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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茨集 (四庫全書本)/文集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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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具茨文集巻二
  明 王立道 撰
  
  方今時務何為大論嘉靖乙未四月十六日御試文華殿
  論曰有天下者莫急於保民而已蓋吾民雖㣲而其情之休戚意之向背固國勢之所以為安危而天心之所以為順逆者也是故古之帝王雖深居九重尊臨萬國而保民之念未嘗一日而不存凡所以休養而生息之者真猶父母之愛其子夫是以國勢安天心順而雍熈悠乆之盛於是乎在矣然則今日之大務又豈有急於保民者乎盖嘗觀之書曰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又曰惟天恵民惟辟奉天傳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凡此皆以見夫丘民之為重而以保民之道望之乎人君也自昔堯知之而有如天之仁舜知之而有好生之徳禹知之而有利用厚生之功湯知之而有寛仁彰信之道文武知之而有咸和輯寧之方此唐虞三代所以享國得天而治化之盛古今以為不可及也漢唐而下不足論矣然其安危廢興亦未有不由於保民與否焉者惟我祖宗之有天下也愛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而民亦既各遂其生安其性相忘於堯舜三王之化而不自知矣然猶於今日時務之大而以保民為言者何歟蓋保民非難而得保民之道為難所謂保民之道亦惟求吾民之所未便者而去之耳郡守縣令民之師帥所以承流而宣化者今也守宰數易才與不才皆不得久於其任此民之未便一也財者民之心聖王之所以聚人以守位者也今也興作之工日以益繁而調度不繼或不能不厚取之於民此民之未便二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邊鄙不聳今既不能不恃内以防外而撫御非人縁邊之卒時或倡亂逺近驚疑此民之未便三也古者居重馭輕今京師之兵㣲弱不振而兩直𨽻河南山東所使上班操備者又多羸老備數而徒使之疲勞道路不安其業此民之未便四也國家漕東南之粟以預儲蓄皆由於㑹通一河今黄河徙流漕渠乾涸不獨嵗計所係而往来者車輓陸運疲頓莫勝此民之未便五也鹽之在天地間固民生日用之所不可闕者然必價平則易洩而人皆得食無積而不售者矣今也商賈待日久而支出難則不免過為取息而徒使私販滿於民間鹺徒横於村落此民之未便六也馬以足兵國家或市之於邊或養之於官或牧之於民法亦善矣但牧於民者少良多駑而徒困之以芻秣之費嚴之以追陪之限往往至於破産而不能支此民之未便七也七弊未去而求以保民民之弗保而求今日之大務未見其可也然則當如何亦曰久守令之任以責成緩土木之功以養財慎将帥之選以安邊簡更代之兵以重内審漕輓之宜以裕用通鹽馬之政以宜民如是則保民之道有不外求而得之矣雖然皋陶曰在知人在安民又曰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恵夫言安民則必以知人先之信乎古今之治未有不得人而能安民者也故嘗竊為之説曰今日時務之大保民要矣用賢急焉
  君子務實勝論閣試
  君子盡其在己而不計其在人故毁譽得失一無能動其情焉何則行出於己名生於人在己者而我有未盡是吾之責也而其在人者吾何知焉吾知免夫一身之責之不暇而暇為人憂乎哉所求於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輕斯亦甚為弗知務已今夫名之所由生也非輙然以是加之也有實以為之先也盖二者之在天下若形聲影響然太上無名其次名與實俱其次名有餘而實不足其次則實亡而名存夫實亡而名存者辟之索影於無形閉其聲而求響之振焉胡可得也古之君子自其窮居而達行之於天下自其㓜之所習而至於終身由之自其己之所以自治而推之以治人此其養之非不豫而其具非不大也其功非不勤而其意非不切切然也然而非有為而為之也夫固以是為分内事也至於實至而名生焉則其令聞嘉譽固有煇然溢乎其外而不可揜焉者矣今夫玉在山珠在淵夫固不能嘵然自號於人也然而輝山媚川其光粲焉日章而人莫不以為天下之至寳何哉有是藴於中則必有是華於外斯理之固然也匵燕石嚢魚目而以眩諸市人曰此玉也此珠也出而觀之斯未有不嗑然笑者名其可以偽為哉故夫無實之名可暫而不可常其實既至則雖一人不知而天下自有知之者一時不知而後世自有知之者昔者孔孟之徳業盖卓卓乎絶古今矣此其實亦至矣然當時知其聖且賢而名之者無㡬也不惟不知其聖且賢而名之而且使之以齟齬窮也而孔孟曾不以是動其心且皇皇焉日亦不足也夫是以其實愈修而其名愈逺後之人實不及於孔孟而求名焉多見其不知量已且夫非其有而取之謂之盗揜所不能而飾之謂之誣執塗之人而謂之盗且誣鮮有不⿰然為之怒者誣世盗名而獨且甘心焉何哉此猶竊人之財以為家其始非不侈焉羡溢一日敗露則向之所蔵去者皆他人物耳尚安得而有之哉故譽大者毁亦大譽小者毁亦小而卒無能善其終始者病在乎無實而已夫子曰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而孟子之告徐子亦曰聲聞過情君子恥之聖賢正憂夫好名者之失之而反之使知務耳然世猶昧焉而汲汲者何也雖然譽望之髙下足以驗吾實徳之廢修而信向之淺深足以觀吾學術之進退故君子雖不務人之知然因是以自考焉則所以進乎其實者自不能已矣故夫知有實而忘其名者賢人以上之事也知有名而反求諸實者賢人以下之事也此其愈於暴棄不亦逺乎故曰求士於三代之上惟恐其好名求士於三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謹論
  太上立徳論
  論曰聖人之道法乎天也何也天者羣物之宗也聖人者萬民之宗也天道生成變化於穆不已若未嘗有所作為於其間者然而羣物宗之而卒無能出其綱維主宰之中以自外於覆幬之下故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又曰天何言哉何則大徳不徳徳也者天之所以為載也聲臭無之而何功與言之足云哉聖人法之故其所以出乎身加乎民始於一時而及於萬世者亦清明純粹廣大淵博而莫非自然之道無為之體是故有無功之施有不言之教天道也觀聖人者亦觀諸天而已然天之徳體物而不可遺聖人之徳亦體事而無不在故能以無功為功以不言為言巍然首出而萬民宗之其俗咸和其治從欲不動而化無為而成徳之至也愚嘗觀諸堯矣巍巍乎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故夫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當時問之外朝外朝不知問之在野在野不知帝力何有作息飲食而已矣知識不事順則而已矣是何也天也雖夫子亦無得而稱焉也然猶曰巍乎其有成功煥乎其有文章斯非所謂無功之功而不言之言也哉昔者舜問於堯曰君王何如堯曰天徳而出寧日月照而四時行猶雲行而雨施噫是可以觀堯之徳矣夫子之所以知堯即堯之所以自知者也夫何世變之日趨於下猶江河之日趨於海而聖人者始有所不得已焉矣風氣之所移習染之所積則其汙隆升降斯亦理數之常而帝王之殊要不可謂後儒之過於區别也昔者讀書至徂征之師已不能無恠於徳之弗逮而至於昌言以為拜苗格以為勲於乎曾謂堯之時而有是也𦙍征而下吾滋隠矣紀法之備浩若江河而播告之修溢於簡冊斯亦章章乎可為民極也當時仰之萬世誦而傳之其功其言非不昭然與徳並立於天地之間然而聖人之心斯煩焉甚矣夫浸灌之澤孰與時雨爝火之明孰與日月然而枯槁晦㝠之時則夫所以浸灌之施而爝火之用者斯誠有大不得已焉者也不然則慙徳之湯豈安為来世之口實而武之所以未盡善者獨無樂乎文王之徳之至哉吾是以知南巢牧野之舉固湯武之不得已於功而降衷之誥彛倫之訪又皆有不得已於言者也於乎堯舜其天也湯武而下其猶人歟雖然韓昌黎有言由周公而上其事行由周公而下其説長以吾夫子之聖賢於堯舜乃不能少起東周之衰比功湯武而僅以其言立者何歟噫殆不然矣吾夫子與太極合一與神道並行夫是以道在天地而教化無窮是夫子之徳固不世之徳而夫子之功固不世之功彼所謂言者特其可見者耳其亦猶堯之有成功文章已乎夫子曰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吾亦曰唯天為大唯仲尼則之謹論
  齊物論
  人知物之為物而不知天地亦一大物天地能物我我亦能物天地故以物觀物可也以物觀我可也以物觀天地亦可也然則天地與我皆物也而况於物乎夫惟至人為能立乎形器之外超乎法象之表不梏於耳不役於目得於神而忘其物斯其能物物也天以運齊其周行之度三百六十五度古今未之前却也致日以春夏致月於秋冬影長多寒短多暑明之出入魄之死生為晝夜為晦朔吾未聞来嵗異徃嵗也地莫大於水水之為物也有匯者流者旋者伏者混者湍者緩者茫無涯者弱不勝芥者其流一也其弗之搏激也無弗東也合天地而觀之天地又一也隂陽之所為也天運神道地載神氣天地皆神故能生我故能生物物與我俱得天地之神然則我又與物一也物又與物一也且子聞夫堯舜之聖桀跖之惡乎夫人而能為堯舜也桀跖之不為堯舜也習也顔何為而夭命也夫孰謂老彭而夀於回也周公達而吾仲尼窮且厄也蓋十一國無煖席焉其不得開明堂制禮樂而為東周也運也惟易地則皆然原憲衣敝履穿不羞於結駟曾子易衣而出而曰晉楚之富吾何慊乎哉北宫子短褐有狐貉之温菽粟有膏梁之味其寤也其能自信也又烏乎有智愚得失也何則貧富時也是故我與人人與我一也夫惟聖人能通之以神胡越之人其俗懸異或累數譯而通焉然而其生同聲也其天本然也而况乎非胡越者耶惟物則亦有然者也靡草之生也其長不踰尺寸其根莖不能任風其萎也不越時焉而欲以較夀於㝠靈其然與其未然與吾謂此亦一榮悴也而彼亦一榮悴也鯤之逰於天池運以㡬千里彼其視吞舟之魚猶醯雞蠛蠓而况於鯢鮞哉然其自得於水也一也蜩也學鳩也其不能摶扶揺而上也而奚以笑鵬也非昧於小大之分也其自適亦一也是故得其介者或且為龜龍或且為魚鼈得其毛者或且為麟虞或且為狙猱子又獨不觀夫鷦鷯乎其雛之化也為鵰桑蟲七日而成蜾臝物化無常皆天地之神也夫子曰一以貫之一者神也惟是故能盡其性亦能盡人物之性聖之事也得天地之神以盡人物之性蓋至吾夫子而後謂之善齊物也後之未至吾夫子一貫之妙而曰齊物齊物云者妄也噫妄也久矣
  灑掃應對是其然論
  夫道器一致也本末一理也知乎此者斯可與語學可與語學斯可與語教矣何則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道其精器其粗道其本器其末也語道而遺器則其道也為虛無語器而遺道則其器也為糟粕為煨燼虛無者往而不返糟粕煨燼者物而不化是故道器相離而本末交喪以是而為學君子弗由也而况於為教乎君子弗忍也今夫太極之理流行於天地之間雖無往不在然而非茫然無所歸着也蓋即夫形器之粗而斯理寓矣故非道無以成器非器無以見道自天下而言則自一物以至萬物皆器也自吾一人而言則自一事以至萬事亦皆器也而道實行乎其中矣故羽毛鱗介不可以為物之細耳目鼻口不可以為形之粗而灑掃應對不可以為事之末也是蓋器必有道物必有則事必有理而末必有本故因人以之天即下以求上此學之方也教之術也夫子曰下學而上達不其然乎自聖學不明而異端者流始有生之謂性之説夫以生為性是猶以灑掃應對為道也故先儒辭而闢之曰生非性生之理是性然則灑掃應對非道也其所以然者道也因其然以求其所以然道逺乎哉而世之溺於髙淪於静者又或離形去智為虚無寂滅之説夫離形去智是舍灑掃應對而更求其所謂道語道而遺器者也其為學者之害庸有既乎嗚呼此古今之所以鮮成材而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大抵中人以下多流於愚不肖之不及而不能緣末以求本中人以上又㡬於賢智者之過而不免於務本而遺末奚獨一言偃然哉雖然吾於宋之程氏而有取焉蓋昔之論其學者以為盡性至命必本於孝弟窮神知化由通於禮樂而其所以教人者亦不出此則此之所論固不可謂之臆説也噫是有以知道器之一致而本末之一理矣後之有志於學者請以程氏為法
  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寳論
  論曰善治者必有以識天下之勢而預為之所天下之勢其安危理亂不能卒易而其㡬未嘗不先動焉㡬之動也若隠㣲幽黙不可究知而其實著於朝廷昭徹於上下之耳目其初似非智者所能逆覩而及其成也雖愚者猶知憂之其原若未足以妨政敗紀可指摘瑕垢而其禍常至於傾蕩潰裂不復可支持收拾者是孰為之而孰任之也彼其君臣上下恬然熙然誠以為治且安矣而一二有識之士獨惕然有危亂之憂或昌言以明之坐循其故而不為之所以馴至於不可救者以在於不先戒而已故曰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寳書曰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戒也在易泰之上六城復于隍至否之九五則曰其亡其亡繋于苞桑聖人亦知夫泰之不可常否而休之者之存乎人也使當泰之上六而以繋桑終焉則復隍之虞亦可無爾矣古之君臣雖至安極治而其心常兢兢焉不能安於民上是故戒之克艱懼其逸而淫也戒之以朽索之馭圗怨於不見也戒之以慎終惟始懼其自滿而自用也戒之以徹彼桑土懼其民之侮予也夫以數君之明且聖也其民之協和也其治之不疚也而猶若是云者何哉明君有未然之防故幾未動而預為之所庸主反之至於勢已無可奈何而猶不知所以善其後也且夫玩政靡俗有危之徴無危之形財匱民離無亂之迹有亂之萌察其㣲消其萌危亂逺矣昔者嘗怪七國外戚之於漢夷狄之於晉其始皆與相安夷然易之不數十年而社稷為虚至廟祀播遷生民無息戈之期此其幾皆有所先動而莫為之所亦猶桓侯抱将死之症而至於痛覺而後求治之此越人之所畏而却走也向使漢晉之君能逆見其幾而戒之於孽芽㣲弱之時今雖以安存可耳即賈生劉向之言不足施而江綂之論安所售效哉故善醫不療於己病而善治不救於己亂其識慮明而俻先具也故曰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寳吴起以對武侯起誠知言今夫千金之子欲保其家其心必常朝夕而思之兢憂祗惕逺求過舉而後能庇其族姓以傳子孫况乎以一國之重天下之大顧可以易而忘其戒哉故夫審徳正學以逺邪也遏欲慎動以順時也約已恵窮以和衆也勤志敬終以先物也選賢黜佞以明任也容直廣問以盡下也經逺飭紀以察變也夫如是故法立而不犯政成而不易修之朝廷而可以定百辟宜民人推之天下后世而可保宗社利後嗣盖其所以憂勤祗懼無敢少自暇逸焉者正所以暇逸之原而善後之術也故早辦而前慮雖有外患弗能危之矣深謀而慎防雖有小人弗能亂之矣抑起之言盖得之於兵夫兵見可而知難其號令賞罰趍舍進退皆預有定畫故戰勝攻克而人不敢窺者戒之於先也使以怠志疑玩而忘備則其軍乃可襲而虜而猶欲以戰勝克獲其不然必矣嗚呼庸人徇意於目前而兵家制勝於未戰此驕将之所以多僨師而佚君之所以鮮理國也善治者亦審其㡬而已賈生嘗有取於夷吾之言曰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而曰使管子而愚人也則可管子而少知事體則是豈可不為寒心哉予於起之言亦云
  有文事者必有武備論
  治天下有二道交廢者亡偏用者亂是故聖王務兼修焉二者何也曰文也曰武也斯二者其為術異其為用悖疑不免於舉一廢一焉者而君子又何以兩重為也噫孰知文所以飾武也武所以衛文也世亦嘗有舍一而言治者乎周語有之武不可黷文不可匿黷武無烈匿文不昭故善治者恒蓄武而昭文焉蓄武所以威也昭文所以化也威以張之化以翼之民是以無逺志且無偷心焉三代之興率是道也末世闇於天下之大勢於是有任刑爭而忘徳義者固未嘗不因是以徼亂然一於文而武略之弗競焉斯亦何以威天下而消其非望哉夫蓄以懿文徳萃以除戎器戒不虞師以容民畜衆是易道也傳曰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也者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徳也若是則文非武弗昭故曰教笞不可廢於家刑罰不可捐於國征伐不可偃於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順逆耳必曰是為逆徳為凶器而少安粗治則遂恥以是出口斯其有不階厲而養戎也耶今夫虎豹之在山非不蔚然文也無爪牙之利則犬羊能侮之有國而不知武其諸虎豹而無爪牙者耳人之侮之有不萬倍者乎昔者嘗讀周禮以成王之賢周公之聖繼文武之後盛治之朝其所經緯自方位國野之大以及於社稷宗廟朝廷宫寢之規自治教禮政刑事之官以及於參伍敦輔陪臺之役自圭冕輿服之重以及於米鹽酒醯㡛櫛之㣲莫不秩然有法粲然可觀斯亦可謂文之至焉者矣而司馬所掌以綂六師而平邦國者亦曷嘗不備哉有九伐之法有四時之教有軍旅之式有伍兩卒旅軍師之制五禮有軍六卿皆将斯亦可謂能知防矣夫是以成王為令主而周公為賢相乃知文非末徳由武而昭武非不祥由文以濟不然則弗戢固足以自焚而忘備以啟戎要亦未可以為善守邦也夫以雍容禮樂非不優於坐作進退擊刺之為矛鋌戈矢較之簠簋爼豆之器非不若爾殊也然徒煥然飾乎其外而其中弛敗委懦則君子且以為能國乎哉譬之富人之子襲遺業抱千金之資日夜擾擾焉思所以華其居美其服御輿馬以周旋於禮儀制度之間而惡其垣牆弛其扞陬適足以為盗之招耳故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此夫子之言也夹谷之㑹微吾夫子魯且藩於齊矣又安能使之章章而歸侵疆也哉故愚嘗謂有文事而有武備則以魯國用而有餘有文事而無武備則以天下用而不足謹論
  民心悦而天意得論
  善事天者不求諸天而求諸民不求諸民而求諸已如是而已盖所謂不求諸天者非以天為不足畏也所謂不求諸民者亦非以民為不足恤也民之休戚天之喜怒闗焉而人君一身又民之所係以為休戚焉者此其㡬之相通理之相感㨗若影響驗若符契固未有外民以求天而可以得天之意者也亦未有外身以求民而可以得民之心者也善事天者亦當知所務矣然世之論者類以為天若是其尊也民若是其卑且賤也君見子於天而民又見子於君者也若是則天之與民固邈然其不相及而人君者固天下一人而已何必區區焉以卑且賤者之悦為哉噫亦弗思之甚也已昔之善論天者吾聞之矣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又曰天視聴自我民視聴言乎其體之一也又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言乎其情之通也傳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言乎其愛之至也夫以其體之一情之通愛之至若是而敢以一人肆於民上以縱其淫其為弗克若天亦甚矣古之聖君雖其平居無事之時而其所以恤民以盡事天之誠者亦不敢少自怠焉欽若以分命非以備官也平章協和堯之所以事天者誠矣時㡬以作歌非以尚詞也好生之徳舜之所以事天者誠矣克謹以明訓非以誣後也利用厚生禹之所以事天者誠矣小心以昭事非以徼福也恵鮮懐保文之所以事天者誠矣蓋其所以為民者民非吾民而天之民也而其所以得天者天非吾天而民之天也當時雖匹夫匹婦之㣲亦罔不獲自盡此其所以克享天心而唐虞三代之治古今以為不可及耳不然則其所以為欽若為時幾為克謹為昭事者亦不過以崇虚文修常典而無益於天下而堯舜禹文且無以成其為堯舜禹文矣而又如天何哉而又如民何哉然而天有可畏之㡬而無可畏之迹民有可畏之實而無可畏之形其理㣲其情隠彼昏不知且以天為茫茫然耳民之悦與不悦又何與焉是故有威福自尊晏居髙拱而志不逮下以斯民為甚卑賤而慢易之者其名曰䙝天有怠荒自安政刑俱廢視民之休戚若越人視秦人之肥瘠而忽焉不加喜戚於心者其名曰棄天有好人所惡惡人所好以自便其一切偏黨反側之私縱欲敗度之為而使民弗克胥匡以生者其名曰逆天夫天之為天此君人所恃以自立於天下者也而䙝之而棄之而逆之非惟為天之赤子者流離渙散潰裂四出不復可以收拾而天心亦甚怒矣而又何以有其人民保其社稷而享其尊榮也哉大抵君之於民不患其無法制維持之宻而患其無孚契交合之情不患其無綱紀振肅之功而患其無渾淪完固之勢盖民心孚則天心亦孚民志固則天心益固理固然也况夫君之於民其典天敘也其禮天秩也其討天討也其命天命也而惇之而庸之而命之而討之凡其所行無一不與天合則亦無一不與民合而我即天天即我矣而民又何以庸其説哉信乎善事天者不可不知天之心而尤不可不知民之心也抑吾又有説焉天之立君固以為民而君之有臣又所以共天位食天祿以治天民者也則其安民之責亦均焉而已故君既以恤民之實事其天而臣又以事天之誠事其君兢兢業業上下交修則庶乎民心常悦而天意常得矣皋陶曰同寅協恭和衷哉愚敢以是為事天者告
  
  黄鍾考議
  夫禮樂之行於天地久矣由天作者樂也以地制者禮也立天之道曰隂與陽是故為六律以聲之自黄帝迄夏商周洋洋乎紀法備矣周語曰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鐘百官軌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於十二天之道也六律之中黄鍾為重其猶易之太極歟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黄鍾不能成六律語樂者廢而不繇是舍太極以起易也未之或覩焉周以前尚矣漢承秦后疇人分散獨一制氏能明鏗鏘鼓舞之節乃遂不能尋繹舊故成一家言余滋隠焉然紹而明之亦代見其人在漢司馬遷班固京房鄭康成劉歆魏杜夔晉荀朂阮咸梁武帝沈重隋鄭繹萬寳常唐祖孝孫張文收宋和峴李照阮逸胡瑗司馬光范鎮尤班班焉遷之説具在律書亦多所牴牾如黄鍾九寸盖以九分為寸也以九分為寸約之當得八寸十分一而乃謂之七分一又如鍾丑三分之下有二其實位生之法而妄論餘分此皆有不可曉者夫以漢興近古甚遷又世家太史其失尚爾即諸子何足道哉固志與遷相出入其不同者遷之律至㽔賓重上生而固則以次下生兹其略也房六十律相生之法學於焦延夀其謂十二律之變至於六十猶八卦之變至於六十四也宓羲作易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建日冬至之聲以黄鍾為宫太蔟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徵南吕為羽應鍾為變宫㽔賓為變徵此聲氣之元五音之正也庶幾哉其知本矣康成説在禮疏歆當莽朝摠領條奏其法一曰備數二和聲三審度四嘉量五權衡然未有不根本於黄鍾者奚獨遷固然哉夔精妙絶人朂咸足稱神解因律調聲未聞舍法梁隋之間僅得一萬寳常而奪於浮議竟沮焉大扺律有正聲有子聲有五聲有七聲用正聲者遷固也房也沈重也如康成如繹如孝孫則皆兼用子聲者也又如遷之書固之志康成之什禮皆用五聲若房之六十律而重廣之為三百六十律繹與孝孫之八十四調而寳常廣之為百四十四律皆用七聲矣此亦正猶連山首艮歸藏首坤周易首乾雖作用不同然其始於太極則一而已至於累黍之法則黍之員長大小既係於地之肥墝嵗有豐儉而縱用横用復多異説於是有更用粟者矣有用禾抄者矣有用蠶絲馬尾者矣又有欲用人指者矣毎一議律輙盈廷焉此豈直君實景仁然哉愚竊以為律以和聲聲以達氣氣和則聲和聲和則樂和故曰樂非聲音之謂也有無聲之樂矣所謂無聲之樂果何物哉求諸吾心而已大禹聲為律身為度史之所記不可誣也抑嘗聞晉人有言絲不如竹竹不如肉夫亦近取諸身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且古之時律法具存此其音宜皆直㢘和柔發散啴緩而粗厲噍殺已存乎所感之殊若是乎不可専任也今夫鄭衛cq=217之音非不蕩然淫矣夫獨與韶武異律哉故至治之世和氣四達則雖操簣桴撃土鼓斯亦有至樂焉不然而徒典以后夔審以師曠稱以季札鐘鼓管磬羽籥干戚亦不過為虛器而已又奚暇黄鍾之求也昔者嘗怪司馬氏之作律書也乃不言律而言兵不言用兵而獨於漢文偃兵息民之事切切焉者此其故何也傷和致沴莫毒於兵兵莫慘於志漢文知樂之本矣乃率委之未遑良可惜哉要之和氣無所不在一政未純一民不獲其所皆兵之類而樂之賊也
  重守令議
  仕者重内輕外所從来久逺予觀今為守令者一得命或相頋失色若被斥謫然者此何故哉夫今世之出為守若令者其途不一然予嘗觀諸守矣秩大夫食祿四品其大府率綂邑數十綿亘幾千里其所奉侍出入赫然若一大國君又嘗觀諸令矣應列星宰百里其大者又或倍地六七擬諸古次小國咸過之昌黎子所謂樂乎心則一境之人喜不樂乎心則一境之人懼者予誠見其然也此猶可以為輕耶今世守令其奏績最者徃徃擢之藩臬擢之臺諫又或擢之郎署非貪殘大故不道輒不輕黜責多俟滿考或㢘謹無他才者亦徃徃循資致大官若是又不可謂之輕也議者見今世出為守令者或無所顧藉輒疑朝廷待之甚輕殆未然也夫無所顧藉之人豈以官之内外輕重易行哉無所適而可也諸與比郡若縣者見其以不韙去遂相觀望竊歎謂所處地使然又縣綂之州若府州若府又綂之藩臬又皆有監司焉其所施設或相掣肘至於奔走承望顔色尤不能下意此尤非也孔子為委吏乗田亦罔不供其職而其與上大夫言必誾誾如固上下之體然耳士之所以自重要自有道豈直以是相榮辱哉且自一命而上何非君臣食其禄而任其事期不負吾天子而已内外又奚問焉予又見今世守宰數易才與不才皆不得乆於其任而士之輕視州縣者亦毎以遷擢久近為榮辱此又何哉夫人才各有所宜黄霸治郡有能名而不可為宰相龎士元蒋琬皆非百里才然則國家宜擇長於治民者為守令而復使久於其任焉則政定而民安之或增秩賜之金此奚不可者然而人情未必不益輕視州縣也於乎是可怪已官之輕重以其人不以内外不以大小至遲速尤弗論也吾讀漢史列傳見龔黄卓魯盖章章焉此皆州縣吏耳當時近侍之臣從未央侍承明終身出入天子左右者知㡬何人今無得而稱焉矣故愚嘗疑守令之任朝廷未嘗不重而人多失之自輕今欲更求所以重之吾無説也特明其重以為司民者告焉
  防邊議
  天下猶一身也以朝廷為心以中國為腹以邊鄙為四肢而必以紀綱為脉以百姓為元氣元氣充而脉不病則心腹安心腹安則雖有四肢之疾而無足憂者其本固也夫苟心腹之間蠱蝕浸淫日以深錮攻之不可藥kao之不及則其形色動静雖不改其常然越人倉公固有望而驚焉者矣故善理身者先腹心善治天下者先朝廷其理不可易也夫自有中國而有夷狄既已久矣然而三代以上其備疎而害淺秦漢以下其備益宻而為害益深何哉盖非無𢎞議碩畫之臣固守善攻之将也又非無兵食調發之宜綏和制馭之略也而邊境之患日日以甚者三代以上備在内而秦漢以下備在外也夫古者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後世徳既下衰則夷貊起於左右而羌胡載道矣况其在殊方萬里之外者哉數千百年得失一致大抵禍莫憯於喜功釁莫深於玩㓂憂莫甚於内弱昔者武帝之世於漢為盛然不能守文景之恭儉而欲掩迹唐虞立威海内卒襲亡秦之軌焉此喜功之過也唐之治盛於明皇然而沉香之亭棃園之樂方肆志晏安而胡雛間發再致播遷此玩冦之患也宋之神宗治亦善矣然而新法之行卒為大臣所悮使海内蕭條生民疲敝而靖康之禍實由以基此内弱之弊也使三君能即而反之正其紀綱養其百姓樹本强而保内固雖有夷狄夫何能為辟之人身若蚊虻噆膚手足生疥癬曾何足為一日之戾也夫以内之弗圖而求諸外其備既已疎矣而其所以為外之備者又未善也秦漢而下戎車待㳺車之裂戎士待陳妾之餘宫室苑囿日侈而屯田荒蕪寵倖之賞賚不知紀極而邊氓有寒饑者如是而欲恃以防邊不可也尺籍伍符動相掣肘文吏守法司農守錢穀使将不得行其便宜士不樂為之用如是而欲恃以防邊不可也驟遷數代視帥府猶傳舍然故情志不通而兵将不相習如蘇子所謂易器而操之欲恃以防邊不可也承平之時将家子多紈袴膏粱或貪淫殘刻失士卒心而猶欲恃以防邊不可也詩書禮樂之教不行而粗悍蠭暴不明於君臣之義往往至於戕賊主帥擁兵專鎮而乃欲恃以防邊不可也主帥懾於禍變遂姑息以苟安而恩威並廢士卒益驕稍不惬則圜視而起矣欲恃以防邊不可也臨敵用衆功罪不白敗軍者不必誅而斬首虜者不必賞或數戰而不得一命欲恃以防邊不可也故備諸外者猶得下策備而失其所以為備則無策矣朱子所謂其備不在邊境而在朝廷者信乎萬世邊防之要術也若夫夷狄之出没山川之險易與夫攻守之利害用兵之竒正則有古今異宜而頃刻異變者不可以逆決焉謹議
  足食足兵議
  嘗謂唐虞三代之初君臣拱手以議天下之事而兵食常有餘後世遑遑然日夕而圗之而猶病其不足者何也先王之時居則為比閭族黨之民出則有伍兩卒旅軍師之役無事則茅蒲襏襫耒耜而田有事則荷戈贏粮而趨行陣其所以為餱糗芻藁之資者即其稼穡倉箱之所入是古之兵食合於一而後世始分而二之也然以食養兵斯亦古今理勢之所必至而今日之所以甚不足者則亦有由然也夫天下之事求而益之不若去其害變而通之必先順其宜今者食不足則無以養兵兵不足則無以守國二者其弊正等而實相因顧所以去其害而順其宜者何如耳是故足食之要六而足兵之要四所謂六者何也曰嗇用經入禁奢抑末去冗備豫先王自其宫室輿服器用以至於嬪御囿㳺賞賚之費莫不有度嗇其用也今得無有稍過其制而未之節者乎古者量入為出以年之上下制國用故嵗凶則有徹膳弛兵之典焉經其入也今得無有時詘舉贏而出倍其入者乎先王自君大夫以至於士庶人皆有品節禁其奢也今得無有富民帝服市兒鼎食而未之禁者乎古者士出於農而工商不敢與齒抑其末也故倡優絀可以卜楚之强絳商韋藩木楗可以觀晉之俗今得無有兼并之徒行販坐賈嚢金窖粟専利以病民者乎先王雖寧人浮於食而内無倖位外無㳺民去其冗也今得無有闒茸盗祿末作耗餼異端蠧業農之家一而資焉之家十乎古者有百畆之恒産而又有三年之蓄故雖有水旱凶荒而民無菜色備之豫也今得無有隨取隨用救急目前荒政無素講義倉無宿儲而無可以待不虞者乎六者弗圖而求以足食不可也所謂四者何也曰時練養力備要擇帥夫兵多不精則徒耗大農之入而不可以應敵今必於振旅茇舍治兵大閲之法坐作進退撃刺之方以至於旗物號名鼓鐸鐲鐃之節務為簡練而不視為虛文或如周官大司馬四時之教天子再臨以課其實可乎兵之離為六七自宋之孫洙已論其弊何則給戰鬬者兵也㳺徼者兵也漕輓者兵也服工役者兵也羸老而坐食者兵也占於將校之驅役者兵也今必案籍而收之使操備之外不與泛役弓矢戈鋌之餘不手他器得以蓄其氣而専其力可乎夫古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備寡而所制廣者先其要也今或舍近而勤逺卒散而衞分畿輔之重老弱備數要害之地隊伍弛缺請一汰其冗而致其精扼其吭而以為守可乎夫兵猶材也愛養之則滋故古之将莫不視卒如嬰兒愛子今之任閫外者率多豐取刻與浚士以生故有逃潰死亡之患今必擇人而命之使士皆得所而樂為之用可乎是四者皆所以足兵也雖然是皆不過去其害而已非求而益之也不過順其宜而已非務變而更張也至於得人之説則尤為二者之要而有不待言者焉謹議
  阜財議
  唐虞之時其所以制財用者無出入之經無多寡之制無㑹計之煩無設官分職之擾宜若不足而上下之用常裕然有餘自則壤之賦成於夏什一之助行於殷而司徒之官詳於周其田賦則有上中下之等焉其用則有八政而敘則有九功焉其任民而斂之以均用則有九職九賦九貢九式之法焉其官則有大小司徒與其屬焉此皆先王所以裕邦國而豐民人者也後世循之宜無有不足者顧徃徃廢而弗繇務為毒斂苛取以至於瘠民而蠡國何也唐虞之君其心無一日而不在民亦無一念而非民也方其鼔琴絃歌斯亦怡情和志以自樂其萬幾之餘閒而已而其歌猶曰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推此則舜之心何心也其精神志意抑亦足以養和而召順矣則夫徳惟善政之云禹之所以為告者猶贅詞也後世淫侈辟王念不在民而惟欲之從國已空而費益滋民就窮而斂益急若是則雖取禹貢周官之法而盡布之亦祇足以槖姦而文奢耳况又并其法而蕩然矣乎於乎天之愛民甚矣使一人肆於民上以縱其淫非天之意也故夫有志於阜財者當奈何亦曰以舜之心而行禹貢周官之法度
  擬處遼東亂卒議
  惟嘉靖乙未春遼陽士卒相與辱主帥困守臣干我國家之紀惟時有位於朝者莫不相為憤疾議所以區處之宜或者謂天下之患多起於因循往者大同之變甫就寧殄蠢兹遼卒乃復為爾不大㨵艾如苗媷而髪櫛之不獨民慢其政懼且生戎心其漸不可長又或以為天下之事多因於激激則亂由是生今大同雖已無事然當再亂之後知負罪國家深重恐恐然惟懼其不終勩也兵興則疑疑則将更有他志是合東北之民而驅之亂耳愚嘗叅稽衆議詳求厥中竊以為由前所言得其勢由後所言得其理夫仁義不同用而相資威𠅤不共術而交濟為今日計謂宜嚴王誅以正其罪誠詔令以解其惑然後擇将帥以安其心夫以天子所使以鎮一方而卒伍乃得加之困辱焉此何以令天下其不可赦明甚然殱厥渠魁脇從罔治古聖王所以待盗賊之法類如此今名雖為反而未聞其肆然刼府庫掠州縣則其意可知矣要之首亂者不過數十兇人餘亦多一時詿誤不然亦何肯輕以父母妻子所仰賴而遽委之於盗賊也哉故今日誅討之法不可不嚴然宜簡兵蒐乗鼓行而東至則謹戢士卒勿輕動以觀其所應若果縛送首謀開門迎師則遂可釋其餘弗治要不可生事貪功以重為吾民塗炭也所謂誠詔令以解其惑者兵出之始宜遂宣之播告諭以朝廷待士卒甚厚如向者大同之變誅止首惡卒與惟新乃今得復相休以生相縻以寧不失為良百姓者朝廷之賜其取多矣而弗聞乎如此則既足以招徕於彼而又足以安反側於此此豈止来山東扶杖之觀而動淄青投戈之顧哉然人情圖邇而忘逺事平之後往往又撫御非人或忿其前日之桀驁則過為嚴促或畏如前日之致亂則安於委靡故又必得人而任之寛之而非縦威之而非苛其才徳聞望又素足以服邊人之心而逆折其氣然後可以久安而無患昔者嘗怪韓魏公鎮陜卒有訴米陳下不中支者公斬其首數十輩而定自今觀之似亦太暴而公行之卒以無事則其所以服之者固有素矣張忠定知益州適亂定之後一日出郊卒忽羣呼萬嵗公亦下馬三呼其應變之略雖魏公亦以為不能及故夫有魏公之素而復濟之以忠定之略亦何患乎邊之不安而今或有斯人焉未可知也亦試求之而已故愚特以擇将帥為今日之要云















  具茨文集巻二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具茨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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