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燈錄/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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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州清原山行思禪師第六世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法嗣(四十二人三十一人見錄)

  福州安國弘瑫禪師。

  襄州雲蓋山歸本禪師。

  韶州林泉和尚。

  洛京南院和尚。

  越州洞岩可休禪師。

  定州法海院行周禪師。

  杭州龍井通禪師。

  漳州保福從展禪師。

  泉州睡龍道溥禪師。

  杭州龍興寺宗靖禪師。

  福州南禪契璠禪師。

  越州越山師鼐禪師。

  南嶽金輪可觀禪師。

  泉州福清玄訥禪師。

  韶州雲門文偃禪師。

  衢州南台仁禪師。

  泉州東禪和尚。

  餘杭大錢山從襲禪師。

  福州永泰和尚。

  池州和龍山守訥禪師。

  建州夢筆和尚。

  福州古田極樂元儼禪師。

  福州芙蓉山如體禪師。

  洛京憩鶴山和尚。

  潭州溈山棲禪師。

  吉州潮山延宗禪師。

  益州普通山普明大師。

  隨州雙泉梁家庵永禪師。

  漳州保福超悟禪師。

  太原孚上坐。

  南嶽惟勁禪師。

  台州十相審超禪師。江州盧山訥禪師。新羅國大無為禪師。潞州玄暉禪師。湖州清淨和尚。益州永安雪峰和尚。一盧仙德明禪師。撫州明水懷忠禪師。益州懷果禪師。杭州耳相行修禪師。嵩山安德禪師。已上一十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清原山行思禪師第六世。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法嗣[编辑]

安國弘王舀[编辑]

  福州安國院明真大師弘瑫。泉州人也。姓陳氏。幼絕葷茹自誓出家。於龍華寺東禪始圓戒體。而造於雪峰。雪峰觀其少俊堪為法器。乃導以本心,信入過量。復遍參禪苑。獲諸方三昧,卻回雪峰。雪峰問:「什麼處來。」曰:「江西來。」雪峰曰:「什麼處見達磨。」曰:「分明向和尚道。」雪峰曰:「道什麼。」曰:「什麼處去來。」

  一日雪峰見師忽搊住曰:「盡乾坤是個解脫門。把手教伊入不肯入。」曰:「和尚怪弘瑫不得。」雪峰曰:「雖然如此,爭奈背後許多師僧何。」

  師因舉國師碑文云:「得之於心伊蘭作旃檀之樹。失之於旨甘露乃蒺藜之園。」拈問僧曰:「一語須具得失兩意。汝作麼生道。」僧舉拳曰:「不可喚作拳頭也。」師不肯,亦舉拳別云:「只為喚這個作拳頭。」

  師受請止囷山。毳徒臻集。後閩帥向師道德。命居安國寺。大闡玄風,徒餘八百矣。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是即是,莫錯會。」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問問。」

  問:「學人上來未盡其機,請師盡機。」師良久。僧禮拜。師曰:「忽到別處,人問汝作麼生舉。」曰:「終不敢錯舉。」師曰:「未出門已見笑具。」

  問:「如何是達磨傳底心。」師曰:「素非後躅。」問:「如何是宗乘中事。」師曰:「不可為老兄散卻眾也。」

  問:「不落有無之機,請師全道。」師曰:「汝試斷看。」

  問:「如何是一毛頭事。」師拈起袈裟。僧曰:「乞師指示。」師曰:「抱璞不須頻下淚。來朝更獻楚王看。」

  問:「寂寂無言時如何?」師曰:「更進一步。」

  問:「凡有言句皆落因緣方便。不落因緣方便事如何?」師曰:「桔槔之士頻逢。抱甕之流罕遇。」

  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未審和尚如何傳。」師曰:「且留口吃飯著。」

  問:「如何是高尚底人。」師曰:「河濱無洗耳之叟。涮溪絕垂釣之人。」

  問:「十二時中如何救得生死。」師曰:「執缽不須窺眾樂。履冰何必步參差。」

  問:「學人擬問宗乘,師還許也無。」師曰:「但問。」僧擬問。師乃喝出。

  問:「目前生死如何免得。」師曰:「把將生死來。」

  問:「知有底人為什麼道不得。」師曰:「汝邪名什麼。」

  問:「如何是活人之劍。」師曰:「不敢瞎卻汝。」曰:「如何是殺人刀。」師曰:「只這個是。」問:「不犯鋒芒,如何知音。」師曰:「驢年去。」

  問:「苦澀處,乞師一言。」師曰:「可殺沈吟。」曰:「為什麼如此。」師曰:「也須相悉好。」

  問:「常居正位底人還消人天供養否。」師曰:「消不得。」曰:「為什麼消不得。」師曰:「是什麼心行。」曰:「什麼人消得。」師曰:「著衣吃飯底消得。」

  師舉,稜和尚住招慶時。在法堂東角立,謂僧曰:「這裡好致一問。」僧便問:「和尚為何不居正位。」稜曰:「為汝恁麼來。」曰:「即今作麼生。」稜曰:「用汝眼作麼。」師舉畢乃曰:「他家恁麼問別是個道理。如今作麼生道。」後安國曰:「恁麼即大眾一時散去得也。」師亦自代曰:「恁麼即大眾一時禮拜。」

雙泉歸本[编辑]

  襄州雲蓋山雙泉院歸本禪師。亦曰西雙泉。以隨州有東雙泉故也。

  京兆府人也。幼出家,十六納戒,念《法華經》。初禮雪峰,雪峰下禪牀跨背而坐。師於是省覺。僧問:「如何是雙泉。」師曰:「可惜一雙眉。」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曾煩禹力,湍流事不知。」

  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乃搊住,其僧變色。師曰:「我這裡無這個。」師手指纖長,特異於人。號手相大師。

韶州林泉[编辑]

  韶州林泉和尚。先住蜓山。僧問:「如何是塵。」師曰:「不覺成丘山。」師謁白雲慈光大師。辭出,白雲門送。扶師下階曰:「款款莫教弛倒。」師曰:「忽然弛倒又作麼生。」白雲曰:「更不用扶也。」師大笑而退。

洛京南院[编辑]

  洛京南院和尚。問:「如何是法法不生。」師曰:「生也。」

  有儒士博覽古今。時人呼為張百會。一日來謁師。師曰:「莫是張百會麼。」曰:「不敢。」師以手於空畫一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一尚不會,什麼處得百會來。」

洞岩可休[编辑]

  越州洞岩可休禪師。問:「如何是洞岩正主。」師曰:「開著。」問:「如何是和尚親切為人處。」師曰:「大海不宿死屍。」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舉衣領示之。

  問:「學人遠來,請師方便。」師曰:「方便了也。」

法海行周[编辑]

  定州法海院行周禪師。問:「風恬浪靜時如何?」師曰:「吹倒南牆。」問:「如何是道中寶。」師曰:「不露光。」曰:「莫便是否。」師曰:「是即露也。」

龍井通[编辑]

  杭州龍井通禪師。處棲上座問:「如何是龍井龍。」師曰:「意氣天然別,神工畫不成。」曰:「為什麼畫不成。」師曰:「出群不戴角,不與類中同。」曰:「還解行雨也無。」師曰:「普潤無邊際,處處皆結粒。」曰:「還有宗門中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宗門中事。」師曰:「從來無形段,應物不曾虧。」

  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拽出死屍著。」

保福從展[编辑]

  漳州保福院從展禪師。福州人也。姓陳氏。年十五禮雪峰為受業師。十八本州大中寺具戒。游吳楚間,後歸執侍雪峰。一日忽召曰:「還會麼。」師欲近前。雪峰以杖拄之。師當下知歸,作禮而退。又常以古今方便詢於長慶稜和尚。稜深許之。

  長慶稜和尚有時云:「寧說阿羅漢有三毒。不說如來有二種語。不道如來無語,只是無二種語。」師曰:「作麼生是如來語。」曰:「聾人爭得聞。」師曰:「情知和尚向第二頭道。」長慶卻問:「作麼生是如來語。」師曰:「吃茶去。」雲居錫云:「什麼處是長慶向第二頭道處。」

  因舉盤山云:「光境俱亡,復是何物。」洞山云:「光境未亡,復是何物。」師曰:「據此二尊者商量猶未得剿絕。」乃問長慶。如今作麼生道得剿絕。長慶良久。師曰:「情知和尚向山鬼窟裡作活計。」長慶卻問:「作麼生。」師曰:「兩手扶犁水過膝。」

  一日長慶問:「見色便見心,還見船子麼。」師曰:「見。」曰:「船子且置,作麼生是心。」師卻指船子。歸宗柔別云:「和尚只解問人。」

  雪峰謂眾曰:「諸上座,到望州亭與上座相見了。到烏石嶺與上座相見了。到僧堂前與上座相見了。」師舉問鵝湖曰:「僧堂前相見即且置。只如望州亭烏石嶺什麼處是相見。」鵝湖驟步入方丈。師歸僧堂。東禪齊云:「此二尊宿會處。是相見不相見,試斷看。」

  梁貞明四年丁丑歲。漳州刺史王公欽承道譽。創保福禪苑,迎請居之。開堂日,王公禮跪三請。躬自扶掖升堂。師曰:「須起個笑端作麼。然雖如此,再三不容推免。諸仁者,還識麼。若識得,便與古佛齊肩。」時有僧出方禮拜。師曰:「晴乾不肯去,要待雨淋頭。」僧乃申問曰:「郡守崇建精舍,大闡真風。便請和尚舉揚宗教。」師曰:「還會麼。」曰:「恁麼即群生有賴也。」師曰:「莫把那不淨涂污人好。」僧出禮拜。師曰:「大德好與麼莫覆卻船子。」

  問:「泯默將何為則。」師曰:「落在什麼處。」曰:「不會。」師曰:「瞌睡漢出去。」

  師見一僧,乃以杖子打露柱。又打其僧頭。僧作忍痛聲。師曰:「那個為什麼不痛。」僧無對。玄覺代云:「貪行拄杖。」

  問:「摩騰入漢,一藏分明。達磨西來,將何指示。」師曰:「上座行腳事作麼生。」曰:「不會。」師曰:「不會會取好。莫傍家取人處分。若是久在叢林。粗委些子遠近可以隨處任真。其有初心後學,未知次序。山僧所以不惜口業向汝道。塵劫來事只在如今。還會麼。然佛法付囑國王大臣郡守。昔同佛會,今方如是。若是福祿榮貴則且不論。只如當時受佛付囑底事還記得麼。若識得,便與千聖齊肩。儻未識得。直須諦信此事不從人得,自己亦非。言多去道轉遠。直道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猶未是在。久立珍重。」

  異日上堂大眾雲集。師曰:「有人從佛殿後過。見是張三李四。從佛殿前過,為什麼不見。且道,佛法利害在什麼處。」僧曰:「為有一分粗境,所以不見。」師乃叱之。自代曰:「若是佛殿即不見。」僧曰:「不是佛殿還可見否。」師曰:「不是佛殿,見什麼。」

  問:「十二時中如何據驗。」師曰:「恰好據驗。」曰:「學人為什麼不見。」師曰:「不可更捏目去也。」

  問:「主伴重重,極十方而齊唱。如何是極十方而齊唱。」師曰:「汝何不教別人問。」

  問:「因言辯意時如何?」師曰:「因什麼言。」僧低頭良久。師曰:「擊電之機,徒勞佇思。」

  問:「欲入無為海須乘般若船。如何是般若船。」師曰:「便請。」曰:「便恁麼進去時如何?」師曰:「也是涅槃堂裡漢。」

  師見僧吃飯,乃托缽曰:「家常。」僧曰:「和尚是什麼心行。」

  有尼到參。師曰:「阿誰。」侍者報曰:「覺師姑。」師曰:「既是覺師姑,用來作麼。」尼曰:「仁義道中即不無。」師自別云:「和尚是什麼心行。」玄覺因舉。法眼見僧擔土。乃以一塊土放擔上云:「吾助汝。」僧云:「謝和尚慈悲。」法眼不肯。有一僧別云:「和尚是什麼心行。」法眼便休。玄覺徵云:「此三則語一般別有道理。什麼處是心行處。」

  閩帥遣使送朱記到。師上堂曰:「去即印住,住即印破。」僧曰:「不去不住,用印奚為。」師乃打之。僧曰:「恁麼即山鬼窟裡全因今日也。」師默而已。玄覺云:「什麼處是山鬼窟。叢林中道住在不去不住處。便是山鬼窟,所以打破。如此商量,正是鬼窟。且道,保福打伊意作麼生。」

  師問僧:「什麼處來。」曰:「江西。」師曰:「學得底那。」曰:「拈不出。」師曰:「作麼生。」法眼別云:「謾語。」僧無對。

  師舉洞山真贊云:「徒觀紙與墨,不是山中人。」僧問:「如何是山中人。」師曰:「汝試邈掠看。」曰:「若不黠兒幾成邈掠。」師曰:「汝是黠兒。」曰:「和尚是什麼心行。」師曰:「來言不豐。」

  師見僧數錢,乃展手曰:「乞我一錢。」曰:「和尚因何到恁麼地。」師曰:「我到恁麼地。」曰:「若到恁麼地,將取一文去。」師曰:「汝為何到恁麼地。」

  師問僧:「什麼處來。」曰:「江西觀音。」師曰:「還見觀音麼。」曰:「見。」師曰:「左邊見,右邊見。」曰:「見時不歷左右。」法眼別云:「如和尚見。」

  問:「如何是入火不燒入水不溺。」師曰:「若是水火,即被燒溺。」

  師問飯頭:「鑊闊多少。」曰:「和尚試量看。」師以手作量勢。曰:「和尚莫謾某甲。」師曰:「卻是汝謾我。」

  問:「欲達無生路應須識本源。如何是本源。」師良久,卻問侍者。適來僧問什麼。其僧再舉,師乃喝出曰:「我不患聾。」

  問:「學人近入叢林。乞師全示入路。」師曰:「若教全示,我卻禮拜汝。」

  師見一僧,乃曰:「汝作什麼業來得恁麼長大。」曰:「和尚短多少。」師蹲身作短勢。僧曰:「和尚莫謾人好。」師曰:「卻是汝謾我。」

  師令侍者屈隆壽長老云:「但獨自來,莫將侍者來。」壽曰:「不許將來,爭解離得。」師曰:「大殺恩愛。」壽無對。師自代曰:「更謝和尚上足傳示。」

  師住保福僅一紀。學眾常不下七百。其接機利物,不可備錄。閩帥禮重,為奏命服。唐天成三年戊子示有微疾。僧入丈室問訊。師謂之曰:「吾與汝相識年深。有何方術相救。」僧曰:「方術甚有聞說和尚不解忌口。」法燈別云:「和尚解忌口麼。」又謂眾曰:「吾旬日來氣力困劣。別無他,只是時至。」僧問:「時既至矣,師去即是住即是。」師曰:「道。」曰:「恁麼即某甲不敢造次。」師曰:「失錢遭罪。」言訖跏趺告寂。即三月二十一日也。

睡龍道溥[编辑]

  泉州睡龍山道溥。號弘教大師,福州福唐人也。姓鄭氏。寶林院受業。自雪峰印心,住五峰。上堂曰:「莫道空山無祗待。」便歸方丈。僧問:「凡有言句不出大千頂。未審頂外事如何?」師曰:「凡有言句不是大千頂。」曰:「如何是大千頂。」師曰:「摩醯首羅天猶是小千界。」問:「初心後學近入叢林。方便門中乞師指示。」師敲門枋。僧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再敲門枋。

龍興宗靖[编辑]

  杭州龍興宗靖禪師。台州人也。初參雪峰,密承宗印。乃自誓充飯頭。服勞逾十載。嘗於眾堂中袒一膊釘簾。雪峰睹而記曰:「汝向後住持有千僧。其中無一人衲子也。」師悔過辭歸故鄉。住六通院。錢王命居龍興寺。有眾千餘,唯三學講誦之徒。果如雪峰所志。周廣順初,年八十一。錢王請於寺之大殿演無上乘。黑白駢擁。

  僧問:「如何是六通奇特之唱。」師曰:「天下舉去。」

  問:「如何是六通家風。」師曰:「一條布衲一斤有餘。」

  僧問:「如何是學人進前一路。」師曰:「誰敢謾汝。」曰:「豈無方便。」師曰:「早是屈抑也。」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早朝粥,齋時飯。」曰:「更請和尚道。」師曰:「老僧困。」曰:「畢竟作麼生。」師大笑而已。錢王特加禮重,屢延入府。以始住院署六通大師。顯德元年甲寅季冬月示滅。壽八十四塔於大慈山。

南禪契璠[编辑]

  福州南禪契璠禪師。上堂曰:「若是名言妙句,諸方總道了也。今日眾中還有超第一義者致得一句麼。若有,即不辜負於人。」時有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何不問第一義。」曰:「見問。」師曰:「已落第二義也。」問:「古佛曲調請師和。」師曰:「我不和汝雜亂底。」曰:「未審為什麼人和。」師曰:「什麼處去來。」

越山師鼐[编辑]

  越州諸暨縣越山師鼐。號鑒真禪師。初參雪峰而染指。後因閩王請於清風樓齋。坐久舉目。忽睹日光,豁然頓曉。而有偈曰:「清風樓上赴官齋。此日平生眼豁開。方知普通年遠事。不從蔥嶺路將來。」歸呈雪峰。雪峰然之。

  僧問:「如何是佛身。」師曰:「汝問那個佛身。」曰:「釋迦佛身。」師曰:「舌覆三千界。」師臨終時集眾示一偈曰:「眼光隨色盡,耳識逐聲消。還源無別旨,今日與明朝。」偈畢,跏趺而逝。

金輪可觀[编辑]

  南嶽金輪可觀禪師。福州福唐人也。姓薛氏。依石佛寺齊合禪師披剃。戒度既圓,便參雪峰。雪峰曰:「近前。」師方近前作禮,雪峰舉足踏之。師忽然冥契。師事十二載。復歷叢林,止南嶽法輪峰。師上堂謂眾曰:「我在雪峰,遭他一踏。直至如今眼不開。不知是何境界。」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是。」

  大眾夜參後下堂。師召曰:「大眾。」眾回首。師曰:「看月。」大眾看月。師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眾無對。

  問:「古人道毗盧有師法身有主。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不可牀上安牀。」

  問:「如何是日用事。」師拊掌三下。僧曰:「學人未領此意。」師曰:「更待什麼。」

  問:「從上宗乘如何為人。」師曰:「我今日未吃茶。」曰:「請師指示。」師曰:「過也。」問:「正則不問:請師傍指。」師曰:「抱取貓兒去。」

  師問僧:「什麼處來。」曰:「華光。」師即托出閉卻門。僧無對。

  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何對。」師曰:「咄,出去。」

  師問僧:「作麼生是覿面事。」曰:「請師鑒。」師曰:「恁麼道還當麼。」曰:「故為即不可。」師曰:「別是一著。」

  問:「如何是靈源一路。」師曰:「踏過作麼。」

  雪峰院主有書來招師曰:「山頭和尚年尊也。長老何不再入嶺一轉。」師回書曰:「待山頭和尚別有見解即入嶺。」

  有僧問:「如何是雪峰見解。」師曰:「我也驚。」

福清玄訥[编辑]

  泉州福清院玄訥禪師。高麗人也。初住福清道場,傳象骨之燈。學者歸慕。泉守王公問:「如何是宗乘中事。」師叱之。

  僧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曰:「闍梨失卻半年糧。」曰:「為什麼失卻半年糧。」師曰:「只為圖他一斗米。」

  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蝦蟆曲蟮。」

  問:「教云: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如何是堅密身。」師曰:「驢馬貓兒。」曰:「乞師指示。」師曰:「驢馬也不會。」

  問:「如何是物物上辨明。」師展一足示之。師住福清三十年。大闡玄風。終於本山。

雲門文偃[编辑]

  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姑蘇嘉興人也,姓張氏。初參睦州陳尊宿,發明大旨。後造雪峰而益資玄要。因藏器混眾。於韶州靈樹敏禪師法席居第一座。敏將滅度,遺書於廣主。請接踵住持。師不忘本,以雪峰為師。開堂日,廣主親臨。問曰:「弟子請益。」師曰:「目前無異路。」法眼別云:「不可無益於人。」師云:「莫道今日謾諸人好。抑不得已向諸人前作一場狼籍。忽遇明眼人見謂之一場笑具。如今亦不能避得也。且問你諸人。從上來有什麼事,欠少什麼。向你道無事,亦是謾你也。須到這田地始得。亦莫趁口亂問自己心裡黑漫漫地。明朝後日大有事在。你若是根性遲回。且向古人建化門庭東覷西覷。看是個什麼道理。汝欲得會麼。都緣是汝自家無量劫來妄想濃厚。一期聞人說著,便生疑心。問佛問祖,向上向下。求覓解會,轉沒交涉。擬心即差,況復有言。莫是不擬心是麼。更有什麼事,珍重。」

  師上堂云:「我事不獲已,向你諸人道直下無事,早是相埋沒了也。你諸人更擬進步向前尋言逐句,求覓解會。千差萬巧,廣設問難。只是贏得一場口滑。去道轉遠,有什麼休歇時。此個事,若在言語上。三乘十二分教豈是無言語。因什麼更道教外別傳。若從學解機智得。只如十地聖人說法如雲如雨猶被呵責見性如隔羅谷。以此故知一切有心,天地懸殊。雖然如此,若是得底人,道火不可燒。終日說事,不曾掛著唇齒。未曾道著一字。終日著衣吃飯。未嘗觸著一粒米,掛一縷線。雖然如此,猶是門庭之說也。須實得恁麼始得。若約衲僧門下。句裡呈機,徒勞佇思。直饒一句下承當得,猶是瞌睡漢。」

  師云:「三乘十二分教橫說豎說。天下老和尚縱橫十字說。與我捻針鋒說底道理來看。恁麼道早是死馬醫。雖然如此,且有幾個到此境界。不敢望汝言中有響,句裡藏鋒瞬目千差,風恬浪靜。伏惟尚饗,珍重。」

  師上堂云:「諸兄弟盡是諸方參尋知識。決擇生死。到處豈無尊宿垂慈方便之詞。還有透不得底句麼,出來舉看。老漢大家,共你商量。」時有僧出來禮拜,擬舉次。師云:「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

  問:「學人簇簇地商量個什麼。」師云:「大眾久立。」

  師云:「舉一則語教汝直下承當。早是撒屎著汝頭上。直然拈一毫頭盡大地一時明得。也是剜肉作瘡。雖然如此,汝亦須實到這個田地始得。若未切,不得掠虛。卻退步向自己根腳下推尋。看是個甚麼道理。實無絲髮與汝作解會。與汝作疑惑。汝等各各且當人一段事大用現前。更不煩汝一毫頭氣力。便與祖佛無別。自是諸人信根淺薄。惡業濃厚。突然起得許多頭角。擔缽囊千鄉萬里受屈。且汝諸人有什麼不足處。大丈夫漢阿誰無分。觸目承當得,猶是不著便。不可受人欺謾,取人處分。才見老和尚動口。便好把將石驀口塞。便是屎上青蠅相似。鬥競接將去。三個五個聚頭地商量苦屈。兄弟他古德一期為你諸人不奈何。所以方便,垂一言半句,通汝入路。這般事捻放一邊。獨自著些子筋骨。豈不是有少許相親處。快與快與。時不待人。出息不保入息。更有什麼身心別處閒用。切須在意在意珍重。」

  師云:「盡乾坤一時把將來著汝眼睫上。你諸人聞恁麼道。不敢望你出來性燥把老漢打一摑。且緩緩子細看是有是無是個什麼道理。直饒向這裡明得。若遇衲僧門下,好槌折兩腳。汝若是個人。聞說道什麼處有老宿出世。便好驀面唾污我耳目。汝若不是個腳手。才聞人舉便當荷得。早落第二機也。汝且看他德山和尚才見僧上來拽拄杖便打趁。睦州和尚才見僧入門來。便雲現成公案放汝三十棒。自餘之輩,合作麼生。若是一般掠虛漢。食人涎睡,記得一堆一擔榼𢶍。到處馳騁驢唇馬觜。誇我解問十轉五轉話。饒你從朝問到夜,論劫恁麼。還曾夢見也未。什麼處是與人著力處。似這般底有人屈衲僧齋。也道我得飯吃堪什麼共語。他日閻羅王面前,不取你口解說。諸兄弟,若是得底人。他家依眾遣日。若也未得,切莫容易過時。大須子細。人大有葛藤相為處。即如雪峰和尚道,盡大地是汝。夾山雲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鬧市裡識取天子。樂普云:一塵才舉大地全收。一毛頭師子全身總是。汝把取翻覆思量。日久歲深,自然有個入路。此事無你替代處。莫非各在當人分上。老和尚出世,只是為你證明。汝若有少許來由。且昧你亦不得。你若實未得。方便撥汝則不可。兄弟,一等是踏破草鞋。拋卻師長父母行腳。直須著些子精采始得。實若有個入頭處。遇著咬豬狗腳手。不惜性命入泥入水相為。有可咬嚼。眨上眉毛。高掛缽囊,拗折拄杖。十年二十年辦取徹頭。莫愁不成辦。直是今生未得徹頭。來生亦不失人身。向此個門中亦乃省力。不虛辜負平生。亦不辜負師長父母十方施主。直須在意,莫空游州獵縣。橫擔拄杖一千二千里走趁這邊經冬,那邊過夏。好山水堪取性。多齋供易得衣缽。苦屈圖他一粒米,失卻半年糧。如此行腳,有什麼利益。信心檀越把菜粒米作麼生消得。直須自看。時不待人。忽然一日眼光落地。前頭將什麼抵擬。莫一似落湯螃蟹,手腳忙亂。無你掠虛說大話處。莫將等閒空過時光。一失人身,萬劫不復。不是小事。莫據目前。俗子尚道朝聞道夕死可矣。況我沙門日夕合履踐個什麼事。大須努力,努力,珍重。」

  師云:「汝等沒可作了。見人道著祖意。便問個超佛越祖之談。汝且喚那個為佛,那個為祖。且說個超佛越祖底道理。問個出三界,你把將三界來看。有什麼見聞覺知隔礙著你。有什麼聲色可與你了。了什麼碗。以阿那個為差殊之見。他古聖不奈何。橫身為物。道個舉體全真。物物覿體不可得。我向你道直下有什麼事。早是相埋沒了也。實未有入頭處。且中私獨自參詳。除卻著衣吃飯阿屎送尿更有什麼事。無端起得許多妄想作什麼。更有一般底恰似等閒相似。聚頭學得個古人話路。識性記持,妄想卜度。道我會佛法了也。只管說葛藤取性過時。更嫌不稱意。千鄉萬里拋卻老爺娘師長和尚作這般底去就。這打野榸漢,有什麼死急行腳。」

  師上堂云:「故知時運澆醨。迨於像季。近日師僧北去禮文殊。南去游衡岳。若恁麼行腳。名字比丘徒消信施,苦哉苦哉。問著黑似漆相似。只管取性過時。設使有三個兩個。枉學多聞,記持話路。到處覓相似言語印可老宿輕忽上流,作薄福業。他日閻羅王釘你之時。莫道無人向你說。若是初心後學。直須著精神,莫空記人說。多虛不如少實。向後只是自賺。有什麼事近前。」

  師上堂大眾雲集。師以拄杖指面前云:「乾坤大地微塵諸佛。總在裡許爭佛法各覓勝負。還有人諫得麼。若無人諫得,待老漢與你諫。」時有僧出云:「便請和尚諫。」師云:「這野狐精。」師云:「汝諸人傍家行腳。皆是河南海北。各各盡有生緣所在。還自知得,試出來舉看。老漢與汝證明。有麼,有麼。出來。汝若不知,老漢謾你去也。汝欲得知,若生緣在北。北有趙州和尚。五台山有文殊。總在這裡。若生緣在南。南有雪峰臥龍西堂鼓山。總在這裡。汝欲得識麼。向這裡識取。若不見,亦莫掠虛。見麼見麼。且看,老僧騎佛殿出去也,珍重。」

  師上堂云:「天親菩薩無端變作一條楖𣗖木杖。」乃畫地一下云:「塵沙諸佛盡向這裡葛藤。」便下堂。師云:「我看你諸人。二三機中不能構得。空披衲衣何益。汝還會麼。與汝注破。久後諸方若見老宿。舉一指豎一拂子雲是禪是道。拄杖打破頭便行。若不如此。盡是天魔眷屬,壞滅吾宗。汝若不會,且向葛藤社裡看。我尋常向汝道。微塵剎土三世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盡在拄杖頭上說法。神通變現,聲應十方。一任縱橫,你還會麼。若不會,且莫掠虛。然雖據實,實是諦見也未。直饒到此田地。未審夢見衲僧沙彌在。三家村裡,不逢一人。」師驀起以拄杖畫地一下云:「總在這裡。」又劃一下云:「總從這裡出去也。珍重。」

  師上堂云:「和尚子,衲僧直須明取衲僧鼻孔。且作麼生是衲僧鼻孔。」眾皆無對。師云:「摩訶般若波羅蜜。今日大普請,下去。」

  師上堂云:「諸和尚子,饒你道有什麼事。猶是頭上著頭。雪上加霜,棺木裡棖眼。灸瘡盤上著艾燋。這個一場狼籍。不是小事你合作麼生。各自覓取個托生處好。莫空游州獵縣。只欲捉搦閒話。待老和尚口動。便問禪問道。向上向下,如何若何。大卷抄了塞在皮袋裡卜度。到處火爐邊。三個五個聚頭口喃喃舉。更道,這個是公才語。這個是從裡道出。這個是就事上道。遮個是體語。體你屋裡老爺老娘。噇卻飯了,只管說夢。便道我會佛法了也。將知你行腳驢年,得個休歇麼。更有一般底。才聞人說個休歇處。便向陰界裡,閉眉合眼。老鼠孔裡作活計。黑山下坐鬼趣裡。體當便道,得個入頭路,夢見麼。似這般底。打殺一萬個,有什麼罪過。喚作打底,不遇作家。至竟只是個掠虛漢。你若實有個見處。試捻來看,共你商量。莫空不識好惡。冠冠地聚頭說閒葛藤。莫教老漢見捉來勘不相當槌折腳。莫道不道。你還皮下有血麼。到處自受屈作麼。者滅胡種,盡是野狐群隊。總在這裡作麼。」以拄杖一時趁下。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春來草自青。」

  師問新羅僧:「將什麼物過海。」曰:「草賊敗也。」師引手曰:「汝為什麼在我手裡。」曰:「恰是。」師曰:「更勃跳。」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家家觀世音。」曰:「見後如何?」師曰:「火裡桀蟉吞大蟲。」

  問:「如何是雲門一曲。」師曰:「臘月二十五。」問:「如何是雪嶺泥牛吼。」師曰:「天地黑。」曰:「如何是雲門木馬嘶。」師曰:「山河走。」

  問:「從上來事請師提綱。」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曰:「便恁麼領會時如何?」師曰:「東屋裡點燈,西屋裡暗坐。」問:「十二時中如何即得不空過。」師曰:「向什麼處著此一問。」曰:「學人不會,請師舉。」師曰:「將筆硯來。」僧乃取筆硯來。作一頌曰:「舉不顧即差互,擬思量何劫悟。」

  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遊山玩水。」曰:「如何是和尚自己。」師曰:「賴遇維那不在。」

  問:「一口吞盡時如何?」師曰:「我在汝肚裡。」曰:「和尚為什麼在學人肚裡。」師曰:「還我話頭來。」

  問:「如何道。」師曰:「去。」曰:「學人不會,請師道。」師曰:「闍梨公憑分明,何得重判。」

  問:「生死到來如何排遣。」師展手曰:「還我生死來。」

  問:「如何是父母不聽,不得出家。」師曰:「淺。」曰:「學人不會。」師曰:「深。」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汝怕我不知。」

  問:「萬機俱盡時如何?」師曰:「與我拈卻佛殿來,與汝商量。」曰:「佛殿豈關他事。」師喝曰:「這謾語漢。」

  問:「如何是教外別傳一句。」師曰:「對眾問將來。」曰:「直得恁麼時如何?」師曰:「照從何立。」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門前有讀書人。」

  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北斗裡藏身。」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久雨不晴。」又曰:「粥飯氣。」

  問:「古人橫說豎說猶未知向上一關捩子。如何是向上一關捩子。」師曰:「西山東嶺青。」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河裡失錢河裡漉。」

  師有時坐良久。僧問:「何似釋迦當時。」師曰:「大眾立久,快禮三拜。」

  師嘗有頌曰:「雲門聳峻白雲低。水急游魚不敢棲。入戶已知來見解。何煩再舉轢中泥。」

南台仁[编辑]

  衢州南台仁禪師。問:「如何是南台境。」師曰:「不知貴。」曰:「畢竟如何?」師曰:「闍梨即今在什麼處。」師後遷住本郡鎮境寺而終。

泉州東禪[编辑]

  泉州東禪和尚。初開堂,僧問:「仁王迎請法王出世。如何提唱宗乘,即得不謬於祖風。」師曰:「還奈得麼。」曰:「若不下水,焉知有魚。」師曰:「莫閒言語。」

  問:「如何是佛法最親切處。」師曰:「過也。」問:「學人末後來,請師最先句。」師曰:「什麼處來。」問:「如何是學人己分事。」師曰:「苦。」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幸自可憐生,剛要異鄉邑。」

大錢從襲[编辑]

  餘杭大錢山從襲禪師。雪峰之上足也。自本師印解,洞曉宗要。常曰:「擊關南鼓,唱雪峰歌。」後入浙中謁錢王。王欽服道化,命居此山而闡法焉。

  僧問:「不因王請,不因眾聚。請師直道西來的的意。」師曰:「那邊師僧過這邊著。」曰:「學人不會,乞師指示。」師曰:「爭得恁麼不識好惡。」問:「閉門造車,出門合轍。如何是閉門造車。」師曰:「造車即不問,汝作麼生是轍。」曰:「學人不會,乞師指示。」師曰:「巧匠施工,不露斤斧。」

福州永泰[编辑]

  福州永泰和尚。問:「承聞和尚見虎,是否。」師作虎聲,僧作打勢。師曰:「這死漢。」問:「如何是天真佛。」師乃拊掌曰:「不會不會。」

壽昌守訥[编辑]

  池州和龍山壽昌院守訥。號妙空禪師。福州閩縣人也,姓林氏。受業於古田壽峰。問:「未到龍門,如何湊泊。」師曰:「立命難存。」

  有新到僧參。師問:「近離什麼處。」曰:「不離方寸。」師曰:「不易來。」僧亦曰:「不易來。」師與一掌。

  問:「如何是傳底心。」師曰:「再三囑汝,莫向人說。」

  問:「如何是從上宗乘。」師曰:「向闍梨口裡著得麼。」

  問:「省要處請師一接。」師曰:「甚是省要。」

建州夢筆[编辑]

  建州夢筆和尚。問:「如何是佛。」師曰:「不誑汝。」曰:「莫便是否。」師曰:「汝誑他。」

  閩王請師齋。問:「和尚還將得筆來也無。」師曰:「不是稽山繡管。慚非月裡兔毫。大王既垂顧問。山僧敢不通呈。」又問:「如何是法王。」師曰:「不是夢筆家風。」

極樂元儼[编辑]

  福州古田極樂元儼禪師。問:「如何是極樂家風。」師曰:「滿目看不盡。」

  問:「萬法本無根。未審教學人承當什麼。」師曰:「莫囈語。」

  問:「久處暗室,未達其源。今日上來,乞師一接。」師曰:「莫閉眼作夜好。」曰:「恁麼即優曇華坼曲為今時。向上宗風如何垂示。」師曰:「汝還識也無。」曰:「恁麼即息疑去也。」師曰:「莫向大眾前囈語。」

  問:「摩騰入漢即不問。達磨來梁時如何?」師曰:「如今豈謬。」曰:「恁麼即理出三乘,華開五葉。」師曰:「說什麼三乘五葉,出去。」

芙蓉如體[编辑]

  福州芙蓉山如體禪師。僧問:「如何是古人曲調。」師良久曰:「聞麼。」曰:「不聞。」師示一頌曰:「古曲發聲雄,今時韻亦同。若教第一指,祖佛盡迷蹤。」

洛京憩鶴山[编辑]

  洛京憩鶴山和尚。柏谷長老來訪。師曰:「太老去也。」谷曰:「還我不老底來。」師與一摑。問:「駿馬不入西秦時如何?」師曰:「向什麼處去。」

溈山棲[编辑]

  潭州溈山棲禪師。問:「正恁麼時如何親近。」師曰:「汝擬作麼生親近。」曰:「豈無方便門。」師曰:「開元龍興大藏小藏。」

  問:「如何是速疾神通。」師曰:「新衣成弊帛。」

  問:「如何是黃尋橋。」師曰:「賺卻多少人。」

  問:「不假忉忉,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莫作野乾聲。」

潮山延宗[编辑]

  吉州潮山延宗禪師。資福和尚來謁,師下禪牀接。資福問曰:「和尚住此山得幾年也。」師曰:「鈍鳥棲蘆,困魚止箔。」曰:「恁麼即真道人也。」師曰:「且坐吃茶。」

  問:「如何是潮山。」師曰:「不宿屍。」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石上種紅蓮。」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切忌犯朝儀。」

普通普明[编辑]

  益州普通山普明大師。問:「如何是佛性。」師曰:「汝無佛性。」曰:「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學人為何卻無。」師曰:「為汝向外求。」問:「如何是玄玄之珠。」師曰:「這個不是。」曰:「如何是玄玄珠。」師曰:「失卻也。」

雙泉永[编辑]

  隨州雙泉山梁家庵永禪師。問:「達磨九年面壁意如何?」師曰:「睡不著。」

  護國長老來。師問:「隨陽一境,是男是女。各申一問。問問各別。長老將何只對。」護國以手空中畫圓相。師曰:「謝長老慈悲。」曰:「不敢。」師低頭不顧。

  問:「如何得頓息諸緣去。」師曰:「雪上更加霜。」

保福超悟[编辑]

  漳州保福院超悟禪師。第二世住問:「魚未透龍門時如何?」師曰:「養性深潭。」曰:「透出時如何?」師曰:「才升霄漢,眾類難追。」曰:「升後如何?」師曰:「慈雲普覆,潤及大千。」曰:「還有不受潤者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受潤者。」師曰:「直杌撐太陽。」

太原孚上座[编辑]

  太原孚上座。遍歷諸方,名聞宇內。嘗游浙中,登徑山法會。一日於大佛殿前。有僧問:「上座曾到五台否。」師曰:「曾到。」曰:「還見文殊麼。」師曰:「見。」曰:「什麼處見。」師曰:「徑山佛殿前見。」其僧後適閩川,舉似雪峰。曰:「何不教伊入嶺來。」師聞,乃趨裝而邁。初上雪峰廨院憩錫。因分甘子與僧。長慶稜和尚問:「什麼處將來。」師曰:「嶺外將來。」曰:「遠涉不易擔負得來。」師曰:「甘子甘子。」方上參雪峰,禮拜訖立於坐右。雪峰才顧視,師便下看主事。異日雪峰見師,乃指日示之。師搖手而出。雪峰曰:「汝不肯我。」師曰:「和尚搖頭某甲擺尾。什麼處不肯和尚。」曰:「到處也須諱卻。」一日眾僧晚參,雪峰在中庭臥。師曰:「五州管內只有這和尚較些子。」雪峰便起去。

  雪峰嘗問師曰:「見說臨濟有三句是否。」師曰:「是。」曰:「作麼生是第一句。」師舉目視之。雪峰曰:「此猶是第二句。如何是第一句。」師叉手而退。自此雪峰深器之。室中印解,師資道成。師更不他游而掌浴室焉。

  一日玄沙上問訊。雪峰曰:「此間有個老鼠子,今在浴室裡。」玄沙曰:「待與和尚勘破。」言訖到浴室,遇師打水。玄沙曰:「相看上座。」師曰:「已相見了。」玄沙曰:「什麼劫中曾相見。」師曰:「瞌睡作麼。」玄沙卻入方丈。白雪峰曰:「已勘破了。」雪峰曰:「作麼生勘伊。」玄沙舉前語。雪峰曰:「汝著賊也。」

  鼓山晏和尚問師:「父母未生時鼻孔在什麼處。」師曰:「老兄先道。」晏曰:「如今生也汝道在什麼處。」師不肯。晏卻問:「作麼生。」師曰:「將手中扇子來。」晏與扇子,再徵之。師默置,晏罔測。乃毆之一拳。師在庫前立,有僧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踢狗子作聲走。僧無對。師曰:「小狗子不消一踢。」師不出世。諸方目為太原孚上座。終於維揚。

南嶽惟勁[编辑]

  南嶽般舟道場寶聞大師惟勁。福州人也。素持苦行,不衣繒纊。惟壞納以度寒暑。時謂頭陀焉。初參雪峰,深入淵奧。復問法玄沙之席,心印符會。一日謂鑒上座曰:「聞汝注楞嚴經。」鑒曰:「不敢。」師曰:「二文殊汝作麼生注。」曰:「請師鑒。」師乃揚袂而去。唐光化中。入南嶽住報慈東藏。亦號三生藏。藏中有鏡燈一座。即華嚴第三祖賢首大師之所制也。師睹之,頓喻廣大法界。重重帝網之門。佛佛羅光之像。因美之曰:「此先哲之奇功。苟非具不思議善權之智。何以創焉。」乃著五字頌五章。覽之者悟理事相融。後終於南嶽。師於梁開平中,撰《續寶林傳》四卷,紀貞元之後禪門繼踵之源流也;又製《七言覺地頌》,廣明諸教緣起。別著《南嶽高僧傳》,皆流傳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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