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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鉛餘錄 (四庫全書本)/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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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丹鉛餘録卷十二     明 楊慎 撰
  漢書律厯志上元至伐桀之嵗十四萬一千四百八十年列子楊朱云伏羲至今三十餘萬嵗二說既參差而路史及外紀其年代復與二家參差邵堯夫皇極數斷以天地始終止十二萬八千年以邵子之言參之漢書列子則天地之始終又兩畨矣其孰為是邪善乎莊子之言曰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漢書列子之言誠荒唐也邵子之言亦知其的然耶存而不論可也
  吕覽楚之衰也作女巫音注女曰巫楚辭九歌巫以事神其女妓之始乎漢曰總章曰黄門倡然齊人歸魯而孔子行秦穆遺戎而由余去又不始於楚矣漢郊祀志祭郊畤宗廟用偽飾女妓今之裝旦也其褻神甚矣
  左傳庇焉而縱尋斧焉一本焉下有斯之二字唐人文集引此云䕃其樹者不折其枝庇焉而縱尋斧焉以斯之可乎
  六朝人才韋叡為冠司馬温公曰其臨陣也勇其執事也敬其律己也廉其與人也惠其居官也明功成身退明哲保身齊梁之世乃有若人邪是時武帝方鋭意釋氏天下從風而靡而叡獨不與嗚呼叡亦豪傑之士哉五代人才王朴為冠其平邊䇿攻取先後宋興之初先平江南晩定河東次第不能易也外事征伐内修文治其論樂律宋作大晟樂不能易也其言有曰彼民與此民之心同是與天意同契天人意同則無不成之功近於知道矣五季之世而有若人耶
  魏書鍾繇傳明堂所以祀上帝靈臺所以觀天文辟雍所以修禮樂太學所以集儒林髙禖所以祈休祥既稱太學又稱辟雍可證辟雍非太學也明矣
  王肅曰古者一轅之車夏后氏駕而馬謂之麗殷益以一騑謂之驂周益以一謂之駟今按周人實兼用之故曰騧驪是驂又曰城門之軌兩馬之力與
  劉向賦雁云順風而飛以助氣力銜蘆而翔以避矰繳羊祜賦雁云鳴則相和行則接武前不絶貫後不越序辭㫖超逺出於辭人一等矣
  夏后氏金行初作葦茭言氣變也殷人水徳以⿰首慎其閉塞使如⿰也周人木徳以桃為梗言氣相更也荘子曰插葦於户布灰其下童子入不畏而鬼畏之是鬼之智不如童子也今人元日以葦插戸⿰則今之門鐶也概梗今之桃符也
  草堂詩餘花深深詩鄭文妻孫夫人作
  枇杷黄醫者忙橘子黄醫者蔵蘿卜上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醫者回鄉言夏多疾病冬自平也古喭云云
  蘇子由云區以别矣如𤓰疇芋區之區自反而縮如王祭不供無以縮酒之縮
  黄幾復解荘子消揺游名義云消者如陽動而冰消雖耗也不竭其本揺者如舟行而水揺雖動也而不傷其内游於世若是唯體道者能之
  陸宣公云興王之良佐皆季代之棄材歐陽公云勝棊所用敗棊之著也興國所用亡國之臣也
  古地名多有不字如春秋之不羮華不注史之不周不姜不耐山海經之不津不庭不其或曰不讀作丕古無丕字不即丕也詩曰不顯惟徳不戢不難皆讀作丕亦一説也
  劉歆云三皇象春五帝象夏三王象秋五伯象冬邵子皇極全用之孝經緯引孔子曰春秋屬商孝經屬參皇極經世以易書詩春秋配春夏秋冬有所祖述也譙周古史考以炎帝與神農各為一人羅泌路史以軒轅與黄帝非是一帝史皇與蒼頡乃一君一臣共工氏或以為帝或以為伯而不王祝融氏或以為臣或以為火徳之主楊朱云三皇之事若存若亡五帝之事若覺若夢三王之事或隠或顯億不識一當身之事或見或聞萬不識一目前之事或存或廢千不識一至哉信乎予觀近日刻國朝登科録洪武庚子至甲子不知取士之科幾開張顯花綸金璹不知為何科大魁况考論洪荒之世乎
  袁裒云右軍用筆内擫而收斂故森嚴而有法大令用筆外拓而開擴故散朗而多姿
  以吾一日長乎爾長老也無吾以也以用也孔子言已老矣不能用也而付用世於四子也故三子皆言用世也晳之言亦用世而非大用也冠者童子雩祭人也浴乎沂涉沂水也象龍從水中出也風乎舞雩風歌也詠而饋詠歌饋祭也職既輕於抱關擊柝事更邇於鄉俗里閈不必居夷之逺浮海之險也偶一為之時適其適也自適其適而不適人之適也夫子與之者意在言外喟然者所感深矣此王符之説古必有授韓退之以浴為㳂非宋人堯舜氣象天地同流之説又過矣曽晳狂者也本有用世大志而知世之不我以也故為此言以銷壮心而耗餘年此風一降則為荘列再降則為嵇阮矣豈可鼔之舞之推波助瀾哉
  月中獸蟾除也其類在地螺與坊也月毁於天螺坊舀缺
  尚書太師太傅太保曰三公書大𫝊曰太師天公也大傅地公也太保人公也煙氛郊社不修山川不祀風雨不時雪霜不降責在天公臣多弑主孽多殺宗五品不訓責在人公城郭不繕溝池不修水泉不隆責在地公後漢張角作亂稱天公将軍人公将軍盖亦竊古義也事大而急者用鐘鼔小而緩者用鈴荻與笛同按穆天子傳注荻㦸吏所吹亦猶急就章注云漢時亭長吹鞭也
  書云尸位詩云素飱商君謂之荒飽吳起謂云枝官史云冗食又曰游手蝝蝗蟊賊下不在田矣
  商君曰以强去强者弱以强去弱者强管子云攻瑕則堅者瑕攻堅則瑕者堅此用兵之法也為學之説亦然善問者如攻堅木後其節目是也
  尹子曰詩詠流離史書梟鏡流離鳥名少好長醜盖毛鄭舊説也
  關尹子曰狡勝賊能捕賊勇勝虎能捕虎能克己乃能成己能勝物乃能成物
  朱文公談道著書百世宗之愚詳觀其評論古今人品誠有違公是而逺人情者王安石引用姦邪傾覆宗社元惡大憝也乃列之名臣録稱其文章道徳文章則有矣焉有用引姦邪而可名為道徳邪蘇文忠公文章忠義古今所同仰也乃力詆之謂得行其志其禍甚於安石孔子曰吾之於人也誰毁誰譽如有所譽其有所試文公解之曰善善速而惡惡則已緩矣又曰但有先褒之善而無預詆之惡信斯言也文公於此惡惡得為緩乎無乃自蹈於預詆人之惡也夫以安石之姦則末減其已著之罪以蘇子之言則巧索其未形之瘢此心何心哉或曰不惟此也秦檜之姦人欲食其肉者也文公稱其有骨力岳飛之死天下垂涕者也文公譏其横又譏其直向前厮殺漢儒如董賈之流皆一一議其言之疵匡衡之言頗純粹無疵文公則曰匡衡有好懐挾其不成人之美例如此諸葛亮則名之為盆成括又譏其為申韓陶淵明則譏其為荘老韓文公則文致其大顛往來之書亹亹千餘言力詆之必使之不為全人而後己盖自周孔以下無一人逃其議古人謂君子當於有過中求無過不當於無過中求有過文公語録論人皆無過中求有過者也觀其與同時二三同道私地評論之説直似村漢罵街詞訟訐單豈有道者氣象耶或者門人記録之過朱子無忠臣遂至此歟
  王粲英雄記整兵駭鼓韓文公鄆州谿堂詩其鼔駭駭襲用其字先輩謂韓文無一字無來歴若此類甚多注者十不能一二耳
  後漢志襄邑嵗獻虎文衣即今彰徳府虎斑絹也不為珍綺而古人重之何耶
  吕氏春秋宋子罕之鄰為鞔工鞔音蠻冒鼔也又曰味衆珍則胃充胃充則中大鞔而氣不達鞔又作懣音氣懣如鼔之鞔也古人用字無定義音亦隨轉云吕覽云辨議而不可為是被褐而入衣錦而出孔明云違覆而得中猶棄敝履而獲珠玉盖古有此語善改過也辟雍泮宫非學名予於魯頌引戴埴之説而申之既詳矣近又思之説文辟雍作廦廱解云廦墻也廱天子享宴廦廱也魯詩解云騶虞文王囿名也辟雍文王宫名也以説文魯詩之解觀之則與詩鎬京辟雍於樂辟雍之義皆合矣辟雍為天子學名泮宫為諸侯學名自王制始有此説王制者漢文帝時曲儒之筆也而可信乎孟子曰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學則三代共之使天子之學曰辟雍為周之制則孟子固言之矣既曰辟雍而頌云于彼西雍考古圖又有胥雍則辟雍也西雍也胥雍也皆為宫名無疑也魯頌既曰泮宫又曰泮水又曰泮林則泮宫者泮水傍之宫泮林者泮水傍之林無疑也魯有泮水故因水名以名宫即使魯之學在水傍而名泮宫如王制之説當時天下百二十國之學豈皆在泮水之傍乎而皆名泮宫邪予又觀宋胡致堂云靈臺詩所謂於樂辟雍言鳥獸昆蟲各得其所鼔鍾𧆾業莫不均調於此所論之事惟鼓鍾而已於此所樂之徳惟辟雍而已辟君也雍和也文王有聲所謂鎬京辟雍義亦若此而已且靈臺之詩叙臺池苑囿與民同樂故以矇瞍奏公終之胡為勦入學校之可樂與鐘鼔諧韻而成文哉文王有聲止於繼伐功作豐邑築城池建垣翰以成京師亦無縁遽及學校之役上章曰皇王維辟下章曰鎬京辟雍則知辟之為君無疑也泮水詩言魯侯戾止且曰于邁固疑非在國都之中且終篇意㫖主於服淮夷故獻馘獻囚出師征伐皆於泮宫烏知泮宫之為學校也特取其中匪怒伊教一句為一篇之證則末矣王制起於漢文時其失已久後世既立太學又建辟雍若有兩太學者尤可笑也按致堂之言與予見合而説文魯詩解戴埴之論皆可迎刃特俗見膠滯已久可與知者道耳
  司馬温公通鑑載吳越王錢𢎞佐年十四即位温恭好書禮士問倉吏今蓄積幾何曰十年王曰軍食足矣可以寛吾民乃命復其境内税三年歐陽永叔五代史乃云錢氏自武穆王鏐常重斂以事奢侈下至魚鴨卵鷇必家至日取每笞一人以責其負則諸案吏胥持簿於庭凡一簿所負唱其多少量為笞數笞已則以次唱而笞之少者猶積數十多者百餘人不堪其苦歐陽史司馬鑑所載不同可疑也胡致堂曰司馬氏記𢎞佐復税之事五代史不載歐陽修記錢氏重斂之虐通鑑不取其虚實有證矣予按宋代别記載歐陽永叔為推官時昵一妓為錢惟演所持永叔恨之後作五代史乃誣其祖以重歛民怒之事若然則挾私怨於褒貶之間何異於魏收輩耶
  歐陽氏五代史譽之太過其實至云勝於史記此宋人自尊其本朝人物之言要其實未也史記自左氏而下未有其比其所為獨冠諸史非特太史公父子筆力亦由其書會輯左氏國語戰國䇿世本及漢代司馬相如東方朔輩諸名人文章以為楨幹也五代史所載有是文章乎况其筆力亦萎靡不振不足為司馬遷家奴而云勝之非欺天罔人而何











  丹鉛餘録巻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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