石三十為錢千三百五十除社閭嘗新春秋之祠用錢三百餘千五十衣人率用錢三百五人終嵗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不幸疾病死喪之費及上賦斂又未與此
  紫陽方氏曰嵗收畮一石半一石即一斛十斗曰斛謂一畮嵗收十五斗粟也古者畮狹斗斛小中原只種粟無江南西蜀之粳稻吳中田今佳者嵗一畝豐年得米三石山田好處或一畝收大小榖二十秤得米兩石皆百合斗或水全無之或旱一畝計分數半收三分二分東南斗有官斗曰省斗一斗百合之七升半有加一斗加二斗加三斗加四斗民田收米用加一斗收榖一秤十六斤二百足銅錢為一斤或十五斤十四斤糯榖十三斤所至江浙不同班固嵗收畮一石半酌中而言之耳
  粟百五十石除十一之税十五石餘百三十五石班固此説乃是魯宣公履畝之税百五十石税十五石與借民力耕公田官收八十畝廬舎二十畝八家私田各收百畝之説不同食人月一石半且以帶榖未舂之粟論之一人日食五升也近世東南省斗學糧養士一餐破七合半上等白米也人家常食百合斗一餐人五合可也多止兩餐日午别有㸃心否則加一斗加二斗加三斗每半升一飯而多矣不知古人何以一日食粟五升也恐升斗斛皆小於今五口之家一嵗食粟五十石餘四十五石何以支五口一嵗菜蔬薪樵鹽醯之類如之何而足
  石三十班固酌中指漢時米價周井田未廢之時班固焉知其價史記秦始皇二十一年米石錢六百何以書貴也漢初米斛大率錢五千一斛即一石也又貴之甚也漢二年夏闗中大饑米斛萬錢最貴之時如此宣帝時粟石五錢湟中粟石六錢最賤之時如此王莽時闗東米石二千又貴唐太宗貞觀八九年米斗四五錢十五年米斗兩錢麟徳三年米斗五文永淳初米斗四百文石三十者班固東漢人想漢之承平之時米價大率相似錢之貴可知
  讀古書通其大意拘於名數之多寡音義之異同則太拘泥讀經必精於義理以觀天地之常讀史必熟於典故以觀天地之變古所謂井田法百姓雖無大饑餒亦無大富足二十受田為八家之一夫六十歸田不能耕至七十以上有養老之制大率父歸田子受之子多則為餘夫上之人為士為大夫為公卿食采而農止於此上下相安所謂百姓日食而不知無流亡無邪末無盗賊安於田里盖皆不識字不讀書之人了此一生有秀異俊造之選㧞出倫輩由學校升朝廷者有之聖王亦不負其民均平之中有别異理一而分殊故也後世田得買賣富者數萬石之租小者萬石五千石大者十萬石二十萬石是為富民驟盛忽衰亦不可常予徃在秀之魏塘王文政家望吳儂之野茅屋炊煙無窮無極皆佃户也一農可耕今田三十畝假如畝收米三石或二石姑以二石為中畝以一石還主家庄斡量石五以上且曰納主三十石佃户自得三十石五口之家人日食一升一年食十八石有十二石之餘予見佃户擕米或一斗或五七三四升至其肆易香燭紙馬油鹽醤醯漿粉麩麵椒薑藥餌之屬不一皆以米凖之整日得米數十石每一百石舟運至杭至秀至南潯至姑蘇糶錢復買物貨歸售水鄉佃户如此山鄉又不然要知佃户嵗計惟食用田山之所種納主家租外不知有軍兵徭役之事亦茍且辛苦過一世耳又嘗觀市井之民百工技藝富商大賈鮮衣美食不知農務長子育孫陶朱販粥而致千金漢之洒削鼎食馬醫擊鍾市民也惟游手細民最苦無能之人乞丐滿路窮民也又嘗觀諸營寨後世募民為兵坐食官廩江邊大軍有出戍征戰之苦内郡廂禁為都官役使雖非古法而民有因必有革耳又嘗觀諸寺觀不耕而食養頑鈍庸人披剃之餘二粥一飯老而死黠者為主首以肥其私尤為至幸之民而無益於世教者也惟有科舉之法自漢唐以來多得賢士大夫将相公卿不一而足雖非三代鄉舉里選無調發亦因循舊制而漸有弊非得已也今軍出於民為良法亦指十得五民間多有因舉業成大儒者不然亦知書識道理塲屋得失有幸不幸而士之不得志者無怨尤焉故曰古之為民者四士農工商三民而食一農後之為民者士農工商之外加以軍卒僧道之坐食五民而食一農而又有兼并之家不止坐收古諸侯千乘之禄雖大異於古然遇朝廷明良亦為治世是故盡復古難因今之法而行之以仁義不皆亂世也予嘗謂前三代夏商周後三代漢唐宋有賢君有賢臣則法無古今後之君子不可不倣古不可專泥古
  附論班固不言井田起軍之法 附魯作丘甲
  班固書井田法不書起軍法周禮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丘十六井出戎馬一匹牛三頭井八家計一百二十八家出馬一匹牛三頭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出長轂一乘戎馬四匹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計五百一十二家共出車一乘馬四匹牛十二頭甲卒歩卒七十五人春秋成元年作丘甲魯重斂也甸之所賦使丘出之以一百二十八家出五百一十二家之兵甲車乘牛馬一旦而加三倍可乎班固計一百五十石粟出入不曾算此古什一之外有丘甲之征有力役之征如嵗不過三日役也丘甲以從征伐車則乘之軍七萬五千人動輙徃返千里不止三日古人所以重用兵也
  附論魯用田賦
  春秋哀十二年用田賦丘賦之法因其田財通出馬一匹牛三頭今欲别其田及家財各為一賦故言田賦左傳曰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於仲尼曰丘不識也云云私於冉有仲尼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其厚事
  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冐無厭則雖以田賦将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又何訪焉
  附論漢初起軍法
  劉項之起烏合之軍動數十萬項羽兵四十萬號百萬沛公兵十萬號二十萬皆烏合也項羽坑秦軍二十萬秦闗中之民也漢王彭城軍五十六萬人烏合也漢二年五月漢王屯滎陽蕭何悉發闗中老弱未傅者悉詣軍服䖍曰傅音附孟康曰古者二十而傅三年耕有一年儲而後役之如淳曰律年二十三傅之疇官各從其父疇學之髙不滿六尺二寸以下為罷癃漢儀注云民年二十三為正一嵗為衛士二嵗為材官騎士習射御騎馳戰陳及年至五十六衰老乃得免為庶民就田里今老弱未嘗傅者皆發之未二十三為弱過五十六為老師古曰傅著也言著名籍給公家徭役也服音是回謂此必秦法廢井田之後計口數民二十三而從軍五十六而歸田里然丁壮出戰老弱運餉秦漢常例今差老弱俱詣軍古者井田軍制豈若是乎
  附論貢助徹皆什一 附論朱文公言貢助徹
  孟子語滕文公曰夏后氏五十而貢云 云至助者籍也朱文公曰夏時一夫受田五十畝而每夫計其五畝之入以為貢云 云至籍借也
  朱文公注孟子貢助徹回已書於前矣孟子又曰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文公曰野郊外都鄙之地也九一而助為公田而行助法也國中郊門之内鄉遂之地也田不井授但為溝洫使什而自賦其一盖用貢法也周所謂徹法也回謂徹者通也通夏貢商助之法用之也天子六鄉六遂百里之外又有甸稍縣都四面各四百里其田甚廣諸侯三鄉三遂滕國尤小鄉遂都鄙之田能有㡬何孟子於此教以王道貢助之外又言圭田五十畝餘夫二十五畝制度精博然嘗攷之周顯王十九年辛未秦孝公用商鞅徙都咸陽壊井田開阡陌此周之舊邦井田賜以與秦者也鄉遂不井而甸稍縣都田皆井於此已不可攷周顯王三十三年乙酉秦孝公卒秦惠王立車裂商鞅已二年矣孟子留梁十八年而適齊留齊七年而適宋適滕滕文公問為國而告以井田秦之廢井田已四十餘年矣想山東齊魯宋滕諸國猶有周公井田之遺迹未盡廢也
  附論采地制井田異鄉遂
  周禮小司徒乃經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以任地事而令貢賦凡税斂之事後鄭注此謂造都鄙也采地制井田異於鄉遂此朱文公鄉遂用貢法十夫有溝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之説所由分也十夫有溝詳見遂人八家同井詳見此小司徒之職後鄭引孟子仁政必自經界始至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為注則古之善言井田者莫詳於孟子矣陳祥道禮書不然鄭𤣥之説與朱文公異意回謂鄉遂亦有井田采地有不為井田姑存之
  附論劉皇熊賈貢助徹妄説
  劉氏皇氏謂夏之民多家五十畝而貢商之民稀家七十畝而助周之民尤稀家百畝而徹也二説妄也熊氏謂夏政寛簡一夫之地税五十畝商政稍急一夫之地税七十畝周政極煩一夫之地盡税焉此説尤妄賈公彦謂夏五十而貢據一易之地家二百畝而税百畝也商七十而助據六遂上地百畝萊五十畝而税七十五畝也周百畝而徹據一易之地百畝全税之賈公彦此説又不亦妄乎陳祥道闢之是
  附論秦壊井田開阡陌
  秦孝公之立也生二十一嵗矣史記書獻公四年正月庚寅孝公生名渠梁當是己亥生以先年庚申推之也元年史記徐廣注曰庚申以何氏甲子紀年圖攷之實周顯王八年庚申孝公下令彊國商鞅初見十年壬戌公孫鞅變法秦置法官十三年乙丑秦以公孫鞅為左庶長十四年丙寅史記書秦孝公魏侯㑹于杜平秦僭稱公曰春秋以來非一日矣書僭稱而魏書本爵時梁惠王未稱王也杜平在同州際城縣界孝公二十八嵗矣十六年戊辰魏齊俱稱王十九年辛未自櫟陽徙都咸陽壊井田開阡陌吕東萊大事記解題曰阡陌田間之道也南北曰阡東西曰陌商君變法至是十年矣始能壊井田開阡陌蔡澤稱商君之功亦曰决裂阡陌决裂云者唐虞三代井田之制分畫堅明封表深固非大用力以决裂之不能遽掃滅其迹也朱文公之説大全集中政如此東萊以為唐虞三代時之制文公以為井起于商不同毁之之難如此則成之豈一朝一夕之積哉商君必欲變井田而為阡陌者此又是一説與前决裂不同其意果安在歟井田之制六尺為歩歩百為畝古尺有今十寸之尺冇今八寸之尺六尺為歩歩百為畝百歩方六十丈今田二百四十歩為一畝而六尺四寸為歩尺尤大今一畝古田二畝半畝百為夫一夫之地環之以遂一畝之間廣尺深尺曰畝百畝之間廣二尺深二尺曰遂皆小溝也此一遂字與六遂遂人不同遂上有經九夫為井一井之地環之以溝廣四尺深四尺溝上有畛自溝而為洫自洫而為澮而為川經緯錯綜若畫棊局雖有强者百畝之外不容兼并也雖有弱者百畝之内不至侵奪也强弱愚智各得其所天生民而立之君凡以為此商鞅不知代天理物之意徒欲鼓舞姦猾以利吾國故除溝洫之限立賣買之法工於耕戰金多貲厚雖兼十夫百夫千夫之地曾莫之禁彼愚弱之民不能趨事赴功以利吾國雖殍死中野於我何加損哉其設心如此特盗賊之雄長耳非可與論君道也班固有言曰秦孝公用商君壊井田開阡陌急耕戰之賞傾鄰國而雄諸侯然王制遂滅僭差無度庶人之富者累鉅萬而貧者食糟糠有國强者兼州域而弱者喪社稷盖得之矣東萊又論商鞅變法曰法始於伏羲而備於周雖其間有畧有詳要之皆本於伏羲也法變於秦而極於五代雖其間有革有因要之不能大異於秦也學者茍以伏羲神農皇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法與商鞅變法之令並觀之大畧可覩矣回謂帝王之法廢於秦而不復於漢此魏鶴山先生所以用漢書髙帝紀為古今攷欲以見夫秦廢古法漢用秦法今之世儒者誰不斥商鞅貶秦孝公然大抵皆用商鞅秦孝公之法而不悟也孝公在位二十四年年四十五卒周顯王三十一年癸未也史記書太子立是為惠文君後為秦惠王宗室多怨鞅鞅亡因以為反而卒車裂以徇秦國吕東萊曰按戰國䇿史記惠王蒞政有頃商君告歸公子䖍之徒告商君欲反發吏捕商君商君亡至闗下欲舎客舎客舎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舎人無驗者坐之商君喟然嘆曰為法之敝一至此哉惠王車裂之秦人不憐回曰車裂之刑古無有也必商鞅變法始為此刑而商鞅自受其刑及後嫪毐受此刑李斯受此刑而又身具五刑趙髙受此刑見秦始皇紀末沛公入闗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則此等酷刑虐法一旦除去矣秦之亡漢之興以此故孟子曰不嗜殺人者能一天下
  附論商鞅所以亡秦
  秦之强始於孝公孝公之所以强始於商鞅太史公曰商君其天資刻薄人也跡其欲干孝公以帝王術挾持浮説非其質矣且所因由嬖臣及得用刑公子䖍欺魏将卬不師趙良之言亦足發明商君之少恩矣余嘗讀商君開塞耕戰書與其人行事相類卒受惡名於秦有以也夫按商子開塞篇曰刑不能去奸而賞不能止過必亂故王者刑用於将過則大邪不生賞施於告奸則細過不失治民能使大邪不生細過不失則國治國治必强立君之道莫廣於勝法勝法之務莫急於去奸去奸之本莫勝於嚴刑回謂大邪不生細過不失莫急於去奸莫勝於嚴刑則鞅也以此自無容足之地而車裂矣農戰篇曰凡人主之所以勸民者官爵也國之所以興者農戰也今民求官爵皆不以農戰而巧言虚道者其國必削國去言則民樸絶言路愚黔首四謂李斯祖此民樸則不淫民見上利之從一而出也則作壹作壹則多力多力則國强今境内之民也皆曰農戰可避而官爵可得也是故豪桀皆可變業務學詩書李斯書焚書祖此事商賈為技藝者皆以避農戰故詩書禮樂善修仁廉辨惠國有十者上無使守戰敵至必削不至必貧國去此十者敵不敢至雖至必却回謂為國而皆使其民不識字不讀書能使牛耕田能執兵戰人而已賈誼䇿謂其風俗婦抱其子與翁併倨借父耰鋤慮有徳色通國上下為小人為愚民而足以長治決不可也其立法諸侯之士來歸者利其田宅而復之三世無知軍事則山東之民無不西者杜佑通典曰商鞅誘三晉人利其田宅無知兵事而務本於内任其所耕不限多少而使秦人應敵於外又弛虞衡之禁董仲舒曰秦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賣買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又顓川澤之利管山林之饒荒淫越制踰侈以相髙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侯之富吕東萊謂除井田弛虞衡之禁同時盖鞅之法不止於足以亡身又足以亡秦孝公卒子惠王立周顯王四十四年丙申秦初稱王明年改稱後元年顯王四十八年庚子卒慎靚王定立元年辛丑秦惠王在位二十七年卒子武王蕩立周慎靚王之二年壬寅魏惠王卒即梁惠王孟子見梁惠王問利國對仁義在周顯王二十三年乙酉是年壬寅對梁襄王天下惡乎定之問曰天下定于一孰能一之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是時商鞅既滅又有公孫衍蘇秦張儀申不害韓非田忌孫臏荘周淳于髠慎到田駢接子環淵騶爕李悝公孫龍尹子之徒不可勝數獨有一孟子以王道勸諸侯而不見用盖東西周已分為二君而周至顯王慎靚王赧王雖未亡天下不以為王久矣秦武王死子昭襄王則一名稷立在位五十六年卒子孝文王柱立元年除喪即位三日卒子荘襄王子楚立三年卒而始皇立周赧王二年戊申孟子對滕文公言井地去周顯王十九年辛未秦廢井田三十有八年矣而區區之滕孟子猶告以八家同井之制則天下井田猶有存者孟子亦知滕之不能必行故曰有王者起必來取法周赧王五十八年周亡嵗在甲辰去孟子井地之對五十七年矣又自乙巳至甲午五十年秦亡明年乙未漢興去孟子井田之對則一百八年矣至於今田終不可復井而漢革商鞅李斯之法不嗜殺人輕刑寛賦是以有唐有宋孟子仁義之言終不容冺矣鞅斯二車裂之人何足道哉
  附論秦本紀書初者十七以見變法初為賦在内
  太史公秦本紀書初者凡十七秦自襄公将兵救周幽王西戎犬戎之難雖不能救幽王見其死而以兵送平王東遷雒邑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以岐西之地秦始國太史公書始國始字竒亦初也乃用駵駒黄牛羝羊各三祠上帝西畤西畤本縣名為壇以祭天僭也諸侯祭境内山川侯爵祭天襄公之為十羊九牲非中國之禮也襄公十二年卒文公立徙居汧渭十年初為鄜畤十三年初有史以紀事二十年法初有三族之罪四十八年太子卒諡為竫公徐廣注文公之四十四年魯隠公之元年於是入春秋文公五十年卒太子長子寧公立一作曼公四年魯弑隠公立十二年卒子三人長太子武公次徳公次出子大庶長立出子六年而賊殺出子復立太子武公武公夷賊之三族十九年晉曲沃始為諸侯齊桓公始覇二十年卒初以人從死六十六人子白不立立徳公元年初居雍二年初伏孟康曰六月伏日初也周時無至此乃有以狗禦蠱徳公二年卒子三人長宣公次成公少繆公宣公立四年作宻畤作亦初也十二年卒成公立四年卒繆公立三十九年卒從死者百七十人秦之賢君莫如繆公有秦誓入百篇末而有三良之黄鳥歌太史公君子曰一段深惜之康公罃立十二年卒共公假立五年卒桓公立二十七年卒景公立四十年卒哀公立三十六年卒太子夷公早死孫惠公立元年孔子行魯相事十年卒悼公立十四年卒孔子以悼公十二年卒出春秋子厲共公立二十一年初縣頻陽三十四年卒躁公立十四年卒弟懐公立懐公四年大臣殺懐公孫靈公立十三年卒子獻公不得立立季父簡公簡公六年令吏初帶劍十六年卒惠公立十三年卒子出子年一嵗立二年庶長改立靈公之子獻公殺出子及其母是時秦之大臣不過庶長獻公元年止從死二年城櫟陽四年正月庚寅孝公生秦史謹書之以國之强始此也二十四年卒孝公立下令彊國商鞅來十二年作咸陽徙都并諸小鄉為縣縣一令四十一縣為田開阡陌不書初十四年初為賦二十四年卒子惠文君即惠王立車裂商鞅十二年初臘十四年惠王卒在位二十七年子武王立二年初置左右丞相四年卒立異母弟昭襄王十年留楚懐王十七年東周君來朝十九年為西帝三十五年初置南陽郡四十七年白起破趙長平殺四十餘萬人四十八年分三軍五十年初作河橋五十一年西周君獻其邑三十六城自歸五十二年九鼎入秦周初亡五十六年郊見上帝於雍此之郊見上帝周亡而秦王宜也西畤之祀西帝僭也至於有五畤五帝非也而漢因之且令立天帝立人帝周禮劉歆五帝非真古書五十六年卒子孝文王立在位一年除喪即位三日卒子荘襄王名楚立五年卒荘襄王元年使吕不韋誅東周君入其國初置三川郡四年初置太原郡秦始皇政立二十六年初并天下為三十六郡五十一年崩二世立二年諸侯起趙髙弑二世立子嬰立月餘秦滅秦自襄公至二世凡六百二十七年 書初者凡十七亦有書初不書初者如作宻畤作咸陽是也壊井田亦不書初記此以攷秦以西戎漸變中國之法也
  附論古秦紀書初者六始者一與史記不同
  今史記廣徳軍版第一始皇本紀後有低兩字一段班固漢明帝時所得秦紀也索隠謂與正史小有不同其文曰襄公立享國二十年初為西畤徳公享國二年初伏以禦蠱宣公享國十二年初置閏月其後以十月為嵗首皆置閏餘嵗終何也繆公學著人此一句絶竒索隠曰著音貯又音宁著即宁也門屏之間曰宁謂學於宁門之人故詩云俟我於著乎而是也惠公七年百姓初帶劍孝公享國二十四年不書商鞅變法事惠文王十三年始都咸陽與史記不同始即初也恐此事非此以下書至秦始皇矣又更端書曰獻公立七年初行為市十年為户籍相伍無初字只東萊大事記周烈王元年加初字書曰秦初為户籍相伍周烈王在位七年而顯王慎靚王赧王周亡烈王元年丙午二年丁未顯王八年庚申秦孝公元年下令例推之獻公十年丙午是也惠文王立二年初行錢是年周顯王三十三年乙酉秦惠王二年東萊書之大事記昭襄王立四年初為田開阡陌此則大不然當從史記商鞅廢井田在周顯王十九年辛未秦孝公十三年也此之書初者六始者一東萊取其二而加初者一姑記之以參攷秦法之始變附論秦初為賦時未用中國錢 貢賦二字之辨
  書益稷始見鮮食艱食鮮鳥獸魚鼈也艱播種也烝民乃粒米食曰粒是也始見懋遷有無徙有於無魚鹽徙山林材木徙川澤是也禹此數語生民之命盡在是矣禹别九州任土作貢厥土厥田厥草厥木厥賦厥貢厥篚其田任土皆隨其土之所出也周官太宰九賦王畿之土所出也九貢諸侯之土之所出也自堯舜可攷至於周所取皆土物無所謂取民錢之法也秦孝公十四年初為賦譙周謂初為軍賦徐廣謂制貢賦之法二説不同但不知譙周所謂軍賦者所賦何物耶徐廣所謂貢賦者貢與賦何所别耶夏貢商助周徹此一貢字謂耕田五十畝以五畝之租税貢於公也與禹貢之貢字同而大小之意異秦惠王二年初行錢史記秦紀無之古秦史紀有之而吕東萊從之書諸大事記而曰秦前此未以錢為幣也廢井田在辛未初為賦在癸酉秦孝公時初行錢在乙酉秦惠王時于廢井田十五年之後初用賦又十三年之後秦始學中國用錢為幣年表書周天子賀秦行錢則初廢井田時秦未有錢初為軍賦時尚未至於取錢也而鄭𤣥注周官九賦皆以為計口取民錢如漢之口算人百二十魏鶴山先生屢不然之回尤不可不辨
  附論秦收大半之賦
  秦廢井田之後二年初為賦初為賦之後十三年初行錢自孝公商鞅變法以至始皇取天下所收田租及他賦無數目可攷史記不書杜氏通典無實數惟班固食貨志有曰收大半之賦師古曰大半三分取其二亦不明言是何等賦杜氏通典曰秦孝公十二年初為賦納商鞅説開阡陌制貢賦之法不言所以貢賦之數下文乃云始皇建守罷侯貴以自奉提封之内撮粟尺布一夫之役盡專於已夫夏之貢殷之助周之徹皆什而取一盖因地而税秦則不然舎地而税人是以貧者避賦役而逃逸富者兼并而自若加以内興工作外攘夷狄收大半之賦發閭左之戍回謂此二句亦班固志語上句言賦下句言役師古取應劭説是始則適戍次發吏有過及贅婿賈人後以嘗有市籍者發又其後以大父母父母有市籍者戍者曹輩盡復入閭取其左發之未及取右而秦亡
  附論秦力役三十倍於古 田租口賦鹽鐵二十倍於古 耕豪民之田見税十五 井田法難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
  董仲舒説武帝曰古者税民不過什一其求易供使民不過三日其力易足至秦則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賣買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又顓川澤之利管山林之饒荒淫越制踰侈以相髙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侯之富小民安得不困又加月為更卒已復為正卒一嵗平戍一嵗力役三十倍於古師古曰更卒謂給郡縣一月而更者也正卒謂給中都官者也率計今人一嵗之中屯戍及力役之事三十倍於古也田租口賦鹽鐵之利二十倍於古如淳曰秦賣鹽鐵貴故下民受其困也師古曰既收田租又出口賦而官吏奪鹽鐵之利率計三人一嵗之中大失其資産二十倍多於古也或耕豪民之田見税十五師古曰言下户民貧人無田而耕墾豪富家田十分之中以五輸本田主也故貧民常衣牛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漢興循而未改古井田法雖難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贍不足塞兼并之路鹽鐵皆歸於民去奴婢除專殺之威薄賦斂省徭役以寛民力然後可善治也
  紫陽方氏曰董仲舒孟子以後一人耳其善言治如此除井田民得賣買富連阡陌貧無立錐秦法至今猶然也顓管山林川澤尊富如人君公侯太史公貨殖傳憤悶言之至謂趙女鄭姬設形容目挑心招不逺千里其言太䙝今之娼妓及杭吳粥女為人妾近之牛馬羊彘魚陂各有數千樹棗栗橘荻千畝漆麻竹其人皆與千户侯等謂之素封今亦間有其人漢千户侯率户二百千户則一嵗入錢二十萬漢榖大率一石錢三十錢三萬粟千石二十萬則一嵗得六千七百許石千户侯一嵗所入二千石長吏不及也民之有素封者亦似千户侯司馬遷所以不平也力役三十倍於古後世募軍以戰守民免起軍徭役如納免役錢亦有願雇役者有里正保長隅官小民五家一甲不至如秦人之太甚既取田租粟也又出口賦錢也後世之田至宋所在科敷不同有夏税絹有綿有秋苖米有折帛錢有義倉米有絹米有免役錢有鹽錢住屋或二税地科敷如田否則有房廊白地錢江東重浙西浙西輕川廣莫之攷皆僭偽諸國已平而因之亦不至如秦人之太甚也鹽鐵則漢初無所取武帝時東郭咸陽孔僅桑𢎞羊始征之有桓寛鹽鐵論甚悉今則池鹽井鹽塲鹽坑冶金銀銅鐵鉛錫魚湖荻林酒醋茶礬海舶商税之利無所不征不見其足實秦人啟之今民貧耕主家田田佃户率中分畝或一石或八斗七斗五斗或十二秤勺大小榖麻粟豆不等惟種麥□麥則佃户自得僅自給或不能給無温足者免於從軍當役而已老蘇井田論一篇文極佳而亦曰限民名田終不可行仲舒少近古實確論而後世大率悉如秦之遺制農固窮游手末作亦窮惟富家大商兼并将相富貴若大私之焉






  古今攷卷十八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九
  元 方回 續
  附廣租税賦攷中 附論髙祖田租
  漢食貨志天下既定約法省禁輕田租什五而税一賈誼謂農夫五口之家能耕者不過百畝所收不過百石班固謂五口嵗治田百畮嵗收畮一石半其數不同大率一石五斗官取一斗也
  附論漢惠文景光武田租
  杜氏通典孝惠元年減田租復十五税一注漢家復十五税一儉於周中間廢今復之孝文十一年詔賜天下人租税之半十三年除田之租税孝景二年令人半出田税三十而税一漢光武建武中田租三十税一有産子者復以三年之算至為寛大王莽無道夫税夫布妄引周禮不足書魏晉以下不必書有異則書唐租庸調變兩税書在後
  附論漢文復田租不及無田之民
  漢文帝復田租荀悦論豪民收民之資惟能惠有田之民不能惠無田之民其説是矣漢文賜天下租税半十一年也除田之租税十三年也富民多田貧民耕富民之田已入租於主家矣而上之人蠲免租税誠有如荀悦之説者然不失寛厚漢文要為賢主豐年除田租官免主家主家不免田户此亦千載之一逢耳後世大水大旱田全無收主家不敢不免佃户之租而官畧不減放者有之民間不敢報水報旱者有之假如報官水則不敢車戽旱則不敢翻耕或以存所浸之水或以留旱苖之根查以待官府差吏覈實則秋冬不敢種麥而或來年失種矣故水旱並不敢報上有仁人察見實是水旱十分者放免十分七八分以下斟酌減放不必拘於覈實近例謂之體覆體覆二字不過為吏胥邀求乞覔之資水旱災傷必合蠲放官司既免主家主家亦免佃户不必拘以覈實為佳惟豐年除租則有若荀悦之説然古今有㡬漢文哉
  附論漢口賦 率更 踐更 過更 丞相子亦戍邊三日
  漢髙初年四為算賦嵗人錢百二十為一算前已書賈人奴婢倍算然又有口賦惠帝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如此則女子年十五以上亦與男子同一算惠帝欲其早嫁而人民繁育故有五算之征文帝人賦四十可謂寛厚減三分之二丁男三年而一事亦是免徭役三之二昭帝元鳯三年之前逋更賦未入者皆勿收注更有三品有率更有踐更有過更古者正卒無常人皆當迭為之一月一更是為率更也貧者欲得雇更錢者次直者出錢雇之月二千是為踐更也天下人皆令戍邊三日亦名為更律所謂繇戍也雖丞相子亦在戍邊之調不可人人自行三日戍又行者當自戍三日不可徃便還因便住一嵗一更諸不行者出錢三百入官官為給戍者是為過更也此漢初因秦法而行之也後遂改易有讁乃戍邊一嵗耳四年正月帝加元服賜臣民金帛爵級毋收四年五年口賦漢儀注民年七嵗至十四出口賦錢人二十三二十錢以食天子其三錢者武帝加口錢以補車騎馬
  紫陽方氏曰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嵗人出賦錢百二十以治庫兵車馬其錢亦不勝其多矣文帝減至四十寛厚之至也武帝用不足至算緡錢舟車不亦酷乎此所謂口賦者書於昭帝紀元鳯四年正月加元服時免收四年五年口賦錢霍光之寛政也且七嵗至十四嵗人出錢二十三其二十以食天子如此則天子一飯一飲食天下七嵗至十四嵗之醵非良法美意也武帝又加三錢以補車騎馬大無理矣不知始於何年杜氏通典刪去上文書曰四年出口賦誣昭帝霍光不亦甚乎卒更一月秦之役一也一嵗正率役二也一嵗屯戍役三也起謫戍以至取閭左役四五六七八矣漢有月更一月一更雇者人二十代役一月却不見正卒一年事輕於秦多矣天下民各戍邊三日比秦一年屯戍尤輕矣人入三百錢當三日之戍一人徃一年者共得雇錢者三萬六千今之三貫九百足漢錢重物輕大率皆寛於秦法雖宰相子亦戍邊三日例出錢三百入官雇人代行公之至者也外有材官騎士等未攷
  附論漢當賦即後世折納 光武布帛 魏晉絹綿
  漢錢貴糴賤昭帝時元鳯二年三輔大常郡得以菽粟當賦注大常主諸陵别治其縣爵秩如三輔郡又注元帝永光五年令各屬在所郡諸應出賦算租税者皆聽以菽粟當錢又元鳯六年詔榖賤傷農今三輔減賤其令以菽粟當今年賦又元平元年減口賦錢什三當賦二字算賦口賦皆以菽粟當如後世折納支移折變之類後漢光武時榖貴尚書張杜言榖所以貴由賤帛故也可盡封錢一取布帛為租以通天下之用西漢時不見有布帛之租魏武平袁紹令田租畝粟四升户絹二匹綿二斤晉武平吳制曰調之式丁男之户嵗輸絹三匹綿三斤此乃以户計取絹綿兩漢惟粟與錢耳田計畝人計口無户征魏晉始以户
  附論唐租庸調與兩漢異户調起於曹魏晉
  禹田賦米也土貢物也周禮劉歆創為九賦九貢之説王畿之内又除田租而别有賦九乎昔鄭𤣥取錢之説周無是也九貢分為九目先後鄭異説貢一而已何必分九董仲舒謂古者税民不過什一役民不過三日兩言盡之矣假如貢商虞衡技藝販鬻山林川澤之饒亦謂之賦亦什一而已役民三日太平無事兵寝不用或不役亦可知米也物也力也賦貢役三者之外有軍制焉有事為軍無事為農如此而已秦商鞅變法强秦而亦亡秦收大半之賦為多古三十倍之徭役多古二十倍之田租賦算鹽鐵漢因之而特寛弛未有所謂户調也曹操忽於田租之外以户調取民絹綿晉武因之南北朝因之而役法增至一人四十五日唐之租庸調所由起也租者米也以田取以丁取庸者力也以口取其曰取調者絹綿絁布也以户取户調之法自曹操始也丁也者壮則從軍在田租之外有計丁之米有計畝之米庸也者不拘壮丁年及疲弱俱取嵗二十日一日不役納絹三尺或他布帛古豈有此又加以户調之帛酒酤商税鹽鐵又不與此或謂唐租庸調為良法視兩漢寛征薄徭去之逺矣
  附論葉水心非租庸調
  葉水心文租庸之法每丁嵗入粟二石為租調隨土地所宜綾絹絁布皆有差絁始移思移二切用民之力嵗役不過二旬不役則收其庸日三尺此最不善此即孟子所謂粟米之征布縷之征力役之征也然孟子却云用其一緩其二不敢兼用以取民唐初正要立法之時乃用戰國茍簡之法盡取諸民周制用民嵗不過三日雖立法如此未嘗盡用今唐用民力非特倍其六七而為一定之制否則必收其庸此正犯孟子之所諱盖唐初君臣不學無術以至於此
  紫陽方氏曰葉水心文論道理全不透論制度則尚可取此説良是夫不問所耕多少但一丁一年納榖粟二石一家三丁則納六石五丁則納十石非良法也三丁則一丁充軍五丁則取二軍然為軍身者免庸免調此法尚寛貞觀二年四月户部尚書韓仲良奏王公以下墾田畝二升其粟麥納稻之屬各依土地貯之州縣以備凶年此又計畝取租在一丁二石之外似乎近世之義倉獨取王公以下乃官户之募人自墾荒田者唐官户未審免丁之起軍免庸免調否攷其實丁取租取軍户調取絹綿庸又一日帛三尺自非良法唐之民脱隋煬(「旦」改為「𠀇」)之水火下習以為慣而不覺上行之以寛而不擾所以有貞觀之治龍朔三年秋七月制衛士五十八放令出軍仍免庸調則知壮丁之為軍者免庸調其老而免為軍歸農者亦免庸調二者之絹俱免亦寛矣
  附論楊炎兩税
  唐徳宗建中元年制百姓及客算約丁産定等第均率征年支兩税其應税斛斗據大歴十四年見佃青苖地額均税夏税六月内納畢秋税十一月内納畢其舊租廣及諸色各司一切並停吕東萊曰徳宗時楊炎為相以户籍隠漏徵求煩多變而為兩税之法兩税既立三代之制皆不復見然而兩税在徳宗一時之間雖號為整辦然取大歴中科役最多以為數雖曰自所税之外並不敢取於民其後如間架如借商如除陌取於民者不一楊炎所以為千古之罪人
  紫陽方氏曰兩税之法起於楊炎五代迄宋行之至今炎之為法田税之米粟為秋税户調力庸絹綿綾絁布帛並為夏税如此則從軍而免庸調者不復免矣衛士免軍而歸田者庸調亦不復免矣舊制人嵗役二十日不役則一日納絹三尺今一人一嵗二十日六丈皆併入夏税不復役不役之分矣謂立兩税法後不役民可乎而又役之則是納庸而再役也唐自天寳以來安史為逆河北置節度使藩鎮軍得自起民得自税非國家之有府兵變而為彍騎開募兵養兵之漸每一户計其一産分等第定作夏税秋税名為簡易而其實多取於民但能行於所藩鎮之州郡而民困矣回生長江東新安楊行宻用唐兩税法田上中下山地園並分上中下一畝紐起税錢㡬文每一百文夏税科若干秋税科若干支移折變不勝多端浙西江西湖廣川閩大抵論物力若干科夏科税若干有增無減州不恤縣縣不恤民其弊不可勝書
  附論秦斗桶權衡丈尺
  吕東萊大事記周顯王二十一年癸酉書秦初為賦又書秦平斗桶權衡丈尺行之回檢史記秦本紀初為賦乃秦孝公之十四年不書斗桶事意在其六國年表檢之又不見孝公十四年但書初為賦不書斗桶亊其十二年書初取小邑為四十一縣令為田開阡陌兩字共下一初字總之也十三年書初為縣有秩史東萊皆書之取六國表也秦本紀不書回乃取禮記月令閲之仲春之月日夜分則同度量均衡石角斗甬正權概鄭𤣥注桶今斛也音勇非本出處尋取史記商君傳觀之始見出處太史公書曰築冀闕宫庭於咸陽自雍徙都之而令民父子兄弟内息者為禁而集小都鄉邑聚為縣令丞凡三十一縣為田開阡陌封疆而賦税平平斗桶權衡丈尺行之然後知東萊所引出此東萊解題曰變周制也鄭𤣥曰桶音勇今之斛也索隠曰音統量器名也東萊不取然則東萊讀書仔細如此如秦事取秦本紀取六國年表取諸列傳或取之他書不一該博精覈未易及也回以此推之則漢興所用米粟之斗斛稱物之權衡度物之丈尺皆秦孝公商鞅之制非周制也為攷田租多少田畝廣狹故書
  附論三代尺不同寸
  司馬温公稽古録伏羲始畫八卦造書契黄帝時蒼頡造文字作六十甲子造歴律此六律之始也以易與書攷之伏羲神農黄帝之後堯授民時舜作韶樂律歴之説尚矣夏建寅十寸為尺商建丑十二寸為尺周建子八寸為尺布帛廣二尺二寸長四丈為匹其所謂寸者當是古之秬黍生於黄鍾之長者一黍之廣九黄鍾之長如此乃是十黍為一寸云
  附論秦始皇一法度衡石丈尺
  秦始皇二十六年初并天下銷兵鑄金人一法度衡石丈尺此乃六國各各不同以孝公商鞅之制一之也孝公時曰斗桶權衡始皇時曰衡石省二字石即桶也始皇以衡石量書裴駰注案石百有二十斤如此則一斗重十二斤也量之則一石稱之則百二十斤乎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索隠謂各重二十四萬斤如此則一石重二百四十斤與此不同又本紀數以六為紀六尺為歩譙周曰歩以人足為數非獨秦制然索隠不以譙周為然引管子司馬法皆云六尺為歩又引王制古者八尺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歩之尺數亦不同回謂井田六尺為歩周制也秦孝公之丈尺吕東萊曰改周制也今其分寸不可攷漢用秦斗斛權衡丈尺班固律歴志秬黍之法乃是王莽之制劉歆之説始皇十八年徐廣注巴郡出大人長二十五丈六尺稱帝之年符法冠皆六寸四年十月百姓納粟千石拜爵一級王翦軍歸斗食以下裴駰引漢書百官表曰百石以下有十食佐史之類又秦人六百石以上奪爵所謂寸所謂尺所謂丈所謂斗所謂石所謂輕重斤兩未見秦人内實分數漢書顔師古注百官表萬石二千石以榖斛計每月之數書曰漢制其實秦制史記秦紀不見所始
  附論班固律歴志度量權衡
  漢書律歴志首引書同律度量衡次引孔子謹權量審法度其來逺矣一曰備數二曰和聲三曰審度四曰嘉量五曰權衡數者一十百千萬也所以有算法用竹徑一分長六寸二百七十一枚職在太史羲和掌之聲者宫商角徵羽也所以作樂有八音五聲之本生於黄鍾之律九寸為宫或益或損以定商角徵羽九六相生律十有二陽六為律隂六為吕黄帝用竹後世用銅職在大樂太常掌之度者分寸丈尺引也本起黄鍾之長以子榖秬黍中者一黍之廣度之九十分黄鍾之長一為一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其法用銅髙一寸廣二寸長一丈而分寸丈尺存焉用竹為引髙一分廣六寸長十丈回謂今人有五尺竿丈竿無此竹引職在内官廷尉掌之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本起於黄鍾之龠以子榖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其龠以井水凖其槩十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其法用銅方尺而圜其外旁有庣焉鄭氏庣音條桑之條庣通也算方一尺所受一斛過九釐五毫然後成斛今尚方有王莽時銅斛制盡與此合師古曰庣不滿之處也音吐彫反其上為斛其下為斗左耳為升右耳為合龠其状似爵回謂此王莽之制劉歆所著非漢初制也衡權者衡平也權重也所以權任而均物平輕重也其道如底音指謂以石厲物令平也見凖之正繩之直左旋見規右折見矩權者銖兩斤鈞石也本起於黄鍾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兩之為兩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圜而環之今之肉倍好者孟康曰謂為錘之形若環也如淳曰身為肉孔為好師古曰錘者稱之權也直垂直睡二切周旋無端終而復始無窮已也回謂王莽稱錘鑄銅為環肉倍好璧孔古謂之好璧身古謂之肉孔在環中三之一肉在孔外三之二也班固多引劉歆語如漢儒論深衣象天數十有二月數之類不可取其曰衡運生規規圜生矩矩方生繩繩直生凖却好韋昭曰立凖以望繩以水為平凡律度量衡皆用銅回謂今人稱錘用鐵用銅用石無為環形者衡用堅木班志不言衡上分星穿紐用鈎用盤之制恐漢王莽衡中懸於架大小不等有銖之錘之衡有兩之錘之衡有斤鈞石之錘之衡如今秤榖鑿石為一秤錘二則二枚三則三枚衡懸架上兩頭適均則為平也
  附論唐度量權衡 近代尺斗秤古作稱今作秤
  杜氏通典曰凡權衡度量之制度以北方秬黍中者一黍之廣為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量以秬黍中者容千二百為龠十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權衡以秬黍中者百黍之重為銖二十四銖為兩三兩為大兩十六兩為斤調鍾律測晷景合湯藥制冠冕則用小升小兩自餘公私用大升大兩
  紫陽方氏曰近代有淮尺有浙尺淮尺禮書十寸尺也浙尺八寸尺也亦曰省尺民間納夏税絹濶二尺長四丈淮尺重十二兩吾徽州十兩江東人用淮尺浙西人杭州用省尺浙尺有百合斗加一斗加二斗加三加四斗官倉收支用省斗省斛得百合斗之七斗五升為一斛官置梭口斛如桶形而小口二桶為一石民田收租皆加二三市糶或百合或加一漢書稱人日食五升想是升小今加一二斗人食日一升徃時學糧諸生飯一人每餐省升七合半上白米有定秤二百文銅錢重有二百二十錢秤民間賣買行用魚肉二百錢秤薪炭粗物二百二十錢秤官司省秤十六兩計一百六十錢重民間金銀珠寳香藥細色並用省秤今大元更革一尺有舊尺尺加五寸一斛有舊百合斛加三斗五升秤只用十六兩秤
  附論古今田畝歩 唐開元令世業口分
  古六尺為歩歩百為畝班固曰畝收一石半董仲舒曰百畝所收不過百石杜氏通典曰唐開元二十五年令田廣一歩長二百四十歩為畝百畝為頃丁男給永業田二百畝口分田八百畝以下有差多不録凡數等永業田親王以下百頃至四頃八十六十畝官員職田他攷注謂是年著令也其令文所載制度則自唐初如此又注自秦漢以降即二百四十歩謂畝非獨始於國家盖具令文耳



  古今攷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
  元 方回 續
  附廣税賦攷下 附論葉水心説口分世業
  葉水心文有曰唐興只因元魏北齊制度而損益之其度田之法闊一歩長二百四十歩為畝百畝為頃一夫受田一頃周制乃是百歩為畝唐却是二倍有餘此一頃制度與成周不合八十畝為口分二十畝為世業是一家之田口分須據下來人數占田多少周制八家皆私百畝唐制若子弟多則占田愈多此又一頃與成周不合所謂田多可以足其人者為寛鄉少者為狹鄉狹鄉之田減寛鄉之半其地有厚薄嵗一易者倍授之寛鄉三易者不倍授工商者寛鄉減半狹鄉不給亦與周制不同先王建國只是有分土孟子曰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無分民但付人以百畝之地任其自治盖治之有備則地雖不足民有餘孟子所謂天下之農皆悦而願耕於王之野者是也茍不能治或徳不足以懐柔民不心悦而至則地雖多而民反少孟子載梁惠王所謂寡人之民不加多者是也唐既止用守令為治則分田之時不當先論寛鄉狹鄉當以土論不當以人論今却寛鄉自得多狹鄉自得少是狹鄉徙寛鄉者又得併賣口分永業而去成周之制雖是授田與民其間水旱之不時凶荒之不常上又有賑貸救䘏使之可以相補助而不至匱乏事見常平義倉議論注若唐但知授田而已而無補助之法縱立義倉賑給之名事見義倉門而既令自賣其田便自無恤民之實成周之制最不容民遷徙惟有罪則徙之記王制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率教者移之右不變移之郊不變移之遂不變屏之逺方終身不齒唐却容他自遷徙并得自賣口分之田方授田之初其制己自不可久又許之自賣民始有契約文書而得以私相賣易故唐之比前世其法雖為粗立然先王之法亦自此大壊矣後世但知貞觀之治執之以為據故公田始變為私田而田終不可收盖縁他立賣田之法所以必至此
  紫陽方氏曰水心之論有然有不然論唐制與成周之制異此不必十分較量自是懸隔若謂立賣田之法而有契劵文書至唐始有之則不然也商鞅廢公田開阡陌民得賣買田土漢食貨志已備載賈董諸儒之言禮記漢儒所纂已曰獻田宅者操書致賣買田土有文契非始於唐也但周時書契以竹木為之未有後世之紙唐末有五代之刻板印契租庸調之法已不詳宻而徒知過取口分世業之法寛鄉狹鄉區處失當不能逃水心之所議然自楊炎立兩税法租庸調口分世業等制一切俱亡富民買田而不收税額謂之有産無税貧民賣田而不推税謂之産去税存吾所居徽州用楊行宻法田山園地分上中下畝錢㡬文或一百或二百税錢一貫科夏秋二税若干吾所治睦州予寛之大半今只論畝田山園塘田一畝科絲六錢餘有差無秋苖取米三萬石於婺吳中田畝取㡬升無夏絹富者米三二十萬石三五千石不比數為富睦州富者但云㡬千畝無萬者徽州但云税錢三百貫五百貫七百貫無千貫者一百貫五十貫已是好税户舊法不滿一貫文為四五等户夏秋二科差保長併零殘催以納官上三等户官自催户自納但為産有買賣税無推收上下作弊所至郡縣如此所以朱文公治潭州急先欲行經界其後或歸併或推排大抵過割推收不明不勝其弊周制泯於秦而秦漢之制又泯於唐唐之制惟兩税行至今日買賣田土自富自貧土户客户無所分别過割推收官司不察茍且為治其來非一日矣
  附論田土租税賦貢可疑不一
  孟子答北宫錡周室班爵禄之制以為諸侯惡其害己也皆去其籍不可得詳而聞其畧朱文公集註曰愚按此等之説與周禮王制不同盖不可攷闕之可也程子曰孟子之時去先王未逺載籍未經秦火然而班爵禄之制已不聞其詳今之禮書皆掇拾於煨燼之餘而多出於漢儒一時之傅㑹奈何欲盡信而句為之解乎然則其事固不可一一追復矣回今為漢髙初為算賦衍其説為三十五段亦一段有二三端者其異同無窮其可疑不一因朱文公注此章書可疑者於后
  井田成周之地在闗中地極腴美班固志民受田上田夫百畝中田夫二百畝下田夫三百畝嵗耕種者為不易上田休一嵗者為一易中田休二嵗者為再易下田如此則闗中祁岐鎬雍之地不皆腴美井田之法八家八百畝中百畝為公田皆不易之地則可有一易再易之地則有一千八百畝之井二井當一二千七百畝之井三井當一而後可後鄭解井牧以牧地為一易再易者此都鄙助法也六鄉六遂二百里之内周貢法無不易一易再易之田而有萊五十畝一百畝二百畝别為一法可信乎東遷之後提封百萬井棄以賜秦河南洛陽其地甚狹有六鄉六遂都鄙亦井田如是否乎此不可不疑也康成引夏少康有田一成有衆一旅以證大司徒井牧二字謂古有井牧之法又引春秋井衍沃牧隰臯隰臯之地九夫為牧二牧而當一井造都鄙有不易一再易通率二而當一此乃二百畝當百畝二井當一井通率二字好
  孟子論上農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分五等而計其糞之多少糞多力勤者為上農與班固易不易上中下農之説不同禮記王制有此五等曰百畝之分扶問反後鄭注分或為糞分之為言分數也糞之為言澆灌也一字差而意義大相逺此不可不疑也
  班固志衆民受田其家衆男為餘夫亦以口受田如此孟子曰餘夫二十五畝假如百畝之夫年二十以上上有父母中一夫一婦下生一男為五口多男多女至九口止頼百畝為養更有弟為餘夫餘夫受田二十五畝在井田之外必矣将四餘夫共百畝而分之乎将自有别井聚餘夫四八三十二人耕一井而助乎正義謂二十至二十九為餘夫年三十則娶妻而受田百畝不為餘夫用三十壯有室為據如此則父母年六十還田之後長子不拘三十年二十年已受田百畝次子二十為餘夫三十亦受百畝乃若析居異財田百畝廬二畝半邑里之宅不知如何分析班固志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當農夫一人杜氏通典注口二十畝回謂農夫一人百畝或五口或至九口一家所仰止於百畝而已兄有弟為餘夫餘夫亦當自為一夫乎其所謂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當農夫一人如此則士工商父母夫婦子五口者亦受田百畝身不在田誰耕之乎無乃優於士與工商而薄於農乎士與工商五口以上者又何以待之歟説者謂士工商身食禄而其家有五口則子為農故受田不世禄歟士之子常為士工商之子世為工商非歟此不可不疑也疏謂士工商其身得禄免農其子不免農禮記問士之子長曰能耕矣大夫有田以處其子孫則免農此數語好然工商之家五口受田百畝終可疑也
  周禮大司徒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此王畿百里内六鄉也鄉老二鄉則公一人三公分管六鄉也一公二鄉可謂重矣鄉大夫每鄉卿一人六卿分掌六鄉也一鄉一卿亦可謂重矣有州長有黨正有族師有比長所謂比閭族黨州鄉此在王城之外近郊逺郊一百里之内乎抑通王城之内言之乎王城之内有國宅先鄭以為民居後鄭以為官府意者有官府亦有民居之二畝半者班固志曰在野曰廬在邑曰里廬謂井田之廬八家各二畝半者里則國中及比閭族黨隣里都鄙之二畝半者故師古注曰廬各在其田中而里聚居也下文曰五家為隣五隣為里四里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鄉萬二千五百户班固必嘗見劉歆之周禮而郊里二字異於比閭何也先儒以為鄉遂用貢法無井田有溝洫班固渾井田言之不分六鄉不分六遂不分鄉遂二百里之外為都鄙何也此不可不疑也
  小司徒遂人掌邦之野五家為隣五隣為里四里為鄼五鄼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此逺郊百里之内六遂也有遂人遂師遂大夫縣正鄙師鄼長里宰隣長所謂隣里鄼鄙縣遂班固志無比閭而有隣里比閭鄼鄙縣遂俱無之遂人授地之法上地夫一㕓田百畝萊五十畝餘夫亦如之中地夫一㕓田百畝萊百畝餘夫亦如之下地夫一㕓田百畝萊二百畝餘夫亦如之與大司徒造都鄙之法不同先鄭謂户計一夫一婦而賦之田其一户有數口者餘夫亦受此田比之孟子又全不同何也惟大司徒都鄙制地不易一易再易同班固説都鄙在鄉遂之外班固則不辨何也其溝洫之法夫間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澮澮上有道萬夫有川川上有路以達於畿此所謂遂溝洫澮獨言之遂人何也六都無溝洫乎都鄙之井田溝洫不同出於攷工記之匠人朱文公引十夫有溝一句證鄉遂用貢法無井田則鄉遂皆有此溝洫宜也班固作溝洫志非此之所謂其所謂溝洫乃是治水塞河引漕灌田之法食貨志於井田不言溝洫何也周禮於六鄉不言溝洫何也此不可不疑也
  小司徒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以起軍旅以作田役以比追胥以令貢賦此軍制也所謂伍兩卒旅師軍上文專言六鄉即比閭族黨州鄉家起一人為軍也伍五人回添此一句好算兩二十五人卒百人旅五百人師二千五百人軍一萬二千五百人以家計之則萬二千五百家一鄉一軍六鄉六軍計七萬五千人天子之民起為六軍者十六遂之民亦當起軍萬二千五百人而不言六遂何也後鄭注鄉之田制與遂同回於是悟曰遂言田制而不言軍制鄉言軍制而不言田制其互文也攷周之軍法家出軍一人軍行則比長為伍長閭胥為兩司馬族師為卒長黨正為旅師州長為師師鄉大夫為軍将六遂之民其在家其出軍亦當如此而不言何也鄉遂以溝洫之田取什一而二百里之外每一面二百里以井田之制取什一天子鄉遂十二軍之外尚有六軍者八出於井田而下文井邑丘甸縣都但言田制不言軍制注始及之此不可不疑也
  小司徒乃經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止曰令貢賦凡税斂之事而不及軍制何也後鄭注此謂造都鄙也采地制井田異於鄉遂先儒之所據此也末又引司馬法曰六尺為歩歩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十為通通為匹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十成為終終千井三千家革車十乘士百人徒二百人十終為同同方百里萬井三萬家革車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此井田軍制也杜氏通典亦引司馬法與此不同天子畿内方千里提封百萬井定出賦六十四萬井此一句應鄭𤣥井田注三十六萬井治溝洫不出田税又一説不同見後戎馬四萬匹兵車萬乘戎卒七十二萬人通典司馬法與鄭註司馬法一時計算不合十井三十家百井三百家千井三千家未可倉卒通曉此不可不疑也
  後鄭注井邑丘甸縣都此一説似全未可信十里一成三之一治水百里一同三之二治水何也據其説甸方八里旁加一里此謂四面之旁各加一里也則方十里為一成積百井九百夫其中六十四井五百七十六夫出田税算一井八家十井八十家六十井四百八十夫又四井四八三十二夫總五百一十二夫今鄭注多了六十四夫不説公田也三十六井三百二十四夫治洫不出田税此謂甸四面各加一里有此三十六井不出田税不助公田專治田洫則真有三百二十四夫然旁加之説古今無人曾講恐全不然也四甸為縣四縣為都四都方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方百里為一同也積萬井九萬夫其四千九十六井出田税其二千三百四井治洫三千六百井治澮井田之法備於一同回謂提封萬井上之所得者僅四千九十六井之田税乎五千九百四井治洫澮不助公田入税其果然乎近乎二十而取一恐無此理此乃鄭𤣥因攷工記匠人九夫為井有溝洫澮而生此論學者不讀注與疏不知先儒並不曾講此旁加之説惟李心傳不然攷工記心傳亦不信此不可不疑也正義方里為井溝廣四尺深四尺方十里為成洫廣八尺深八尺治溝者皆不出税獨言治溝者總在六十四井之内此亦可疑
  攷工記匠人為溝洫耜廣五寸二耜為耦一耦之伐廣尺深尺謂之甽古大反田首倍之此一句不注廣二尺深二尺謂之遂古者耜二金兩人併發之其塾中曰甽甽一曰伐伐之言發也今耜岐頭兩金九夫為井井間廣四尺深四尺謂之溝如此則九百畝之田四尺之溝如棊盤縱三横三田在其中隣田共溝分界方十里為成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方百里為同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廣二尋深二仞為澮人力不亦勞乎注此畿内采地之制采地制井田異於鄉遂及公邑一井之中三屋九夫三三相具以出賦税共治溝也此注與正義異謂三三相具出賦税共治溝無治溝亦不出税之説八家共治水溝其力不難何必又别須治溝之家不出税乎恐注是疏非惟一成一同地大而逺治洫廣八尺深八尺治澮廣二尋深二仞事力非常故不出税此亦一段方十里為成成中容一甸甸方八里出田税緣邊一里治洫四面各一里其田不出税方百里為同同中容四都六十四成方八十里出田税縁邊十里治洫澮不出税采地者在三百里四百里五百里之中鄭注此下引載師職全章孟子答滕文公畢戰二全章論語魯哀公問有若全章春秋宣十五年初税畝傳以為此數者世人以為錯而疑焉𤣥乃謂以載師職及司馬法論之周制畿用夏之貢法税夫無公田以詩春秋論語孟子論之周制邦國用殷之助法助本作藉又作鋤制公田不稅夫貢者自治其所受田貢其税榖助者借民之力以治公田又使收斂焉畿内用貢法者鄉遂及公邑之吏旦夕從民事為其役之以公不得恤其私邦國用助法者諸侯專一國之政為其貪暴税民無藝回謂康成此論似乎非王者之用心周禮冬官亡以攷工記補之使無攷工記匠人溝洫之法康成以為井田之溝洫亦何不可既是民之治洫澮者不取田税天下之農自治之可也何必匠人乎豈匠人者特為一官而專督之乎鄉遂用貢法無井田都鄙用助法有井田故謂之徹朱文公魏鶴山諸儒皆從之陳祥道引詩為證獨謂鄉遂亦有井田用助法都鄙豈無税田用貢法恐亦有所據而康成治洫澮不出税之説只據康成自説諸經諸史並無此事天子提封百萬井止得四十九萬六千井出税餘井專治洫治澮似乎難信此不可不疑也通典百萬井之出賦六十四萬井與此不同此言税彼言賦不同何也
  後鄭謂邦國用助法者諸侯專一國之政為其貪暴税民無藝如此則大國方百里得井田之一同之地謂之井衍沃是也不易者一井一易者二井再易者三井共計六井凖三井則一百里衍沃之外又有一百里隰臯之地則是方二百里矣餘城郭徑路溝澮山林川澤又不知其地若干度百里之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外必有方三百里之地乃可立國小小山林川澤亦須不入計較稍似優之先儒並不曾議論及此此不可不疑也後鄭謂邦國用助法則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國皆是井田天子六鄉六遂用貢法外四百里用助法不知諸侯之三鄉三遂二鄉二遂一鄉一遂者一皆用助法之井田乎使其貪暴税民無藝則有如魯宣公之税畝無所不可固非不用貢法之所能防也然康成又謂周之畿内税有輕重回謂貢法重什一助法輕什一而一諸侯謂之徹通其率以什一為正回謂徹者通貢助二法用之孟子曰野九夫而税一回謂康成改孟子語國中什一使自賦是邦國亦異内外之法耳如此則康成自為兩説前一説邦國皆用井田此一説異外内之法則國中與野異滕壤地褊小野九一而助乃是井田國中能有㡬地其什一使自賦似是工商之税非有溝洫貢田此不可不疑也
  班固食貨志説賦税二字不明有賦有税税謂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回謂此但解税字不解賦字當於工商衡虞上改及字為賦謂二字方始分曉師古曰賦謂計口發則税謂收其田入此却分明師古不敢謂計口發錢者漢則賦錢周止是賦物故不敢以漢制解周制也鄭𤣥説貢賦二字不明周官九賦盡解作計口出錢賈公彦附和之徃徃但遇賦字並解作出泉泉即是錢魏鶴山先生深不然之九貢乃是畿外諸侯之貢物今康成於小司徒井牧田野任地事令貢賦註曰貢謂九榖山澤之材也賦謂出車徒給徭役也全與九賦九貢注異以賦為鄉遂六軍井田車徒則與計口出泉之賦不同而周人實無出泉之賦以貢為九榖山澤之材則鄉遂之貢法都鄙之助法皆有榖粟所云九榖指何地乎山澤之材則通天下而言豈止於畿内乎他鶻突舛忤尚多有之李心傳三禮辨闢之不一此不可不疑也後鄭注井邑丘甸縣都曰井田之法備於成周今謂之都者食采地者皆四之一其制三等百里之國凡四都一都之田税入於王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一縣之田税入於王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一甸之田税入於王回攷畿内三等之國事出王制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康成注以為縣内夏時天子所居州界名殷周曰畿所注大國九三公三致仕副之六餘三待封王子弟二十一與六十三皆曲為之説如此則天子公卿大夫子弟食采地者僅養得九十三家而已不可信正義三百里以外封三等采地采地多少不定不可計此説是四都四縣四甸之田皆以四之一田税歸於王亦不可信不知畿外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諸侯井田之税亦歸於王之定數否此不可不疑也
  吕東萊謂禹貢甸服四百里五百里納粟米而諸侯無之者以其田租貿易貢物以貢於王前已書之意如此文不如此王制千里之外以為采注九州之内地取其美物以當榖税㣲與東萊意同而當字不同茍如東萊之説則周禮九貢以天子合得諸侯田税買物進貢土之所出尚須買納可乎如康成之説則是後世之支移折變其果然乎諸侯田税入天子不見數目此不可不疑也
  載師職宅不毛者有里布凡田不耕者出屋粟凡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先鄭注宅不毛者謂不樹桑麻也回謂國中宅二畝半二百五十歩田廬二畝半孟子曰樹墻下以桑國中宅也班固環廬樹桑菜茄𤓰果里布者布參印書廣二寸長二尺以為幣貿易物此布參印書四字後鄭不説古今人不曉又曰抱布貿絲抱此布也或曰布泉也春秋傳曰買之百兩一布又别㕓人職掌斂市之絘布儳布質布罰布㕓布孟子曰㕓無夫里之布則天下之民皆悦而願為其氓矣故曰宅不毛者有里布民無職事出夫家之征欲令宅樹桑麻民就四業則無税賦以勸之也魏鶴山先生要義有曰司農以布參印書抱布貿絲釋布盖非之也毛詩注布者幣也抱而貿絲恐是以布為幣而非錢幣或曰布泉也先鄭自無定説其云宅樹桑麻民就四業則無賦税此義深恐不然如何謂之無税賦田之租入曰税車役繇役曰賦盡免之可乎先鄭之説似不敢從後鄭謂宅不毛者罰以一里二十五家之泉周本無口賦家賦之錢宅不種桑麻等物罰二十五家之錢不太重乎不可信田不耕者出屋粟空地罰以三家之税周之時上之人勸耕保抱扶持恐無空田者一百畝不耕罰三百畝之粟不太酷乎不可信民雖有閒無職事者猶出夫税家税夫税者百畝之税家税者出士徒車輦給徭役回謂周之世民一夫受田百畝餘夫年二十受二十五畝至三十娶亦受百畝士工商身在官有禄而其家有五口亦受田如一農夫固不當有閒矣後世井田廢始多游手假如周有閒民而責以一夫一家之税賦恐無此理不可信孟子所謂㕓無夫里之布者戰國衰世諸侯擅賦其民故孟子欲其免此苛征載師園㕓二十而取一劉歆周禮多為妄説不可盡信孟子不見周禮而劉歆乃獨得之盖六國隂謀偽撰此書劉歆又附益之阿黨王莽覬其行用莽簒漢亦不盡用其法而特用此三法田不耕出三夫之税城郭中宅不樹藝出三夫之税人游無事出夫布一匹男口不滿八而田過一井者分餘田與九族天下亂而莽伏誅先後鄭不毛不耕閒民兩家之説太寛太嚴此不可不疑也
  春秋百兩一布昭公二十六年左傳文齊侯欲以師納昭公三家不欲使申豐以錦二兩賄子猶杜預注魯人買此甚多布陳之以百兩為數先鄭以為布幣古人讀書多有不同如此者此不可不疑也
  國宅無征先鄭謂為城中民宅後鄭以為凡民所有宫室吏所治者正義以吏為卿大夫等回謂官府自是無征何必書之惟是國中民宅二畝半已自納井地之助税故田廬二畝半與國中邑中比閭族黨之宅無復征矣未必是否此不可不疑也
  載師以㕓里任國中之地以塲圃任園地以宅田士田賈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賞田牧田任逺郊之地此九件地與田先鄭後鄭俱不同㕓里二字先鄭謂㕓市中空地未有肆城中空地未有宅後鄭謂㕓居民之區域也回謂孟子市㕓而不征法而不㕓㕓無夫里之布朱文公曰㕓市宅也乃商賈買賣之地賦其地而不征其貨為㕓而不征治之以市法不征其㕓之賦為法而不㕓孟子欲其不征故商悦而願來園㕓二十而征一則國中商賈之利計其貨二十而取一矣塲圃亦二十而取一𤓰果菜茹必是二十斤抽解一斤也後鄭謂㕓無榖園少利故二十而取一不知所取何物正義謂疆埸有𤓰𤓰成天子又入其税剥削淹漬以為葅獻之皇祖如此則千里之内𤓰税二十枚取一富哉𤓰也他蔬果亦無窮矣乃什一外有此賦也此不可不疑也近郊十一正義謂即宅田市田賈田也逺郊二十而三即官田牛田賞田牧田此四件田十分中取一分半也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即上文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畺地也後鄭謂公邑六遂餘地天子使大夫治之自此以外皆然如此則五百里之内一百里為甸地三百里内為稍地四百里内為縣地五百里内為都地亦曰畺地所謂百里為郊二百里為州三百里為野四百里為縣五百里為都也總稱曰甸稍縣都推後鄭六遂餘地為公邑之意則稍縣都二等地乃井田餘地也家邑大夫之采地小都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正子弟所食邑也然無過十二先鄭後鄭俱不能解正義説不明白三等采地四之一田税歸王其在民亦是什一之法若論四之一乃是八分抽二與其四分抽一八分抽二孰若四都之田當時止與三都何故紛紛如此周家以貢助二法俱用之而皆十二故謂之徹今六遂餘地井田餘地天子使大夫治之二百里三百里大夫如州長四百里五百里大夫如縣正所取皆無過十二則是周家取全用什一之法又自有什二之法也此先後鄭所以並不能解也漆林之征二十有五天子何患無漆為用而纎悉至此回是以尋常不信周禮此不可不疑也右回書田土貢賦之制可疑二十條經疑無窮而甸稍縣都無過十二一事全不可曉所以朱文公注孟子班爵禄一章謂與周禮王制不同而引程子之説謂經不可盡信漢儒而句解之周禮漢劉歆之作王制亦非周人撰周亡矣故有古周尺今周尺之言秦昭公亡周之後書也後鄭答臨碩孟子當赧王之際王制之作復在其後盧植云漢孝文皇帝令博士諸生作此王制之書後鄭不能通多曰夏制殷制不毛不耕之罰有趙商劉琰問難後鄭不解書什一之説公羊所言特怪其説以為有軍旅之嵗一井九夫百畝之賦出禾二百四十斛芻粟二百四十六釡米十六斗此亦漢儒杜撰後鄭異義闢之良是如此者不可勝紀大徳二年戊戌四月十三日己巳紫陽山後學方回謹記
  再畧記所疑
  一孟子曰庶人在官者禄足以代其耕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不在分田制禄之列故禮曰唯士無田則亦不祭班固鄭𤣥皆謂士工商五口受田一夫周禮載師有賈田如此則孟子不可信乎
  一史記六國表秦簡公七年初租禾在孝公廢井田五十八年前不知租禾者租耕田之禾乎於助法之外魯宣之税畝乎又秦紀秦惠王二十年初行錢六國表是年書天子賀行錢在孝公廢井田之後十五年在孝公初為賦之後十三年不知初用錢而不賦則賦何物一遂人之溝洫通鄉遂用之上田百畝萊五十畝中田百畝萊一百畝下田百畝萊二百畝餘夫亦受此數凡三家共得地六百五十畝匠人之溝洫三百里外三等萊地井田之法用之不易一易再易凡三家共得田六百畝始成三井餘夫二十五畝萊與易義相似不耕即荒之以放牧鄉遂用貢法龍子謂校數嵗之中以為常則田有定額嵗輸之官小小水旱一切不計如今之催税也井田用助法龍子謂其善於助貢法十之一助法一家私田百畝却只助耕公田八十畝比貢法乃是什一之一不知劉歆周禮如何於載師妄説一法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全不可曉李心傳亦强説不通
  一周禮先鄭後鄭不同處不可勝算後鄭注禮記儀禮自為舛異説多不合取李心傳三禮辨標出其尤不然者
  一史記秦紀不書初行錢見班固漢明帝時古秦紀六國表於始皇死二世立之年書復欲行錢不見秦中間廢錢不行何年始皇九年令國中生得嫪毐賜錢百萬殺之五十萬時則未嘗廢錢也
  一三夫為屋康成以為三三相任如今一家右隣左隣相保任也井田如此鄉遂不井康成亦謂三三相任且以一户南向論之左隣為東家右隣為西家左隣之東又有東家則為左隣西家則左隣之右隣矣循繞交加井田鄉遂田之法古人如此詳宻不患遷移至如比閭族黨則又今之五家一甲相似然今又無二十五家為閭以上之法也
  一井田之法李心傳以為今世不可行老泉之論詳矣決是不可復行
  一司馬遷史記常不滿於漢以為不能復古班固漢書如百官表乃曰秦兼天下兼皇帝之號立百官之職漢因循而不革明簡易隨時宜也其後頗有所改王莽簒位慕從古官而吏民弗安亦多虐政遂以亂亡此乃曲筆捉住王莽之亂亡以明漢髙之不改秦制為是其論不公不如司馬遷之直筆所以東萊鄙班固而喜司馬遷程子曰有闗睢麟趾之意而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王莽王安石無一毫睢麟二南之意而法亦不似周官之精㣲故皆至於亂亡漢畧有忠厚之意如周南召南雖用秦法亦足以致治因循至於今日古法不可復追以仁心行仁政所以損益之中有百世可知之道理不失此意庶乎哉
  一後鄭多以齊田穰苴司馬法兵法注周禮又以漢制揣度比擬回所不取李秀嵒曰井田之制八與四也八謂八家同井九井中有公田四謂四井為邑三十六井四邑為丘百四十四井丘四為甸五百七十六井四縣為都二千三百四井也鄭𤣥謂旁加十里成一同提封萬井恐不可信九千二百一十六井鄉遂之數則五與四也五謂五家為比五比為閭而中有四閭為族五家為隣五隣為里而中有四里為都起軍則五人為伍五伍為兩而中有四兩為卒也司馬法則三與十也三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十為兩百畝十取一也三者皆不同鄭𤣥渾而言之無所分别以此推之鄉遂無井田則五家受田五百畝五五相保以納貢税乎加以菜則有一家三百畝者一家二百畝者一家一百畝五十畝者諸侯之國之地必一國三倍而後可立國
  一李秀嵒謂管仲作内政纒兵籍始悉取公田以授民一都之間殆增千卒矣回謂此乃管仲初改周制以一井九百畝之田為九家廢中間公田公廬舎而九家各取什一之租舊只有公田八十畝之入今則有九十畝之入又多一夫甚於魯宣公之税畝矣春秋不書齊桓公時事不入於魯史也晉作州兵魯作丘甲鄭作丘賦皆自管仲始至於商君决裂無餘皆管仲之罪秀嵒謂一都殆增千卒盖二千三百四井所取即司馬法𠉀算康成旁加十里四都為同提封萬井秀嵒大不然之右再書十條可損益者事物之變不可損益者道理之常損益不當或過不及背理傷道則常不足以馭變變必至於亂常方回再書













  古今攷卷二十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一
  元 方回 續
  北貉燕人致梟騎助漢
  東萊大事記曰顔師古曰貉在東北方三韓之屬皆貉類也回曰燕人臧荼之人也韓信説下之者燕與遼東接遼東與三韓接是時三韓未有髙麗之名其箕子朝鮮之國歟亦秦滅燕王賁得燕王喜遼東而有遼東遼西郡鄰於貉者歟中國騎兵少灌嬰追項羽五千騎耳項羽不得此梟騎之助而漢得之其亦㣲盧彭濮之類歟
  軍士死者吏為棺斂
  東萊大事記曰髙帝八年復下是令其文曰漢王下令軍士不幸死者吏為衣衾棺斂轉送其家四方歸心焉師古曰令教命也秦始皇初改命為制令為詔漢王未為帝故但曰令漢書令字之始
  項羽與漢約中分天下
  中分天下割鴻溝以西為漢以東為楚是年七月也三年夏四月滎陽圍急漢王嘗請和割滎陽以西為漢羽弗從陳平之間行而亞父去紀信之誑行而漢王遁亞父之疽死羽不悟漢王之間出羽不追有獨運而無羣謀天為之乎東萊大事記曰史記正義曰鴻溝在滎陽東二十里文頴曰於滎陽下引河東南為鴻溝以通宋鄭陳曹衛與濟汝淮泗㑹於楚即今官渡水也張華云大梁城在浚儀縣北縣西北渠水東經此城南又北屈分為二渠其一渠東南流始皇鑿引河水以灌大梁謂之鴻溝楚漢㑹此處也其一渠經陽武縣南為官渡水按張華此説是
  項羽歸太公吕后
  九月歸太公吕后軍皆稱萬嵗乃封侯公為平國君初遣陸賈説羽請太公羽弗聽再遣侯公羽約中分天下而後歸太公吕后東萊引延平之説謂待其少助食盡然後遣侯生得其時矣項羽既與漢王約和則不得不以太公歸漢不如是何以成中分之約當時羽與漢王亦不一相盟㑹遽解而東歸何也
  漢王欲西歸
  讀此一句知漢之君臣議中分天下之時未有權從和議隨即進兵之心不知漢王亦嘗思之乎中分之後每年如何聘使徃來保得决無違盟戰争否想是項羽知有不善之心暫解東歸調停韓信收拾兵食至於給足再舉未可知也故張良陳平有養虎自遺患之諫漢王始决䇿追項羽云
  追項羽至固陵
  五年己酉冬十月追項羽陽夏南與齊王信魏相國越期㑹擊楚至固陵不㑹楚擊漢軍大敗之用張良䇿捐地許兩人乃以兵來 紫陽方氏曰功名之士號曰英雄市井之徒實多狙獪子房謂齊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堅彭越本定梁地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此兩人罪状也漢王如子房計出捐睢陽以北王越陳以東傅海與信而後兩人者至髙祖之心能不終憾之乎東萊大事記固陵晉灼曰即固始也師古曰本名寝丘楚令尹孫叔敖所封地今屬光州陽夏音賈固陵在其地十二月圍羽垓下 班固漢紀削韓信功
  漢書髙紀五年十二月圍羽垓下羽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知盡得楚地羽與數百騎走是以大敗李竒曰垓下沛洨縣聚邑名也索隠曰垓隄名在沛縣史記髙紀五年髙祖與諸侯兵共擊楚軍與項羽决勝垓下淮隂侯将三十萬自當之孔将軍居左費将軍居右東萊大事記引史記正義曰孔将軍蓼侯孔熈費将軍費侯陳賀也皇帝在後回謂太史公豈信筆乎韓信是時為齊王書曰淮隂侯漢王未為皇帝書曰皇帝追書人臣則從輕人主則從重乎絳侯柴将軍在皇帝後項羽之卒可十萬淮隂先合不利却孔将軍費将軍縱楚兵不利淮隂侯復乗之大敗垓下項羽卒聞漢軍楚歌以為漢盡得楚地項羽乃敗而走是以兵大敗
  吕東萊大事記書史記一大段至大敗垓下注曰漢書全削此段而為説曰此陣即馬隆所謂魯公不識者也陣者兵之末羽以不仁失天下亦不在一戰利鈍之間然羽少學兵法畧知其意即不肯學負其雄才髙氣而無沉深縝宻之度其病卒見於此時是故騖大而忽小者君子懼焉 紫陽方氏曰班固史筆不公如此雖韓信後有叛逆之罪然其善用兵與項羽對陣足以制項羽而有功於漢王不可泯也功罪不相掩可也細觀太史公所書韓信以孔熈陳賀張左右翼不書兵數身自将三十萬居中當項羽之十萬偽為少却而項羽不識直前搏戰孔費乃以兩翼包裹項羽而羽三面受攻此羽之所以敗也太史公下文書斬首八萬乃是臨陣斬項羽八萬之軍僅餘二萬雖無楚歌迫之走羽亦無所措其躬矣班固削而不書此東萊所以深鄙固也
  垓下斬首八萬
  垓下之戰項羽之卒可十萬曰可十萬者不能十萬也漢大勝斬首八萬則項羽餘卒無㡬矣史記秦獻公二十一年周顯王五年丁巳與晉戰於石門斬首六萬吕東萊曰左氏紀諸侯侵伐雖大戰猶未嘗書斬首㡬萬也以萬計級自石門之戰始 紫陽方氏曰秦獻公在位二十四年石門戰勝在孝公未立三年前史記書與晉戰者三晉也其實以章嶠伐魏欲復河西地故下文又曰與魏晉戰後世史書首級二字自此始細攷之秦獻公猶未有一首一級之賞孝公用商鞅立法戰斬一首賜爵一級首級之名自孝公始秦孝公七年虜公子卬與魏戰斬首八萬孝公後七年條魚之戰破五國及匈奴斬首八萬二千匈奴之名始見此十三年丹陽之戰虜楚将屈丐斬首八萬秦武王四年㧞宜陽斬首六萬昭襄王六年伐楚斬首二萬十四年白起攻韓魏伊闕斬首二十四萬三十三年擊芒夘斬首十五萬四十七年白起破趙長平殺四十餘萬五十年攻晉斬首六千流屍於河二萬人五十一年取陽城負黍斬首四萬攻趙取首虜九萬秦始皇二年攻卷斬首三萬十三年攻趙平陽斬首十萬二十六年秦初并天下大約計之秦斬殺山東六國之民一百六十餘萬人其得天下不仁甚矣漢軍四面皆楚歌 隂陵 東城 烏江
  史記項羽本紀書羽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髙帝紀書卒聞漢軍楚歌班固項籍傳亦書羽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史記全語髙帝紀又書羽夜聞四面皆楚歌固贅而遷簡也漢書注應曰楚歌者鷄鳴歌也師
















  
  非人主之事争天下而欲以戰决之可乎八嵗七十餘戰矣而一敗遂亡戰何益乎湯武鳴條牧野一戰而安天下之民戰又豈在多乎
  項羽死年三十一己巳生附攷髙祖年乙巳生
  史記項羽本紀項王已死注徐廣曰項王以始皇十五年己巳生死年三十一漢五年十二月也史記髙祖本紀秦二世元年注徐廣曰髙祖時年四十八東萊大事記書此又本紀髙祖崩長樂宫注皇甫謐曰髙祖以秦昭王五十一年生至漢十二年年六十三 紫陽方氏曰以何氏甲子紀年圖攷之秦昭襄王五十一年乙巳秦滅周漢髙生於此年二世元年壬辰陳勝起沛公適年四十八矣乙未入闗為漢王年五十一矣項羽起兵時年二十四也漢王於羽長二十四嵗年長以倍者也漢十二年丙午髙祖年六十二崩史記注誤刋二字為三字羽少而勇不及髙祖老而謀也
  楚地悉定獨魯不下
  此謂魯一變至於道也項羽雖以少助亡彭城其國都也此外猶有數百十城也一死烏江國都與數十百城俱下而魯國不下守節禮義之國如此髙祖以項王頭示其父兄乃降主而猶存固守可也國而已亡達權可也不失乎義亦不失乎時當時守者為誰髙祖不嘗顯其姓名而史無可攷惜哉班固此文却竒楚地悉定一句尤竒為魯獨不下設然乃用史記項羽紀改皆降二字為悉定
  以魯公塟羽於榖城 史法不古附
  以魯公號塟羽榖城此亦髙祖仁心之一端也周武王斬紂頭懸太白之旗史不書塟趙襄子至漆智伯之頭以為飲器盖溺器也髙祖天資終是過人見識自異也史記裴駰案皇覽曰項羽冡在東郡榖城東去縣十五里但塟羽榖城一事史記髙紀書之項紀又書之漢書髙紀書之項紀又書之此表紀志傳之史所以不如左氏茍悦編年之史且如韓信自王齊一事紀傳他人傳書不一或曰請為假王或曰自立為王他如此者尚衆史法變古自馬遷始惟十表最佳八書次之列傳中有大好者班固迥不及也范煜東漢又低晉書南北史外八史隋書唐書為不切之人作傳閒言長語一切冗塞又何闗於國家范煜之傳王喬左慈何意魏收之志釋老尤無知
  攷論史漢項羽紀傳贊
  太史公作秦始皇本紀書賈誼過秦論三篇於後中一篇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後世儒者論秦之亡不能加於是矣項羽本紀贊斷其罪曰背闗懐楚放逐義帝而自立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身死東城尚不覺寤不自責過失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豈不繆哉後之論項羽之亡者亦無以加於是矣班固以陳勝項籍同傳亦自有意更不别選撰贊文乃取賈誼過秦中篇附兩傳後而全書太史公所論項羽者於賈誼論之後何也初看頗疑盖以亡秦者陳勝也陳勝之所以能亡秦者秦自取之也其曰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指陳勝也則班固獨附賈誼此篇為贊是亦可取但繼以太史公所論項羽之説當書曰司馬遷言若已自撰之者史記謂周生亦有言可也顧乃忽斷忽續不稱司馬遷言若已自撰之者則不可也史記紀傳後但稱太史公曰班固紀傳後皆改為贊曰此二字自班固始大惡之人無所贊美皆稱贊曰似亦鶻突班固心胸出司馬遷之下争多也
  封項伯等四人為列侯賜姓劉氏
  漢紀封項伯等四人為列侯賜姓劉氏師古曰皆羽之族先有功於漢者史記項羽紀尤詳項氏枝屬漢王皆不誅此一句尤見髙祖之仁乃封項伯為射陽侯徐廣曰項伯名纒字伯桃侯平臯侯𤣥武侯皆項氏賜姓劉氏徐廣曰桃侯名襄其子舎為丞相平臯侯名佗𤣥武侯諸侯表中不見吕東萊曰按年表射陽侯劉纒項伯也以破項羽嘗有功封平臯侯劉它項它也功比戴侯彭祖彭祖以為太公僕封然則項它亦豈在楚嘗保䕶太公乎桃侯劉襄項襄也以客從漢封其一人不見賜姓始於此成都范氏祖禹曰古者天子建國賜姓命氏姓氏所以别其族類之所自出也自三代之衰稱姓者或以國或以族或以地或以官子孫各本於其祖不可改也後世非其親者附之屬籍如唐朱全忠宋李繼先之類自紊其宗然則古之賜姓者别之後之賜姓者亂之也夫惟天親不可以人為而强欲同之豈循理者乎上瀆其姓下忘其祖非先王之制不可為後世法也













  古今攷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二
  元 方回 續
  故項籍臣稱其主名者盡拜為大夫鄭君不從逐之
  吕東萊曰按鄭當時傳其先鄭君嘗事項籍籍死而屬漢髙祖令諸故項籍臣名籍鄭君獨不奉詔詔盡拜名籍者為大夫而逐鄭君鄭君死孝文時髙帝之怨項籍可謂甚矣惡其姓而使其宗族改之賤其名而迫其故臣名之雖恢廓大度及困厄不可消釋褊忿乃如此然則天資豈可恃哉 紫陽方氏曰古之人有逃名避難變姓名如范蠡之陶朱公范睢之張禄者有如智果之為輔氏伍子胥之子為齊氏者漢髙不誅項氏族屬賢矣而使項伯等姓為劉氏使項籍之臣皆名籍以忮忍之心為戲弄之舉百世之下范唐鑑吕成公得以筆誅之人主豈可不謹哉
  還至定陶馳入齊王信壁奪其軍徙信為楚王
  漢書韓信傳漢王之敗固陵用張良計徵信将兵㑹垓下項羽死髙祖襲奪信軍徙信為楚王史記淮隂侯傳漢王之困固陵用張良計召齊王信遂将兵㑹垓下項羽已破髙祖襲奪齊王軍徐廣曰以齊為平原千乗東萊齊郡漢五年正月徙齊王信為楚王都下邳史記髙祖本紀葬羽榖城還至定陶馳入齊王壁奪其軍正月漢王為皇帝云云皇帝曰義帝無後齊王韓信習楚風俗徙為楚王都下邳漢書髙帝紀於奪齊王信軍之後書共敖子尉事乃上書春正月追尊兄伯武哀侯而書下令曰楚地已定義帝無後欲存䘏楚衆以定其主齊王信習楚風俗更立為楚王王淮北都下邳讀紀表志傳之文一事必三四處書之奪韓王信改王楚一事史記漢書紀傳四處撿挍皆㣲不同盖襲奪信軍之時在漢五年冬十二月改王楚之時在春正月漢依秦以十月為嵗首也史記書即皇帝位在信改王楚之先漢書書即皇帝位在信改王楚之後今按漢紀書諸侯上疏請即皇帝位凡七異姓王楚王韓信為首知即位汜水二月甲午也奪軍十二月也改王正月也按信之得罪於髙皇帝假王之請實自王帝憤之一也固陵之㑹即今光州固始許地乃至帝憤之二也武渉蒯通二人之説帝尚未知也奪軍者帝之憤不可遏矣改王者猶不欲食言其實不得已也然而猶善為辭曰義帝無後曰齊王信習楚風俗漢謀臣有人哉武渉蒯通之説司馬遷何從得之其文章縱横甚妙
  以彭越為梁王五年春正月
  徙漢信為楚王以彭越為梁王都定陶 紫陽方氏曰漢五年冬十月漢王追項羽至陽夏今亳州陽夏縣止軍與齊王信魏相國越期㑹擊楚至固陵不㑹用張良計許越睢陽以北至榖城之地王之於是與韓信皆引兵來滅羽垓下沛洨縣聚邑名洨衡交反髙祖挾不㑹之怨久矣正月信越之王不食言不得巳而已人臣事君而觀望徼利彭越無識何足道韓信亦為之乎
  黥布之王
  立布為淮南王 紫陽方氏曰隨何使九江英布叛楚歸漢漢二年夏四月彭城之敗之後也以故九江王從漢王擊楚四年秋七月立布為淮南王漢書髙紀布傳史記布傳並同惟史記髙紀於大㑹垓下之後書立武王布為淮南王此一句未可曉漢書髙紀不書大㑹垓下但於五年書曰十二月圍羽垓下史記髙紀書大㑹垓下在四年徐廣注曰七月此亦不可曉
  赦天下殊死以下
  又下令曰兵不得休八年萬民與苦甚今天下事畢其赦天下殊死以下韋昭曰殊死斬刑也師古曰殊絶也異也言其身首離絶而異處也 紫陽方氏曰二年六月立孝惠為太子史記書大赦罪人漢紀書立太子赦罪人此赦史記不書其曰兵不得休八年萬民與苦甚不以得天下為誇不急於即皇帝位而發此語辭簡意惻後世下一赦多為儷語不近人情曷不法此八年者秦二世元年壬辰秋七月陳勝起蘄二年癸巳三年甲午九月二世弑子嬰立四十六日秦亡髙祖元年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五年十二月誅項羽凡八年也此髙祖第二赦也其先書曰大赦罪人境内而已今書赦天下文法自不同而又知古不數赦凡赦非常之恩也
  二月甲午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陽
  漢書本紀書楚王韓信韓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吳芮趙王張敖燕王臧荼昧死再拜言大王陛下先時秦為亡道天下誅之大王先得秦王此一句文章闗紐見髙祖功第一定闗中於天下功最多存亡定危救敗繼絶八字好以安萬民功盛徳厚而位號比擬亡上下之分大王功徳之著於後世不宣昧死再拜上皇帝尊號辭意甚美漢王曰云 云諸王固請於是諸侯王及太尉長安侯臣綰等三百人與博士稷嗣君叔孫通謹擇良日二月甲午上尊號漢王即皇帝位于氾水之陽
  史記注蔡邕曰上古天子稱皇其次稱帝其次稱王秦乗三王之末為漢驅除自以徳兼三皇五帝故併以為號漢髙祖受命功徳宜之因而不改
  史記秦始皇本紀二十六年秦初併天下令丞相御史曰云 云坐六王罪狀乃云寡人以眇眇之身興兵誅暴亂頼宗廟之靈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號不更無以稱成功傳後世其議帝號丞相綰注姓王御史大夫劫注姓馮御史大夫秦官侍御史之率故稱大夫廷尉斯等注廷尉秦官聽獄必質諸朝廷與衆共之兵獄同制故稱廷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興義兵誅殘賊平定天下海内為郡縣法令由一統自上古以來未嘗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謹與博士議注博士秦官掌通古今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最貴索隠注泰皇人皇也盖三皇以前稱泰皇一云泰皇太吴也臣等昧死上尊號王為泰皇命為制令為詔天子自稱曰朕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他如議制曰可
  吕東萊大事記注引致堂胡氏曰古之聖人應時稱號故曰皇曰帝曰王而止矣非帝貶於皇王貶於帝也惟不知此義遂以皇帝為首稱而以自居以王為降等而以封其臣子失之甚矣王之為名繼天撫世之謂也曾是而可使臣子稱之曰吳楚僭王春秋比之夷狄六國用夷禮乃周公之所膺也豈可以此之故謂王卑於帝而不稱哉仲尼祖述唐虞憲章三代尊周立號繫王於天其禮隆極於秦何取焉有天下者必法孔子稱天王其列爵諸侯自公而降則名正言順百世以俟而不惑矣
  吕東萊大事記注曰張晏曰汜水在濟隂界晏敷劍反按地志云髙祖即位壇在曹州濟隂縣界漢書地理志定陶屬濟隂郡今興仁府濟隂縣 紫陽方氏曰吕東萊大事記書漢王即皇帝位取胡待制寅讀史管見一段注為小字盖謂自秦漢以來有天下者稱皇帝至今不可改矣存致堂之説古之經也當孝廟時著此書必欲時君從致堂之説則不可行或以此請目為狂怪必矣從時達變今之權也大事記刋本誤以趙王張敖為張耳耳死矣不見漢王誅項羽也
  附天皇地皇泰皇十紀攷方叔機附見
  紫陽方氏曰索隠注泰皇人皇也三皇以前稱泰皇易繫辭言伏羲神農黄帝世所謂三皇者指此故康節皇極經世書謂易始三皇書始二帝詩言三王春秋言五覇分而為四上古之天皇地皇人皇無人言及劉恕通鑑外紀細字注開闢至獲麟二百七十六萬嵗分為十紀大率一紀二十七萬六千年十紀者九頭紀五龍紀攝提紀合洛紀連通紀序命紀此下見鄭𤣥六藝論之名中有吾家方叔機注回生晚不見此書此後循蜚紀因提紀禪通紀疏訖紀或云疏仡此十紀也此下始説盤古盤古之下始説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然後説有巢氏燧人氏而伏羲氏女媧氏而又有大庭柏皇中央栗陸驪連赫胥尊盧混沌皥英有巢又是一冇巢氏非天地人皇之後有巢氏朱襄隂康無懐氏博采異書居多怪説兹不詳録回别攷之初學記乃唐徐堅所纂又在道原三百年前有項峻始學篇曰天皇十三頭號曰天靈治萬八千嵗地皇十一頭治八千嵗人皇九頭兄弟各三百嵗依山川地勢度為九州各居一方有遁甲開山頭之説有洞㝠記之説謂天皇一姓十三人有徐整三五歴記之説有春秋緯之説有帝系譜之説其他雜書不一唐之書至宋南渡多亡矣回不得皆見然天地人皇十紀諸氏不可得而攷存疑可也
  昧死再拜自秦始
  漢書張晏注曰秦以為人臣上書當言昧死死罪而言漢遂遵之 紫陽方氏曰昧死死罪今人不用秦人臣上人主猶曰再拜近世乃動曰百拜可憐哉
  命為制令為詔自秦始
  記秦始皇紀命為制令為詔注蔡邕曰制書帝者制度之命也其文曰制詔詔書詔告也 紫陽方氏曰尚書訓誥誓命此命之始也書發號施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令者命之異名古上下通稱一國一家皆有君命父命而軍中惟知有将軍之令後世一監司太守縣令皆有令字旗秦改命為制令為詔則以上諭下之文人主獨稱制詔而人臣不敢稱後世有律令之令有制曰有詔曰有内制掌宰相以上除拜誥詞及詔書赦文徳音批答不一外制專掌執政以下誥命誥亦曰告魏晉以來親王臨民曰教下達上之文其名甚夥上諭下之文亦不能卒書按漢五年春正月徙王韓信書下令曰未即帝位也追尊昭靈夫人之下始書詔曰既即帝位用秦法也
  天子自稱曰朕自秦始
  事已見前注蔡邕曰朕我也古者上下共稱之貴賤不嫌則可以同號之義也臯陶與舜言朕言惠可底行屈原曰朕皇考至秦然後天子獨以為稱至漢不改 紫陽方氏曰予讀吕居仁詩有云乃知钁頭通已勝狗脚朕下一句出北史上一句出傳燈録世傳钁頭通禪師為魏孝静帝之後身皆邪説也秦之稱朕亦何所益趙髙愚二世曰天子稱朕固不聞聲於是二世常居禁中與髙決諸事公卿希得朝見豈不悖哉索隠曰臣下屬望纔有兆朕聞其聲耳不見其形也一字之禍乃至於此
  制曰可自秦始
  始皇不從泰皇之請自為皇帝他如議制曰可注蔡邕曰羣臣有所奏請尚書令奏之下有司曰制天子答之曰可 紫陽方氏曰二典都俞吁咈此古君臣相可否之稱也秦始以天子之命為制當時秦皇帝口可之而史官書制曰二字也下文制曰除諡法制曰二字亦史官所書也三十四年丞相李斯請焚書制曰可嗚呼此所謂大不可者而可之哀哉近世臣僚奏劄曰奉聖㫖依辭免則奉聖㫖不允或加三省同奉聖㫖依或大事御筆依大臣辭免或御筆降詔不允御筆或儷語連篇出於私人之代言如朱熠之徒文多不佳識者竊嘆不知人君之大體矣
  附曲禮天子稱謂攷
  曲禮下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曰予一人踐阼臨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臨諸侯畛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 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 鄭𤣥注天子予一人皆擯者辭天子謂外及四海也今漢於蠻夷稱天子於王侯稱皇帝覲禮曰伯父實來余一人嘉之余古予字 注孝王某嗣王某皆祝辭也唯宗廟稱孝天地社稷祀之郊内而曰嗣王不敢曰外内 注天王某甫畛致也祝告致于鬼神辭也曰有天王某甫且字也不名者不親徃周禮大㑹同過山川則太祝用事鬼神謂百辟卿士 注予小子謙未敢稱一人春秋傳曰以諸侯之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 注生名之死亦名之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曰小子王也晉有小子侯是僭取於天子號也紫陽方氏曰曲禮漢儒所撰不書秦漢皇帝稱朕事
  存古也鄭𤣥以漢事注三禮先儒病之然其引漢於蠻夷稱天子於王侯稱皇帝則有據漢文帝細栁之幸曰皇帝敬勞将軍成禮而去武帝在位之三十一年元封元年北登單于臺至朔方臨北河勒兵十八萬騎遣使者告匈奴曰單于能戰天子自将待邊不能亟來臣服如鄭𤣥言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書成王顧命康王自稱曰眇眇予末小子然康王之誥曰惟予一人釗報誥乃不曰予小子何也豈以予小子稱於宗廟先王之前而待其羣臣則稱予一人耶踰年即位有之二年後稱王别攷
  尊王后曰皇后
  白虎通曰天子之配謂之后后者君也天子之配至尊故謂后也按夏殷已前后妃之制其文畧矣大率皆稱妃故黄帝有四妃帝嚳四妃正嫡曰元妃以下稱次妃又有禹妃湯妃皆是也並出史記周則天子立后正嫡曰王后秦穪皇帝正嫡曰皇后漢因之帝祖母稱太皇太后母稱皇太后魏晉之後母后之號並遵秦漢 紫陽方氏曰成王顧命曰皇后馮玉几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末命即皇后字本是天子之稱曲禮曰天子之妃曰后諸侯曰夫人秦稱王之後周天王未亡不見秦王后之文孝文王之為太子有正夫人曰華陽夫人子楚母曰夏姬秦昭王五十六年卒孝文王以安國君立為王以華陽夫人為王后此秦稱王后之始也孝文王卒子楚立是為荘襄王稱養母為華陽太后尊母夏姬為夏太后此秦稱太后而又並后之始也子楚之在邯鄲納吕不韋有孕之妾是為始皇帝母史記終不見其姓故天下稱始皇為吕政而其母趙氏既寡與吕不韋淫不韋又進大隂人嫪毐為始皇母日夜淫嫪毐伏誅不韋飲鴆始皇殺母之淫嫪可也殺不韋乃殺所生父矣又遷母太后於雍以茅焦之説始迎還咸陽吕不韋傳書始皇十九年太后薨諡為帝太后是時始皇未併天下未稱皇帝故其母無皇太后之稱索隠注謂秦不用諡法始皇稱皇帝之後故其母號為帝太后非誄列生時之行然始皇之后史不見為何人何姓長子扶蘇㓜子胡亥不知其母為誰始皇死時胡亥猶稱公子無爵位李斯趙髙詐為遺詔立為太子二世立殺六公子其一名曰将閭當時扶蘇諸弟胡亥諸兄亦不聞其母為誰李斯傳始皇有二十餘子注云辨士隠姓名遺章邯書曰李斯為秦王死廢十七兄而立今王也裴駰謂二世是秦始皇第十八子此書在善文中未詳然則始皇不立太子為其子者皆匹夫稱公子而已無尺土之封無一命之爵二十餘子皆不見其母為誰李斯傳又云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陽市十六主矺死社矺音翟與磔同又公子髙上書請死胡亥可書賜錢十萬以葬皆不見諸公子公主之母始皇男女三十餘人皆屠戮無孑遺哀哉
  太子曰皇太子
  韓詩外傳曰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傳子官以傳賢故自唐虞以上經傳無太子稱號夏殷之王雖則傳嗣其文畧矣至周始見文王世子之制白虎通曰何以知天子之子稱世子春秋傳曰王世子㑹于首止是也何以知天子之子稱太子尚書曰太子發升于舟是也回曰此偽秦誓也或云諸侯之子稱世子則春秋傳云晉有太子申生鄭有太子華齊有太子光由是觀之周制天子世子亦不定也漢制天子稱皇帝其嫡嗣稱皇太子諸侯王之嫡稱世子後代咸因之 紫陽方氏曰秦始皇稱皇帝之後不立太子史記書長子扶蘇長子即太子也古者嚴嫡庶之分春秋公羊傳天子一娶十二女三國來媵媵以娣姪諸侯一娶九女二國來媵雖未可盡信而春秋經有來媵之文天子諸侯不再娶后死夫人死以娣姪之媵者主後宫事惟后夫人所生之嫡長子即是太子世子為天子者無後世所謂初生子稱皇子次封公次封王無冊立皇太子之制後世不分嫡庶惟人主愛憎必愛也然後自皇子立為太子冊立之禮甚盛非古也髙帝初為漢王彭城之敗皇太子吕后皆為項王所得馬上危怠屢欲棄孝惠帝矣頼夏侯嬰以完二年六月漢王還櫟陽壬午立太子令諸侯子在闗中者悉集櫟陽為衛時惠帝始六嵗耳










  古今攷卷二十二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三
  元 方回 續
  置酒雒陽南宫
  上曰列侯諸将無敢隠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所以失天下者何髙起王陵對曰云 云上曰云云此三者皆人傑也史記紀同惟髙祖曰異 紫陽方
  氏曰漢書注髙起二字張晏以為髙官者起或以為姓髙名起史記注有都武侯臣起此當缺疑不足深辨三傑之説夫人所知亦無庸議 吕東萊曰臯陶之陳謨曰在知人在安民髙帝論得天下之由獨以三傑自許而自起豐沛以來與民休息之志貫于幽明其大畧可謂合矣史記正義曰括地志云南宫在雒州雒陽縣東北二十六里洛陽故城中輿地志云秦時已有南北宫以此攷之秦雖都闗中猶倣周東都之制建宫闕于洛陽髙帝之西洛陽名為郡而終西京之世實以為别都趙渉勸周亞夫出武闗抵雒陽直入武庫擊鳴鼓霍光以丞相車千秋子為雒陽武庫令更始自雒陽而西初發李松奉引馬驚奔觸北宫鐵柱門光武降朱鮪入洛陽幸南宫却非殿遂定都然則自髙帝迄于王莽洛陽南北宫武庫皆未嘗廢周召卜宅之意固非後世所能喻至於天下之形勢則始皇李斯髙祖張良盖深識之矣
  田横自殺
  班固紀書曰初田横歸彭越項羽已滅横懼誅與賔客亡入海上恐其久為亂遣使者赦横曰横來大者王小者侯師古曰大者謂其長率即横身也小者其徒屬也不來且發兵加誅横懼乗傳詣洛陽未至三十里自殺史記髙帝紀不書 吕東萊大事記書曰彭越既受漢封横入海居島中髙帝遣使召之詔衛尉酈商曰齊王横即至人馬從者敢動揺者致族夷横至尸鄉廐置自刎此東萊節史記田儋傳文而改以彭越為梁王一句為彭越既受漢封此前輩叙事不妨改史語一例也 横謂其客曰横始與漢王俱南面稱孤今漢王為天子而横乃為亡虜而北面事之其耻固已甚矣回謂此語不可不書 致堂胡氏曰横不肯北面漢祖以同列為王之故志亦壮矣然天下豈有俱王俱帝之理豈有四海無君之道吕政之時藏器以待可也胡亥之時合從而起可也至漢祖出可以委質矣漢祖而不可事則誰可事者此所謂可以無死死傷勇者也紫陽方氏曰三皇五帝三王君天下者之號非有優劣諸侯擅㠪自七國始君其國者也布衣而王自秦亡始亦君其國者也妄意男子動欲為王殺身滅族令終者鮮而後世人主為帝人臣有親王之王功臣之王無國可君世變如此
  乗傳張戀反
  如淳曰四馬髙足為置傳四馬中足為馳傳四馬下足為乗傳一馬二馬為軺傳急者乗一乗傳師古曰傳者若今之驛古者以車謂之傳車其後又單置馬謂之驛騎陳祥道禮書周禮行人掌邦國傳遽之小事爾雅曰
  遽傳也春秋之時楚子乘驛伐庸文十六年晉人以傳召伯宗成五年鄭商人弦髙使遽告于鄭僖二十三年皆傳車也郭璞曰傳車驛馬之名 紫陽方氏曰禮記前有車騎疏謂古人不單騎馬左傳以公乗馬而歸恐騎自此始春秋之末也戰國則蘇秦所謂騎萬匹史記趙武靈王胡服而騎射皆世變也古者傳用車馬後世驛騎單用馬亦世變也
  附論廐置
  史記贊曰廐置謂置馬以傳驛也田横乗傳四馬下足之車漢初猶用車騎
  附論驂乗
  漢文帝令宋昌驂乘張武等六人乘六乗傳詣長安師古曰乗車之法尊者居左御者居中又有一人處車之右以備傾側是以戎事稱車右其餘則曰驂乗驂三也盖取三人為名義耳張晏曰傳車六乗也 紫陽方氏曰文帝之詣長安以宋昌驂乗如字則文帝一車有三人又張武等六人乗傳車六乘共為車七乗一行二十一人二十八馬也車戰之法車中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别攷
  附論詔衛尉酈商 中衛兵 執金吾
  東萊大事記曰是時兵皆罷歸家唯屯衛在洛陽衛尉掌宫門衛屯兵 紫陽方氏曰髙祖都洛陽時他無軍在焉太尉盧綰亦無軍可将惟酈商以酈食其之弟適為衛尉掌宫門屯衛兵恐其挾朝廷之兵為兄報讐故詔敢動揺者致族夷髙祖西都長安亦他無軍在京師惟有衛屯宫門之兵十一年秋七月淮南王反始發上郡北隴西車騎巴蜀材官及中衛卒三萬人為皇太子衛然前是帝紀不書中衛之官及卒數百官公卿表中尉秦官掌徼循京師武帝改為執金吾中壘兩尉以至左右京輔都尉尉丞兵卒皆屬焉如此則非用以征伐出戰之軍也
  車駕
  車駕西都長安師古曰凡言車駕者謂天子乘車而行不敢指斥也
  紫陽方氏曰史記書駕入都闗中不敢指斥天子以駕書以車書始此然駕又曰行史記秦始皇二十八年東行郡縣此所書行如東廵東游云耳三十一年始皇始為㣲行亦不過行止之義三十五年書曰行所幸有言其處者罪死于是以天子之車駕曰行或書行渡江所沈璧或書行至雲夢或書行從直道至咸陽而漢書髙帝紀九年書行如雒陽武帝紀書行幸者不一又書行自夏陽東幸汾隂行所廵無出今年算近世南渡後呼臨安曰行都又曰行在所者此也
  西都長安
  東萊大事記曰婁敬建入闗之䇿則是至言周公營洛邑冇徳則易以王無徳則易以亡乃戰國陋儒之説而論周秦形勢初未嘗攷也豐鎬本文武成康之所都平王東遷始以封秦耳敬所談秦之形勢乃周之形勢秦漢間人多不學但據目見言之東遷以前全盛之周則識之者鮮矣羣臣皆山東人争言洛陽東有成臯西有殽澠倚河鄉伊洛其國亦足恃髙帝獨非山東人乎與項羽富貴不歸故鄉之意異矣 紫陽方氏曰漢髙祖西都長安史記書曰西都闗中回謂長安指一城而言闗中沃壤千里以為王畿書曰闗中是也回嘗讀禹貢而有感堯都冀州兼後來幽薊營州其地極廣不如是不足以為帝畿重内輕外以内制外之良法也其曰五百里甸服則納總納銍納秸納米納粟四面各五百里共為千里皆畿甸一人之所自取自用五百里侯服則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此一侯服極有妙理孔安國偽傳説得大謬百里采則曰侯服内之百里供王事而已二百里男邦則曰男任也任王者事三百里諸侯則曰三百里内同為王者斥侯故合三為一名其訓侯服則曰侯𠉀也斥𠉀而服事回竊謂此傳何故不以侯為諸侯而謂之斥𠉀無是理也近見吾州婺源王大監炎晦叔書解百里采者侯服五百里近甸服一百里之内公卿大夫之采邑也二百里男邦乃公侯伯子男之男也其外三百里為諸侯則公侯伯子之國也堯舜禹河北建都三而不同千里之内無采邑四面五百里之外以一百里為采邑三百里為男邦三百里為諸侯真得强榦弱枝之道如鄭𤣥解王制乃謂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以為夏制周制未聞回素所不信孟子正義引此語回嘗闢之矣以禹貢甸服侯服參攷初無此制鄭𤣥妄也孔安國之傳偽也王晦叔之解乃合于天理人心何也漢髙祖定都闗中西巴蜀北隴西上郡北地未嘗以封諸侯王其王者皆在函谷闗武闗之東以闗西制闗東猶堯舜禹以一河北冀州制河南數十百侯服也咸建五長禹言之而禹貢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足知堯舜禹畿内千里無采邑鄭𤣥之徒附㑹王制説多舛戾不經不足信也漢闗中不以封暗合堯舜禹之制云
  六月天下大赦
  東萊大事記曰正月之赦為項籍滅而下也六月之赦為定都闗中而赦也 紫陽方氏曰漢二年正月赦罪人一赦也所及者狹巴蜀三秦及新得之郡耳五年既有天下正月六月之赦始廣𤯝災肆赦所見舜典𤯝過也所謂宥過無大災禍也所謂疲癃殘疾凡過失患害之人則赦之或曰目疾曰𤯝天殃曰災又是一説𦙍征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謂夏后為政之典籍有此何故專為厯象差舛設此嚴刑湯誓予則拏戮汝罔有攸赦孥戮非殺也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一人從軍違令而收其男女如入于罪𨽻舂藁之類以辱之湯一時之權而非經也歟武成釋箕子囚亦所謂赦易雷雨作解君子以赦過宥罪周禮司刺掌三赦之法又國君過市則刑人赦論語曰有罪不敢赦豈若後世即位有赦謂之非次赦三年大禮有赦人主疾有赦天災有赦赦既頻數奸猾僥倖管子書荀悦漢紀論詳矣回一再攷秦紀秦文公二十年初有三族之罪在春秋之前有嚴刑而無寛恩始此昭襄王二十六年書赦罪人遷之惟有此一赦始皇十二年秋復嫪毐舎人遷蜀者非赦也二十六年初并天下無赦終始皇之身未嘗有赦馬遷于水徳後書曰于是急法久者不赦其慘如此以至于亡漢髙之赦荀悦以為權時之宜亦漢有天下之一端諸葛孔明有言為政以大徳不以小惠故匡衡吳漢不願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陳元方鄭康成間毎見言理亂之道悉矣曾不論赦也若劉景升父子嵗嵗赦者何益于政事出常璩華陽國志其論甚善故詳書之
  七月臧荼反九月虜荼
  臧荼史漢無傳初韓廣王燕荼以燕将從項羽入闗羽自立為西楚覇王徙韓廣王遼東以荼為燕王廣不肯徙國荼殺之韓信下趙代遣使諭荼歸漢漢有天下詔臧荼王如故至是反盖項羽之舊人也項羽誅臨江嗣王尉不降今荼又反得非有所疑乎韓信彭越之徒善用兵為楚王梁王不遣之誅荼而髙祖自徃征之何也七月反九月虜自長安至燕甚逺除在道之日外盖至則擒之也髙祖用兵之神如此古吉行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戰國以來古法盡廢但貴神速皆世變也
  利㡬反上自擊破之
  利㡬項羽将以陳令侯之潁川史記書為陳公上文使丞相噲将兵平代地則未嘗不以兵柄付大臣也不使諸侯王擊之則恐其連衡乎豈諸将無能敵利㡬者乎髙祖性喜躬臨行陣擊一潁川反侯何至勞萬乗之尊以山壓卵擒之易耳而異日平城之悔萌于此矣
  附論是年張耳吳芮皆薨
  東萊大事記書曰越景王耳長沙文王芮皆薨引漢書韓彭英盧吳傳贊曰昔髙祖定天下功臣異姓而王者八國張耳吳芮彭越黥布臧荼盧綰皆徼一時之權變以詐力成功咸得裂土南面稱孤見疑强大懐不自安事窮勢迫卒謀叛逆終于滅亡張耳以智自全至子亦失國惟吳芮之起不失正道故能傳號五世以無嗣絶慶流支庶有以夫著于甲令而稱忠也 紫陽方氏曰漢書所以可觀者諸侯王功臣恩澤外戚侯百官公卿七表書拜罷死絶帝紀不書不人人為之傳臧荼王而無傳有傳則拜罷死絶亦可攷不必帝紀又書也唐書繁蕪不足觀帝紀書大臣拜罷死絶何益不足道之人亦為傳何益漢書又不如史記班宻而馬疎然馬有深意髙見也附評史法書此
  後九月徙諸侯子闗中
  是年五月兵皆罷歸家諸侯子在闗中者復之十二嵗其歸者半之至後九月仍徙諸侯子闗中以臧荼利㡬之反也
  後九月
  漢書帝紀元年冬十月之前書秦二世元年二年三年於秦二年書後九月此漢五年又書後九月文頴曰即閏九月也時律厯廢不知閏謂之後九月師古曰非也若律厯廢則當徑謂之十月不應有後九月盖秦律法置閏總於嵗末據漢書表及史記漢未改秦厯之前迄至髙后文帝屢書後九月是知故然非厯廢也 紫陽方氏曰漢髙元年乙未五年己亥秦二世二年癸巳癸巳至己亥七年兩書後九月則是七年再閏與古五年再閏之法異是必律法有差耳大徳三年己亥三月十七日回書云漢髙五年己亥凡二十五己亥除一年不算計一千五百年云
  治長樂宫 咸陽 長安
  東萊大事記書曰治長樂宫于長安史記紀不書漢書紀無于長安三字東萊解曰按史記大事記髙帝六年更命咸陽曰長安然盧綰傳云綰封為長安侯長安故咸陽也時髙祖雖西入闗尚居櫟陽方營宫室于長安謀徙都也 紫陽方氏曰東萊讀書甚精如此項羽未死綰封長安侯五年後九月始王燕髙祖雖從婁敬都闗中未都長安班固書西都長安非是
  六年冬十月令天下縣邑城
  東萊曰始皇墮壊城郭髙帝令縣邑城心量廣狹世祚短長于是卜矣 紫陽方氏曰縣令長皆秦官掌治其縣萬户以上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減萬户為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又列侯食縣曰國皇太后皇后公主所食曰邑有蠻夷曰道凡縣道國邑千五百八十七曰道曰國曰邑皆縣也地理志髙祖訖孝平凡郡國一百三縣邑千三百一十四道三十二侯國二百四十一郡統縣國亦統縣書趙國至長沙國凡二十國而已廣平國統縣十六長沙國統縣十三非髙祖時大國也有一縣之國則列侯之户最少者有不能一縣者周制有采邑即食邑論語有千乘之邑十室之邑伯氏駢邑皆食邑莒父宰武城宰即後世之縣
  十二月游雲夢執韓信
  漢紀書六年十月又告楚王信謀反上問左右左右争欲擊之用陳平計乃偽游雲夢十二月㑹諸侯于陳楚王信迎謁因執之史記紀書十二月人有上變事告楚王信謀反云 云楚王信即因執之下文書是日大赦天下史記淮隂侯列傳書漢五年正月徙齊王信為楚王都下邳信初之國行縣邑陳兵出入漢六年人有上書告楚王信反髙帝以陳平計天子廵狩㑹諸侯南方有雲夢發使告諸侯㑹陳吾将游雲夢實欲襲信信弗知髙祖且至楚信欲發兵反自度無軍欲謁上恐見禽或説信斬鍾離昧謁上上必喜信持其首謁髙祖于陳上令武士縛信戴後車信曰果若人言狡兎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師古曰此黄石公三畧之言班書刪下四句信欲發兵反刪反字天下已定我固當烹班書亦刪此八字上曰人告公反遂械繫信至洛陽赦信罪以為淮隂侯信知漢王畏惡其能常稱病不朝從由此日怨望鞅鞅羞與絳灌等列紫陽方氏曰詳觀史記此傳韓信初無反心告者過
  也陳兵出入非反也匿鍾離昧何不請于上而求赦之以故人之誼匿之亦未至于反也信引黄石公三畧之法言曰天下既定我固當烹馬遷書曰信知漢王畏惡其能盡之矣遷書曰漢王班書用之髙祖既得信恐天下諸侯實有謀反而未發竟者相挺而起即于擒信之日大赦天下詔曰天下既安豪傑有功者封侯新立未能盡圖其功身居軍九年或未習法令或以其過犯法大者死刑吾甚憐之其赦天下此赦為擒韓信而下然髙帝亦心知信本無罪已有赦之之意故後十餘日至洛陽赦信封為淮隂侯信居長安自六年十二月至十一年凡閒居六年陳豨反吕后蕭何詐信斬之 紫陽方氏曰三代之王君臣未嘗有詐春秋戰國始尚詐而孫吳之徒著兵書無非詐也漢髙君臣上下皆詐也偽游雲夢以召信髙后詐令人從上所來以詐紿信而信之用兵亦皆詐耳陳餘欲殺張耳髙祖以類耳者斬頭與之彼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者何如人哉陳平張良無非以詐為事者下邳在東海郡有上邳下邳雲夢在南郡華容縣南秦漢大兵之後其藪澤尚可游獵乎以此為名㑹諸侯于陳陳即孔子厄陳者今陳州馬遷謂假令韓信學道謙讓不伐不矜其能庶㡬周召太公然詐力之士未足語此如曹參學黄老庶㡬乎哉
  甲申始剖符封功臣曹參等為通侯本徹侯武帝諱徹改
  東萊大事記曰甲申始剖符封大功臣二十餘人為通侯用留侯世家語師古曰剖破也與其合符而分授之也功臣表曰漢興二世自秦元年之秋楚陳之嵗初以沛公總率雄俊三年然後西滅秦立漢王之號五年冬克項羽即皇帝位八載而天下乃定始論功而定封訖十二年侯者百四十有三人
  平陽懿侯曹參信武肅侯靳歙汝隂文侯夏侯嬰清河定侯王吸陽陵景侯傅寛廣嚴侯召歐廣平敬侯蘇歐博陽嚴侯陳濞堂邑安侯陳嬰曲逆獻侯陳平右六年十二月甲申封者十一人
  留文成侯張良十六年薨射陽侯劉纒即項伯鄼文終侯蕭何鄼音賛絳武侯周勃舞陽武侯樊噲曲周景侯酈商潁隂懿侯灌嬰汾隂悼侯周昌梁鄒孝侯武虎成敬侯董渫蓼夷侯孔藂此人侯三十年費侯陳賀陽夏侯陳豨自為王反誅
  右正月丙午封者十三人
  隆慮克侯周竈正月丁未反陽都敬侯丁復正月戊申封陽信胡侯吕青正月壬子封東武貞侯郭𫎇正月戊午封汁防肅侯雍齒五月戊午封汁音十或作什方侯
  右正月丁未戊申壬子戊午封者五人三月以後今不書留侯世家所謂六年上已封大功臣二十餘人其餘日夜争功不决未得行封于是有沙中謀反之説先封上所憎雍齒共計二十九侯也位次别攷班書帝紀此事載在封劉賈等四王之後曰上巳封大功臣三十餘人非是雍齒之侯第二十九人耳焉得曰三十餘人功臣表正月戊午雍齒封亦不當書三月東萊大事記㣲差至六年正月終















  古今攷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四
  元 方囘 續
  功臣剖符
  皇帝璽符節前已攷矣功臣剖符猶未為詳漢髙未定天下先封王韓王信英布等書曰剖符天下既定又封列侯剖符故書始曰剖符師古曰剖破也與其合符而分授之也自先王以來有五瑞五玉所謂桓圭信圭躬圭榖璧蒲璧以合瑞五等諸侯来朝則執之去則還之周禮天子執冒圭四寸以朝諸侯冒之云者契勘圭璧無作偽者也禹㑹塗山執玉帛者萬國玉五玉也此制既廢而秦有皇帝之符則郡守所剖而人主藏其半者乎漢因之
  附周禮八節
  周禮掌節掌八節陳祥道云玉節以玉為之以命數為大小守邦國者用玉節諸侯守其國者即與此節也又在五玉之外角節用犀角守都鄙者用角節𧢲節其制未聞虎節人節龍節皆以金為之而象其形使山國土國澤國者異其用持之為信門關用符節半竹為之都鄙用管節全竹為之道路用旌節其制修於符節管節飾以毛蘇武節旄盡落唐節度使建旌節又特侈大皆奉使所擁之物也又有貨賄用璽節即今之印章也
  漢銅虎符竹使符
  史記孝文本紀二年九月初與郡國守相為銅虎符竹使符漢書文帝紀二年九月初與郡守為銅虎符竹使符比史記去國相二字紫陽方氏曰讀史漢文章班劣於馬讀注脚則漢書顔師古其尤也所以東萊大事記本文多取史記注脚多引師古而不取索隠此注應劭曰銅虎符第一至第五國家治兵遣使者至郡合符符合乃聽受之竹使符皆以竹箭五枚長五寸刻篆書第一至第五張晏曰符以代古之珪璋從簡易也師古曰與郡守為符者謂各分其半右留京師左以與之以上漢書注史記同而添索隠曰漢舊儀銅虎符發兵長六寸竹使符出入徵發説文云分符而合之小顔云右留京師左與之古今注云銅虎符銀錯書之張晏云銅取其同心也囘謂張晏代古珪璋之言是也髙祖封功臣王侯所剖之符有云丹書鐡契别已攷
  東萊論銅虎符
  呂后之崩年齊王中尉紿齊相召平曰王欲發兵非有漢虎符驗也東萊曰文帝以前葢有虎符矣此謂初作者豈非用銅於此始乎 東萊又曰漢諸侯王兵權在相王不得自調發葢相漢所置也若京師不下虎符則相亦不得自調發東萊又曰漢書止書郡守為銅虎符竹使符削國相二字紫陽方氏曰漢以符及節為信朱虚侯章附持節者車以入北軍則信之中有詐焉此齊王發兵不待虎符且并誘奪瑯琊王兵則亦難測也景帝七國反其發自以虎符為信大信結人心小信仗符節
  孟子若合符節
  孟子曰舜生於諸馮云 云得志行乎中國若合符節趙岐注節玉節也周禮有八節
  孫奭正義曰按周禮守邦國者用玉節守都鄙者用角節凡邦國之使節山國用虎節土國用人節澤國用龍節皆金也以英簜輔之鄭注云以金為節鑄象焉必自以其國所多者所以相别為信明也今漢有銅虎符杜子春云簜當為帑謂以函器盛此節或曰英簜畫函門闗用符節貨賄用璽節道路用旌節注云符節如今宫中諸官詔符璽節者今之印章也旌節今使者所擁節是也將送者執此以送行者也
  孟子朱文公集注符節以玉為之篆刻文字而中分之彼此各藏其半有故則左右相合以為信也紫陽方氏曰孟子所謂符節周禮八節中有之所謂半竹為之者其是乎周禮雖劉歆為之所本逺矣故孟子有此符節之言後世一切廢之當攷自何時始自有紙之後方板竹策帛書曰符曰節曰傳一切皆廢部符下所屬紙也自一命以上至極品有官誥曰綬紙也省劄紙也人臣表章牋奏凡下達于上紙也人主制詔勅黄批答凡上行於下紙也州縣百司行移紙也惟有印之一物匣之袱之而不佩無所謂古之組綬矣唐有鐡劵以賜功臣有此碑本
  英簜
  虎節人節龍節以英簜輔之杜子春謂英簜當作帑謂以函器盛此節陳祥道謂禹貢揚州貢篠簜大射禮在建鼔之間則簜竹也詩曰二矛重英朱英緑縢英飾也節之函以竹為之而有飾焉先儒以為畫函是也紫陽方氏曰以器盛物謂之函今世有之英簜之制廢矣
  
  周禮司關凡所達貨賄者則以節傳出之鄭氏曰商或取貨於民間無璽節者至闗為之璽節及傳出之其有璽節亦為之傳傳如今移所過文書漢制門闗用傳兩行書繒帛分持其一文帝十二年除之景帝四年又復之
  
  終軍入闗闗吏予軍繻張晏曰繻音須書帛裂而分之若劵契蘇林曰繻帛邊也舊闗出入皆以傳傳煩因裂帛頭合以為符信也師古曰蘇説是也軍問以此何為吏曰為復傳還當以合符軍曰大丈夫西㳺終不復傳還弃繻而去軍為謁者使行郡國建節東出闗吏曰此前弃繻生也
  申以丹書之信
  功臣表曰申以丹書之信漢紀末曰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鉄契金匱石室藏之宗廟如淳曰謂功臣表誓使山如礪河如帶國乃滅絶又曰金匱猶金縢也師古曰以金為匱以石為室重緘封之保慎之義今按髙帝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帶泰山如厲國以永存爰及苗裔凡十七字紫陽方氏曰剖符作誓丹書鐵契無注恐是以鐵鑄符如銅虎符以丹書此十七字於上而各剖一半乎既以鐵為版丹書此誓剖之則以金為匱以石為室而諸侯執左符所留右符皆藏之宗廟乎素問有金匱玉版鼂錯筞亦云剖之玉版藏之金匱尚書有金縢古之文書懼其朽懼其焚欲垂乆逺故謹嚴如此陳祥道謂老子曰執左契以不責於人則右留京師者非是今日賀太守啟劄必曰榮折左符乆矣然髙祖封功臣有王侯之符郡守未有符也郡守銅竹符自漢文始應劭曰國家欲使功臣傳祚無窮帶衣帶也厲砥厲石也河當何時如衣帶山當何時如厲石言如帶厲國猶永存以及後世之子孫也囘謂隂陽消長寒暑往來有晝則有夜有生即有死有興則有亡詩書所云萬壽萬年人臣祝至尊萬歲即封爵永存之意也功臣表有云子孫驕逸殞身亡國訖于孝武靡有孑遺又當以是觀之
  重以白馬之盟
  史記吕后本紀太后欲立諸吕為王問右丞相王陵王陵曰髙帝刑白馬盟曰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今王吕氏非約也漢書見王陵傳帝紀無此事而史記無王陵傳功臣表申以丹書之信重以白馬之盟師古曰白馬之盟謂刑白馬而㰱其血以為盟也㰱色洽反所洽反啜也 紫陽方氏曰漢髙刑白馬盟史漢帝紀不書在王陵傳非劉氏而王乃見其事不知嵗月周禮有司盟之官有盟有詛荀卿與穀梁皆曰盟詛不及三王然周有此官王府供珠盤以盛牛耳玉敦以盛血有桃有茢以祛不祥封人飾大盟牛牲司宼蒞盟書登之天府禮記曰蒞牲曰盟又曰周人作㑹而民始疑注㑹盟也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春秋書盟不一書同盟者于幽二馬陵戚虚朾鷄澤戲重丘各一凡八也㑹盟于邾者凡一也盟而不地者凡三也文二年三年十三年書㑹及盟而不稱公者幽宿防齊翟泉晉處父蘓子之女栗宋向戌之劉各一凡八也孟子曰五霸桓公為盛葵立之㑹諸侯束牲載書而不㰱血凡牲飾以文繡其殺也寘之于坎加書其上盤盛耳敦盛血尸之者執耳大者先㰱小者亞之左哀十七年公㑹齊侯盟于𫎇孟武伯彘執牛耳定八年晉侯盟衛侯衛人請執牛耳渉陀成何捘衛侯之手及腕史記毛遂取鷄狗馬之血来奉銅盤跪進楚王曰王當㰱血而定從于殿上遂左手持盤右手招十九人㰱堂下此長少先後之别也襄十一年左傳瑕禽曰平王東遷吾七姓從王王賜之騂旄之盟杜預言重盟不以雞犬王者賜而後用又左傳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潁考叔者此盟詛大小之别也鄭𤣥曰大事曰盟小事曰詛襄十一年季武子作三軍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定五年六年陽虎盟桓子于稷門而又大詛盟三桓于周社盟國人于亳社又詛于五父之衢此盟與詛之例也子任割臂以盟莊公則不用牲華元子反登牀之盟不用牲春秋恥城下之盟尋盟同盟乞盟要盟逃盟渝盟必誓之于神如襄十一年亳之盟桓所謂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而誓之今世俗尚然有云發誓願者有云出惡語以詛詋者獨不用牲耳漢髙祖刑白馬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則帝當先㰱血而蕭曹之徒以次㰱之歟史記作啑血盟使接反又云或作喢又章牒反漢書作唼血師古曰小歠也所甲反與蘇秦合六國從刑白馬盟同視周人七姓騂旄之盟尤重矣桃今之桃樹枝葉茢菼帚也
  附攷白馬盟出處
  史記惠景間諸侯年表太史公讀列侯至便侯曰有以也夫長沙王者著令甲稱其忠焉鄧展曰漢約非劉氏不王如芮王故著令使特王或曰以芮至忠故著令也瓚曰漢以芮忠故特王之非制故特著令便侯音鞭吴芮也
  漢書吴芮傳其定著令下亦引鄧展注師古曰傳後贊文或説是也
  右非劉氏不王出處二史記無長沙王世家亦無吴芮傳别攷詳矣附此
  正月丙午立劉賈等同姓四王
  先是十二月執韓王信赦天下田肻賀上曰甚喜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因論秦齊形勢謂齊地方二千里持㦸百萬非親子弟莫可王齊者上曰善賜金五百斤紫陽方氏曰田肻之賀有以發悟上心為大封同姓之始也異姓諸侯王表凡十八王項羽王西楚立十八王也羽誅齊王韓信徙楚尋廢為侯此一王無矣衡山王呉芮徙王長沙已死子嗣此一王存臨江王尉虜此二王無矣九江王英布此二王存常山王張耳改王趙已死子敖嗣此三王存代王趙歇滅矣此三王無矣陳餘亦滅矣齊臨淄濟北膠東三田王俱滅矣此六王無矣三秦王滅矣此九王無矣燕王臧荼滅十王無矣而盧綰王燕此四王存遼東王韓廣滅此十一王無矣魏王豹虜十二王無矣殷王司馬卭降十三王無矣韓王成項羽殺之立鄭昌漢立韓王信十四王無矣而漢存五王河南王申陽降十五王無矣五王存之外有彭越王梁當此時異姓之王有六人吴芮子張耳子不足慮韓信已廢而英布彭越韓王信盧綰未可保也諸功臣未盡封徹侯也田肻有以啟髙祖之心始大封王子弟故賞之金五百斤云
  以故東陽郡鄣郡呉郡五十三縣立劉賈為荆王
  功臣表曰賈髙祖從父弟也荆燕呉傳荆王劉賈髙帝從父兄也不知其初起時文頴曰東陽今下邳也鄣郡今丹陽也呉郡今㑹稽也韋昭曰鄣郡今故鄣縣也後郡徙丹陽轉以為縣故謂之故鄣也師古曰鄣音章東萊曰漢地理志下邳屬東海郡即秦剡郡既已封楚王交當是秦漢之間分割下邳為東陽郡其詳不可攷也鄣郡所治乃湖州長興縣故城在縣西南八十里今建康地徽宣太平廣徳皆鄣郡之境也吳郡所治乃平江府今常秀杭越明台婺温處衢潤湖睦皆吴郡之境也紫陽方氏曰漢地理志㑹稽郡秦置髙帝六年為荆
  國十二年更名吳然六年正月丙午劉賈之封不曰㑹稽郡而曰吴郡何也豈班固追書而從改名耶秦置㑹稽郡漢統縣二十六治吳縣今平江府是也嚴助傳書㑹稽吴人朱買臣傳書吴人葢皆今平江府人買臣武帝時拜㑹稽太守即今平江府人治呉縣之㑹稽非今浙東越州之㑹稽也劉賈傳立為荆王王淮東不治吴郡之吳縣漢志臨淮縣有東陽縣在淮浦盱眙淮陰縣之間必立於此賈立六年髙祖十一年黥布反賈戰弗勝走臨淮郡之富陵縣為所殺無子國除髙祖十二年十月以㑹稽呉封兄弟之子濞為吴王王三郡五十三城史記書曰郡吴治今平江府吴縣其傳謂豫章郡銅山鑄錢韋昭注豫字誤但當言章郡今改章古字通用鼂錯削濞㑹稽郡則吴王所都亦取之矣故反反而滅三郡入漢則呉郡之後為㑹稽郡其在此時歟丹陽郡統縣十七皆今浙西江東地有故鄣縣即鄣郡有曰黝縣曰歙縣囘所居徽州今二縣古名猶存黝音伊今冩曰黟㑹稽郡則浙西浙東地皆是朱買臣之負薪為郡皆浙西吳地東陽所屬臨淮郡則淮東地皆賈荆王交楚王所謂分楚地為二國也
  以碭郡薛郡郯郡三十六縣立弟文信君交為楚王
  楚元王傳楚元王交字游髙祖同父少弟也文頴曰碭郡今梁國是也薛郡今魯國是也郯郡今東海是也傳曰王薛郡東海彭城三十六縣東萊曰碭郡所治乃單州碭山縣今應天興仁鄆濟單亳廣濟皆碭郡之境也薛郡所治乃兖州仙源縣今兖海淮陽皆薛郡之境也郯州所治乃海州東海縣秦分薛郡東海及旁郡地置郯郡如沂州之費縣淮陽軍之下邳縣皆其境也 紫陽方氏曰囘嘗至今兖州州治無屋數碑立瓦礫中前宋太守題名猶在居民無數十戸東望孔子墓林蔚然豐茂泰山巍乎其上欲壓平埜而曠土荆棘罕積野雉飛雊其卵可拾驟馬逐之三起三落即得雉矣元王交少時嘗與魯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詩於浮丘伯伯者荀卿門人也一時間氣鍾於一門髙祖之武元王之文偉哉惜乎申公無詩元王詩今不傳也
  髙祖四兄弟
  太上皇生髙祖 長兄伯早卒 次兄仲即代王喜 少弟交字游即 郢客 文王禮 劉辟疆 劉徳 劉向元王  劉歆 夷王 王戊 從濞反自殺壬子以雲中鴈門代郡五十三縣立兄宜信侯喜為代王
  紫陽方氏曰宜信侯喜為代王即髙祖兄仲也漢書無傳事見吴王濞傳中功臣表六年正月壬子立七年為匈奴所攻棄國自歸廢為郃陽侯孝惠二年薨子吴王濞髙祖十二年十月辛丑以故代王子沛侯立為吴王立四十二年孝景三年反誅濞傳髙帝兄仲之子也髙帝立仲為代王匈奴攻代仲不能堅守棄國間行走洛陽天子不忍致法廢為郃陽侯子濞起為沛侯年二十從髙祖破黥布荆王劉賈為布殺無後上患㑹稽吴輕悍乃立濞為吳王
  東萊曰雲中唐勝州單于大都䕶是也鴈門唐雲應朔州是也代郡唐蔚州是也史記本紀載喜為代王十七年漢興以來諸侯年表雖書喜元年于六年與漢書同然謂韓王信降匈奴而喜繼王其地二者皆非也漢書本紀年表載封拜年月日郡名縣數皆具葢故府之所藏也况喜所王者雲中鴈門代三郡信所王者太原一郡自不相干史記之誤明矣然所以差誤者亦有説焉髙帝更以太原郡為韓國徙信以避胡都晉陽信上書國被邊匈奴數入晉陽去塞逺請治馬邑上許之馬邑據地理志屬代郡在髙帝時或屬太原未可知也至髙帝十一年封文帝為代王頗取山南太原之地以益屬代是割韓王信之故地以增益代國也自後世觀之韓之都乃在代之縣代之地乃涉韓之舊疆也子長論輿地之大勢封建之大意固非孟堅所及至于總練故實考核嵗月則孟堅之所長也 紫陽方氏曰囘嘗謂馬踈而意有餘班密而見不足者此也
  以膠東膠西臨淄濟北博陽城陽郡七十三縣立子肥為齊王
  東萊曰肥惠帝庻兄庻長子也膠東所治乃萊州即墨縣膠西所治乃密州髙密縣臨淄所治乃青州臨淄縣濟北博陽所治未見項羽立田安為濟北王治博陽今分為兩郡葢在田榮并三齊之後城陽所治乃密州莒縣今登萊沂密濰青淄濵滄棣濟徳博皆六郡之境也紫陽方氏曰田肻一言寤主謂非親子弟莫可王齊者葢亦窺見髙祖之心奪韓信齊而易之楚信未改封入壁奪其軍忌之甚矣既而不以齊封諸人以為郡不欲以重地與人也其擒信于陳奪其楚地信本不反忌之而欲除之也所謂楚亦未肻與人也田肻發其端惟以得信為賀而次言齊地宜封子弟髙祖之疑于中者遂决詔曰齊古之建國也今為郡其復以為諸侯將軍劉賈數有大功及擇寛惠修潔者王齊荆地此詔甚典雖止言劉賈䟽屬一人羣大臣心知其指矣遂奏請劉賈王荆元王交王楚分楚為二其曰正月丙午又七日壬子立代王喜齊王肥先從姪次少弟次仲兄㝡後親庻長子其實雅意在立子肥為齊王也故又以曹參為齊相焉大封同姓自此四王始漢表書楚第一代第二齊第三荆第四髙祖王子弟實十二人代王喜廢為侯子濞以劉賈戰死之地封為王表惟書十一人史記漢興以來諸侯表序甚佳表㣲不同如東萊之言取漢表
  髙祖封同姓王十二人除此四王外又八王
  初四王荆王賈楚元王交代王喜齊悼惠王肥
  淮南厲王長髙帝子十一年十月庚午立孝文六年謀反廢死後立子劉安
  趙隠王如意髙帝子九年四月立十二年為吕太后所殺無後
  代王髙帝子漢文帝也諱恒十一年正月丙子立十七年髙后八年入為皇帝
  趙共王恢髙帝子十一年三月丙午為梁王立十六年髙后七年徙趙其年自殺無後
  趙幽王友髙帝子十一年三月丙寅立為淮陽王二年徙趙十四年髙后七年自殺子遂文帝元年封景帝三年反誅子辟疆文帝二年封河間王
  燕靈王建髙帝十二年二月甲午立十五年髙后七年薨殺其子
  燕敬王澤髙帝從祖昆弟髙后七年以營陵侯立為瑯琊王二年文帝元年徙燕漢書荆燕吴傳劉賈劉澤劉濞也澤最踈非髙祖之封
  吳王濞髙祖孫代王喜之子也喜棄國赦為郃陽侯髙祖立為吴王立四十二年景帝二年反誅
  紫陽方氏曰髙弟八男惠文二帝髙五王傳一齊三趙一燕也淮南王長自為傳
  史記秦漢之際月表
  太史公讀秦漢之際曰初作難發於陳涉句文竒虐戾滅秦自項氏句文竒撥亂誅暴平定海内卒踐帝祚成於漢家此四句謂髙祖文竒五年之間號令三嬗音善索隠曰古禪字市戰反自生民以来未有受命若斯之亟也此第一節言陳項劉三人之興文竒昔虞夏之興積善累功數十年徳洽百姓攝行政事薦之於天然後在位湯武之王乃由契后稷修仁行義十餘世不期而㑹孟津八百諸侯猶以為未可其後乃放弑上文總言湯武中舉孟津事正謂武王末放弑二字又兼言湯武古文體如此秦起襄公章於文繆獻孝之後稍以蠶食六國百有餘載乃能并冠帶之倫三段論虞夏湯武秦以徳若彼囘曰此謂虞夏湯武用力如此囘曰此謂秦索隠証非是葢一統若斯之難也此第二節言五代之興甚難秦既稱帝患兵革不休以有諸侯也於是無尺土之封墮壊名城銷鋒鏑鉏豪傑維萬世之安然王跡之興起於閭巷合從討伐軼於三代鄉秦之禁適足以資賢者為驅除難耳此第三節論秦之失故憤發其所為天下雄索隠曰指髙帝王跡之興始于閭巷囘曰上文有則兼言劉項安在無土不王此乃傳之所謂大聖乎豈非天哉豈非天哉非大聖孰能當此受命而帝者乎紫陽方氏曰子長十表自我作古秦楚之際月表自
  秦二世元年壬辰七月始其次第秦楚趙項齊漢燕魏韓七月陳涉起九月兵至戲二年癸巳十二月陳涉死九月項梁起八月武臣自立為趙王九月田儋王齊是月漢王為沛公起是月韓廣王燕是月魏咎始二年六月韓王成始其書簡而有法此二年癸巳有後九月漢紀同三年甲午盡九月乙未十月為漢元年沛公破咸陽子嬰降十一月項羽坑秦降卒於新安十二月羽至闗中誅子嬰正月為楚義帝元年項羽為天下主分十八王義帝都江南郴羽為西楚霸王都彭城而楚分為四吳芮衡山王都邾共敖臨江王都江陵九江王英布都六趙更名常山張耳常山王都襄國分為代趙歇代王都代齊更臨淄田都臨淄王都臨淄分為濟北田安濟北王都博陽分為膠東田市膠東王都即墨此齊三田也闗中分為四漢王都南鄭章邯雍王都廢邱塞王司馬欣都櫟陽翟王董翳都高奴燕王臧荼都薊分為遼東王韓廣都無終魏更為西魏王魏豹都平陽分為殷王司馬卭都朝歌韓王成都陽翟分為河南王申陽都洛陽至漢五年一月止其一月或書曰端月通項羽十九王虚尊義帝一帝











  古今攷卷二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五
  元 方囘 續
  漢書異姓諸侯王表
  始漢元年不書義帝其次序楚分為四至韓分為二凡十八王髙祖為帝後追書漢元年為一王也
  孟堅表曰昔詩書述虞夏之際舜禹受䄠積徳累功洽於百姓攝位行政考之于天經數十年然後在位殷周之王乃繇卨稷修仁行義歴十餘世至于湯武然後放弑秦起襄公章於文繆獻孝昭嚴囘曰子長云秦起襄公章于文繆獻孝之後今孟堅添昭襄王莊襄王為昭嚴而章之下次一于字似欠沽法稍蠶食六國百有餘載至始皇乃并天下以徳若彼用力若此其艱難也秦既稱帝患周之敗以為起於處士横議諸侯力爭四夷交侵以弱見奪於是削去五等墮城銷刅箝語燒書内鉏雄俊外攘胡越用一威權為萬世安然十餘年間猛敵横發乎不虞適戍强于五伯閭閻偪于戎狄嚮應⿴于謗議奮臂威于甲兵鄉秦之禁適所以資豪傑而速自斃是以漢無尺土之階繇一劔之任五載而成帝業書傳所記未嘗有焉何則古世相革皆承聖王之烈今漢獨収孤秦之𡚁鐫金石者難為功摧枯朽者易為力其勢然也故據漢受命譜十八王月而列之天下一統乃以年數迄于孝文異姓盡矣
  紫陽方氏曰子長之文痛快孟堅之文補綴雖造語工不及子長抑揚嗟嘆意味有餘也其謂虞夏殷周秦積累而後興子長本意也子長先言陳涉項羽髙祖所以驟興㝡有意次敘五代之興必悠乆艱難而始皇事兵革不休以有諸侯于是無寸尺之封而欲圖萬世之安陳涉之所以起也項羽之所以起也作難二字貶涉虐戾二字貶羽而撥亂誅暴四字稱高祖此不惟見髙祖之驟興承秦之𡚁亦以見涉羽為漢驅除彼皆不仁而漢獨仁故也孟堅之文密不如子長之文踈也發此一例學者當細攷之
  史記漢興以來諸侯年表
  索隠曰應劭云雖名為王其實如古之諸侯 紫陽方氏曰子長作漢興以来諸侯年表不書曰諸侯王故索隠引應劭注如此孟堅乃為異姓諸侯王表同姓者单曰諸侯王表只此一着子長髙于孟堅多矣
  論史記諸侯年表漢書諸侯王表之異
  子長表曰殷以前尚矣周封五等公侯伯子男然封伯禽康叔于魯衛地各四百里親親之義褒有徳也太公于齊兼五侯地尊勤勞也武王成康所封數百而同姓五十五地上不過百里下三十里以輔衛王室管蔡康叔曹鄭或過或損厲幽之後王室闕侯伯彊國興焉天子㣲弗能正非徳不純形勢弱也
  紫陽方氏曰子長此一節意謂周之封建魯衛地多以親親褒有徳太公地多以尊勤勞皆非常也他所封數百同姓五十五地上不過百里下三十里乃當然也厲幽之後侯伯彊國興焉天子㣲弗能正周之徳亦未衰而平王東遷形勢弱矣故侯伯彊國興而周衰㣲嘆周之東不能强榦而弱枝也乃後歴叙漢事諸侯地大者或五六郡連城數十置百官宫觀僭於天子漢獨有三河至内史十五郡公主列侯頗邑其中嘆夫法之未善也故曰天下初定骨肉同姓少廣疆庻孽髙祖之權宜也于是再論漢興百年之間諸侯踈屬驕奢淫亂叛逆不軌殞身亡國然後天子觀于上古推恩分子弟國邑諸侯稍㣲大國不過十餘城小侯不過數十里而漢郡八九十犬牙相錯强本榦弱枝葉故曰尊卑明而萬事各得其所矣序漢初至武帝大初年間諸侯為一表謂初封之地太廣非悠乆之計叛逆亡隕分王子弟之後漢始有八九十郡而諸侯㣲此東萊所謂論封建之大意非孟堅所及者也孟堅表意全反此
  孟堅表曰昔周監于二代三聖制法立爵五等封國八百同姓五十有餘周公康叔建于魯衛各數百里太公於齊亦五侯九伯之地所以親親賢賢褒表功徳關諸盛衰深根固本為不可㧞者也囘謂改子長意而用其事全相反子長以齊魯衛地太廣為非故盛則周召相其治致刑錯此亦非周之太平周召為相之力非諸侯之力二公不之國衰則五伯扶其弱與共守惟齊桓公有功于周晉文公無禮矣自幽平之後日以陵夷河洛之間分為二周有逃責之臺被竊鈇之言然天下謂之共主彊大弗之敢傾既于王赧降為庻人用天年終號位已絶于天下尚猶枝葉相持莫得居其虚位海内無主三十餘年此孟堅稱美諸侯所以衛周之事謂為封建之力然不知地大上僭亦所以亡國
  孟堅又曰秦據埶勝之地騁狙詐之兵姍笑三代盪滅古法竊自號為皇帝而子弟為匹夫内無骨肉本根之輔外無尺土藩翼之衛陳吴奮其白梃劉項從而斃之此謂秦廢封建而暴亡囘謂秦之虐雖封王子弟及侯國亦亡
  孟堅又曰漢興之初海内新定同姓寡少懲戒亡秦孤立之敗功臣侯者百有餘邑尊王子弟大啟九國天子自有三河至内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頗邑其中而藩國大者跨州兼郡連城數十宫室百司同制京師可謂矯枉過其正矣囘謂矯枉過其正此一句方是全文畧改子長語而意不同
  孟堅又曰然髙祖創業日不暇給孝惠享國日淺髙后女主攝位而海内晏如亡狂狡之憂卒折諸吕之難成太宗之業者亦頼之于諸侯也囘謂折諸吕之難乃平勃交懽之力朱虚侯之初心在齊非灌嬰連衡齊適為京師患耳七國之變政以濞國大盛却不言
  紫陽方氏曰孟堅之言雖叙事本末如子長意却不然子長之意欲衆建諸侯而少其力天子之地大諸侯之地小則上足以制下孟堅顧謂漢祖封諸侯雖矯枉過正折諸吕之難成太宗之業亦頼諸侯殊不知諸吕之誅非全是諸侯之力鼂錯為景帝忠謀而踈斬之以謝七國而吳濞無上之心不輟非周亞夫絶其糧道濞不敗也所謂文帝采賈生之議分齊趙景帝削吴楚武帝施主父之筞下推㤙之令齊趙梁淮南之分皆文子長語而失子長之意至謂武有淮南衡山之謀作左官之律設附益之法諸侯惟得食衣租税至于哀平與冨室亡異而王莽生其奸心遂據南面之尊漢諸侯王厥角稽顙奉上璽韍豈不哀哉囘竊惟王莽假母后之勢以簒國乃元成哀帝積弱而無剛徳孔光張禹之徒有以成之孟堅乃謂分王子弟左官附益之制有以弱諸侯于外而生大奸于内愚意决不敢謂之然也此前輩先儒所以不與班史謂其不如遷史也
  齊趙梁淮南之分
  漢表武帝施主父之䇿下推恩之令使諸侯王得分戸邑以封子弟不行黜陟而藩國自析齊分為七師古曰謂齊城城陽濟北濟南淄川膠西膠東也趙分為六謂趙平原真定中山廣川河間也梁分為五謂梁濟川濟東山隂濟陰也淮南分三謂淮南衡山廬江 紫陽方氏曰齊悼惠王肥最盛九子為王哀王襄嗣至子絶孝王將閭治封立孫絶城陽景王帝以朱虚侯立傳十世絶濟北王興居以東牟侯立二年謀反誅淄川懿王志以安都侯祈為濟北王後改封淄川傳九世絶淮南王辟光淄川王賢膠西王卭膠東王雄渠皆與七國同反誅城陽景王章有功㝡逺九王而武王以謀反誅
  以曹叅為齊相國
  東萊曰按本傳髙祖以長子肥為齊王庻長子也而以參為相國齊七十城七十三縣天下初定悼惠王富于春秋參盡召長老諸先生問所以安集百姓者而齊故諸儒以百數言人人殊參未知所定聞膠西有葢公善治黄老言使人厚幣請之既至葢公為言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推此類具言之參于是避正堂舍葢公焉其治要用黄老術故相齊九年齊國安集大稱賢相參入相漢屬其後相曰以齊獄市為寄慎勿擾也後相曰治無大于此者乎參曰不然夫獄市者所以并容也今君擾之奸人安所容乎 紫陽方氏曰參本沛獄掾從沛公起百戰將也而知學問乃如此孝惠二年入相故相齊九年惠帝除諸侯相國更為齊丞相黥布反參從悼惠王将車騎十二萬與髙祖㑹擊黥布軍大破之齊七十三縣軍興車騎十二萬衆强大之國也宜髙祖以愛子信臣鎮之參文武全才所謂黄老之學别攷
  以太原郡三十一縣為韓國徙韓王信都晉陽
  韓王信故韓襄王孽孫也長八尺五寸沛公使張良以韓司徒徇韓地得信從漢王入漢中説曰士卒皆山東人竦而望歸及其鋒東鄉可以爭天下漢王還定三秦乃許王信拜為韓太尉略韓地急攻韓王鄭昌昌降立信為王信與周苛守滎陽楚拔之信降楚已亡歸漢漢復以為韓王從破項籍與韓剖符王潁川六年春以信壯武天下勁兵處以太原郡為韓國徙都晉陽信上書徙馬邑匈奴冒頓大入信數使使求和觧上賜書責讓之恐誅以馬邑降匈奴七年冬上自往擊之有白登之圍具見信傳
  作元功十八人位次
  漢書功臣表於重以白馬之盟後書曰又作十八侯位次不書何年孟康曰唯作元功蕭曹等十八人位次耳髙后乃詔作位次下竟師古曰謂蕭何曹參張敖周勃樊噲酈商奚涓夏侯嬰灌嬰傅寛靳歙王陵陳武王吸薛歐周昌丁復蠱逹從第一至十八下文曰髙后二年復詔丞相陳平盡差列侯之功錄第下竟藏諸宗廟副在有司
  紫陽方氏曰東萊大事記書此在髙帝六年定功行封之後偶接續書之耳非此年也張敖位次第三史記表曰張耳為常山王走歸漢漢定趙為王卒子敖嗣漢六年春也漢九年四月坐相貫髙為不善廢為宣平侯則焉得六年已定位次為元功列侯之三乎今史詳書于后
  酇侯蕭何第一   平陽侯曹參第二
  宣平侯張敖第三  綘侯周勃第四
  舞陽侯樊噲第五  曲周侯酈商第六
  魯侯奚涓第七   汝陰侯夏侯嬰第八潁陰侯灌嬰第九  陽陵侯傅寛第十
  信武侯靳歙第十一 安國侯王陵第十二棘蒲侯陳武第十三 清河侯王吸第十四廣平侯薛歐第十五 汾陰侯周昌第十六陽都侯丁復第十七 曲城侯蠱逹第十八
  東萊曰張敖以髙帝九年廢王為侯葢今年有詔作元功十八人位次及位次之定乃在九年以後也顔師古曰張敖無大功以魯元之故吕后曲升之也東萊又曰髙后二年詔丞相陳平盡差列侯之功錄第下竟然則自十九以下皆平所定也平之第在四十七其自處固善而留侯之第尙在六十二何耶葢平以智自恃固不與功臣爭先若留侯淡然事外雖序曲逆之前亦所不願也髙帝深諒其雅意在當時必略有定次至髙后世特因其舊而銓品之耳
  紫陽方氏曰所謂位次者何也朝廷有定序如丞相太尉之類有一定之班而列侯無官職入朝則不可以無先後之班上殿侍宴則不可無次序之坐所以因其功之髙下而次序之也當時雜亂失次豈惟班序未定六年春剖符封侯亦止三十餘人耳髙祖之封侯至一百四十七人表書百五十三人淮陰侯無位次以十一年謀反誅也芒侯耐耏跖無位次以六年封二年薨無後也陽夏侯陳豨無位次以十二年謀反誅也元功十八人位次必在張敖廢王為侯之後其百餘人之位次則在髙后二年且髙祖六年尚有長沙王吴芮趙王張敖燕王盧綰九江王英布梁王彭越韓王信王爵貴于侯獨無位次乎同姓王為一班異姓王為一班功臣列侯為一班必各有位次謂十八人定于髙帝六年張良陳平何以不在位次之列其列侯之未封者源源而來當是盡髙祖之世但定訖十八人位次陳平張良不爭髙后時定位次則反而誅者與蚤死者無位次也張蒼計相位次六十五吕馬童位次一百一同取項羽王翥楊喜吕勝百二百三百四張相如一百一十八恐又是以先後封論嗚呼士大夫爭名爭利絲毫必計千古一瞬今安在哉
  雍齒汁防侯音什方地名
  汁防音什方史記表如此寫或但書曰什方地屬廣漢其位次五十七傳五世 紫陽方氏曰世有人主所怨而不死者乎漢髙祖萬乘之貴不能必殺雍齒乃從而封之是故君子知命
  諸侯得自除御史大夫羣卿以下如漢朝
  紫陽方氏曰囘續魏鶴山古今攷用漢書帝紀為題而所引書不一偶參用吕東萊大事記凡觧釋漢事為題不專用帝紀也非其時而事出前後代則曰附攷附論此一節東萊取漢書齊悼惠王傳贊為題 東萊觧曰髙五王傳贊曰悼惠之王齊最為大國以海内初定子弟少激秦孤立無藩輔故大封同姓以填天下時諸侯得自除御史大夫羣卿以下衆官如漢朝漢獨為置丞相自呉楚誅後稍奪諸侯權左官附益阿黨之法行其後諸侯惟得衣食租税貧者或乗牛車 史記齊悼惠王世家太史公曰諸侯大國無過齊悼惠王以海内初定子弟少激秦之無尺土封故大封同姓以填萬民之心及後分裂固其理也 史記五宗王世家太史公曰髙祖時諸侯皆賦徐廣曰國所出賦皆入于主也得自除内史以下漢獨為制丞相黄金印諸侯自除御史廷尉宗正博士擬于天子自呉楚反後五宗王世漢為置二千石去丞相曰相銀印諸侯獨得食租税奪之權其後諸侯貧者或乘牛車也 紫陽方氏曰五宗王者景十三王也孟堅合兩世家贊為髙五王傳贊子長所謂大國無過齊悼惠王惡其過制也又云及後分裂固其理也言過制之事不可乆逺也所謂諸侯皆賦亦惡諸侯全有國賦也當是時惟吴王濞尤富鑄山煑海鹽鐡既饒不賦于民遂生叛心除吏一事漢獨置相而已此尤子長所惡也吴楚叛後奪之權貧者牛車之嘆譬如父母愛驕子至其不肖狼狽無及於教誨矣此意皆髙孟堅之意甚卑
  作左官之律
  漢諸侯王表景遭七國之難抑損諸侯減黜其官武有衡山淮南之謀作左官之律設附益之法服䖍曰仕于諸侯為左官絶不得使仕于王 應劭曰人道尙右今捨天子而仕諸侯故謂之左官也師古曰左官猶言左道也皆僻左不正應説是也漢時依上古法朝廷之列以右為尊故謂降秩為左遷仕諸侯為左官也 紫陽方氏曰如王國人不得入宿衛是也古尚右故主人坐東面西曰左賔坐西面東曰右儀禮公食大夫禮公坐其中主人者謂公主此客任賔主百拜酒三行之勞坐其左而尊賔于右今世人入門分左右主坐左客坐右猶尊客也而自唐以來左相班右相之上如近世時亦然尚書左丞相右相之上左右正言司諌皆先左后右又有以出身文官為左後去之漢置左右内史左馮翊右扶風則尚左矣今日始又尚右右丞相左丞相中書左丞右丞是也
  設附益之法
  張晏曰律鄭氏説封諸侯過限曰附益或曰阿媚王侯有重法也師古曰附益者盖取孔子云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之義也皆背正法而益于私家也
  諸侯王初置金璽盭綬
  百官公卿表諸侯王髙祖所置師古曰蔡邕云漢制皇子封為王其實諸侯也周末諸侯或稱王而漢天子自以皇帝為稱故以王號加之總名諸侯王也金璽盭綬音戾别攷掌治其國有太傅輔王内史治國民中尉掌武職丞相統衆官羣卿大夫都官如漢朝景帝中五年令諸侯王不得復治國天子為置吏改丞相曰相省御史大夫廷尉少府宗正博士官大夫謁者即諸官長丞皆損其員武帝改漢内史為京兆尹中尉為執金吾郎中令為光禄勲故王國如故損其郎中令秩千石改太僕曰僕亦千石成帝綏和元年更令相治民如郡太守中尉如郡都尉 紫陽方氏曰此表所書比東萊所引髙五王傳贊詳甚故特書之
  附攷璽印組綬
  公卿百官表相國丞相太尉太傅太師太保前后左右將軍大司空金印紫綬武帝宣帝大司馬無印綬成帝初賜哀帝去之又復御史大夫銀印青綬成帝更名大司空改金紫哀帝復為御史大夫諸侯王金璽盭綬如淳曰盭音戾綠也以綠為質晉灼曰盭艸名也出瑯琊平昌縣似艾可染綠因以綬為名也師古曰晉説是也璽之言信也古者印璽通名今則尊卑有别漢舊儀去諸侯王黄金璽槖駝鈕文曰璽謂刻云某王之璽凡吏秩比二千石以上皆銀印青綬師古曰漢舊儀云銀印皆龜鈕其文曰章謂刻曰某官之章也光禄大夫無
  秩比六百石以上皆銅印黑綬大夫愽士御史謁者郎無其僕射御史尚書尙符璽者有印綬
  比二百石以上皆銅印黄綬師古曰漢舊儀云六百石四百石至二百石以上皆銅印鼻鈕文曰印謂鈕但作鼻不為虫獸之形而刻文曰某官之印成帝綏和元年長相皆黑綬哀帝建平二年復黄綬
  朱買臣傳拜㑹稽太守衣故衣懐其印綬步歸郡邸守邸與共食少見其綬引其綬視其印㑹稽太守章也昌邑王傳受皇帝璽綬霍光傳光曰皇大后詔廢安得天子廼即持其手解脱其璽組奉上太后 紫陽方氏曰髙祖紀秦王子嬰奉皇帝璽符節降軹道旁曰璽曰符曰節前已詳攷而論之矣今璽印組綬亦不可不攷如后
  禮記玉藻古者君子必佩玉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天子佩白玉而𤣥組綬公侯佩山𤣥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鄭𤣥為緇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而兖反而緼組綬鄭𤣥注綬者所以貫佩玉相承受者也純當作緇或作絲旁才綦文襍色也孔子佩象環五寸而綦組綬正義孔子以象牙為環廣五寸以綦組為綬也失魯司宼謙不復佩徳佩及事佩示巳無徳事也象牙有文理言已有文章也而為環者示己文教所循環無窮也囘謂佩古宗廟冕服朝覲弁服皆有左右玉佩秦廢之而經傳佩之可攷者陳祥道禮書備矣自秦及漢璽印組綬之法亦可攷而組綬二字祖于古之玉佩而不同故著之古人玉佩不惟宗廟朝覲有之而燕居亦然玉藻所謂無故玉不去身乃燕私之佩非祭服之佩朝服之佩也後世印綬則秦漢君臣無時而不佩于身此尤異于古而秦法佩玉帶劒乃左帶劒右佩印綬故有曰左右劒佩相當荆軻之變秦王𢃄劒則人主坐殿亦左帶劒右佩璽綬也羣臣曰王負劒者呼令秦王移所帶劍負之于背則一拔而出也蕭何帶劒履上殿則宰相亦左𢃄劒右佩印綬也漢儀諸臣𢃄劒至殿階解劒晉世始代之以木則知兩漢羣臣背帶劍佩印綬此制之廢又當别攷
  印劉熈釋名印信也所以封物為驗也亦言因封物相因付也漢舊儀璽皆白玉螭虎紐曰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凡六璽又有秦傳國璽不知霍光脱昌邑王璽組果何璽也或謂天子璽方四寸則如之何佩之亦大重矣璽書二字初見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襄公璽書追而與之鄭松皆曰璽印也偶讀漢淮陽王傳璽書謝奏有詔䇿二字書即詔也以竹䇿書之而以天子玉璽封之也
  侯董巴輿服志曰戰國解去紱佩留其絲襚以為章表秦乃以采組連結于襚光明章表轉相結綬故曰綬乗輿黄赤綬四采黄赤縹紺純黃圭長二丈九尺五百首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皆同又漢官儀乗輿綬黃地骨白羽青綘緑五岳四百首長二丈二尺王赤綬一等諸國貴人相國主公封君丞相御史大夫匈奴綠綬又一等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青綬或青緺綬又一等自青綬已上縌音逆皆長三尺二寸與綬同采而首半之縌者古佩襚也佩襚相迎受故曰縌紫綬之間得施玉環玦千石六百黒綬又一等四百至百石黄綬又一等囘初讀頗難曉以汴京刋本初學記及陳祥道禮書細攷然後知凡先合单紡為一絲四絲為一扶五扶為一首五首成一文文采淳為一圭首多者絲細少者麄皆廣尺六寸初學記無尺字囘按韵書組總五切綬屬小者為冕纓亦綸組也綬上去二首注紱維祥道所記唐制今不書何以言之今人無此制乆矣組今巧索之類所以穿印璽之竅繫之于腰其文采顔色織組之工丈尺廣博祥道亦不能畫為圖其謂漢承秦制加以雙印佩刀之飾囘謂冠有纓佩有組而綬又脩博纒于腰圍之間者内則男女左右佩謂之事佩而左右珩璜琚瑀衝牙蠙珠之佩為徳佩古人先事佩後徳佩一身之所繫亦多端矣秦漢易之以印綬而組綬二字祖出玉佩非實有所似也不過今人綵絲䋲索之義而其制不傳未知何時廢印綬不佩而祭服朝服之復古始漢明帝今人用匣盛印以銀為龜長官花押藏之紫袱包匣又封押之牌入印出印出牌入以公裳為綬全與秦漢不同有朝服箱幞頭匣笏囊祭朝一服之佩宋時三年一大禮用之他不過曰公裳公服紫緋綠三色而士大夫民庻貴玉絛環以絲為絛多用道服腰之為美觀襍佩七寳箆刀便袋皮革之囊無所不有皆非古制而腰帶有玉有犀有金有魚袋有角以繫公服也寳玉犀象皮條皮飾亦無所不有世變無窮古學不講吁
  漢朝服
  東萊曰秦漢車服並見通典車未全攷服色通典節本未見
  張良封留隨入闗閉門不出
  張良以六年正月丙午朔封在大功臣二十餘人之類已書今再書者為子房不爭而善讓也史記世家良未嘗有戰鬬功髙帝曰運籌帷幄中决勝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擇齊三萬户良曰始臣起下邳與上㑹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計幸而時中臣願封留足矣不敢當三萬戸乃封為留侯良之為人與請為假王拔劔擊柱日夜爭功不决者異矣功臣表曰留文成信侯張良以廐將從起下邳以韓申徒下韓入武闗决筞降秦王嬰解上與項羽隙請漢中地常為計謀侯萬戸此必漢封功臣時定封之策所書也師古曰韓申徒即韓王信楚漢春秋作信都古信申同字囘謂史書兩韓信焉知韓王信之信不讀曰申乎師古又謂蕭何位第一户唯八千張良食萬户而位過八千或以才或以功勞亦無定也囘謂良唯不爭而善讓故十八侯元功位次與陳平俱不與焉史記書良從入闗中在劉敬説上即日駕西都闗中之後此時必無不從之理而漢書帝紀書婁敬之説在五年六月前史記髙祖本紀亦同但史記良傳于從入于闗之後書道引不食榖杜門不出歲餘即恐不然漢書張良傳書西都長安在六年封功臣之後自與紀違然漢傳是也史記良世家書西都闗中亦在六年封功臣之後亦自與紀異漢書婁敬傳書西都闗中在五年假如果然良從入闗中又再從出闗擊臧荼利幾幸陳執韓信乃後又再入闗也通鑑書良杜門不出在六年而東萊大事記書良杜門不出于六年三月後五月前從傳從世家從通鑑不從二紀云
  夏五月尊太公為太上皇
  上歸櫟陽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説太公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皇帝雖子人主也太公雖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如此則威重不行後上朝太公擁篲迎以郤行上大驚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奈何以我亂天下法于是上心善家令言賜黄金五百斤師古曰晉太子庻子劉寳云善其發悟己心因得尊崇父號非善其令父敬己夏五月丙午詔曰人之至親莫親于父子故父有天下傳歸于子子有天下尊歸于父此人道之極也前日天下大亂云 云此皆太公之教訓也諸侯通侯將軍羣卿大夫已尊朕為皇帝而太公未有號今上尊號曰太上皇師古曰太上極尊之稱也皇君也天子之父故號曰皇不預治國故不言帝也 紫陽方氏曰史記秦始皇本紀二十六年秦初并天下號曰皇帝追尊莊襄王為太上皇注裴駰案漢髙祖尊父曰太上皇亦倣此也
  史記髙祖本紀注蔡邕曰不言帝非天子也索隠曰按本紀秦始皇既尊莊襄王為太上皇已有故事矣葢太上者無上也皇者徳大于帝故尊其父號太上皇也東萊大事記曰葢用秦追尊莊襄王之制也囘謂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皇帝雖子人主也太公雖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此家令無識之言也感悟上心追尊太公家令可以賞知有君臣不知有父子一時失言衆弗之察家令可以無賞舜攝天子位瞽瞍猶存遂不拜乎拜則豈可謂之人主拜人臣乎但知以子拜父可矣家令不學漢朝蕭曹之徒皆不學武王追王太王王季文王有舊比而况秦始皇追尊莊襄王相去未逺一時君臣懵然可勝嘆哉史漢注索隠最佳
  立大市于長安
  史記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分五列自上而下第一列書皇帝元二年數第二列大事記書誅伐封建薨叛及初事大事第三列相位第四列將位第五列御史大夫位其大事記髙帝六年書曰尊太公為太上皇劉仲為代王立大市更命咸陽曰長安東萊大事記書曰立大市于長安解題曰既治長樂宫復作大市朝市之制備矣 紫陽方氏曰子長此表妙不可言孟堅之為百官公卿表而無大事記殊不及子長之髙而吕城公大事記之名出此帝紀所無表而出之書大市事以見蕭何堅髙祖定都長安之意前朝後市既備不可舍而他之也周以前制度建國左宗廟右社稷前朝後市市之説周官尤詳上旌思次等語尤竒陳祥道禮書可攷
  立西市
  史記大事記孝惠六年七月立太倉西市史漢記髙七年昔已書立武庫大倉東萊曰大市蕭何所作葢所謂東市也太倉子長兩書東萊一亦但從漢紀前一書
  附論棄市
  五刑始見舜典孔傳五刑墨劓剕宫大辟漢刑法志以剕為刖而盡第四師古曰則斷足也書曰五服三就孔傳謂行刑當就三處大罪于原埜大夫于朝士于市正義謂孔本魯語魯語云刑五而一無有隠者大刑用甲兵次刑斧鉞中刑刀鋸其次錢筰薄刑鞭朴以威民故大者陳之原埜小者致之市朝馬王鄭合市朝為一而增甸師氏頴逹不然之又謂惟死罪分就處所墨劓剕宫無常處可就囘謂唐虞肉刑五流刑鞭刑朴刑三共為八而以流宥乎犯五刑者當亦分五等王荆公不然孔安國三就之説謂朝非用刑之所或重或輕或輕重之中曰三就如五流三居孔傳謂大罪四裔次九州之外次千里之外荆公亦不然以或逺或近或逺近之中為三居王晦叔然之漢志謂殺人者踣諸市則墨劓宫刖不于市乎説命下言伊尹弗克俾厥后為堯舜其心愧恥若撻于市則鞭朴之刑亦于市也世謂春秋片言之貶辱過市朝之撻則朝亦用刑若後世杖之朝堂監司太守當㕔杖罪人是也秦始皇紀李斯燒書有敢偶語詩書棄市以古非今者族然棄市之名已見秦昭王五十二年王稽棄市此死刑也其亦斬刑之罪也古未有絞刑今之决重杖二十處死加以索繫其頸曰絞笞杖徒流刑皆五等絞斬死刑二等絞且杖全其屍並于市曹行刑古之棄市殆非絞也墨劓剕宫皆用刀鋸以此知棄市者斬也周穆王吕刑以死罪為大辟而漢志改剕為髕師古注髕謂去膝骨頭又與斬左趾右趾異何也漢文帝十三年五月除肉刑當斬右趾及殺人先自告及吏坐受賕枉法守縣官財物而即盗之已論命復有籍笞異者皆棄市其後外有輕刑之名内實殺人師古謂斬右趾者棄市故入于死以笞五百代斬左趾笞三百代劓笞數既多死亦多也先時笞背笞未畢而死景帝笞五百減為三百笞三百減為二百又改三百為二百二百為一百定箠令箠長五尺其本大一寸其竹也末薄半寸皆平其節當笞者笞臀毋得更人畢一罪乃得更人景紀中二年二月改磔曰棄市勿復磔師古曰磔謂張其屍也囘謂他注皆非是合以改磔為句其詔之之辭曰棄市勿復磔免張其屍也若以棄市為句則又有此刑非改磔始於此時也近世笞刑五十至七十小木杖杖刑五六十至百大木杖立而杖臀學舍夏楚用竹箆徒刑五流刑三坐而杖皆笞不于市杖一百始或于市徒流亦不皆市監司太守斷事不檢法但决脊杖若干刺配某州軍耳今笞杖用七數自七至百单七十一等伏而决臀視前代輕而五决或更一人則無賄而犯私怒者不能當





  古今攷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六
  元 方囘 續
  張蒼為計相
  史記將相名臣年表髙六年于相位書張蒼為計相索隠曰主天下書計及計吏東萊列傳書曰蒼以代相遷為計相一月更以列侯為主計四嵗是時蕭何為相國而蒼乃自秦時為柱下御史明習天下圖書計籍又善用算律歴故令蒼以列侯居相府主郡國上計者師古曰專主計籍故號計相又曰去計相之名更號主計又曰柱下居殿柱之下若今侍立御史矣
  紫陽方氏曰史記張丞相傳以六年中封為北平侯食邑二千户遷為計相文頴曰能計故號計相計相之名初見于此後無其比以史文攷之為計相一月而改名主計索隠謂權時立號是也為主計凡四歲出為淮南王長相也以列侯居相府尊之故與蕭何等也
  附論史記蕭曹五世家
  紫陽方氏曰史記世家三十而蕭相國曹參留侯陳丞相綘侯周勃以漢初大功臣五人各居其一張丞相蒼雖壽考以功名終不與焉但為傳張耳陳餘魏豹彭越黥布淮隂侯韓信盧綰田儋樊酈勝灌陸俱為傳或稱姓名或稱官或稱雙姓踈中有密孟堅漢書雖密而踈子長不為吴芮作傳然稱忠著令則書之王陵周昌趙堯任敖申屠嘉並無傳朱建亦無豈心少之乎最後為傅寛靳歙周緤傳稱傅靳蒯成初謂蒯通細觀乃蒯成侯周緤取其篤厚忠直軍乍利乍不利終無離上心葢凶悍智詐如羣反叛及蒯通之徒子長所不與也二十九卷劉敬叔孫通後皆文景時人矣漢書婁敬賜姓為劉不當仍書婁
  附論史記外戚世家
  紫陽方氏曰史記外戚世家索隠曰外戚紀后妃也后妃亦代有封爵故也漢書則編之列傳王隠則謂之紀而編諸列傳之首囘于文選注中見有王隠漢書晁公武讀書志無之則亡矣東漢書范曄作皇后紀世人譏之葢范煜又本于王隠耳囘謂子長既作吕后本紀則外戚世家無可書者子長筆端竒逸其序云自古受命帝王及繼體守文之君非特内徳茂也葢亦有外戚之助焉此古文法也先引夏殷周三代興放殺禽之所本次引易詩書春秋簡而不踈下文禮之用唯婚姻兢兢夫樂調而四時和由禮入樂其説深妙乃後歸之于命其序妙甚至序皇后事則太史公曰秦以前尚略矣其詳靡得而記焉只此二句髙甚漢興吕娥姁為髙祖正后男為太子只如此説將去妙漢書髙后紀荀恱曰諱雉師古曰字娥姁史漢不書帝及后諱具注中及晩節色衰愛弛而戚夫人有寵其子如意幾代太子者數矣及髙祖崩吕后夷戚氏誅趙王如意而髙祖后宫唯獨無寵踈逺者得無恙吕氏長女為宣平侯張敖妻敖女為孝惠皇后索隠曰皇甫謐云名嫣吕太后以其重親故欲其生子萬方終無子詐取后宫人子為子及孝惠帝崩天下初定未乆繼嗣不明于是貴外家王諸吕以為輔而以吕禄女為少帝后欲連固根本牢甚然無益也髙后崩合𦵏長陵駰案闗中記曰髙祖陵在西吕后陵在東帝后同塋則為合𦵏不合陵也諸陵皆如此禄産等懼誅作亂大臣征之天誘其統一作衷卒滅吕氏唯獨置孝惠皇帝后居北宫迎立代王是為孝文帝奉漢宗廟豈非天耶非天命孰能當之囘謂此乃子長自為一段議論若叙事則吕后紀盡之矣囘嘗著咸徳事略書咸淳徳祐十二年事如史漢唐書紀之狀别為諸臣上及朱文公吕成公張宣公二陸及欲為理廟十六相傳未完賈似道傳三大冊三卷擬王莽或借紀若傳讀之謂叙事少自作文多非史體然囘讀太史書自作文議論其事者貫串紀傳中不可以春秋之筆例之也左傳有君子曰公穀自為問答乃皆自為之文附書諸此
  附攷史記不得為無失三段
  附論東萊大事記是處二段
  紫陽方氏曰子長史記不得為無失其先黄老後六經進奸雄退處士崇勢利羞貧賤孟堅譏之晁公武讀書志為釋其所以然代子長之過而明其心可也囘所見其失之大者書於此他别攷
  陳涉不當為世家起閭左庻屯長王六月而為其御莊賈所殺漢書為傳世家雖子長自我作古以其有誅秦之功血食至子長之世然不足言也非公侯之比何必以世家尊之吳廣假王始見此韓信之所援也
  項羽不當為本紀羽割天下分王違懐王之約衆心不服又弑義帝卒以此亡漢書同陳勝為傳是何以紀為史記髙祖本紀第八次項羽本紀之後髙祖上不書漢字踈也吕后本紀第九無惠帝紀何也索隠曰吕太后本以女主臨朝自孝惠崩後立少帝而始稱帝正合附惠紀而論之不然或别為吕后本紀豈得令沒孝惠而獨稱吕后本紀合依班氏分為二紀焉囘謂索隠説是也吕后紀中書孝惠元年十二月至七年秋八月崩九月辛丑𦵏乃后書太后稱制為六年至八年秋九月崩分為兩紀何不可無孝惠是無君也若少帝無其名合于髙紀中書曰少帝元年吕太后稱制孟堅書惠帝皇后無子取后宫美人子名之以為太子子長全不書但曰太子即位為帝而已豈非踈乎却于外戚世家吕娥姁事中書云吕太后詐取後宫人子為子嘗以馬班書味之後宫美人子亦惠帝庻子但非張皇后所生子耳立為少帝吕后廢之後羣臣誅滅之第曰繼嗣不明亦何辜哉偶有感併書之
  吕東萊大事紀書楚義帝元年冬十月劉邦至灞上秦王子嬰降是年秦二世三年之後嵗在乙未史記漢書俱書漢元年惟東萊此書古今學者未之及也其實楚懐王遣沛公入闗主從約沛公與項羽皆懐王之臣耳沛公十月先至灞上降秦嬰項羽後至十二月也使人還報懐王懐王曰如約謂先入闗者王之之約也不以項羽强而撓焉可謂英主矣項羽怨而陽尊為義帝又從而弑之然秦之亡實義帝主約東萊所書雖荀悦漢紀温公通鑑皆不及也
  子長孟堅二紀皆于髙帝至灞上之年書漢元年然未全有天下義帝已死劉項方爭丙申之嵗東萊並書漢髙皇帝二年西楚霸王二年以至四年戊戌終明年己亥十月始書漢太祖髙皇帝五年是年十二月項羽滅也去今己亥一千五百年矣方囘書此心誠服吕成公之有識也秋九月匈奴圍韓王信于馬邑信降匈奴
  吕東萊書曰秋匈奴冒頓圍韓王信于馬邑九月信以馬邑降匈奴與匈奴南攻晉陽至太原解曰信雖失職守邉然舍晉陽内地之安而請治馬邑亦非偷惰者也髙祖猜怒廹蹙之使其以國外叛為敵鄉𨗳遂有平城之圍自是匈奴輕漢為世大患閲百年而未息雖冒頓方興邉吏莫能枝梧茍非信啓其端宼賊亦未必如是之甚也然則人主心量不宏所繫豈少哉 紫陽方氏曰韓王信傳秋匈奴冐頓大入圍信信數使使求和解漢發兵救之疑信數間使有二心上賜信書責讓之曰專死不勇專生不仁宼攻馬邑君王力不足以堅守乎安危存亡之地此二者朕所以責望于君王囘謂髙帝猜怒廹戲之者此書也信得書恐誅因與匈奴約共攻漢馬邑降之胡擊太原時漢使在其間信之遣使奏而後遣可也然髙祖猜疑奏亦不免于怒此二歲叛者三起臧荼也利幾也韓王信也實未反而被告者一遂執之韓信也
  髙帝七年冬平城白登之圍在十月受朝之後聫書漢王信事不得不先
  史記匈奴列傳漢書改一二字今書史記語子此匈奴得信因引兵南踰句注攻太原至晉陽城下髙帝自將兵往擊之㑹冬大寒雨雪卒之墮指者十二三于是冒頓佯敗走誘漢兵漢兵逐擊冒頓冒頓匿其精兵見其羸弱于是漢悉兵多步兵三十二萬北逐之髙帝先至平城步兵未盡到冒頓縱精兵四十萬騎圍髙帝于白登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匃奴騎其西方盡白馬東方盡青駹馬北方盡烏驪馬南方盡騂馬髙帝廼使使間厚遺閼氏閼氏乃謂冒頓曰兩主不相角今得漢地而單于非終能居之也乃解圍之一角于是髙帝令士皆持滿傳矢外鄉從解角直出與大軍合天下歌之曰平城之下亦誠苦七日不食不得彀弩
  白登平城地名
  史記匈奴傳平城徐廣曰在鴈門漢書韓王信傳上遂至平城上白登服虔曰臺名去平城七里如淳曰平城旁之髙城若丘陵也師古曰在平城東山上去平城十餘里今其處猶存服説非也東萊曰平城漢晉屬鴈門郡後魏道武都平城置司州代尹孝文遷都洛陽改代尹曰萬年尹後周改曰雲中縣隋開皇初改曰雲内屬馬邑郡唐貞觀十四年以為雲州天寳元年改為雲中郡
  平城陳平竒計
  漢書陳平傳平從擊韓王信於代至平城為匈奴所圍七日不得食髙帝用平竒計使單于閼氏解圍以得開髙帝既出其計秘世莫得聞又曰凢六出竒計 紫陽方氏曰史記陳丞相世家書之以䕶軍中尉從軍攻反者韓王信于代卒至平城此數語來歴分明卒至二字亦好圍以得開上無解字裴駰注按桓譚新論此䇿乃薄陋拙惡故隠而不泄陳平往説閼氏閼氏言於單于而出之彼陳平必言漢有好麗美女為道其容貌天下無有今困急已馳使歸迎取欲進與單于單于見此人必大愛好之則閼氏日以踈逺不如及其未到令漢得脱去去亦不持女來矣閼氏婦女有妬媔之性必憎惡而爭去之此説簡而要劉子駿聞吾言乃稱善焉裴駰又謂漢書音義應劭説此事大指與桓論略同不知是應全取桓論或别有所聞乎今觀桓論似本無説囘讀常徳府漢書云陳平秘計應劭曰陳平使畫工圖美女間遣人遺閼氏師古曰應氏之説出于桓譚新論以意測之非記傳所説也
  附匈奴攷 匈奴名始見史記
  紫陽方氏曰史記秦本紀秦孝公二十四年卒子惠文君駟立車裂商鞅十年張儀相秦十四年更名元年七年囘曰十四年更加七年則在位二十年也韓趙魏燕齊帥匈奴去攻秦
  匈奴名始見周慎靚王三年
  東萊大事記書周慎靚王三年蘓秦約楚齊趙韓魏燕帥匈奴伐秦楚懐王為從長攻函谷闗秦出兵擊六國皆敗走解題曰匈奴之名始見於此合六國之衆又益以匈奴出師可謂盛矣賈生曰諸侯嘗以十倍之地百萬之衆仰闗而攻秦秦人開闗延敵九國之師逡廵逃遁而不敢進葢謂此也 紫陽方氏曰周慎靚王定即位之年辛丑三年癸卯前乎此周威烈王甲午二十三年戊寅入通鑑於是有安王驕二十六年止乙巳烈王喜七年止壬子顯王扁四十八年止庚子其二十三年乙酉孟子見梁惠王其四十四年丙申諸侯畢王此數年九國伐秦去通鑑之始八十六年矣梁惠王死梁襄王死哀王立矣是為秦文惠君後稱惠王前十三年而二十一年更為元年之七年也秦紀書七年樂池相秦韓趙魏燕齊楚匈奴共攻秦秦使庻長疾與戰修魚虜其將申差敗趙公子渴韓太子魚斬首八萬二千以六國表攷之於秦書五國共擊秦不勝而退又書魏哀王元年擊秦不勝韓宣惠王十五年擊秦不勝趙武靈王八年擊秦不勝楚懐王槐十一年擊秦不勝燕噲王三年擊秦不勝齊湣王地六年不書此四字而秦紀有齊在其中紀不書楚皆刋本之缺歟東萊謂此年蘓秦始為合從未幾解散至是再申前約而攻秦則一年兩舉也攷蘓秦傳不得其説候檢戰國策攷
  周慎靚王三年癸卯再見癸卯得一百二十年漢髙祖之六年也匈奴之名始見於慎靚王之癸卯六十二年甲辰而秦亡周一百一十二年而漢滅秦髙祖五年有天下七年而遇匈奴之困匈奴之强恰一百二十年矣蘓秦合從如此其盛而敗者東萊謂以楚懐王之昏弱為盟主蘓秦之反覆而約諸侯張儀又在魏陰為秦用安能有濟是也囘謂春秋時魏綘建和戎之䇿戎狄雜處中國至戰國時皆亡矣蘓秦何故引匈奴之師驅馳中原而生其心耶所謂九國是時有周宋魯衛中山代諸小國也
  史記李牧傳見匈奴
  史記亷頗藺相如列傳後附李牧傳而無有其目李牧者趙之北邉良將也常居代鴈門備匈奴云 云選車得千三百乘騎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萬人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䄡襤都甘路談反胡名也破東胡降林胡單于奔走
  紫陽方氏曰單于之名見此中國少馬蘓秦説云六國多者騎萬匹耳而匈奴動千餘萬騎而北漢合為一家强矣哉
  史記秦始皇本紀見匈奴
  史記秦始皇本紀二十六年初并天下三十六年以適遣戍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徐廣曰在金城並河以東屬之陰山徐廣曰在五原北以為三十四縣城河上為塞又使𫎇恬渡河取髙闕陶山北假中晉灼曰王莾傳云五原地北假廢壤直谷假地名也索隱曰髙闕山名北假地名近五原築亭障以逐戎人徙謫實之初縣三十四年適治獄吏不直者築長城
  史記世家趙武靈王初胡服騎射匈奴列傳秦昭王始築長城拒胡
  史記趙世家第十三趙武靈王雍其父曰趙肅侯語與秦孝公啇鞅同時七年築長城二十四年武靈王立八年五國相王趙獨否謂己曰君與秦武王昭王同時十九年謂樓緩曰今中山在我腹心北有燕東有胡西有林胡樓煩秦韓之邊而無彊兵之救曰吾欲胡服樓緩善之又曰雖驅世以笑我胡地中山吾必有之於是遂胡服 紫陽方氏曰匈奴即胡也林胡樓煩亦胡别種也蘓秦傳其説燕王謂北有林胡則匈奴是時未全有北土武靈王即位八年六國合從與匈奴共伐秦不勝而退見胡服騎射之輕剽故效之攷胡字之始史記匈奴列傳秦繆公時皆稱戎其東有林胡東胡之戎秦昭王滅義渠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拒胡下文云戰國七三國邉於匈奴匈奴專胡名始此
  圖書亡秦者胡
  史記始皇紀三十二年燕人盧生入海還而以鬼神事因奏錄圖書曰亡秦者胡也鄭𤣥曰胡胡亥秦二世名也秦見圖書不知此為人名反備北胡三十二年西北斥逐匈奴詳見𫎇恬傳 紫陽方氏曰𫎇恬傳秦已併天下使將三十萬衆北逐戎狄戎也狄也夷也胡也通稱歆書又曰胡虜也圖書世以為䜟不知始於何時河出圗洛出書開八卦九疇文字垂萬世道之見於器者也區區興亡有物司之何也周卜世三十卜年八百龜鑚以火以其烈坼之文觀攷休咎然不知預為之書如漢大横庚庚予為天王誰實攅造
  史記漢書匈奴傳先後同異
  史記匈奴列傳至天漢四年貳師將軍降匈奴止而漢書天漢四年但書貳師將軍李廣利因杆將軍公孫敖遊擊將軍韓説强弩都尉路博徳之出及書廣利與單于戰於湖水上連日敖與左賢王戰不利皆引還如貳師之降巫蠱之變孟堅皆不書何也孟堅匈奴傳分上下上篇書至宣帝神爵四年下篇始呼韓邪單于至更始二年終子長賛簡短不滿於武帝之將相曰彼已將率曰孔氏著春秋隠桓之間則章至定哀之際則㣲意可見矣孟堅賛貶駁董仲舒大甚匈奴自唐虞以上巳有山戎玁狁萱粥而其先及夏后氏之苖裔曰淳維其甚盛也以劉項相持而冒頓復𫎇恬之所侵地鳴鏑之俗并為一家故也
  匈奴單于名數
  頭曼單于 不勝秦北徙十餘年𫎇恬死諸侯畔秦與中國界於故塞自淳維至頭曼千餘歲
  冒頓單于 鳴鏑弑父 滅東胡 五月大㑹龍城秋馬肥大㑹蹛林圍髙祖白登劉敬和親遺髙后書易其所無
  遺文帝書天所立匈奴大單于和親 死子稽粥立
  老上稽粥單于 文帝復遣宗女為閼氏 中行説為患
  十四年十四萬騎入蕭闗再和親 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大單于
  軍臣單于 老上子 景帝立呉楚反趙王遂合謀入邉破復和親無大㓂武帝立和親 馬邑人聶翁壹佯賣馬邑十萬騎入武州塞漢伏兵三十萬馬邑傍單于覺去誅王恢 衛霍屢出幕南無王庭然子長心薄此二人
  伊稺斜單于 十三年死無可書
  烏維單于 元鼎三年立 武帝始廵郡縣 勒十八萬郭吉死留不遣亦不為㓂立十年死
  烏師廬單于 立號為兒單于 没浞野侯破奴二萬騎三嵗死子少立季父烏維單于之弟
  呴黎湖單于 立太初三年 一嵗死其弟立且鞮侯單于 武帝詔髙皇帝遺朕平城之憂太初四年也漢天子我丈人行中郎將蘓武使 李陵降
  狐鹿姑單于 且鞮侯長子 太始元年與弟相讓而立 母病 以言屠貳師祠社武帝崩 匈奴孕重堕殰孕重懐妊也堕落也殰音讀敗也罷音疲罷極困也匈奴為漢兵所苦如此故常欲和親死子少欲立弟衛律與母顓渠閼氏詐矯單于
  令立其子壼衍鞮單于始元二年衍鞮單于 穿井築域治樓藏谷壼歸蘓武馬宏希復犯塞 單于擊烏桓趙充國言便 霍光從范明友言擊匈奴既後乃擊烏桓破之匈奴恐宣帝立發五將軍與烏孫五萬騎共二十餘萬伐之匈奴遂衰弱立十七年死
  虗閭權渠單于 立弟也地節二年 將十萬騎出塞趙充國備之不敢入 神爵二年
  握衍拘鞮單于 立烏維單于耳孫也 日逐王與有隙降漢立二嵗暴虐殺伐國中不附姑息姑夕左地貴人共立稽侯㹪為呼韓邪單于
  呼韓邪單于 發龍地兵擊握衍昫鞮單于兵敗自
  殺神爵四年
  右漢書匈奴傳上參史記書一半凡十四單于髙帝至宣帝之世而五單于爭立
  屠耆單于 呼韓邪令右賢貴人殺右賢王遂共立日逐王薄胥堂為屠耆單于發兵襲呼韓邪敗走之居單于庭呼揭王讃右賢王欲自立屠耆殺右賢王
  呼揭單于 以呼揭王自立
  車梨單于 以右奥鞬王聞之即自立
  烏籍單于 以烏籍都尉自立凡五單于
  當是時屠耆單于强自將東擊車棃單于使都隆寄擊烏籍單于車棃烏籍皆敗西北走與呼揭單于合兵烏籍呼揭皆去單于之號并力尊輔車棃單于於是僅有三單于屠耆單于聞之四萬騎分屯東方備呼韓邪四萬騎自將擊車棃單于單于敗西北走屠耆㽞西闟敦地闟音蹋敦音頓明年呼韓邪單于西襲屠耆屠耆將六萬騎擊呼韓邪戰敗屠耆單于自殺於是僅有二單于都隆寄與屠耆少子亡歸漢車棃單于亦降呼韓單于於是但存一呼韓邪單于李陵子復立烏籍都尉為單于呼韓邪捕斬之乃後單于庭蕭然衆纔數萬人
  國振單于 屠耆單于從弟以休旬王自立在西邉郅支骨都侯單于 以呼韓邪兄左賢王呼屠呉斯自立在東邉於是又有三單于後二年國振單于東擊郅支單于郅支與戰殺國振於是僅存兩單于郅支并國振兵進攻呼韓邪呼韓邪敗郅支都單于庭後四青都堅昆入康居甘延壽陳湯斬之
  伊利目單于 以屠耆單于小弟自立郅支單于欲西攻右地道逢合戰郅支殺之
  呼韓邪單于 甘露三年朝漢天子於甘泉宫有上渭橋稱萬歲之盛事元帝即位轉雲中五原榖二萬斛給焉郅支既誅竟寜死年復入朝元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嬙字昭君賜單于呼韓邪請罷邉備願保塞上谷以至燉煌郎中侯應以為十不可王昭君號寄胡閼氏生一男伊屠智牙師為右日逐王呼韓邪立二十八年死建始二年
  復株絫若鞮單于 呼韓邪單于大閼氏之子雕莫陶渠也復妻王昭君生二女河平四年入朝立十歲鴻嘉六年死
  搜諧若鞮單于 復株絫弟元延二年朝未入塞死車牙若鞮單于 搜諧弟立四歲綏和元年死烏株留若鞮單于 車牙弟嚢知牙斯也皆呼韓邪子也夏侯藩説王根求張掖郡遂入漢地單于却之建平五年願朝哀帝被疾羣臣謂可且勿許黄門郎揚雄上書諌元壽二年來朝舊從者二百餘人今許五百餘人平帝初王莽秉政不得二名風令改嚢知牙斯為知莽簒更故印文匈奴單于璽為新匈奴單于章分匈奴為十五單于招誘呼韓邪單于諸子欲以次拜之右犂汗王咸咸子豋助三人至脅拜咸為孝單于助為順單于而匈奴不服矣咸亡歸助死以登代為順單于莽後斬之烏株留單于立二十一歲死咸立
  烏累若鞮單于 即咸也匈奴謂若鞮為孝見漢帝仁孝慕之莽易匈奴為恭奴單于為善于咸立五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卷二十六>嵗天鳳五年
  呼都而尸道臯若鞮單于 烏株留單于子也莽不道又强立匈奴當其名者為須卜單于欲出大兵以輔立之㑹漢兵誅莽更始二年陳遵使匈奴更始敗絶書
  紫陽方氏曰漢書匈奴傳下又有十二單于王莽所立非匈奴正統漢以數十世之力服匈奴於外而以一元帝六王后敗于其内莽簒而匈奴絶乃後光武中興事入後漢共二十六單于而其有才者冒頓也老上也軍臣也且鞮侯也呼韓邪也烏珠留若鞮嚢知牙斯者也凡六主北漢之雄而或善於戰或智於謀者也漢髙祖失之於白登而能用劉敬和親之策吕后凶婪敗滅家族而能屈己答不遜之書是時蕭曹張平勃有謀臣焉景帝待匈奴無所聞七國之變匈奴兵在其間而不能逞漢有人焉一周亞夫是也武帝初用聶壹王恢之計已大繆矣所當者七單于惟軍臣單于覺馬邑之詐且鞮侯單于留蘓武降李陵才足當漢餘五主為衛霍所苦二人者庸將也而五人者亦庸君也武帝之失多矣惟文帝宣帝所以待匈奴無遺策和親征伐並用然文帝難而宣帝易文帝值其盛而宣帝當其衰也元成哀平坐享安靜之福主弱臣强内根已蠧呼韓邪藉宣帝以自完見元成哀三帝之不競豈不心少之乎嚢知牙斯亦豈不知王莽之不道漢方富强甚盛而匈奴衰弱不能振耳不然叛去而侮中國必矣大抵漢武有雄才而無賢相真將幸而所遇之敵皆疲薾之匈奴也昭帝時霍光亦不才烏桓之師趙充國之説事用范用友之言本無逺識雖挾振主之威終於滅宗者見不明也尚有餘論姑且走筆記之於斯
  劉敬使匈奴謂不可擊
  髙帝至晉陽聞韓王信與匈奴共擊漢上大怒使人覘匈奴使者十軰萊皆言匈奴可擊上使劉敬復往還報曰兩國相擊此宜矜夸見所長今臣往徒見羸瘠老弱此必欲見短伏竒兵以爭利不可擊也漢兵三十餘萬兵業已行上怒械繫敬廣武遂至平城圍帝白登七日然後解帝至廣武赦敬斬前使十軰言可擊者紫陽方氏曰善乎劉敬之覘國也而前使十軰何其愚也項羽以勇困髙帝髙帝以智敗項羽今者髙帝乃以勇輕冒頓冒頓欲以智困髙帝耶韓王信之反恐誅逃死引匈奴入冦恃其强也而不虞髙帝之自將信不敗何待匈奴亦不虞髙帝之卒至而冒頓之心乃恃髙漢祖一着冒頓騎兵三十萬髙帝步兵三十萬騎兵少冒頓誘至髙帝乗其兵未盡集一舉而包之上策也幸而陳平秘計得行又以王黄失約冒頓聽閼氏之言解圍而去使其從劉敬之説焉得有此
  斬前使十輩
  沙隨程氏曰兵法遣間貴用上智以帝之明逹少長兵間顧不足以知匈奴之情雖劉敬獻忠反遭械繫然則向之所遣使十輩特知有所不及耳帝不度其才而遣之固已非矣又皆處之極刑寛仁愛人之資獨蔽於此耶
  出竒計馬邑下史記是漢書非
  紫陽方氏曰漢書張良傳良從上擊代出竒計下馬邑史記世家作出竒計馬邑下葢髙帝擊韓王信張良亦在軍中出竒計於馬邑之下則不特陳平也孟堅誤㑹子長意改書為下馬邑殊不然
  劉敬和親之䇿
  劉敬對髙帝冒頓殺父代立妻羣母以力為威未可以仁義説也陛下誠能以適長公主妻之必慕以為閼氏生子必為太子代單于冒頓在固為子婿死則外孫為單于豈嘗聞外孫敢與大父抗禮者哉兵可無戰以漸臣也吕后泣不能遣長公主取家人子名為長公主妻單于使劉敬往結和親約
  紫陽方氏曰冒頓殺父而望其以子婿臣漢先儒雖不然劉敬之言然自此匈奴少入宼終漢之世和親征伐一起一伏頼以永乆囘謂古之立國必有敵兩國相當兩主兩相皆賢兩存之勢也主不敵相不敵一存一亡之勢也髙帝髙后文帝與冒頓老上軍臣單于𡭊蕭曹張平勃之為將相足與匈奴為兩存之勢髙帝能從劉敬之筞恢白登報復之心髙后能聼季布之言孫答孤居之書豈非大臣有謀乎文帝宣帝君臣足當單于有餘武帝更七單于五不才故以庸將衛霍之徒陵轢之元成哀平似不足當呼韓邪單于而匈奴衰矣故來朝漢此天下之勢也中國之於外國不過和戰並用彼欲和與之和子女玉帛何計數十萬騎入㓂百萬女子玉帛為虜此不之痛而乃彼之惜耶彼來戰與之戰不窮追逺討㓂之出境即細栁之屯有以待之也端平之事囘所不曉史嵩之主和鄭清之主戰捐幣而和幣不足惜入境而戰戰不必出且和且戰曲不在我足矣伊埒穆蘇二十七人辛丑之書嵩之不答過矣遜辭謝之如吕后可也天所立大單于又有天地日月之號不可較也存國可也屈己何傷趙范趙葵全子才三京之師清之無識以誤國彼未嘗先犯我而以弱抗强以數世積之一朝棄之何也丙申以後蜀帥非人襄淮諸閫亦皆具才爾清之之罪又浮於嵩之矣是時江南士大夫有三字曰和曰戰曰守囘謂且和且戰則可以戰為守則可既不能和又不能戰清埜堅壁而謂之守亡之道也可以戰何惜一戰能戰而後能守孤其城閉其門郊野閴乎無人不設伏于險阻不乘夜以攻刼由江及淮蕩然坦塗其亡也多矣况以不讀書之賈似道輔咸徳之九五其何以當之哉
  右平城事在七年冬十月受朝之後韓王信之變在六年秋九月事欲見首尾則不得不移後事於



  古今攷卷二十六
  謹案卷二十六第二十七頁後六七行伊埒穆蘇舊作月吕蔑思今改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七
  元 方囘 續
  叔孫通制禮儀
  七年冬長樂宫成諸侯羣臣朝十月
  漢紀所無吕東萊大事記用史記漢書叔孫通傳書今題依二傳原文又髙帝擊漢王信白登之圍在此後去年秋九月信降匈奴今年冬十月朝長安之後始往擊信然欲聫事書之故接連信與匈奴事書於前
  東萊按史記漢書叔孫通本傳漢七年長樂宫成諸侯羣臣朝十月顔師古曰適㑹七年十月而長樂宫新成也漢時尚以十月為正月故行朝嵗之禮史家追書十月史記索隠曰小顔云史家追書十月檢諸書竝云十月為歲首不言以十月為正月古今注云始朝十月也師古祖之推終隋黄門郎父思魯以儒學顯故唐人謂師古為小顔
  儀先平明謁者治禮
  師古曰未平明前東萊曰少府之屬治禮於殿門外也設朝引以次入殿門廷中陳車騎步卒漢書作戍卒衛官設所主兵張旗志傳曰趨
  東萊曰衛官衛尉所掌宫門衛屯兵所謂南軍也武帝置八校尉中壘校尉掌北軍壘門内外屯騎校尉掌騎士步卒校尉掌上林苑門步兵虎賁校尉掌輕車然則廷中所陳車騎步卒皆北軍也師古曰傳聲教入者皆令趨謂疾行為敬也
  殿下郎中俠陛數百人
  東萊曰郎中令所掌也師古曰俠其兩旁每陛皆數百人也功臣列侯諸將軍軍吏以次陳西方東鄉文官丞相以下陳東方西鄉 東萊曰此文武兩班分班之時也至奉賀之時則北鄉矣
  大行設九賔臚句傳
  東萊曰大行即典客也史記據作書之時稱之耳韋昭曰大行掌賓客之禮九賓則周禮九儀也謂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士也後漢上陵儀大鴻臚設九賔隨立寢殿前薛綜曰九賔謂王侯公卿二千石六百石下及郎吏匈奴侍子凡九等然則九賔者九等立班之儀也蘓林曰上傳語告下為臚下告上為句也
  於是皇帝輦出房百官執職傳警
  按輿服志云殷周以輦載軍器至秦皇去輪而輿至尊也漢書執職作職㦸當從史記葢左右侍衛之百官各執其物也所謂執職也索隠曰漢儀云帝輦動則左右侍帷幄者稱警所謂傳警也
  引諸侯王以下至六百石以次奉賀
  東萊曰上文功臣列侯以次陳西方丞相以下陳東方不言諸侯王所立之方葢引班先卑後尊至大行設九賓之時諸侯王始入也朝賀則先尊後卑也引諸侯以下吏六百石以次奉賀葢六百石以下不預朝賀若今通直郎以上始預朝㑹也
  自諸侯王以上莫不震恐肅敬至禮畢復置法酒蘓林曰常㑹須天子中起更衣然後置酒矣法酒謂以禮飲也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壽觴九行謁者言罷酒御史執法舉不如儀者輙引去竟朝置酒無敢讙譁失禮者
  東萊曰後漢歲首大朝賀儀三公奉璧上殿向御座北面太常贊曰皇帝為君興三公伏皇帝坐乃進璧二千石以上上殿稱萬嵗舉觴御座前司空奉羮大司農奉飯奏食舉之樂百官受賜宴饗大作樂後漢先上壽次賜酒與叔孫通儀不同戰國䇿曰御史在前執法在後紫陽方氏曰史漢二傳所書朝禮不言皇帝所服何服所冠何冠即後世所謂通天冠乎服則未聞所謂絳紗袍又在漢後不言羣臣冠服即後世將相進賢冠三梁二梁一梁蕭何劍履上殿之謂歟不言皇帝所坐何物髙座歟重席歟飲食用何物祭有何爼豆古天子受朝賀負斧扆而立漢天子必坐其曰侍坐殿上皆伏抑首皆席歟又不言羣臣拜跪之節後漢所謂皇帝興三公伏亦不言羣臣拜唐虞君臣都俞吁咈舜拜禹拜臯陶拜手稽首今全不書何歟容攷
  附廣禮儀攷
  朝字有虚實之辨
  紫陽方氏曰舜典羣后四朝注各㑹朝於方岳之下周禮朝覲宗遇㑹同于王春秋來朝禮記一不朝再不朝皆虚字也所謂朝見朝㑹朝謁之禮也周禮天官宰夫掌治朝之法注治朝在路門之外司士掌焉王入内朝皆退注王入路門内朝朝者皆退小司宼掌外朝之政注外朝在雉門之外天子有五門三朝五門者路門也應門也臯門也雉門也庫門也三朝者内朝也治朝也外朝也治朝與内朝而二皆稱内朝玉藻曰路寢聽政曰退適小寢路寢大寢也正寢也此謂諸侯亦有三朝也路寢即治朝也小寢即燕寢也今之州治大㕔正寢也小㕔小寢也别府堂宅燕寢也與古㣲不同大小㕔聽政治事之所也古卿大夫亦有内朝外朝猶大㕔小㕔也曰立朝曰造朝曰臨朝曰眎朝曰朝位曰朝廷皆實字也地名也先辨此二字之虚實則可以論古今之朝禮朝位矣
  天子外朝之位
  秋官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羣士在其後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羣吏在其後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衆庻在其後左嘉石平罷民焉右肺石逹窮民焉注樹棘以為位者取其赤心而外棘以象赤心三刺也槐之言懐也懐來人於此欲與之謀羣吏謂府史也州長鄉遂之官
  先鄭謂外朝在路門外
  鄭司農云王有五門一曰臯門二曰雉門三曰庫門四曰應門五曰路門一曰畢門外朝在路門外内朝在路門内
  後鄭謂外朝在庫門外
  後鄭謂魯六宫三門有庫門雉門制二兼四無臯門應門魯莊公之喪既𦵏而絰不入庫門言其除喪而反由外來是庫門在雉門外也必矣如是王五門雉門為中門此是二鄭五門之序不同雉門設兩觀與今之宫門同閽人譏出入者窮民葢不得入也郊特牲繹之於庫門内言逺當於廟門廟門在庫門之内小宗伯職曰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然則外朝在庫門之外臯門之内歟疑辭此謂外朝在庫門外與先鄭異
  正義言外朝在庫門外庫誤為中
  正義注云閽人譏出入者窮民葢不得入也若外朝在路門外中門内即雉外朝右肺石逹窮民中門既有閽人譏則何得度中門入於路門乎明外朝在中門外必矣
  紫陽方氏曰後鄭以雉門為五門之中門則庫門為第二門與先鄭異雉門有閽人之譏察則窮民不得入庫門之内有宗廟社稷又豈可置外朝明外朝在庫門之外臯門之内而猶疑其辭正義謂外朝在中門外又誤寫中字鶴山先生著曰中疑作庫是也
  後鄭謂漢司徒府大㑹殿亦外朝
  後鄭今司徒府有天子以下大㑹殿亦古之外朝紫陽方氏曰今天子正衙大朝㑹之地古外朝也宰相退而坐中書省政事堂亦古之外朝也唐太宗嘗為尚書令後三省中唐宰相不敢坐中間一位避人主也或人主幸省中亦所以存其位也宋三省宰相亦不中坐循唐制也今太守大㕔小㕔抑古之諸侯外朝内朝凡視事聽政之所即古之朝歟
  天子諸侯皆有三朝 内朝或謂燕朝
  後鄭周天子諸侯皆有三朝外朝一内朝二内朝在路門内或謂之燕朝
  小司宼三詢外朝 孤從羣臣後卿大夫在公後
  小司宼掌外朝之政以致萬民而詢焉一曰詢國危二曰詢國遷三曰詢立君其位王南向三公及州長百姓北面羣臣西面羣吏東面小司宼擯以序進而問焉注羣臣卿大夫士也羣吏府史也其孤不見者孤從羣臣卿大夫後卿當作鄉
  鶴山先生曰卿大夫在公後諸本皆作卿據疏當作鄉字正義此三詢之朝即朝士所掌之位案朝士外朝云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羣士在其後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羣吏在其後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衆庻在其後以此故知孤從羣臣之後知卿大夫在公後者以州長衆卿之屬在公後又鄉公一人鄉大夫亦在公後可知也毎鄉大夫皆别命鄉之為六卿别也
  紫陽方氏曰又鄉卿之異一字之間不可不辨也
  天子治朝之位
  周禮天官宰夫之職掌治朝之法以正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羣吏之位注治朝在路門之外司士掌焉夏官司士掌正朝儀之位辨其貴賤之等王南鄉三公北面東上孤東面北上卿大夫西面北上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門之右南面東上大僕大右大僕從者大音泰不加㸃只圏法在路門之左南面西上注此王日視朝事於路門外之位王族故士故為士晩退留宿衛者未嘗仕雖同族不得在王宫大右司右也大僕從者小臣祭僕御僕𨽻僕司士擯注王出揖公卿大夫以下朝者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王還揖門左揖門右注特揖一一揖之旅衆也大夫爵同者衆揖之公及孤卿大夫始入門右皆北面東上王揖之乃就位大僕之屬皆在其位羣士位東面王西南鄉而揖之三揖者士有上中下王揖之王揖之既逡廵既復位鄭司農云卿大夫士皆君之所揖禮春秋傳三揖在下
  紫陽方氏曰治朝亦外朝也王日視朝之朝非彼九棘三槐之外朝也故但有公孤卿大夫士諸僕小臣而無公侯伯子男其猶近世每日視朝謂之常朝者歟大朝㑹有其制不輕講常朝文官東班武官西班親王邸第環衛南班閤門贊拜有數宰相樞密上殿奏事殿上無拜禮宰相參政立殿上東壁樞密以下立西壁宰相奏事如除日以片紙讀奏上頷之或有問答訖退立東壁樞府奏事退立亦然閤門引臣僚上殿或一員或二員或臺諌奏事必皆兩疏左右史立螭頭人主幞頭紅袍玉帯羣臣各服幞頭公裳靴帶此常朝也有四參有六參别攷今周禮所謂治朝即每日常朝之謂書天子三揖其臣而不書臣下拜禮此治朝外朝之朝非諸侯來朝春朝秋覲之朝所以天子皮弁服如朝覲則天子羣臣皆用衮冕祭服陳祥道所云如此而後世失之亦謂朝覲用弁服非也不書拜禮之節囘所不曉也古之揖天子以待臣下韻書曰酌也遜也以手著胸曰揖葢雙拱其手向胸之謂今禮士大夫相見叙致問客將喝揖乃躬身長喏口出氣而手不著胸士人相遇於路曰拜揖曰相揖長喏而已非古之揖也儀禮覲禮書拜有稽首人臣於天子必有稽首之拜而周禮内外朝不書人臣拜禮何也容攷
  附揖字攷
  五質 一壹益悉反乙𩾐億姞反 二十二昔益 嗌齸伊昔切 二十四職 億臆繶抑醷乙力切 二十六緝 揖一入切亦作揖酌也遜也一曰手著胷曰揖
  紫陽方氏曰一乙益億揖五音同也而韻書四見五質之内一壹乙𩾐之異未曉
  王日視朝諸侯視朝冠衣 附天子諸侯三朝辨
  治朝王入内朝皆退注王入入路門也王入路門内朝朝者皆退反其官府治處也王之外朝則朝士掌焉玉藻曰朝服以日視朝於内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謂諸侯王日視朝皮弁服其禮則同正義釋曰玉藻諸侯禮云朝於内朝者謂路門外朝於内朝對臯門内庫門外朝謂外朝通路寢庭朝為三朝故朝士職注周天子諸侯皆三朝外朝一内朝二也諸侯視朝朝服則𤣥冠緇布衣素裳緇帯素韠天子諸侯唯服别其視朝之禮則同
  紫陽方氏曰天子五門三朝諸侯三門三朝路門雉門庫門如此則外朝在庫門之外尚何疑
  以此攷之庫門之外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公侯伯子男之朝者於斯曰外朝路門之外治朝王每日聽政於斯無諸侯可以言外朝亦可以言内朝路門之外曰内朝者曰燕朝曰路寢公卿大夫士皆不得至聽宗族之政於此明父子貴以齒此後有小寢乃卧内而有九室九嬪居焉其路門之外治朝有九室曰九卿朝焉者六卿之上三公二孤亦稱為卿乎周禮有㣲不可曉處所以攷之者亦名五門三門天子諸侯異而三朝不異則囘疑諸侯外朝若亦在庫門之外其外無門矣當在庫門之内左廟右社之間故曰間於兩社為公室輔亡國之社社稷之間也近世五門之制乃混為一列羣制正衛三門亦一列而中設㦸鼔樓樵樓但一門孔釋老之宫皆三門一列又有欞星門亦三門一列今古制不同如此未知天子九廟其每一廟門制如何君門九重又何謂耶陳祥道謂康成以王食大夫不言賔入聘禮以柩造鄭不言喪入諸侯之朝在大門之外然大門外即經涂耳非朝位也不若囘間於兩社之説為穏然間社乃諸侯之卿治事處諸侯之外朝以朝其臣果何所耶終是可疑
  附禮記九門之説
  禮記月令田獵至餧獸之藥母出九門注云天子九門者路門也應門也雉門也庫門也臯門也城門也近郊門也逺郊門也闗門也
  紫陽方氏曰楚詞君之門兮九重所指何君
  大僕掌燕朝之位不可攷
  大僕掌正王之服位王視朝則前正位而退入亦如之注前正位而退道王王既立退居路門左侍朝畢又王視燕朝則正位掌擯相不㫝朝則辭於三公及孤卿陳祥道曰王燕朝之位雖大僕掌之然其位之所辨不可以攷文王世子曰公族朝於内朝東面北上臣有貴者以齒則王之燕朝亦宜然也
  紫陽方氏曰天子三朝路寢庭之燕朝曰内朝在路門之内小寢之外以朝公族則同姓之親也母后王后之族人亦或至於斯乎亦必有班
  靣朝後市 市朝一夫
  匠人左祖右社面朝後市市朝一夫注方各百步紫陽方氏曰井田百畆為一夫市用一夫百畆之地不為多朝用一夫百畆之地則太多此一説囘疑之鄭注方各百步則囘恐市何太狹朝亦不為廣也尋取正義攷之釋曰按司市市有三期總於一市之上若市總一夫之地則為太狹葢市曹司次介次所居之處與天子三朝皆居一夫之地各有百步也囘思之市之空地謂之㕓市曹也司次也介次也乃市官三人治事之所有屋焉四尺八寸為步王制周尺八尺為步不可攷市官三人所處為周八尺者有如此則恐太多天子三朝之堂今曰殿當有左右廂今曰東西廊其中空地曰庭立班之地三槐九棘之三列曰三公曰公卿大夫曰公侯伯子男及以次官所立亦周八尺者有未知實計幾百丈後世有文石以定官班百官不多古諸侯來朝不勝其多殆亦難細算博推也
  天子附依宁而立受朝 附論立坐拜
  曲禮曰天子當依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注諸侯春見曰朝受摯於朝受享于廟生氣文也秋見曰覲受享於廟殺氣質也朝者位於内朝而序進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王南面立於依宁而受焉夏宗依春冬遇依秋齊侯唁魯昭公於野井以遇禮相見取易略也覲禮今有朝宗遇禮今亡矣 周禮大僕掌正王之服位注服王舉動所當衣也位立處也正義王之起居無常或起居行事之時多以立為正又注前正位而退道王王既立退居路門左待朝畢
  紫陽方氏曰古天子受朝皆立燕則坐坐必有席席有重數之不同但不知聽政視事之時大臣奏事人主亦立而聽之乎後世天子坐殿曰御榻臣僚奏事其奏卷讀訖寘於御座之後榻上御牀坐榻自漢以來然歟曲禮坐如尸立如齋所謂立如齋一句難觧齋者必坐而云立如齋何也坐不中席側席而坐虚坐盡後食坐盡前天子燕自當專席重席而坐羣臣侍坐必不皆立臣下之家一席坐四人有五人焉則接席㓜者不敢專一席而中坐儀禮坐祭卒爵此燕禮食禮飲酒禮之坐也四馬之車立乘一馬之安車坐乘車亦有立與坐之分考工記坐而論道謂之王公注疏並不解坐字之義注謂王公天子諸侯而不曰天子之師傅論道者周官論道經邦屬三公康成但指天子諸侯囘未曉曾南豐集辨經筵欲坐講非是後檢老子坐進此道跪也古之坐在席上膝跪於前而坐於兩脚後跟之上故拜甚易兩手據地其中首額至地謂之稽首他拜則否拜必盥手周禮朝不言拜燕不言坐何也
  設戸牖之間為斧依
  覲禮天子斧依於戸牖之間左右几天子負斧依爾雅戸牖之間謂之扆其制如漢素屏風繡斧紋以示威絳為質髙八尺賈公彦謂畫斧無柄設而不用之意禮書圖斧刃相向黒與白為斧刃白背黒覲於廟及朝於寢射於郊學有事明堂皆設之
  門屏之間謂之宁
  爾雅曰門屏之間謂之宁春朝於朝王立當宁詩曰俟我於著乎而著宁一也大夫以簾士以帷簾帷亦謂之屏
  紫陽方氏曰廟有戸牖朝有門屏當是互文古之為宫室也皆有門有戸有牖則有屏有簾有帷惟斧扆則天子之制也
  成王顧命之朝位
  相被冕服慿玉几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畢公衛侯毛公注同召六卿太保畢毛稱公則三公先後六卿次第冡宰第一召公領之司徒第二芮伯為之宗伯第三彤伯為之司馬第四畢公領之司宼第五衛侯為之司空第六毛公領之召芮彤畢衛毛皆國名入為天子公卿云 云太保命仲桓南宫毛注冡宰攝政故命二臣桓毛二臣名俾爰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於南門之外注出路寢門外延入翼室恤宅宗注明堂路寢延之使居憂云 云狄設黼扆綴衣牖間南嚮注狄下士扆屏風畵為虎文置戸牖間復設幄帳象平生所為紫陽方氏曰讀顧命一篇知王受朝冕服而非視事之弁服一也知王三公召公為太保畢公毛公為師傅下兼六卿二也知王疾而朝諸侯則憑玉几不立三也知諸侯入為王六卿芮伯彤伯衛侯三卿曰為之三公曰領之其事四也知南門外為路寢門外五也知齊太公之子齊侯吕伋為虎賁六也知翼室即路寢然嗣王居憂先王未斂則所處不同其事七也知設黼扆象平生八也知綴衣二字為幄幙九也下文畢門注知路門寢門畢門南門同是路門十也執三隅重矛在畢門之内衛殯也十一事也牖向南門之外有四仍几注因也華玉仍几為見羣臣覲諸侯之坐文貝仍几為旦夕聽事之坐雕玉仍几為養國老饗羣臣之坐純漆仍几為親屬私宴之坐在西夾室之南以此知受朝之後不常立有坐之時則有几以憑聽事坐宴饗坐親屬私宴坐或立或坐可攷也有西序有東序曰左右東西廊有西廂夾室則有東廂夾室又有東房西房又有賔階阼階又有左塾右塾有大輅小輅有兩階戺又有東堂又有西堂又有西埀東埀有側階王麻冕黼裳卿士邦君麻冕蟻裳太保太史大宗皆麻冕彤裳王再拜興受同瑁三宿三祭三咤受瑁為主受同以祭禮成於三王饗福酒太保受同秉璋以酢以嚌凡太保拜一王皆答拜詳書諸此以見周家治朝之位即路門外之治朝三朝之一也受授顧命如此其不輕也劉歆周禮三朝不書拜禮囘竊疑之
  康王尸天子之位
  王出在應門之内注出畢門立應門内之中庭南面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注二公為二伯各率其所掌諸侯随其方位皆北面皆布乘黄朱注諸侯皆陳黄馬朱鬛以為庭實賔稱奉圭兼幣曰一二臣衛敢執壤奠皆再拜稽首王義嗣徳答拜注賔諸侯也注來朝而遇國喪遂因見新王敢執壤地所出而奠贄也諸侯拜送幣首至地盡禮也王以義繼先人明徳答其拜受其幣太保暨芮伯咸進相揖皆再拜稽首於是並進陳戒王遂誥諸侯
  附王雙溪康王之誥説
  王雙溪先生徽州婺源人名炎字晦叔書傳嘉定二年守湖州教授項强刋行亦有建本遂誥諸侯因事而行曰遂既受顧命諸侯就朝新王故遂誥報之
  王出在應門之内立于中庭召公為西伯畢公為東伯率西東方諸侯入左右立
  賔稱奉圭兼幣諸侯朝王謂之賔天子以賓禮待之也於中一人少進奉圭舉也奠奠於庭也五等諸侯在庭推其中一人最尊者為賔周禮六幣圭以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錦琥以繡璜以黼皮馬在庭今五等所獻言奉圭兼幣該之其拜稽首盡臣禮也正王為天子之分也康王為太子以義嗣其先王之徳答拜受其所獻正君位也明其為諸侯主也太保暨芮伯咸進相揖冡宰太保司徒芮伯進而相揖俱前以致戒也
  今王敬之哉張皇六師戒康王以保邦乃及於張皇之師何也王受顧命陳四輅於庭獨去革輅示去兵不用然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昔者成王嗣位之初二監不靜淮夷從之社稷幾有大變周公伐管蔡滅淮夷成王伐東夷伐奄而天下始定此兵不可去之明驗也國有大故將逆制天下之變於未形兵威不可不振也
  王若曰庻邦侯甸男衛惟予一人釗報誥云 云王釋冕反喪服凡喪服嗣子為父臣為君諸侯為天子皆斬衰昔者髙宗諒闇三年不言子張疑而問焉夫子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今王喪在殯嗣君出見諸侯受其圭幣作誥報之然後返而喪服説者疑三年不言之制於是始廢東坡蘓氏遂以為康王君臣之失禮是殆不深察也夫召公畢公雖不及周公之聖然一代之大賢四朝之老臣閱天下之義理多矣不應納其君於過失也夫君臣之義天下之公也父子之恩一人之私也成王以㓜冲嗣位周公攝政未歸管蔡謀亂幾危社稷召公畢公懲往日之變欲消危亂於未形成王初崩用二干戈百虎賁迎嗣子作冊以宣遺命陳几席車輅寳器王受命於柩前邦君在位者悉見之既受遺命出見諸侯受其圭幣以定君臣之分羣臣進戒首有張皇六師之言足以濳消天下不軌之心王又親出報誥以聳諸侯之聽諸侯聞之知康王與㓜冲者異矣然則天下安危之機正在此日康王之立喪禮節文始備夫子具書以為萬世之訓而謂康王君臣失禮不亦過乎
  紫陽方氏曰雙溪解張皇六師最妙康王初立便請用兵戒成王初立時管蔡之亂也康王答誥亦言有熊羆之士有兵⿰亻⿱龷甸 -- 僃也正統相承而不明豈不生奸人之心召畢二公為顧命之禮為見諸侯報誥之禮雖三年不言或自此廢然所係甚大後世人主立必有大赦詔文否則豈無秦二世趙髙之事哉雙溪之四世相臣字濟川見示書傅建本此所解張皇六師及報誥諸侯見新君而去使其拘於故事諸侯不得一見新君豈不别有利害生於意表囘故特書諸此
  紫陽方氏曰畢門外應門内即路門外之治朝二伯率東西方諸侯皆北面與周禮治朝之位不同假如新王即位又是一禮然羣臣皆拜手稽首王一答拜周禮三朝咸無所謂拜何也
  王拜受賢能之書 王拜受吉夣
  周禮地官卿大夫三年大比鄉老及卿大夫羣吏獻賢能之書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注王拜受之重得賢者春官占夣季冬聘王夣獻吉夣于王王拜而受之注問王夣因獻群臣之吉夣
  紫陽方氏曰羣臣獻賢能之書不書臣拜獨書王拜豈三朝之拜與凡人臣之拜皆不書歟吉夣之獻亦不書臣拜書王拜受之問王夣已非矣獻羣臣之吉夣不亦䙝乎得無粉飾乎囘頗疑也
  太祝辨九拜作𢷎
  春官太祝掌辨九𢷎一曰稽首二曰頓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動五曰吉拜六曰凶拜七曰竒拜八曰褒拜九曰肅拜以享右祭祀
  紫陽方氏曰太祝辨九拜以享右祭祀康成注享獻也謂朝獻饋獻也右讀曰侑勸尸食而拜囘疑之拜也者君臣上下於朝覲會同宗遇㫝朝賜燕之際所行禮也今九拜但言享右祭祀何也思乆之葢太祝辨王之九拜所施宗廟為重祭祀享右拜禮為重吉拜凶拜右王者行期之䘮與三年之䘮一拜再拜祭祀獻尸禮神之節所以專言享右祭祀言王而未及臣下也
  一曰稽首注稽首拜頭至地也拜稽首始見舜典禹拜稽首讓于稷契暨臯陶埀拜稽首益拜稽首伯拜稽首皆讓而以此拜舜也禹拜昌言曰俞者再皆一拜也歟臯陶拜首稽首颺言於帝歌之後即首至地也而帝拜曰俞一拜也歟太甲成王拜手稽首注君而稽首於臣謝前過也伊尹拜首稽首注拜手首至手召誥召公營洛取幣錫周公拜手稽首誥終又拜手稽首注拜手首至手稽首手至地洛誥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復子明辟還政也王拜稽首受矣又曰拜手稽首誨言敬禮周公極其至也周公又拜手稽首曰孺子來相宅又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陳祥道曰太甲稽首於伊尹成王稽首於周公儀禮公勞賔賔再拜稽首勞介介再拜稽首尊徳也尊王人也祝人正義相禮諸侯於天子臣於君稽首禮之正然諸侯相見大夫之臣及凡自敵者皆當從頓首之拜也君拜臣下當從空手拜其有敬事亦稽首引偽太誓曰周公曰都懋哉予聞古先哲王之格言太子發拜手稽首亦引洛誥周公成王事孔頴逹謂兩相尊敬故皆稽首而鶴山魏先生記之曰君之於臣亦有稽首此也如哀公十七年公㑹齊侯盟於𫎇孟武伯相齊侯稽首公則拜齊人怒武伯曰非天子寡君無所稽首此諸侯於諸侯不稽首者也公如晉孟獻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孟獻子曰敝邑介在東表密邇仇讐於君是望敢不稽首此諸侯於盟主亦稽首者也郊特牲曰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避君也此可見天子之臣諸侯之臣皆稽首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崇家臣而不使之稽首君無二上也如此則天子之國三公六卿有國土亦不容其在京師稽首乎尊一人也九拜之稽首謂王祭祀宗廟之盛禮子孫拜父祖若郊社拜天地皆非萬乗之尊何不稽首也况成王嘗以禮周公乎今道士羽流無狀相逢合掌輙曰稽首無禮之至者也稽音啟釋音冩作□
  附書稽首據掌
  玉藻君賜稽首據掌致諸地注云致首於地據掌以左手覆按右手也正義稽首者頭至地據掌者據按也謂郤左手而覆右手按於上也
  紫陽方氏曰此即合掌於地左手加右手之上今人罕用拜手者雙手據地矣頭加於手矣兩手又開而頭在中至地即拜手稽首也頓首者頭叩地不用手乎空首者則雙手據地或左手覆右手背乎而頭在乎
  二曰頓首注頓首拜頭叩地也春秋穆嬴抱太子頓首於趙宣子魯季平子頓首於叔孫鶴山先生記曰臣於君稽首敵以下頓首
  三曰空手注空手拜頭至手所謂拜手也囘謂拜手稽首頭先至手後乃至地也
  四曰振動動如字李音董杜徒㺯反注杜子春云曰振讀為振鐸之振動讀為哀慟之動鄭大夫云今倭人拜以兩手為重振董以兩手相擊也鶴山先生曰動讀為董書亦或為擊如鄭大夫之説葢古之遺法囘謂天下書不可不多讀細讀振董之拜似乎難曉因鶴山乃知今日本國人有此古拜之遺法康成謂震動戰栗變動之拜書曰王動變色别是一義兩存之
  五曰吉拜注吉拜拜而後稽顙謂齊衰不杖以下者言吉者此殷之凶拜周以其拜與頓首相近故謂之吉拜云囘攷之正義謂雜記云父在為妻不杖不稽顙父卒乃稽顙此謂適子尊父而言其為妻服有二或杖齊衰期或否也齊衰不杖朞服也齊衰杖則為母三年皆凶拜矣古王為后服
  六曰凶拜注凶拜稽顙而後拜謂三年服者正義引雜記云三年之喪即以喪拜非三年喪以其吉拜又檀弓云稽顙而後拜傾乎其至孔子云三年之喪吾從其至囘謂此子為父斬衰為母齊衰凡三年之䘮者也古無父在而子主者惟舜與漢髙有父然瞽瞍之死不可攷要之子為父斬衰三年如書之髙宗諒闇知近世孝廟之於髙廟乃稽顙而後拜之服也然先稽顙而後拜今人似未之講雙跪其膝先以額叩地而後以手據地凶拜也謂之拜而後稽顙易説也為之稽顙而後拜難説也得非古之吉拜齊衰不杖以下先以兩手據地而後額至地也其凶拜凡三年之喪先以額至地而後兩手據地其勢頗難先儒謂人主惟有三年之喪恐為后為太子亦當有期服也荀卿曰平衡曰拜下衡曰稽首至地曰稽顙晉獻公之䘮重耳稽顙而不拜謂未為後也七曰竒拜注竒讀為竒偶之竒謂先跪一膝今雅拜是也或云竒讀為倚倚拜謂持節持㦸拜身倚之以拜鄭大夫云竒拜謂一拜也康成又云一拜答臣下拜囘攷此有三義雅拜先屈一膝一也持節持㦸倚以拜二也以漢人所見解也一拜答臣下則禹拜昌言帝拜曰俞王義嗣徳答拜皆一拜歟儀禮鄉飲鄉射聘禮士相見禮凡禮之輕者皆一拜
  八曰褒拜鄭大夫云褒讀為報報拜再拜是也鄭司農云襃拜今時持節拜也以囘詳之再拜是也顧命王再拜與康王之誥兩書再拜稽首人主人臣皆有再拜之禮人主一拜以答臣下再拜者如拜受賢能之書拜受吉夢之獻則然歟一拜者王拜二王之後答拜也此一拜歟後拜二王後之夫人古婦人之拜吉事惟肅拜凶事乃手拜為夫與長子之䘮乃稽顙其拜有三今南婦人略屈膝縮身而已頗有深淺之異其禮歟北婦人拱手逡伏若將坐於地者其禮歟
  九曰肅拜鄭司農云但俯下手今撎是也介者不拜故曰為事故敢肅使者正義按儀禮鄉飲酒賔客入門有撎入門之法推手曰揖引手曰撎成十六年晋楚戰於鄢陵楚子使工尹襄問郤至以弓郤至見客免胄承命又云不敢拜命注云介者不拜又曰君命之辱為事故敢肅使者三肅使者而退是軍中有肅拜法成二年鞌音安之戰獲齊侯晋郤至投㦸逡廵再拜稽首軍中得拜者公羊之義將軍不介胄故得有拜法囘曰不然郤至葢投㦸之後又免胄釋甲而講臣拜君之禮也漢周亞夫曰介胄之士不拜豈亞夫亦嘗讀禮書歟宰夫所掌治朝之法王三揖公卿大夫士特揖旅揖衆揖皆所謂肅拜也天揖同姓土揖庻姓時揖異姓此三揖出於周禮皆肅拜也君於臣有一拜有再拜有稽首而周禮路寢之朝治朝之朝外朝之朝凡三朝皆不書臣下之拜君其節若干何也少儀曰婦人吉事雖君得肅拜為䘮主則不手拜注肅拜拜低頭囘謂今之婦人略低頭曲身只道萬福似古婦人肅拜屈膝曲腰而裙袴拖地即古婚禮婦拜投地者歟此一拜也凶事則手拜少儀注手拜手至地囘謂如此則雙手至地而不叩頭此二拜也為夫及長子之喪則稽顙故曰為䘮主則不手拜葢謂婦人於父母不為䘮主有男兄弟為䘮故雖父母不稽顙夫死長子死為妻為母乃䘮主故稽顙也此婦人之三拜也亦不專肅拜也今日簡帖曰頓首百拜非也古無百拜之禮賔主百拜酒三行非一時也曰頓首肅拜非也既頓首叩頭於地矣即不可曰肅拜若只肅拜稍俯其手則不頓首矣曰頓首再拜庻幾乎
  又附書婦人稽顙
  鶴山先生曰肅拜即撎鄉飲作厭 偶問䘮服小記婦人為夫與長子稽顙其餘即否此謂為䘮主也父母不稽顙兄弟為䘮主也一家一人承重所以辨嫡庻也
  明堂位周公諸侯之位
  昔者周公朝諸侯於明堂之位鄭注周公攝王位以明堂之禮儀朝諸侯也不於宗廟避主也天子負斧依南鄉而立注天子周公也負之言背也斧依為斧文屏風於户牖之間周公於前立焉
  三公中階之前北面東立
  諸侯之位阼階之東西靣北上
  諸伯之國西階之西東面北上
  諸子之國門東北面東上
  諸男之國門西北面東上
  九夷之國東門之外西面北上
  八蠻之國南門之外北面東上
  六戎之國西門之外東面南上
  五狄之國北門之外南面東上
  九采之國應門之外北面東上
  四塞世告至
  紫陽方氏曰此不可信明堂位之末有曰魯王禮也天下傳之乆矣君臣未嘗相弑也禮樂刑法政俗未嘗相變也康成注之曰此葢盛周公之徳耳春秋時魯三君弑又士之有誄由莊公始婦人髽而弔始於臺駘云未嘗相弑未嘗相變亦近誣矣臣弑君而曰相弑不足信相變二字亦不知我變彼彼變我乎囘以此言推之終篇皆不信也天子負斧依康成注曰天子周公也不可周公攝王位而直曰天子周公也可乎周公位冡宰耳攝王位三字已非謂周公冕十有二旒被衮負斧代為天子無是也三公中階之前如此則有阼階西階中階三公太師太傅太保近乎今殿陛之前明堂有三階固不可知三公之下有三孤有六卿有大夫士皆不言其位之所在何也諸侯有二王之後曰公國者不見又何也侯伯子男四班易説九夷八蠻五戎六狄皆在門外五狄之國在北門之外南面東上則戸牖之後也斧依之背也曰朝諸侯而背於一方可乎九采之國在應門之外天子五門四曰應門明堂自有東西南北門矣所謂應門在畢門之次者不知明堂在南門之外乎又皆有畢雉庫臯之門乎明堂豈不設置於路門即畢門應門之間與治朝相似乎是皆不可攷也漢儒禮記類多不可信者王制孝文時博士所作是時今文古文尚書皆未出二典三謨與夫周官顧命康王之誥禮樂官名漢儒皆未之見雖康成注禮亦不見古文尚書也此但明堂朝諸侯之説孝經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其實周公首為嚴父配帝之制則明堂者異乎郊丘之壇祭而以屋祭也後世三年一郊或三年一明堂始於周公祭祀郊明堂之分别攷在他卷夏世室商重屋周明堂陳祥道禮書有圖有説甚詳所引書及人畧記於後
  周禮考工記 禮記月令 明堂位 樂記 玉藻詩我將 左傳 孟子 家語 孝經 孝經緯荀子 大戴禮 小戴説 吕氏春秋 月令説白虎通 唐月令 韓嬰説 蔡邕明堂章句
  淳于登異義 表准正論 史記封禪書 隋無明堂 唐髙太無明堂 武后兩為明堂 豆盧寛説劉伯莊説 孔頴逹説 魏徴説 顔師古説
  唐髙宗明堂 𤣥宗康𧦬毁明堂 鄭康成注 宋以後諸儒議論人主制度别書
  朝覲㑹同宗遇 㑹為壇國外 司几筵黼依玉几 五等圭璧采就 九獻七獻五獻 六服貢六物
  周禮大宗伯以賔禮親邦國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時見曰㑹殷見曰同注此六禮者以諸侯見王為文六服之内四方以時分來或朝春或宗夏或覲秋或遇冬名殊禮異更迭而徧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宗尊也欲其宗王覲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遇偶也欲其若不期而俱至時見者言無常期諸侯有不順服者王將有征討之事則既朝覲王為壇於國外合諸侯而命事焉春秋有事而㑹不叶而盟也殷猶衆也十二嵗王如不廵守則六服盡朝禮畢王亦為壇合諸侯以命政焉所命之政如王廵守殷見四方四時分來終歲則徧
  司几筵凡大朝覲王位設黼依依前南嚮設莞筵粉純加繅席畫純加茨席黼純左右玉几注左右有几優至尊也
  六瑞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繅皆三采三就子執榖璧男執蒲璧繅皆二采再就以朝覲宗遇㑹同於王
  行人春朝諸侯而圖天下之事秋覲以比邦國之功夏宗以陳天下之謨冬遇以恊諸侯之慮時㑹以發四方之禁殷同以施天下之政 上公之禮執桓圭九寸九牢至賔之間九十步三享九獻九舉五積三問三勞侯伯皆七子男皆五凡三等不備書 邦畿方千里其外方五百里謂之侯服嵗壹見其貢祀物又其外方五百里甸服二嵗一見其貢嬪物男服三嵗器物采服四歲服物衛服五嵗材物要服六嵗貨物九州之外謂之畨國世一見各以其所貴寳為摯




  古今攷卷二十七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八
  元 方囘 續
  覲禮今存朝宗遇禮今亡
  曲禮當依當宁朝覲鄭注春朝受摯於朝受享於廟生氣文也秋覲一受之於廟殺氣質也朝者位於内朝而序進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夏宗依春冬遇依秋覲禮今存朝宗遇禮今亡紫陽方氏曰儀禮舊百篇今存者十七篇朝覲會同宗遇當是六篇今亡其五惟覲禮存謹以今人言語解說抄之於後春秋書朝書遇書㑹不一惟覲禮宗禮同禮未見書禮記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於郤地曰㑹齊桓公有衣裳之㑹葵丘之㑹兵車之㑹不歃血古禮喪亡後學惟聞其名而已後世朝廷大朝㑹與古懸絶久矣
  儀禮覲禮一篇以今人之文解於此
  紫陽方氏曰朝覲宗遇惟覲禮存在儀禮第十卷第十篇以今人文字解曰諸侯之見天子也春曰朝夏曰宗秋曰覲冬曰遇朝宗禮備覲遇禮省據鄭康成言則此覲禮乃秋見天子之禮也朝宗遇之禮亡矣今儀禮十七篇至此始見天子於臣下之禮最簡而易讀而天子之尊其受朝覲異於諸侯之受朝覲亦可見焉曲禮曰天子當扆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此之謂也受之於廟秋殺氣也質也春朝則受摯於朝受享於廟與此異也夏宗依春朝冬遇依秋覲此備禮省禮之别也不言諸侯而言侯氏者國殊舍異不凡之也侯氏至郊王使人皮弁用璧以勞侯有帷宫則於帷門迎使受玉還玉拜手稽首用束帛乘馬以儐使者此一節也賜舍受館則又以束帛乘馬儐王之使此二節也王使大夫戒以入覲之期而曰某日伯父帥乃初事諸侯將朝受舍於朝葢朝時所立之次同姓異姓東面西面之分若但一侯則北面歟此三節也將覲之際其日質明釋幣于禰諸侯之出遷廟之主以車載行告於行廟以將見君此四節也墨車殺制自視大夫龍旂弧韣以至王官圭璧五等各有繅藉天子斧扆南面左右玉几衮冕而立侯氏入門之右奠圭拜稽擯者升之天子親受左降拜稽謂之成拜於是覲禮既畢乃行享禮享禮凡三皆以璧帛致之惟國所有則或以馬或虎豹皮三牲魚腊籩豆之實龜金丹漆絲纊竹箭土之珍異其貨無常三享既畢乃有十馬奉以束帛又再拜稽天子使擯喻欲親受侯升致命王撫其玉侯降西階授宰以幣拜稽階下以一馬出九馬隨之授諸主人此五節也覲禮之事成也侯氏肉袒廟門之東入門之右北面而立以告聽事如治國有罪將請於王擯者以告王使擯辭伯父無事此六節也於是天子乃有路車乘馬冕服錦幣之賜諸公奉篋服加命書侯氏升東西面太史升東西面讀王命書侯氏降階拜稽升而成拜受服受命侯氏乃出諸公賜服與太史諸侯皆儐以束帛乘馬此七節也然後天子立於斧依不動聲色其體至逸諸侯奔走拜而且稽覲之有瑞固為定禮三享之禮皆帛加璧所産土物享至再三肉袒請罪天子宥之制禮如此然猶後世至於陵替有下堂而見諸侯者予於是詳書之雖朝宗遇之禮不可復觀而亦可意推也此為四時常朝如大朝覲㑹同則築壇其髙曰深四尺其方十二尋廣九十六尺為方明於其上設六玉分四時而受之焉而春東夏南秋西冬北壇在國外自當他書而陳祥道禮書凡制度名物無不備也
  附沙隨程氏論視朝皮弁
  駁溫公通鑑纊旒說
  沙隨程逈可夕文史評元魏主至肆州見道路民有跛者停駕慰勞
  司馬温公通鑑曰先王黈纊塞聰前旒蔽明欲其廢耳目之近用逹聰明於四逺逈評曰按周禮王者祀昊天上帝則大裘而冕故黈纊塞聰前旒蔽明欲專誠潔於内也塞耳蔽明者冕服也若視朝則皮弁乃明目逹聰温公引義雖精於經則未攷也紫陽方氏曰凡書難讀如此溫公黈纊前旒之說謂王者當畧視聽於近而用聰明於逺意則甚羙然攷之禮制未明也周禮六冕大裘而冕無旒也沙隨之說亦未明也東方朔傳曰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纊充耳所以塞聰如淳曰黈音土茍反韻書他茍反謂以玉為瑱用黈纊懸之也師古曰如說非也黈黄色也纊綿也以黄綿為丸用組懸之於冕垂兩耳傍示不外聽非玉瑱之懸也瑱他甸切韻書注以玉充耳也周禮弁師掌王之五冕及諸公冕皆有玉瑱師古但謂黈為黄纊為綿丸而無為瑱之玉周禮有之詩有之君子偕老曰玉之瑱也淇澳曰充耳琇瑩注天子以瑱諸侯以石又曰充耳以素乎而青乎而黄乎而毛鄭自為不同毛曰素象瑱鄭曰以素為充耳謂所以懸瑱者或曰紞人君五色人臣三色至釋青黄毛曰青玉黄玉鄭曰青紞黄紞其不同如此囘謂西漢時祭用秦冕而不如周毛公詩傳所見别也唐初隔西漢數百年顔師古所見又别也或者三代至周有紞有玉後漢至唐用綿而無玉也然此無所攷也六冕也五冕也大裘之冕祀昊天上帝出司服祀五帝亦如之五冕出弁師皆祭服而所掌二官似有可疑天子六冕則以衮冕受朝覲公侯伯子男卿大夫士亦各有冕有纊專一精誠之謂不但天子也囘又攷周春見曰朝受摯於朝受享於廟葢朝用弁服廟用冕服乎其視治朝内朝外朝則皆用皮弁乎朝覲㑹同之朝與王日視朝之朝不同六冕以用之於祭祀於朝覲亦多不同沙隨之說得大綱而已又成王顧命康王尸天子皆於視朝之所冕服云
  覲禮天子不下堂 春朝夏宗以車迎
  朝以廟與朝覲一於廟 齊僕行人事可疑
  禮記郊特牲曰大夫而饗君非禮也又曰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正義曰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臣不敢有其室臣既不敢為主明饗君非禮結上文也春秋之時則有諸侯享天子故莊二十一年鄭伯饗王於闕西辟樂備亂世非正法也按覲禮天子負斧依南面侯氏執玉入是不下堂見諸侯也若春朝夏宗則以客禮待諸侯以車出迎熊氏云春夏受三享之時及有迎法義或然也故齊僕云各以其等為車送逆之節注云節謂三乘車迎賔客及送相去逺近之數是也 紫陽方氏曰夏官齊僕掌馭金輅以賔朝覲宗遇饗食皆乘金輅其法儀各以其等為車送逆之節注引行人所謂迎賔客及送上公相去九十歩侯伯七十歩子男五十歩者又司儀職曰車逆拜辱曰及出車送詳齊僕之文則王乘金輅朝覲宗遇饗皆以之送迎諸侯不言禮節之數但曰送迎之節行人則有主賔相去之歩數囘未審王之金輅當在何處公侯伯子男之車入王門墨車殺制自視大夫龍旂弧韣以至王宮待王車下堂相望依此歩數而後下車乎康成謂覲遇禮一於廟朝宗禮受摰於廟受享於朝日分兩處豈非覲禮不下堂者廟中不迎春朝夏宗享禮在朝則以車下堂而迎之乎陳祥道謂朝宗春夏象生氣王於堂下見之覲遇秋冬象殺氣王於堂上見之祖康成之說然朝宗有廟朝之異下堂而迎不於廟而於朝歟秦為尊君卑臣之制三揖之禮且無之矣而況於堂下乎漢以來亦無天子迎諸侯下堂之制矣周覲禮之廢自夷王始則失天子之尊其來久矣晉文召王天王狩於河陽雖曰公朝于王所天子反就諸侯相見卑已甚矣孔頴逹於熊氏三享之迎疑之謂義或然此禮雖不講可也舜典朝覲二字未分 禹貢四海㑹同
  舜典歳二月東巡守至於岱宗肆覲東后五月南巡守至於南岳八月西巡守至於西岳十有一月朔巡守至於北岳五載一巡守羣后四朝 紫陽方氏曰先曰肆覲東后後曰羣后四朝舜之時朝覲二字未分為二禮孔注各㑹朝於方岳之下引周官下文云堯舜同道舜攝則然堯又可知此十二字佳二典言堯舜之道與制度堯如此舜如此互見也至如朝㑹京師典謨未及於禹貢末見之曰四海㑹同是也注四海之内㑹同京師但未見㡬嵗而一㑹同禹治水成功而諸侯㑹同乃堯舜時事也朝覲㑹同四字周始分而異其禮乎
  周官六年五服一朝 周官未分朝覲㑹同
  周官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考制度於四岳諸侯各朝於方岳孔注五服侯甸男采衛六年一朝㑹京師又曰覲四方諸侯各朝於方岳之下 紫陽方氏曰詳孔注則周官之所謂朝亦曰㑹亦曰覲周禮始有朝覲㑹同之異禮劉歆但見伏生今文尚書不見孔壁古文尚書周官孔壁之書也謂周禮全不可信乎則六官之數暗合於此之周官六卿謂周禮盡可信乎則三公三孤官之極也何為周禮雜見於三公六官之中而不特書其當為之職分兼孔注引天地春夏秋冬六卿則似乎已死之孔安國反用後來劉歆周禮為傳此朱文公所以疑孔傳為魏晉間人所作也
  覲壇加方明於上 春夏秋冬四時㑹同
  東南西北四岳朝覲 方明他經無出處
  覲禮諸侯覲於天子為宫方三百歩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加方明於其上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設六色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𤣥下黄設六玉上圭下璧南方璋西方琥北方璜東方圭上介皆奉其君之旂置於宫尚左公侯伯子男皆就其旂而立四傳擯天子乘龍載大旂象日月升龍降龍出拜日於東門之外反祀方明
  鄭注四時朝覲受之於廟此謂時㑹殷同也為宫者於國外春東方夏南秋西冬北八尺曰尋十有二尋則方九十六尺也深謂髙也司儀職曰為壇三成成猶重也三重為三等上有堂堂方二丈四尺上中下等毎面十二尺方明者上下四方神明之象也王廵守至於方岳之下諸侯㑹之亦為此官以見之六色象其神六玉以禮之上宜以蒼璧下宜以黄琮而不以者上下之神非天地之至貴者也設玉者刻其木而著之諸公中階之前北面東上諸侯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諸伯西階之西東面北上諸子門東北面東上諸男門西北面東上尚左者建旂公東上侯先伯伯先子子先男而位皆上東方也諸侯入壝門或左或右各就其旂而立王降階南鄉見之三揖土揖庻姓時揖異姓天揖同姓見揖位乃定乘龍載大旂象日月升龍降龍出拜日於東門之外反祀方明此謂㑹同以春者也馬八尺以上為龍大旂大常也帥諸侯而朝日於東郊所以教尊尊也以朝事儀二者言之已祀方明乃以㑹同之禮見諸侯也紫陽方氏曰此禮惟儀禮有之方明者方六尺之木繪以六色飾以六玉如神之有主他經無所見亦不見周之天子何王何年行此禮於何地康成謂時㑹殷同宫在國外四時四方而㑹同二字不分此一可疑也公侯伯子男分作五班既就旂而立則庶姓異姓同姓之三等如之何而别之不若宰夫治朝之法三揖公一侯伯一子男一之易說此二可疑也夏秋冬南西北㑹同異方則不知拜東門之日與否三可疑也祀方明之禮不言奠玉奠幣獻神節次四可疑也不以蒼璧黄琮非天地之至貴者也何以分貴賤五可疑也如諸侯朝方岳之下乃天子廵守而朝康成云亦為此宫以見之其事更别無出處囘謂方明之禮講於國門外者四春夏秋冬四會同也講於方岳之下者四春夏秋冬四岳諸侯朝覲也古者朝即是覲㑹即是同有合而言之有分而言之然則自周公以後未嘗見有一君行此方明之禮者方明之設今乍見却不謂之兒戯乎
  孟子三不朝之罰
  孟子天子適諸侯曰廵狩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三不朝則六師移之紫陽方氏曰此周制也班爵禄之籍孟子謂諸侯惡其害己而去之亦以平王東遷之先幽王有犬戎之難典籍䘮亡此數語必孟子或見或聞劉歆周禮無此則六典之書可疑者此亦一端也
  後世朝會宫殿
  摯虞决疑要注曰漢制㑹於建始殿晉制大㑹於太極殿小㑹於東堂其㑹則五時朝服庭設金石虎賁旄頭文衣繡尾 紫陽方氏曰漢髙祖都闗中項羽燒咸陽宫殿故初猶居秦之櫟陽蕭何治長樂宫成徙都長安即故咸陽其後又有未央宫此所謂建始殿太極殿者東漢後制度也太極殿之名始於曹魏晉因之晉以降皆因之為正殿
  附論小顔
  顔師古注漢書已見朝十月注
  附論秦漢以來宫亦曰内亦曰禁中古士庶皆稱宫今道觀亦曰宫
  紫陽方氏曰尚書五刑有服注五刑墨劓剕宫大辟穆王作吕刑宫罰之屬三百漢刑法志宫罪五百小顔引書孔傳注宫淫刑也男子割勢婦人幽閉又曰宫者使守内注人道既絶於事便也然則宫刑者以守内得名宫亦謂之内内亦謂之宫史記秦紀二世常居禁中蔡邕曰禁中者門户有禁非侍御者不得入故曰禁中王鳳父諱禁徵王莽改禁中曰省中後世稱宫禁諸葛表曰宫中府中然則宫府者内庭外庭之分曰大内曰南内曰北内曰東朝曰西朝一也然古者宫無稱禮記曰命士以上父子異宫儒有一畝之宫環堵之室士庶通謂之宫風俗通曰漢來尊者以為帝居下乃避之也釋應云宫窮也言屋見於垣上窮崇然也易曰上古穴居而野處後世聖人易之以宫室上棟下宇以待風雨蓋取諸大壯
  白虎通黄帝作宫室 世本禹作宫室 論語禹卑宫室 詩有泮宫 禮記曰頖宫 管子黄帝有合宫帝王世紀堯見舜處於貳宫 相見經堯有⿰宫 晉𢈶祈宫 孟子齊宣王雪宫 墨子楊受命鑣宫 大戴禮周徳理和論蒿茂丈以為宫柱名為蒿宫 紀年穆王所居鄭宣眷宫 史記秦始皇居蘄年宫梁山宫信宫 乃營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索隠曰言其宫四阿髙廣也阿房後為宫名杜牧阿房宫賦所由作也 二世乃齋於望夷宫以望北夷也張晏注臨涇水作之曰先帝後宫非有子者出焉復作阿房宫 子嬰刺殺趙髙於齋宫 漢書有長樂宫未央宫沛宫林泉宫甘泉宫龍泉宫首門宫交門宫光明宫五柞宫萬嵗宫池陽宫蒲萄宫竹宫壽宫建章宫黄山宫太乙宫思子宫或在京師或在外郡或在帝王所居或祠祀所在或因事以立也 三輔黄圖有夜光宫棠棃宫扶荔宫 三輔故事有注宫 漢武故事有鼎湖宫宜春宫谷口宫望仙宫通天宫 東觀漢記後有南宫北宫胡桃宫 論語有南宫适孟子有北宫錡 三國魏有鄴宫吴有太初宫昭明宫蜀有永安宫 唐宋之宫不勝書 史記天官書中宫紫宫文昌五宫 人主有六宫後宫離宫上仙有梓宫 太子曰東宫青宫道士觀許僭稱宫大臣為宫使觀使侍官為宫相有禄今革 神廟作景靈宫南渡杭有之徽廟作神霄宫髙廟内禪所居曰徳壽宫孝廟就改曰重華宫史記孝廟有佑聖觀光廟有泰安宫 升揚宫為酒樓今廢 寜廟開元宫在舊秘書省西今徙舊左藏庫西楊駙馬宅貨而改 理廟龍翔宫度廟宗陽宫今存
  附論秦漢以來殿
  初學記蒼頡篇曰殿大堂也商周以前其名不載按史記秦始皇本紀始曰作前殿上可以坐萬人下可以建五丈旗漢書則有甘泉函徳鳳凰明光臯門麒麟白虎金華漠宫又有大夏長秋朱烏玉堂飛雲昭陽鴛鸞銅馬蕭何曹參韓信諸殿後漢書有徳明温明在邯鄲陽安華光諸殿洛陽宫殿簿有魏太極九龍芙蓉九華承光諸殿漢晉春秋有景福在許昌聽政在鄴晉宫閤名有靈圃百子虞泉清㝠諸殿洛陽故宫南宫有玉堂前殿黄龍鳳翔平殿竹殿歴代殿名或因或革唯魏之太極自晉以降正殿皆名之摯虞決疑要注云其制有陛右墄左平平以文塼相亞次墄者為陛級也九錫之禮納陛以登謂受此陛以上殿唐長安殿宋汴京殿紫陽方氏曰人主之堂曰殿自秦始納陛以登謂陛
  十六級在殿前屋簷之下今夫子大成殿老氏三清殿佛氏三寳殿皆納陛九級古殿墄即陛也平者車輦上下也古人君以車上殿下殿但名曰朝曰堂廟亦恐然而人君歩上堂下堂則侍御者以玉環引其手小臣不敢執君之手也近世神廟以土木像祀事或封王皆曰殿僭矣唐長安宋汴梁殿候攷南渡杭行在所麗正門内大殿一耳以宣麻朝㑹則曰文徳以策士則曰集英以明大禮則日二隨時掲額自和寜門入有後殿曰受常朝囘皆嘗至焉崇政殿說書則講筵也端明殿資政殿觀文殿學士之除用南京虚名無其殿
  文選有王延壽文晉魯靈光殿何晏平叔許昌景福殿賦似乎制度太侈自是一所宫禁之大者非近世一殿之比也靈光殿乃魯共王餘之所作王所賦怪澁不足觀蔡邕欲作此賦見之而輟筆恐傳者妄也景福殿曹操父子物色寫壁土所畫前代后妃婦人事何足入文選哉文選惟李善注可資博覽耳









  古今攷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二十九
  元 方囘 續
  叔孫通制禮儀
  紫陽方氏曰髙紀之末書天下既定命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陸賈造新語今所攷以七年冬十月長樂宫成諸侯朝正始用叔孫通新儀則律令軍法章程新語皆天下既定時事也合次序書而攷諸此東萊大事記亦然但不書新語耳今按通傳漢王拜通為博士號稷嗣君漢王已并天下諸侯共尊為皇帝于定陶通就其儀號髙帝悉去秦儀法為簡易羣臣爭功醉或妄呼㧞劒擊柱上患之通說上曰夫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臣願徵魯諸生與臣弟子共起朝儀回謂伊尹相湯伐桀進取也湯有天下以至相太甲商祀六百守成也太公望周公旦相武王伐紂進取也武王有天下用太公周公畢榮閎顛散宜生之徒佐佑成王周祀八百守成也叔孫通謂儒者難與進取張良計謀進取居多非讀書之人乎可與守成曹參周勃亦皆長鎗大劍之士非通之所謂儒者也通所謂儒小儒腐儒也抑又有可議者班固稱叔孫通制禮儀經禮三百曲禮三千通何足以知之囘謂書叔孫通制朝儀可也
  度吾所能行為之
  髙帝曰得無難乎通曰禮者因時世人情為之節文者也故夏殷周禮所因損益可知者謂不相復也師古曰復扶目反重也因也臣願頗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上曰可試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為之 沙隨程氏逈可久曰孟子謂齊宣王曰今有璞玉于此雖萬鎰必使玉人雕琢之至于治國家則曰姑舍女所學而從我三代而後上無帝王之政下無孔孟之學而生民不被其澤皆髙帝謂叔孫生之意也所以有古人之學者竟老死山林而通輩于于然而來烏足為世之輕重哉
  魯有兩生不肯行
  于是通使徵魯諸生三十餘人師古曰通為使者而徵諸生魯有兩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云云吾不行公往矣毋汚我案通事秦二世為博士亡之薛從項梁敗定陶從懐王義帝徙長沙事項羽漢王入彭城通降漢王從弟子百餘人
  東萊吕氏曰叔孫通所與共起朝儀者魯諸生就徵者也帝左右近臣素知書者也弟子從通降漢者也兩生之所藴雖不可詳考亦異乎三子之撰矣
  延平陳氏曰叔孫通朝儀頗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夫秦儀尊君抑臣而已夫尊君抑臣則人主之于禮也不難矣髙祖患其難叔孫通為其易此固兩生之所不肯行也
  帝左右素知書者 上左右為學者
  東萊大事記曰帝左右近臣素知書者班固通傳上左右為學者師古曰左右為近臣也謂素有學術 紫陽方氏曰秦始皇帝三十四年焚書丞相李斯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廷尉雜燒之吕東萊曰所燒者天下之書博士官所職固自若也蕭何獨收圖籍而遺此惜哉囘謂李斯燒天下書愽士所職之書在秦府項羽燒秦宫室咸陽火三月不滅則博士所職乃項羽焚之書也按始皇三十四年嵗在戊子焚書又三年辛卯崩壬辰二世立甲午秦亡漢髙元年乙未約法三章除去秦法而未有明言除挾書之禁髙祖在位之七年辛丑去焚書戊子十四年耳天下讀書之人且以三十而立通五經六藝算之三十嵗知書之人今年四十四而五十嵗知書之人今年六十四耳何乃焚書僅十四年而獨一叔孫通知古禮秦禮耶左右近臣為學知書不知所學何學所謂書何書耶詩書藏民間易以占筮不焚攷之則是時儀禮未出也劉歆周禮未出也漢儒禮記未有也叔孫通所記憶者所誦讀者十四年之前舊所業也俯就髙祖之意雖用秦儀全廢古禮則通之于禮未足以為功之首而足以為罪之魁矣
  禮畢盡伏置法酒
  諸侯王以下莫不震恐肅敬至禮畢盡伏置法酒師古曰法酒者猶禮酌謂不飲之至醉
  紫陽方氏曰古者天子諸侯于其臣有饗有燕有食諸侯朝天子有上公三饗三燕三食之禮饗亦作享燕亦作宴諸侯相朝㑹諸侯卿大夫來聘則亦有饗燕食而等殺不同詩有鹿鳴燕羣臣嘉賔棠棣燕兄弟也湛露天子燕諸侯也學者觀其詩歌所以然則知古者君臣相與之懿至儀禮饗禮亡惟有諸侯燕禮一篇公食大夫禮一篇今存又有如古之鄉飲酒禮天子有之諸侯有之天子六鄉六遂其卿大夫大比獻賢能之書則今日行鄉飲酒禮而明日以書獻其禮已亡今儀禮有一篇乃諸侯卿大夫飲酒獻賢能之書之禮他有黨正飲酒州長習射先鄉飲酒鄉大夫或飲其國中賢者凡古飲酒之禮皆曰賔主百拜而酒三行謂獻也酢也酬也成禮之後然後無算樂無算爵天子諸侯饗燕以膳夫為主人設一上賔餘則有衆賔而鄉飲酒有賔有介又有曰僎凡享燕又有擯不可具書食禮不用酒周顯王十三年韓昭侯魯共公衛成侯朝魏是時梁惠王方强諸侯相率朝之索隱又謂有宋桓侯鄭釐侯戰國策梁王觴諸侯于范臺酒酣請魯君舉觴古者于旅也語于是道古即晉所謂杜舉也魯共公興避席擇言曰禹疏儀狄謂後必有以酒亡其國者齊桓公以易牙庖謂後世必有以味亡其國者晉文公得南之威謂後世必有以色亡其國者楚王登强臺謂後世必有以髙臺陂池而亡其國者共公謂惠王兼有此四者惠王稱善然古者饗于朝燕于廟孔子祝其即夾谷相魯定公齊侯之㑹齊侯將享公孔子謂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即知古者饗與燕皆不當于野梁惠王范臺之飲衰世之遺禮其來久矣秦趙渑池之飲鼓瑟擊缶爭一時之客氣秦始皇紀十年齊王趙王來置酒置酒之名始于此吕東萊謂凡諸侯相朝主國設饗燕以禮之未有賔客反置酒者蓋齊趙畏秦極其謟而然也齊世家書王入朝秦秦王政置酒咸陽然則秦亦置酒以報之歟囘謂廢古者饗禮燕禮而書曰置酒者衰世之變也自秦人始也其于獻酢酬之禮廢矣而所以主賔相觴之節亦不可攷
  朝十月朝嵗朝正十二月十一月十月三嵗首陳太和說好容别補
  史記漢書叔孫通傳㑹十月漢七年長樂宫成朝十月師古曰適㑹七年十月而長樂宫新成也漢時尚以十月為正月故行朝嵗之禮史家追書十月史記索隠曰小顔云史家追書十月按諸書並云十月為嵗首不言以十月為正月古今注曰羣臣始朝十月也以上東萊大事記所注東萊書其題曰朝正于長樂宫 紫陽方氏曰歴攷書傳但見朝嵗朝正人君必于宗廟朝祖宗未見元日受羣臣朝賀于朝者今具下項
  書舜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注上日朔日也 既月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 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注月正正月元日上日也 禹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 囬按此堯舜禹之正月建寅之月也上日元日朔旦正月初一日也文祖神宗未審的為何廟正月元日舜禹于此廟告禪讓即位之事乃就廟見羣臣歟覲字即朝字未有周禮朝覲之分伊訓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羣后總已聽冡宰 太甲中惟三祀十有二月朔囘案商曰祀元祀太甲元年也十有二月乙丑商建丑為正嵗而不改十有二月之稱也此踰年改元之禮也太甲惟三祀終䘮而三年也十有二月朔亦建丑之嵗首也此商之建丑之正也春秋隠公元年春王正月杜預注隠公之始年周王之正月也凡人君即位欲其體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也隠雖不即位然攝行君事故亦朝廟告朔也告朔朝正例在襄公二十九年即位例在隠莊閔僖元年囘謂隠莊閔僖當作桓莊閔僖此周之建子之正月初一日實夏之十一月初一日也告朔事見論語餼羊注朝正者公朝于祖廟天子亦然既北面朝祖廟之正即亦南面受羣臣之朝歟而無可攷桓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注改元必踰年諸侯毎首嵗必有禮于廟諸遭䘮繼位者因此而改元正位百官以序囘謂諸侯毎首嵗必有禮于廟此十字佳以此是古者人君正月初一日必朝正于廟嗣君遭䘮踰年改元于廟告朔正位其所謂百官以序者百官先從其君列班以朝其祖後乃其君南面受百官之朝歟以意揣之如此此皆周建子之月正月初一日也
  周禮太宰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國都鄙注周之正月吉朔日以正月朔日布王治之事于天下至正嵗又書而懸于象魏 小宰正嵗帥治官之屬觀治象徇以木鐸注正嵗謂夏之正月得四時之正囘攷此則周之正月太宰布治而不言周王朝正于廟之禮不言周王受羣臣朝之禮至夏之正月孟春小宰乃徇木鐸即四時政事仍用夏正也而周之正月朔日不見受朝何歟春官大宗伯以賔禮親邦國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時見曰㑹殷見曰同時聘曰問殷頫曰視朝宗覲遇㑹同注此六禮者以諸侯見王為文六服之内四方以時分來或朝春或宗夏或覲秋或遇冬名殊禮異更而遍囘按論語宗廟之事如㑹同即諸侯有㑹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書朝則有之未嘗見書覲字何也諸侯㑹不一書諸侯遇無之書宗于王覲于王㑹于王遇于王同于王無之也其所謂春見曰朝者其周之建子之正月朔日非歟周禮之春秋冬夏如春秋所書歟且朝與覲不同春朝受摯于朝受享于廟生氣文也秋覲一受之于廟殺氣質也朝者位于内朝而序進覲者位于廟門外而序入王南面禮記曰天子當依而立諸侯北面而見曰覲依斧依畵斧為屏風狀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注疏人君視朝所宁立處正門内兩塾間為宁天子受朝于路門外之朝于門外而宁立以待諸侯之至此謂春夏受朝先受朝竟然後入廟受享也庭實受之于廟分兩處受之陽生之時其文舒而布散也囘謂如此則春朝必非正月元日天子之尊亦當于正月元日朝正而謁祖廟豈容先于治朝受羣臣諸侯之朝摯而後至廟受羣臣諸侯之朝享故曰此必非正月元日也且所謂朝則當宁而立覲則于廟負依而立一日而兼二禮歟此劉歆周禮囘終疑而不甚信周禮時時言大朝覲㑹同削去宗遇二字何也禮記中屢言朝覲二字不曽分注詩韓侯入覲毛傳覲見也東萊記取之鄭箋引周禮諸侯秋見于天子曰覲東萊不取則可知己先儒多云儀禮朝禮宗禮遇禮亡惟存覲禮一篇囘亦疑此事恐覲則是朝又儀禮大朝覲㑹同設方明之壇則四字渾而為一其謂覲禮天子不下堂朝禮則天子以車下堂迎諸侯相去有九十歩五十歩之分覲禮而下堂見諸侯自夷王始然則囘亦不必多辨後世人主正旦不朝廟而于大殿受羣臣之朝自秦始皇始也而古之廟見諸侯以冕服斧依之禮其亡久矣以遇禮見者一容别書
  史記秦始皇本紀二十六年初并天下為始皇帝改年始朝賀皆自十月朔囘攷此秦改用十月為嵗首自此始然未嘗改十月為正月如周之春王正月也周以建子十一月為正月改冬為春孔子麟經因書之記其非也秦莊襄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邯鄲及生名為政徐廣一作正
  宋忠曰以正月旦日生故名正索隠曰系本作政又生于趙故曰趙政古正月書音政去聲又音征平聲邯鄲二音平聲者乃因始皇名而諱之也然不知秦正朔而用夏時之正月何也豈戰國時侯國已擅改正朔從夏正始生于邯鄲即趙與秦皆已用夏正乎史記始皇三十一年書十二月更名臘為嘉平三十七年書十月癸丑始皇出游乃嵗首也十一月行至雲夢七月丙寅崩于沙丘嵗在辛卯漢書本紀書秦二世元年秦二年三年皆書十月為嵗首壬辰癸巳甲午嵗也乙未嵗書元年冬十月乃漢元年也七年冬十月不書幸宫受朝事取叔孫通傳書之漢朝十年朝正朝嵗始此後世正旦大朝㑹始秦漢至今廢正旦祖廟之禮一千七百餘年矣
  古邦國致貢不必元日
  陳祥道曰古者邦國致貢不必元日班固東都賦曰春王三朝㑹同漢京天子受四海之圖籍應萬國之貢珍唐禮正旦朝㑹户部陳諸州貢物禮部陳諸藩貢物而議以為周官春入貢之禮是附㑹者之編也 紫陽方氏曰漢武帝建元元年辛丑始有年號大初元年丁丑始用夏正自此正月元日受朝以為盛禮初學記載晉王沉正㑹賦曹植元㑹詩而近世諸道各進賀正表禮部書官撰表賀雪表最難賀冬或冬至也賀正表亦難新而工云西漢朝正服不可攷 東漢晉始可攷
  紫陽方氏曰東萊大事記惟書秦祭服其朝服與漢髙朝十月服無可攷今姑取陳祥道說陳祥道曰漢制百官賀月正天子服通天冠張衡東京賦曰冠通天佩玉璽韋䑣曰通天冠朝㑹之正服猶古之皮弁也自晉以來天子郊祀天地明堂宗廟元㑹臨軒介幘通天冠平冕冕皂表朱緑裏加于通天冠上衣畵而裳繡為日月星辰十二章自此元日受朝始用祭服梁及隋唐因之葢古者受朝未嘗不以祭服漢失其制至晉以來諸儒考正乃復舊典宋朝之制亦然近者元㑹服通天冠綘紗袍恐非古也囘按漢髙帝以至哀平朝服無所考漢明帝始制冕服古受朝視朝不同受朝多于廟或于朝皆冕服王日視朝則皮弁養老躬耕昏射亦多用冕
  賔主百拜酒三行
  紫陽方氏曰子嘗著儀禮攷以今人語易古語令易曉以鄉飲酒禮攷之鄉大夫為主人謀賔介于先生君子主阼階上西面介西階上東面賔牖前南面衆賔在賔席西主獻賔卒爵賔酢主人此主賔一獻一酢之禮也主人酬賔以觯主人自先卒一觯乃以觯酬賔奠于薦東酬酒不舉此主人酬賔之禮也主人于是以爵獻介介卒爵介酢主人洗爵以授主人自實爵卒爵無酬此主人與介獻酢之禮也主人于是獻衆賔凡三人坐祭立飲衆賔于主人無酢此主人獻衆賔之禮也三者之禮既成然後吏舉觯于賔賔奠于薦西僎乃入或無僎工入合樂立司正旅酬賔徹爼乃無算樂無算爵其揖讓升降拜之數不備書所謂賔主百拜酒三行者獻也酢也酬也以諸侯燕禮推之公席在阼階上西向以大夫為賔以宰夫為主人主獻賔賔酢主人主人獻公公酢主人主人更爵自酌乃酬賔主人先自飲用觚酬酒不舉于是下大夫二人媵爵曰揚觯公以酬賔亦先自飲賔易觯旅酬君之卿大夫皆以次序受飲卿大夫勿先酌以飲賔賔先飲乃遍酬衆卿大夫主人乃始獻卿又命二人揚觯奠于公南唯公所酬主人乃始獻大夫大夫無酬乃始入工合樂無算樂無算爵皆賔主百拜酒三行曰獻曰酢曰酬天子饗享上公皆三或二或一禮俱亡以膳夫為主人然百拜而獻酢酬則一也
  主人倍食于賔
  紫陽方氏曰以鄉飲酒禮推之主人飲四廵賔飲二廵介飲二廵衆賔飲二廵而三行之禮成故曰主人倍食于賔至無算樂無算爵則不醉不可以飲數計矣天子諸侯饗燕禮别攷
  上壽觴九行之所從來
  紫陽方氏曰漢髙朝十月尊卑以次起上壽觴九行其禮何所始乎古者祭祀饗燕有十二獻九獻七獻五獻三獻一獻之禮或謂大祫十有二獻而四時與禘九獻耳不皆九獻杜岐公謂祭天七獻鄭康成謂祭先公七獻祭四望山川五獻祭社稷五祀三獻祭羣小祀一獻説各不同王于諸侯來朝覲也受其三饗于廟上公三饗三燕三食諸侯長十有再獻周禮掌客上公再祼饗禮九獻侯伯一裸七獻子男一裸五獻諸侯六卿各下其君二等以下及其大夫士亦如其祭祀者獻尸也饗燕者獻賔也囘且攷禮器禘祫四時祭之獻數王與尸皆衮冕尸入室作樂降神衆尸以次灌亦作祼是為一獻王出迎牲后從灌二獻也王親執鸞刀啟其毛而祀以血告于宗廟各别牢如白牡騂剛鬛廟主昭共一牢穆共一牢于是行朝踐之事尸出于室太祖尸坐户西南面其主在右昭東穆西相向坐主各在其右王洗肝于欝鬯而燔之以制于主前所謂制祭次如升牲首室中北墉下后薦朝事之豆籩以酳于尸主之前謂之朝踐王乃酌壺尊泛齊以玉爵獻尸三獻也后以玉爵酌醴齊獻尸四獻也乃薦孰大合樂延主入室太祖東向昭在南面穆在北面謂之□祭乃迎尸入室主人拜以妥尸後薦饌獻之豆籩王以玉爵酌壺尊盎齊獻尸五獻也后以玉爵酌齊獻尸六獻也于尸食十五飲飲訖王以玉爵因朝踐之尊泛齊以酳尸七獻也變朝踐曰朝獻后乃薦加豆籩尸酌酢主人主人受嘏王所以獻諸侯于是后以瑶爵饋食壺尊緹齊以酳尸八獻也于是王以瑶爵飲卿諸侯為賔者以瑶爵酌壺尊緹齊以獻尸九獻也九獻之後謂之加爵特牲有三加或不止三加有嗣子奠文王世子謂之上嗣其說無及王者之後皆九獻與天子同侯伯七獻去朝踐饋獻減二子男之獻宜薦腥饋熟不獻酳尸之時君但一獻九獻之中去其四大夫士即三獻而獻賔祭統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七以瑶爵獻大夫尸飲九以散爵獻士正義之說又不同若夫王之獻諸侯自十有二獻下及九獻七獻五獻亦各有注䟽可攷今漢殿上壽觴九行乃祭祀中飲九之數天子諸侯饗大賔獻爵之數古無人臣置酒饗其君之禮因饗燕羣臣而臣之為主人獻其君則有之凡古禮皆廢于秦而不復于漢所以重鶴山先生之嘆也歟
  附攷祭天七獻
  禮記郊特牲正義曰祭天之樂皆用雷鼓故古人云以雷皷祀神其圓丘之祭皇祇云祭日之旦王立丘之東南西鄉而燔柴及牲玉于丘上升壇以降其神故韓詩内傳云天子奉玉升紫加于牲上詩又云圭璧既卒是燔牲玉也次乃奏圜鍾之樂六變以降其神天皇之神為尊故有再降之禮次則以豆薦血腥祭天無祼故鄭注小宰云唯人道宗廟有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然則祭天唯七獻也故鄭注周禮云大事于大廟備五齊三酒則圎丘之祭與宗廟祫同朝踐王酌泛齊以獻是一獻也后無祭天之事大宗伯次酌醴齊以獻是為二獻也王進爵之時皆奏樂但不皆六變次薦熟王酌盎齊以獻是為三獻也宗伯次酌緹齊以獻是為四獻也次尸食之訖王酌朝踐之泛齊是為五獻也又次宗伯酌饋食之醍齊以獻是為六獻也次諸臣為賔長酌泛齊以獻是為七獻也以外皆加爵非正酢獻之數其尸酢王以清酒酢宗伯以昔酒酢諸臣以事酒 紫陽方氏曰祭天之禮不一而圎丘為重無宗廟欝鬯二祼亦作灌故止于七獻五獻三獻宗伯獻三其一臣為賔長獻凡七有尸后不預宗廟之禮王祼后祼一獻也二獻也三獻王薦肝首四獻后五獻薦熟大合樂主入室尸入室王也六獻后也尸十五飲王酳尸七獻也尸酢主人主人受嘏后酳尸八獻也王飲卿諸侯為賔者壺尊獻尸九獻也後世人主郊廟之禮皆不過三獻天子初獻親王亞獻又諸王三獻囘己巳明堂為太廟功臣分獻官至尊手執冕旒之珠以行手面皆玉鼻隆無髭身短二相江萬里馬廷鸞前引又二大閹左右引今如夢矣今釋奠亦三獻
  陳祥道論九獻不同 禘祫皆十二獻
  上公再祼九獻
  陳祥道禮書曰先儒謂大祫十有二獻四時與禘九獻上公亦九獻侯伯七獻周官掌客諸侯長十有再獻行人上公再祼饗禮九獻侯伯一祼七獻子男一祼五獻諸侯之饗下其君二等以下及其大夫士亦如之及禮噐有五獻之尊郊特牲有三獻之介則饗賔祀神亦然祫雖大于時祭而禘又大于祫宜亦十二獻先儒以禘小于祫非也行人上公再祼而祼不與于九獻侯伯子男一祼而祼亦不與于七獻五獻先儒以二祼在九獻之内非也司尊彛朝踐用兩尊皆有罍饋食用兩尊皆有罍籩人醢人有朝踐之籩豆饋食之籩豆有加籩加豆則朝踐王獻后亞之諸臣之所酢三獻也饋食王獻后亞之諸臣之所酢六獻也酳尸三為九獻加爵不與焉此宗廟九獻之禮也夫卒食必有酳曾子問侑酳是侑食然後有酳樂記言執醬而饋執爵而酳是饋食然後有酳也
  紫陽方氏曰諸臣之所昨見于司尊彛下者三酢字誤為昨鄭注諸臣獻者酌罍以自酢不敢與王之神靈共尊囘細味之春祠夏褅二彜二尊曰朝踐曰再獻尊皆有罍下曰諸臣之所酢不見諸臣獻字注則曰諸臣獻者果如此亦但言三獻耳秋嘗冬烝四時追享朝享文勢一同雖諸臣之所昨有三然非一日而三酢祭祀三不同而各一酢祥道以兩祼之昨配王獻后獻先朝踐後饋食為六獻却以酳尸三為三獻故謂二祼不在九獻之列以行人上公再祼而後九獻推之也囘疑若有未安者攷之大行人上公之禮將幣三享之後王禮再祼而酢饗禮九獻食禮九舉諸侯伯一祼而酢酌璋瓉后又拜送爵是謂再祼賔乃酢主也康成不解九獻則焉知九獻之中不以二祼為二獻乎侯伯二祼則七獻五而已子男一祼則五獻四而已恐是如此賈䟽曰王酌獻賔賔酢主人主人酬賔酬後更八獻是謂九獻囘謂第一以賔酢主酬始成禮賈氏酬後八獻王親獻乎大宗伯代乎有無主人乎饗上公有王有后王祼后再祼王與后皆拜送也而後王一獻后一獻則上公酢王不酢后乎王酬賔后不酢則不酬乎大宗伯攝祼亦攝獻君不自酌臣王不自為主此二鄭不可破之論二祼九獻則似乎十一獻祥道所云當俟識者問之 大行人小行人掌客司儀之官恐皆不當在大司冦為屬合屬春官周禮錯簡極多近小友柯徳陽所述周禮多得之
  酳之義
  儀禮鄭注酳猶飲也既食之而又飲之所以樂之悦刅反韻書注潄也續酒也似乎食禮之三飲𠻳其口也而此似乎𠻳賔之口實飲之酒也









  古今攷卷二十九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三十
  元 方囘 續
  置酒二字亦古 漸臺 范臺 强臺之名
  紫陽方氏曰偶讀劉向列女傳齊鍾離春齊無鹽之醜女宣王之正后宣王方置酒於漸臺則置酒二字齊宣王時巳然無鹽女謂漸臺五重黄金白玉琅玕籠疏翡翠珠璣幕絡連餙飲酒沉湎以夜繼晝女樂俳優縱横大笑則古之饗燕鄉飲獻酬酢三行而成禮乃立司正旅酬而無筭乎今筭爵之禮其廢久矣戰國策魏惠王觴諸侯於范臺魯共公曰今主君之尊儀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調也左白台而右閭須南威之羙也前夾林而後蘭臺强臺之樂也兼此四者可無戒歟讀此則以饗燕為觴亦久矣廢百拜三行之禮所從來逺矣左傳書享書宴不一君臣賔主多引詩謂之賦所謂於旅也語之遺意至春秋末但書飲酒哀十五年欒寜將飲酒十六年衛侯飲孔悝酒於平陽意者饗宴之禮自是以後漸廢歟古者享禮兼燕食之禮有酒有肉為盛燕次之食禮有酒不飲但食而已然天子廟饗諸侯亦禮飲而已
  禮樂百年積徳而後興
  魯兩生曰今天下初定死者未塟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禮樂所由起百年積徳而後可興也 紫陽方氏曰必從兩生之說則堯在位百年而後舜命夷夔周世修徳太王王季文王以至成王而後周公制作乎秦焚書始皇三十四年戊子之年甲午而亡髙祖七年辛丑叔孫通制禮儀去焚書十四年耳天下學士尚多存者不及此時復周禮樂之舊用通茍且之制愈久愈逺則諸儒老死無可再復之日矣兩生之言亦似未然
  五齊三酒恬酒
  周禮天官酒正辨五齊三酒 泛齊泛芳劍反泛者成而滓浮泛泛然如今宜成醪矣 醴齊醴猶體也成而汁滓相將如今恬酒矣 盎齊盎烏浪反盎猶翁也翁鳴動反成而翁翁然䓤白色如今鄼白矣鄼宜作醝醝在何反 緹齊緹音體體者成而紅赤如今下酒矣 沈齊沈者成而滓沉如今造清矣自醴以上尤濁縮酌者盎以下差清其象類則然古之法式未可盡聞杜子春讀齊曰粢又禮器曰醴酒之用𤣥酒之尚𤣥謂齊者毎有祭祀凡以度量節作之齊才細反 事酒鄭司農云有事而飲也𤣥謂事酒酌有事者之酒其酒即今之醳酒也醳音亦徐音昔昔酒司農云無事而飲也𤣥謂今之酋久白酒所謂舊醳者也清酒司農云祭祀之酒𤣥謂今中山冬釀接夏而成正義曰五齊皆言成者酒熟曰成如今宜成醪宜成
  說以為地名曹植酒賦曰宜成醴醪蒼梧縹清未知鄭意酒名地名類下鄼白則蕭何所封南陽地名下酒謂槽床下酒其色紅赤故以緹名之下注五伯緹衣亦赤黑色也漢時造清熟則滓沈故以況沈齊也醴以上尤濁縮酌者以茅縮酌謂以茅泲之故司尊彛云醴齊縮酌盎以下差清清不用茅故云盎齊涗酌涗清也五者皆漢法昔酒對事酒為清若對清酒則為白故曰酋久白酒也酒敦曰酋酋者久逺之稱故月令名酒官為大酋於周禮則為酒人中山郡名故魏武賦曰醇酎中山沈湎千日 紫陽方氏曰周之五齊三酒漢近古猶可引類方比如今恬酒之恬恐只是甜字韻書注甜甘也羙也楚元王交傳穆生設醴注醴甘酒也少麴多米一宿而熟不齊之則漢之醴酒與周之醴齊已自不同似乎後世五齊三酒之法皆不可攷今之煑酒實則蒸泥之季冬者佳曰清酒則未蒸者用清水白麫麴曰白酒用諸藥蓼汁為麴易成曰茅柴酒曰紅酒釀米為紅麴記得蜀人有醪子酒小瓶傾少許以湯和飲今之造酒其米曰秫曰糯月令秫稻必齊是也粟有糯亦可釀而古五齊皆用秬黍則三酒亦然秬黍之中又以一稃二米者為鬯酒在月令始云秫稻又謂之榖粟之黏者酒以地名則如烏程箬下之類宜成或非地名或認意誇酒羙名近世思堂春髙廟之堂也玉練槌羙之如玉也羊羔白如其色也靜江府酒尤佳
  公酒合錢飲酒
  周禮正義曰鄉飲酒鄉射飲酒鄉飲中有黨正飲酒賔賢能飲酒鄉射飲酒中有州長春秋習射於序又有鄉大夫賔賢能以五物詢衆庶用州長射禮並是鄉射飲酒若曰州長黨正飲酒而謂之鄉者或是鄉大夫所居州黨或是鄉大夫親來臨禮並得鄉名故謂之鄉此數事者皆為國行禮不可横斂於民故得公酒其百家為族不得公酒族祭歩神之時合錢飲酒 鶴山先生曰賈氏謂鄉飲之名有四吕與叔謂鄉飲會皆行此禮不止有四
  式法授酒材 大酋 酒官
  酒正掌酒之政令以式法授酒材注云式法作酒之法式作酒既有米麴之數又有功沽之巧月令曰乃令大酋秫稻必齊麴蘖必時湛饎必潔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鄭司農云授酒材授酒人以其材沽接簾反昌志反 紫陽方氏曰今月令饎作熾注炊也湛漬也大酋者掌酒之官於周則為酒人未知大酋何代酒官古者穫稻而漬米麴至春而為酒詩云十月穫稻為此春酒囘謂十月十一月造酒之時明年春篘酒榨酒蒸炊酒之時酒正天子之一官也酒人則六鄉六遂各有之乎酒正授酒材酒人授之以飲其鄉故曰公酒
  果祼灌 鬱鬯秬鬯 白掬杵梧 天地不祼
  紫陽方氏曰周禮大宗伯以肆獻祼享先王肆進所解牲體謂獻熟時也獻獻醴謂薦血腥也裸之言灌灌以鬱鬯謂始獻尸求神時也周人求諸隂先灌祭必先灌乃後薦腥薦熟六享皆然大賔客則攝而載果載為也果讀曰祼代王祼賔賔以鬯小宗伯凡祭祀賔客以時將瓉果將送也猶奉也祭祀以時而奉王賔客以時而奉宗伯肆師祭之日及果築鬻大賔築鬻贊祼將大䘮大渳以鬯則築鬻音煑渳亡婢反又音汲亡忍反又亡辨反浴尸也鬱人掌祼器凡祭祀賔客之祼事和鬱鬯以實彛而陳之鬯人掌共秬鬯而餙之築煑築香草煮以為鬯築鬱金草以和鬯酒十葉為貫百二十貫為築以煑之鐎中停於祭前正義謂此鄭司農注不知出於何文秬鬯不和鬱者禮記鬱合鬯又曰暢臼以掬杵以梧囘謂臼掬杵梧文奇正義曰掬栢也梧桐也曰栢臼桐杵耳以栢香桐潔白擣鬱金草和於鬯酒之中秬黍之一稃二米者為鬯酒詩維秬維秠一稃二米與秬黍秠皆黒黍一物而二名秬不必二米秠則必二米鬱金草魏畧云出大秦國今鬱林郡有之開寳末草木部中品嘉祐本草謂本經不載所出或云生蜀地西戎二月三月十月有花如紅藍陳藏器云百草之英陳祥道疑謂本草乃入木部今人不復用無辨之者漢和帝時任城生黑黍或三四實實二米得米三斛八斗秬是黒黍之大名秠是黒黍之中有二米者前事禮經爾雅同異囘㑹而一之朱文公注禘自既灌而往依正義止謂灌地以降神然祭祀有祼尸之禮正義王酌鬱鬯以獻尸謂之灌明不為飲主以祭祀惟人道宗廟有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凡鬱鬯尸受祭之啐之奠之天地大神不祼者不用降神也祭社稷山川祼用秬鬯不用鬱鬯惟宗廟用鬱鬯以灌詩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是也賔客之祼大行人云上公再祼而酢侯伯一祼而酢子男一祼不酢謂諸侯來朝朝享既畢王禮禮云有此灌酢之禮也祼也果也灌也三字一也鬯暢也芬芳調暢秬鬯必二米五齊三酒不必二米秬黒黍總名也可為五齊三酒秠必一稃二米則為鬯酒也又有和鬱者五齊三酒八尊五齊設明水三酒設𤣥酒實為十六尊而所共鬱鬯不知用何尊彛各有其名而五齊三酒亦未見以尊彛如何配匹分寘古禮之難攷如此夫
  王后世子養具有四
  周禮膳夫掌王之食飲膳羞以養王后及世子注食飯也食音嗣飲酒漿也膳牲肉也羞有滋味者凡養之具大畧有四正義曰食飯也者即下文云食用六穀是也云飲酒漿也者即下文云飲用六清是也下文不言酒畧也云膳牲肉也者即下文云膳用六牲是也云羞有滋味者即下文云羞用百有二十品是也下文仍有珍用八物醬用百有二十罋不言之者此舉大者珍醬是饋之小者略而不書故鄭云凡養之具大畧有四紫陽方氏曰此周禮膳夫王日一舉而饋之物凡六也
  六饋食用六榖
  膳夫鄭注進物於尊者曰饋此饋之盛者王舉之饌也六榖稌黍稷粱麥苽苽雕胡也苽古吴反
  飲用六清 六飲 五飲 角柶之制
  膳夫飲用六清鄭注六清水漿醴䣼𨢒(「二」改為「丶」)酏 䣼本文作涼力羊力放二反𨢒(「二」改為「丶」)於美於計二反酏以支書支二反鶴山先生曰𨢒(「二」改為「丶」)今當從𨢒(「二」改為「丶」)古注釋文正義皆相承作醫後鄭從酒鄭注之從殹從酉省疑先鄭已誤矣
  漿人掌共王之六飲水槳醴涼醫酏入于酒府共賔客之稍禮共夫人致飲于賔客之禮清醴醫酏糟而奉之凡飲共之鄭注王之六飲亦酒正當奉之醴醴清也鄭司農云涼以水和酒也𤣥謂涼今寒粥若糗飯雜水也酒正不辨水涼者無厚薄之齊
  酒正辨四飲之物一曰清二曰醫三曰漿四曰酏鄭注清謂醴醴之泲者泲子禮反醫内則所謂或以酏為醴凡醴濁釀酏為之則少清矣醫之字從殹從酉省也漿今之酨漿也酨音在又昨再反酏今之粥内則有黍酏酏飲粥稀者之清也鄭司農說以内則飲重醴稻醴清𦵩黍醴清𦵩梁醴清𦵩𦵩音糟或以酏為醴漿水醷后致飲于賔客之禮有醫𨠑糟糟之音與𦵩相似醫醷亦相似字不同記者異耳此皆一物鄭又注共后之致飲于賔客之禮醫酏糟醫酏不泲者泲曰清不泲曰糟后致飲無醴醫酏不清者與王同體屈也又注漿人共夫人致飲于賔客之禮清醴醫酏糟亦酒正使之三物有清有糟夫人不體王得備之飲醴用柶者糟也不用柶者清也角柶儀禮所見不一玉府正義引既夕禮楔貌如軛上兩末如枇杷枝屈中央楔齒士䘮禮楔齒用角柶注為將含恐其口閉急既夕禮遷尸若酒若醴無巾柶又角觶四本柶二素為二柱為少進酒醴兼饌之也古文角觶為角柶又士冠禮酌禮加柶不見書正義曰一曰清則漿人云醴清也二曰醫者謂釀粥為醴則曰醫三曰漿者今之酨漿四曰酏者即今之薄粥也漿今之酨漿也酨漿亦是酒類故其字亦從酉省酨之言載米汁相載漢時名為酨漿
  食醫掌和王之六食六飲六膳百羞百醬八珍之齊飲齊眡冬時注飲宜寒
  禮記玉藻天子五飲上水漿酒醴酏注上水以水為上餘其次之内則飲重醴稻醴清糟黍醴清糟粱醴清糟注重陪也糟醇也清泲也致飲有醇者有泲者陪設之也或以酏為醴黍酏注酏粥漿注酢胾酢七故反水注清新醷注梅漿濫注以諸和水也以周禮六飲校之則濫涼也紀莒之間名諸為濫正義曰桃諸梅諸卵鹽者言食桃諸梅諸之時以卵鹽和之王肅云諸菹也謂桃諸梅諸即今之藏桃也藏梅也欲藏之時先少乾之故周禮謂之乾□鄭云桃諸梅諸是也
  儀禮公食大夫禮無尊注主於食不獻酧飲酒漿飲俟于東房注飲酒清酒也漿飲酨漿也其俟奠於豐上也飲酒先言飲明非獻酧之酒也漿飲先言漿别於六飲也
  賔三飯宰夫執觶漿飲與其豊以進注此進潄也非為卒食優賔賔意欲自潔清賔挩手興受宰夫設其豐於稻西注酒在東漿在西是所謂左酒右漿賔坐祭遂飲奠於豐上注飲漱 賔卒食會飯三飲注卒已也已食㑹飯三漱漿也㑹飯謂黍稷也此食黍稷則初食稻粱下文不以醬湆注不復用正饌也初食時加飯用正饌此食正飯用庶羞互相成也 上大夫庶羞酒飲漿飲庶羞可也注於食庶羞宰夫又設酒漿以之食庶羞可也以優賔
  士冠禮側尊一甒醴在服北有筐實勺觶角柶注無偶曰側置酒曰尊側者無𤣥酒服北者纁裳北也爵三升曰觶柶狀如匕以角為之者欲滑也 既冠賛者洗于房中側酌醴加柶覆之面葉注面前也葉柶大端冠者就筵賔受醴加柶面枋冠者拜受觶即筵坐左執觶右祭脯醢以柶祭醴三坐啐醴捷柶興降筵坐奠觶拜見母見兄弟見姑姊乃見於君遂以摯見於卿大夫鄉先生乃醴賔以壹獻之禮注壹獻者主人獻賔而已即燕無亞獻者獻酢酬賔主人各兩爵而禮成特牲少牢饋食之禮獻尸此其類也士禮一獻卿大夫三獻若不醴則醮用酒注若不醴謂國有舊俗酌而無酬酢曰醮尊於房户之間兩甒有禁𤣥酒在西三加三醮用脯醢賔取爵酌冠者坐左執爵右祭脯醢祭酒啐酒奠爵加皮弁加爵弁如初儀有乾肉折爼躋之三醮皆有醮辭紫陽方氏曰周禮膳夫六清漿人六飲食醫六飲皆曰水漿醴涼醫酏禮記乃曰五飲有酒而無涼醫陳祥道以為異代之禮囘則以為周禮出於劉歆禮記出於漢儒不可攷者闕疑可矣酒正之四飲曰清醫漿酏而無水無涼后飲賔客有醫酏糟夫人飲賔客乃多清多醴皆難曲說揣鄭注稻醴黍醴粱醴各有醇漓而陪設則醴有六種漿則有梅諸之漿桃諸之漿漢有載漿米汁相載酏曰薄粥醫亦釀粥為之儀禮公食大夫設酒而不用設漿乃以為漱潔之用先食正饌後食庻羞先飯稻粱後飯黍稷謂之三飯三嗽謂之三飲然亦以漿祭而後飲則玉藻所謂惟水漿不祭又自不同士冠禮酌醴用觶柶禮賔以一獻之禮然亦有三加三醮用酒者賔酌酒醮冠者而無酬酢故設之醮一主一賔一獻一酢一酬主賔各但飲二爵又與鄉飲不同此皆無儕不可不知也後世宴飲自朝廷至于士庻無六清水醴涼醫酏之制矣清水之為𤣥酒亦不設矣飲水則泠飲涼飲以井為水和酸則梅和甘則飴蜜温則曰熱水黄豉甘草縮砂荳䓻紫蘓草木之花葉無所不可而素馨茉莉木犀沉檀皆可調合丸藥餌曰湯曰飲無數而酒漿之漿恐當是今之米湯麫湯舂磨米汁曰漿衣粉染鋪既謂之糊謂之強粥尤不一碾粟曰解粥粳米糯米吴中江右為最而糟之一字乃酒之餘滓屈原餔糟劉伶藉糟糟丘酒池糟所淹藏或葷或茹蓋有所不可窮云








  古今攷卷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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